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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部月》Wish

[db:作者] 2025-07-19 02:23 5hhhhh 1120 ℃

※這是個願望、救贖與實踐的故事。

※我流翻譯、前後日捏造、老化描寫有。

▲七天

  梅斯跟坎羅為了物資與救助者而焦頭爛耳。

  為什麼成為頭兒,為什麼願意伸出援手,這些前因後果已然不重要,就如同他們身上莫名其妙冒出火焰一樣,很快地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事實與責任。

  能有甚麼更好的辦法嗎?事實上他們並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保護所有人最好,他們的怒火能讓政府放出同伴更好。

  但沒有,情況依然險峻。他們彷若操控著一架即將墜落的客機,背負無辜人們的性命,在最後的時刻掙扎試圖讓眾人生還。

有時候他們會並肩分著一根香菸,看著分割漫天黃沙與晴空的地平線,背對著惶惶不安的人心試圖裝作一切都在掌握中,但攤開掌心延續下去的是連自己都模糊不清的生命線。

  「我說,我們在一起怎麼樣?」坎羅有天突然這麼說道,那時候他們剛討論完接下來要燒掉哪棟建築物宣洩他們的不滿與憤怒。載解散其他人後,接下來的問句就彷彿稀鬆平常的問著梅斯下一步的作法,卻讓聽者差點摔掉手上的地圖。

  「你太累了,是嗎?」

  他們只是兩個疲憊不堪的人,兩顆殘破卻互補的心合在一起而接近完整。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我們挺適合。」

  他們都明白對方欠缺的事物是甚麼,勉勉強強支持彼此踩下生命的下一步。

  「是可以,反正我缺一個幫我收屍的。」

  若是全心全意的信任,那其實與愛沒什麼不同。況且在這個毫無立足之地、寒冷黑暗的迷離世界中,他們本來就生死相隨。

  「從牽手開始?」告白被接受的坎羅露出如釋重負的笑,率先伸出手和梅斯交握--那跟平常比腕力或是拉他一把的感覺並沒有甚麼不同。

  過了幾分鐘後,兩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有任何差別嗎?在笑聲停下後的下一秒,梅斯原本想這樣問道,一轉頭卻看到坎羅別開頭,耳尖幾乎和他的髮色相同。

  好吧,或許有。梅斯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試圖忽略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

  坎羅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笨,早就心思敏銳的在每一次肢體接觸與眼神停留中察覺到他的心意。

  他以為他藏得挺好的。

▲四個星期

  能肆無忌憚的炸掉廢棄加油站的原因僅是他們早就將掠奪到的物資分散在各處,狡兔三窟能確保他們分散每被發現一次的風險以及更換地點第一天全員都能滿足最基礎的生理需求。

  這次的地方不是個太複雜的建築物,僅是個廢棄的家庭餐廳。在安排剩下的人員休息之後,梅斯才發現坎羅不見了。他繞了附近一圈,很快的就在倉庫處發現站在物資前的坎羅。

現在正是黃昏,斷垣殘壁的疏影橫在他兩之間,也籠罩在坎羅身上讓他看不清面容。

  「坎羅。」梅斯開口,然而坎羅並沒有因他的叫喚而驚嚇或回頭,想必早就在他踏進倉庫前便察覺。梅斯的直覺這傢伙不太正常,若是平常早就問他要做甚麼,況且也沒有叫他盤點貨物。

  「梅斯。」坎羅的聲音比平常略低了一個音階,他轉身,一手指向儲備的糧食與飲用水。「這些夠所有人使用。」

  梅斯當然知道這是甚麼意思,今早他們還曾經討論過剩餘的東西不足以供給更多的人。他還記得他說得再去搶一些商店才行,但現在完全不是因為早上得手的東西足夠,而是除了瘋狂燃燒者以外的人都被帶走,少掉分母後自然充裕。

