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化描寫有、前後日捏造有

▲七天

　　或許之前的互動早就對對方展現了比他人還多的寬宏與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愛憐，而在告白之後也只是將隱藏的那部分情感讓他知道而已。

　　剛在一起的那星期，其實和往常沒什麼差別。只是偶爾不經意的擦身而過留下的溫度與氣息、傳遞資料或是物資的指尖熱度、或是不言而喻的眼神交錯會偶爾讓他倆的動作停滯片刻，而後又一如既往。

手下們也看得出來，兩個老大的氛圍和平常不太一樣了，但誰也沒說偶爾會看到刻意獨處的兩人十指緊扣，或是依偎著休息。

　　他們只是當做沒事的走開，或是臨時換人輪班。

▲四個星期

　　他跟梅斯和坎羅還在磨合期。

　　即使兩人對他言聽計從，但總覺得還是無法融入他們的默契之中。即使還不算有私人時間可以深入交流，但里歐總覺得他們有事情瞞著他，不管是被看穿策略而同伴被抓的自責愧疚，還是對他從中介入的真實想法。坎羅在他面前總是精神奕奕的，帶著無所謂的微笑；而梅斯的話不多，但對他要入侵收容所的對策提出很好的見解，但從不夾雜一絲感情。

　　不管是為了救同為燃燒者的同伴，還是要跟其他人打好關係，都不能太操之過急。里歐這樣說服自己，然後在轉進倉庫時看到略微重疊的兩個身影後反射性地退回原處。

　　他看到梅斯跟坎羅擁抱著彼此，雙唇相觸著。梅斯的眼並未閤起，像是要將坎羅的表情烙印在心中的目不轉睛；而坎羅則緊閉著眼，在黑暗中只將感情放在溫度與雙臂收放的力度中。

　　里歐似乎明白了其他人為何在他想深入了解這兩位原首領時打馬虎眼的原因。

　　里歐離開倉庫後交代其他人暫時別去那附近，接著抬頭看著千萬星空攤開如同最璀璨的布匹裝點這個世界。

　　他想到坎羅眼上滑下的淚如同流星留下的軌跡，一如他之後總在想那是否是錯覺。

▲六個月

　　後方一陣難受地呻吟將露琪亞從改裝機甲的世界中拉起，她回頭跟著雷米的目光看向在床上理論上是輪班回來在打盹的梅斯。

　「梅斯沒法獨自、也無法關燈睡覺。」坎羅那時候是這樣說的，所以他們兩人才申請同一間宿舍，雖然其他人有情商的都看得出來他們是什麼關係。

　　現在因事後被判定緩刑，收編至救火隊的前燃燒者幹部的梅斯抱著胸蜷縮成一團，表情痛苦地在過去的夢魘中跌跌撞撞。

　　「不是很重要的內容。」偶爾被嚇醒的時候，梅斯的雙眼失焦，看著他們看不到的那個空間，語氣平板地對著救火隊的人道歉後輕描淡寫地帶過，然後背對他們再次躺下。

　　但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雷米跟露琪亞對看一眼，露琪亞放起鋼琴的輕音樂，雷米起身坐到床沿，學某次撞見坎羅的動作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部。

　　「沒事、沒事，我在這裡。」