  他看著坎羅手蓋住雙眼,仰頭像是身軀極力在戀人面前保持完整,心靈卻逐漸碎裂在對自己的質問當中——

  「我們應該讓部分瘋狂燃燒者去保護他們,而不是全部跟著我們走--」

  「其他人這麼相信我們……我們的計策有問題才反讓他們進了收容所?」

  「是我們的錯嗎?」

  「是我們把其他人逼到絕境嗎?」

  「坎羅!」梅斯聽著坎羅歇斯底里、一個個的問句接連不斷的從總是掛著無懼笑容的嘴裡傾洩而出,最後終於受不了而吼他的名字,企圖用他的聲音讓坎羅從自責中拉起--他的確不想承認,他也不想去深思,況且推進的現實並不允許他們沉浸在過去的錯誤中。

  但在停止發問後的坎羅便像是被重擔壓垮而跪坐在地上,這樣的光景梅斯也無法避免地被拖入這泥濘中--他想起那些莽撞的過往,想起那些完全信任著他們能給一絲希望的臉,想起冰凍警備隊隊長是多囂張且猖狂的臉,最後想起里歐正氣凜然的話語。

  風兒隨著季節終將於正確的地方吹來,以溫和的說服力強加在這世界上--只是來得太晚了。黑暗醞釀出恐懼,掌中的火焰理當是驅逐這些不安而不是造就因果。他們放任燃盡一切的衝動終究成為他人的枷鎖,接連不斷地為同伴的身軀披上罪孽、行走在荊棘道上為世人唾棄。

  「我們能把他們救出來的。」梅斯搖搖晃晃地走向前,將坎羅從地上拉起。他看著理當堅強的坎羅臉帶著淚痕,他凝視著他直到兩人的雙唇輕觸,此舉並不是為了傳遞火焰激盪出治癒的光輝,只是互相舔拭著除只有彼此能夠了解但無法痊癒的傷。梅斯看著坎羅閉上眼,在臉頰上以眼淚開拓新的痕跡。他的氣息理當是甜美而醉人地吹拂臉頰上,此時卻充滿著夾雜著罪惡感的侷促不安。他輕撫著坎羅的背部安撫,但從外頭晃動的影子察覺到有人靠近他們--但無所謂,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坎羅的感受重要。況且反正同伴們沒人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

  是有一個人不知道,但他總會知道。

  梅斯看著那嬌小的身影在入口處停滯片刻後消失——謝天謝地,他沒有衝進來打斷他們,畢竟現在的脆弱越少人知道與關心最好。坎羅不會喜歡新首領看到他這一面。

  梅斯也閉上眼睛。他想起里歐所提到燃燒者的城鎮,也挺好的。若坎羅相信這個海市蜃樓般美好的想法,那麼他就會跟上他的步伐。他在面具上又覆蓋一層面具,把火焰獻給這個更被上天憐愛的人。

  過往他們對未來的警戒心與恐懼放縱本性恣意妄為,而他們現在的首領像是冬日的星辰冰晶明亮,一如北極星永遠能指引人們走往正確的道路。過去的錯誤要彌補甚麼的都是陳腔濫調,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照著里歐所說的做。而他們不能一起崩塌,即使是裝模作樣也要成為外面同伴的信心來源,將最真實的心情侷限在狹小的倉庫中。不管是誰都無法逃離被現實逼迫著堅強的過程,他們也不是什麼特殊案例。

  沒事的,哭完就沒事的。

▲六個月

  梅斯覺得陽光有些刺目。嘈雜的交談與奔跑聲撞擊著他的耳膜,讓有些暈眩的他迷茫片刻後才辨認出他正站立於建立在火山口附近的燃燒者聚落。

  他低頭看著孩童帶著笑容奔跑過他旁邊,順著他們移動看到正在晾衣物的女人、在屬於自己房間的男人們下著棋--每個人都帶著笑,彷若不曾被警備隊追殺的恐懼壟罩。「這是夢嗎?」他聽到自己問道,他揉著太陽穴試圖回想起站在這裡的前因後果,另個聲音卻將他從思緒中拉起。

  「梅斯,這份物資表幫我檢查一下。」

  他聽到熟悉的聲音轉身,看著一如往常穿著皮衣皮褲、舉止優雅的里歐朝著他走來。梅斯的腦袋一時無法將他與穿著消防隊服的他關聯在一起——但這才是他認知的里歐該有的穿著啊!這是怎麼回事?梅斯扶著額頭,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甚至還捏了自己的臉確認。

  會痛,所以這是會痛的⋯⋯夢?

  梅斯對於身處的情景感到迷茫,他堅信自己仍深陷於夢境,這周圍的景象也沒崩塌的原因只是強迫著他繼續順著命定的道路行走下去。

  他想起接下來的情況:尖叫聲伴隨著騷動從遠處而來,接著是石頭碎裂的轟然巨響敲響了喪鐘,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如同漩渦將他們拖往悲劇的終焉,宣告他們夢想的結束。他的掌中竄出火焰,試圖保護周遭的人們在墜落與坍塌的過程中少受點傷害——燃燒吧、把所有一切都燃燒殆盡吧!包含破壞這個村落的、那些攻擊無辜者的、那些不把他們當人看的,全部——

  「Boss!等等警備隊就要來了,你要他們快逃!」梅斯甩頭試圖忽略那滔天的憤怒與哀傷席捲而來,朝著里歐喊道。即使在夢境他也想扭轉結局,他不想重蹈那種椎心刺骨的痛、那份無法保護他人的無力,可以的話他想分擔強壓在他們希望上的重擔,可以的話他想阻止這一切。

  「警備隊?」但里歐在原地止步,歪著頭問道:「已經沒有警備隊了,你忘了嗎?梅斯。政府已經放我們自由,這是我們自己的城鎮。」

  「自由?」梅斯不禁脫口而出並追問道:「政府允許了嗎?」這--和他所知道不太一樣吧?他看著里歐笑了,背過他手中燃起一簇火焰,亮恍恍的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到如白日耀眼、令人無法直視--夢要醒了,對吧?

  「我們有這樣的能力。」里歐的聲音帶著笑意與堅定,讓梅斯不禁環顧起過著正常生活的燃燒者們,他們臉上都帶著笑、每個人眼中都燃著希望,在接觸到他的視線後回以微笑。

  不要那樣看著我。梅斯突然想到有個人並沒有出現在他的夢境中,不禁衝著里歐問道:「坎羅、坎羅呢?!」

  「梅斯,你在緊張甚麼?」里歐回頭,嘴角漾起輕淺微笑像是朝陽能驅散他如晨霧般的焦慮,理所當然的回答:「坎羅去跟其他人買必需品,等等就回來了。你放鬆點,已經沒事了。」

  還是這不是夢?梅斯迷茫地接過里歐遞過來的資料看著上面的數字,略微困惑的計算起上面的數量。是他想太多?一切都祥和寧靜,只有他一人焦躁不安。

  「梅斯,你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我來吧?」里歐的聲音隨著後背的輕拍從旁傳來,他低頭看著那未脫稚氣的臉,搖頭:「我……沒事。只是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他繼續專注於數字上,嘲笑著自己的杞人憂天以及繃緊神經過頭而莫名其妙響徹腦袋的防備心。他說服著自己:他們早就建立了城鎮,雖然日子不是那麼好過,但所有人都會好……

  不對啊,他的夢有個共同點——現實上,不管是什麼時候,坎羅不曾離開過他的視線。

  「--這的確是夢。」

  他聽到他自己這樣說道,在耳中卻略像是惡魔低喃,夢境帶著謊言的甜味且毛骨悚然。他抬頭,在看到里歐臉上掛著的笑意前猛然從床上坐起。

  

  「你醒來啦?」

  他聞到咖啡的味道,是雷米習慣喝的那種講究的豆子;他聽到鋼琴的聲音,大概是露琪亞研究東西無聊了放起音樂。他看著紅與白的顏色切割他的世界,在眨眼間漸漸成了艷紅的消防車與潔白的牆面。

  坎羅呢?梅斯幾乎脫口這樣問道,但隨即想起他是早班,坎羅接替他出勤了。

  他們是失去了普羅米亞、正在緩刑的普通人,不是建造了燃燒者聚落、保護著同伴的幹部與首領。

  「坎羅還沒回來哦!」

  露琪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讓他想起坎羅知道他做的每一個夢境都有著美滿的結局,只是都是他腦袋所想的假象,是醒來的他最不想面對的事實。

  他們倆人都會被噩夢追著跑。相較於梅斯是醒來後的心如刀割,坎羅說他總是夢到他的眼睛因為中央艙的爆炸而閉上,他的鼻子聞到了燒焦的味道混著鐵鏽味,再次睜眼看著周遭的人變成灰燼。

  但事實上沒有,對吧?坎羅每次都逞強的這樣說道,擁著同樣驚醒的他順著他的背安慰道。

  「那傢伙沒回來也無所謂。」梅斯淡然的說道,眼神不自覺望向他離開與會回來的方向。而後他閉上眼,想著方才的夢。

 

  事實上,沒有喔。

▲十年

  以往有火焰驅逐這不安的色彩、以往有指引者領著他們在這條變異的路途上跌跌撞撞地向前;為了他們的理念與理想而戰、為了他們的自由鋌而走險--直到他們的路途又匯集到了與常人一般後仍無法與常人畫上等號,再次被過往的罪孽吞噬、被不懷好意的黑暗壟罩,但他們卻失去了與之抗衡的力量。

  人心不會忘記,傷痕並不會那麼快地痊癒。無論是正常人還是原燃燒者,他們都帶著傷,藉由傳遞石塊與混合鋼筋的合作來忘卻曾經的仇恨。他們能聽到那些有餘力在外挑撥的人用大聲公喊著過去燃燒者曾經的罪孽與三十年來造成的危害,要他們付出應有的懲罰。

  但那有甚麼用?要抓去關或是行刑之類的只是減少人力而已。況且他們未曾因為是這種身分獲得任何一種好處,也不曾逃過過去錯誤判斷的的折磨。

被綁上動力艙的時候他就當付出過代價了,那是理當會得到的懲罰,只是那該是在到地獄、被判刑之後才出現的東西。坎羅叼著菸,看著那群拿著布條抗議的人片刻,繼續投身於他的工作。他能聽到加洛反駁抗議人士並與之辯論,但他沒有回頭。加洛實踐著他的諾言試圖將抗議的怒火撲滅,但就如同救火隊那時試圖抑制他們的火焰一般於事無補。

  「話講在前頭,你其實很討厭我們吧?」在剛開始回歸正常、被判緩刑到救火隊的時候,坎羅曾私底下拉著梅斯質問加洛,一個曾因為火焰而失去一切的人。他在梅斯沒什麼示意後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我們才是過去的首領,你也懂的吧?Boss不過是承擔罪孽的無辜者,你要恨就恨我們吧!不想跟我們執勤也無所謂。」

  坎羅只是覺得說清楚後的相處模式會比較簡單,但加洛只是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兩個,「救火隊講求團隊合作的,這種事情我做不來。」發出一聲歎息後他抓著後腦勺說了一句:「而且⋯⋯你們兩個也沒原諒過自己對吧?」讓他們啞口無言。坎羅張開嘴開開合合的想要反駁,然最終視線低垂至地面不發一語;梅斯則閉上眼睛搖頭像是想否認也像是想把腦中的畫面驅逐。

  「仇恨是現在最不必要的事情,用現在來償還過去的罪就好了。你們的審判結果也是考量到有保護其他人才變成緩刑的啊!」加洛在離去前重重拍了兩人的肩,「今天我跟里歐說好要吃披薩,他叫我帶上你們兩個。下班後見啦!」

  「梅斯⋯⋯」坎羅在原地片刻後才回神,轉頭看著抱著胸的梅斯,只見他死死看著加洛的背影,嘴唇緊抿至有些蒼白。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加洛能看透或是放下這一切。對彼此的傷害有多大,不是一年、兩年能夠消弭。畢竟他們都是有感情的人啊。

  只是誰不曾在這其中受過傷害?誰不是跌跌撞撞地在重整世界的道路中企圖找到一絲安慰與救贖?若普通人的傷呈現在這座城鎮與身體上,那他們的則是隱藏在表皮底下、烙印在腦海與心上。他不會說成為燃燒者後就不被當人看了,他不會說過去只求溫飽與安全其餘都活在恐懼中,他也不會說在失去火焰後心靈也不再完整。

  心理科突然人滿為患,只因在逢災後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窗口來傾吐,尤其是原燃燒者在臨時政府安排下也必需接受強迫治療。

  他們都下過地獄一遭卻不願多談而不曾報到過,即使坎羅知道梅斯的心理狀態比他還危險。梅斯只是把心靈健檢通知書撕成碎片,關上他的感官不去聽內心的尖叫。而他雖然也做了類似事情,但至少還會跟里歐或是梅斯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雖然狀態也沒好去哪就是了,但兩人一直重複著互相被對方驚醒而脫離惡夢的狀態是真的不正常。

  坎羅,我寧可要你那種夢。

  傻瓜,看著其他人化成灰超可怕的欸!

  可是有時候,做不到的事情在夢裡面成真,醒來後會更加痛苦。

  他不想追問梅斯夢到什麼,那也只是重新劃開兩人心頭上腐爛發臭的膿瘡,翻開腐肉對於治療於事無補。他只能抱著梅斯哄著說沒事,然後下床去泡杯熱飲讓兩人比較好入眠。他知道他得救梅斯,也得救他自己。他不知道里歐那邊的心理狀態怎麼樣,但據說心理測驗沒問題,何況跟那個滅火笨蛋在一起感覺就沐浴在陽光底下;而他們可以回到陰暗的角落,回到髒東西匯流的下水道尋找屬於他們自己的答案。

  笨腦袋,快想想辦法啊!

  坎羅揉著凌亂的髮絲,看著不遠處的梅斯已經停下動作,如同幽魂一樣佇立在一片廢墟中看著那群人與加洛對峙。坎羅想走過去轉移他的注意力,而這時另外兩個嬌小的身影跑到梅斯旁邊遞上毛巾和水壺。

  他看到梅斯回神後笑了,蹲下身摸摸那兩個原燃燒者孩子的頭。

  就是這個!

  剛洗完澡的梅斯從浴室走出,一開門就看到坎羅用以凝重的神情低著頭跪坐在床上。現在理當是睡前的閱讀時間,是兩人約定每天都在對方沐浴吹髮時都要找些新的資訊閱讀與交流--畢竟他們流浪的太久了,總要和世界接軌。

  「你不看書在幹嘛呢?」梅斯坐到屬於他的床位,心想坎羅這幾天做了甚麼傻事終於東窗事發要跟他求救。

  「梅斯,我啊--」坎羅的開頭一如他的預想,然而下一句卻讓他瞪大了眼睛:「我想建一個育幼院!」

  「什麼?」梅斯僅僅來得及道出這兩個字,疑惑很快的就被坎羅的解釋淹沒:「我找了很多人,他們給了我很多意見,但想想還是少了甚麼。」

  坎羅抓住了梅斯的雙臂,直瞪著他的眼眸堅定地說道:「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果然不是跟你一起籌備的話就不那麼具有意義了。」

  「我以為,你這麼凝重是要跟我求婚?」梅斯面對這和當初燃燒者聚落般渺茫的提案只是用開玩笑輕輕帶過,然而他後知後覺他的說法也是半斤八兩,僅是讓兩人在愣了半晌後都紅透臉龐。

  「我、我……我的確在跟你討論未來啊?」坎羅精巧地將他的藉口蝕刻成他的目的,儘管臉上緋紅如霞仍是不放棄地抓著梅斯繼續說道:「我們還是可以建立一個避風港幫助那些無處可歸的孩子……嘿、這不就是我們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嗎?只是現在我們可以完全合法的--」

  「這樣能被允許嗎?」梅斯低聲問道,打斷坎羅的發想。「我們兩個是原瘋狂燃燒者的幹部、是還在緩刑的受刑人,不管提出甚麼都會被刁難。」他閉上眼睛,已經能預想到他們提出申請受挫的模樣。

  能照顧孩子是很好的發想,但……他做不到。他不喜歡看著希望一顆顆破滅的感覺,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失望與傷害。更何況孩子長大了要離家,他不能保證自己能笑著目送他們離去。還有……還有,他不覺得被世人詬病且帶著殘缺心靈的他能夠好好地把孩子撫養長大。他用好幾個理由說服自己,但知道這些只是虛浮的謊言讓自己逃避正視傷痕這回事。

  「梅斯!」坎羅看著他,彷若看著他仍深陷罪惡感的泥淖中,突然猛力地將他摟入懷裡。「這種東西,慢慢來就好了!我知道我們可能會遇上很多困難,但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是『人』!一個失去火焰、該死的普通人,等緩刑結束了,我們就可以做真正想做的事情……我們可以去擁有一個未來。」他聲音低了下來,帶了一絲不知所措的慌張:「梅斯,我們必須找個新目標活下去,一直沉浸在過去的錯誤,我們都會完蛋。」

  「所以你覺得去建一個我們可以保護的地方,就是在拯救彼此?」梅斯任由他抱著,過了好半天才環住他的背。拒絕坎羅這個提議會難受,他知道坎羅在想甚麼,他的想法太過天真,一如他心靈澄澈到令他眼眶含淚。

  「不至於完全是為了我們自己⋯⋯我想的太少了,是嗎?」坎羅嘆口氣,把臉埋到他的肩頭:「只是我想我們如果要領養孩子會比建一個育幼院更困難,而且能救好多個跟只救一個還是有差⋯⋯」

  「你還真一點沒變。」梅斯輕輕使力,讓兩人倒在床上對視。「這樣會賠上之後所有的薪水,我們給彼此的愛還要分給小朋友。」買地、建房子、裝修之類的,可不是小筆的錢。最後一句只是開玩笑,他才不在意。

  「我們除了重機也沒什麼其他想買的,不是嗎?」坎羅摸上梅斯就算正常進食還是消瘦的臉龐,心想著最近該如何餵胖他邊答道:「至於你還是我的第一位,不算Boss的話啦。」

  「地點呢?」梅斯的手搭在坎羅的腰上,不禁微皺眉頭想著這人明明在他眼下有好好吃飯怎麼還這麼瘦。

  「我們之前那個山洞附近,森林靠近湖那邊。」這個地點讓他們不會忘記曾經失去過的人們。坎羅微笑,在腦中建構著他的畫面一邊跟梅斯形容道:「我們可以讓房間面向朝陽,正中間最上面那個房間給Boss,我們住旁邊。從窗戶往下看就可以看到孩子們在草地上玩耍,然後他們還可以在森林裡面玩⋯⋯梅斯,那時候我們只能讓孩子們待在沙漠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所以我覺得住森林旁邊不錯。」

  梅斯閉上雙眼,試圖去想像那個太過和平安詳的場景。這的確很美好,但他也恐懼幻想崩塌的那一瞬間。「我們這次建造的避難所,會再次成為輝不去的夢魘嗎?」他聽到他的聲音這樣問道。

  「這次會沒事的。」他也聽到坎羅保證,接著被拉進他的懷抱中。「相信我?也相信那個正在替原燃燒者爭取平等的滅火笨蛋跟Boss?」

  冰封的世界若沒有被熱量付出,是無法迎接春天光臨。如果坎羅覺得過去做不到的事情現在能有能力做到……那麼他願意為他嘗試看看。「也是。你這麼傻,總不能讓你自己處理這件事情吧?」梅斯抬頭,摸上坎羅的臉龐,在雙唇接觸時閉上雙眼。

  這不僅是治療,也不是單純贖罪,他也想再次建構一個身旁的人都能笑著的地方。

  一如讓他夢境成真。

  「反正如果申請沒通過的話,我們就拿存款環遊世界就好。」坎羅稍稍分開脣瓣,摸著他的臉頰打趣道後再次將唇覆上他。

▲?

  過了許多年之後,對於照顧孩子的方式已經是駕輕就熟。

  「每個人都想擁有改變世界的能力。」梅斯念著孩子的作文,思考片刻後把上面的字塗掉了些,改成『每個人都擁有改變世界的能力』。他低頭看著女孩不解的神情,嘴角的弧度微揚,輕揉著那小腦袋瓜解釋:「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里歐靠在牆上含笑看著梅斯和小朋友的互動,眼神往外移,看向加洛跟坎羅帶著其他孩子在外頭玩大地遊戲。他看著加洛把一個男孩子高高舉起轉圈後抱在懷裡,兩個人臉上都帶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笑容。

  或許這才是加洛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謝謝你們。」在把時間交還給課堂老師後,梅斯跟里歐從教室走出,兩人並肩在走廊上時里歐說道。

  「Boss?怎麼這麼說?」梅斯詫異的回問,同時思考最近做過什麼需要道謝的事情。

  「加洛⋯⋯加洛的傷其實也從沒好過,在那個男人始終拒絕他的會面到最後。」里歐稍稍停頓,他始終對他們閉口不談那個該被時間抹滅但卻被憎恨烙印在心中的名字——果不其然的看到梅斯嘴唇一抿,連忙把話題轉到加洛身上:「所以在這邊待著,我感覺他會比較願意跟我說以前的事情……尤其你們也讓孩子們叫我們兩個旦那之後。明明偶爾來看看你們而已。」

  「沒有Boss你們兩個的話,我們申請也不會通過,也不會有這個地方了。」梅斯微笑,把那個自願接受無期徒刑但在協助完政務交接後就自殺的那個男人名字拋在記憶的黑暗處中。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行--一個不小心就會把那動力艙的場景連同那個名字牽扯出來讓他反胃至極。這是怎麼樣也好不了的傷,而他們已經能看著旋轉的物體已經是好些年才進步的成果。

  「或許問的有點晚。」里歐猶豫了一下後問道:「現在你們還會作噩夢嗎?」即使只有坎羅跟他談過這間事情,但梅斯的狀態也同意令人擔心,只是這個悶葫蘆怎麼都不肯和他說。

  「不會。」梅斯試圖在模糊的時間軸找到惡夢的轉變與終止點,坎羅或許記得,因為這件事情也是他問起才想到。

  太好了梅斯。他記得坎羅抱緊他的力道讓他有些發疼,但他知道這是坎羅的願望,也是他們建育幼院的原因之一。

  這樣的理由會不會太自私?他原本想這樣問里歐,但看著他釋懷的笑容後覺得似乎也沒問這個的必要。

  一個能夠讓人溫飽安心的棲身之地,他們應該也不貪心吧?「Boss,我們⋯⋯想要的也只是這樣而已。」

  「你們都很努力了,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都是。」里歐把頭髮撩至耳後,映入室內的光線在他周圍形成金黃色的光澤。「能把願望實現是件很棒的事情。」

  嬰兒的啼哭與老人的闔眼是大自然這位魔術師的把戲,在它手中腐敗與新生不間斷地表演著。坎羅撐著頰在梅斯床邊,看著他坐起身子後輕輕道了句:「嗨,好久不見。」

  「等很久?」梅斯低頭看著雙手溫潤如玉,舒張了又握緊後才轉頭看像那個從未分離過、神采奕奕的青年。

  「幾分鐘而已,我以為會等好幾天。」坎羅輕笑,拉過他的手將他帶下床。「我們去飆車?轉換個心情。」他環顧四週的寂靜中透露著憂傷的氣息,一聲聲啜泣飛濺在牆上,如珍珠般落在地面。他吐舌,他早就跟他們說過人生就是一開始便往結局前進的過程,他最討厭他們傷心難過的樣子。

  「我們……我們要不要等Boss?」梅斯還有些迷茫,不捨的看孩子們流淚的樣子,任著坎羅帶著他向前到門口。

  「他年紀比我們小好幾歲,時間還有好幾年。」坎羅停下步伐,把那句還有滅火笨蛋陪著他吞進肚子。但他歪頭想想,繼續待在他喜歡的育幼院看著他的家人們也不錯。「反正只有幾年而已,那就等吧?」

  「好。」梅斯鬆口氣,回頭看了併在一起的病床與上頭兩個衰敗的軀殼一眼--死亡也就這麼回事。

  「我們到時候再跟他一起去騎車。」坎羅笑著說道,在想推開門時卻發現手直接穿門而過,他們愣了會後哈哈大笑。

  「坎羅,我們--之後要去哪裡?」

  「放心,不管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跟你去的。」坎羅牽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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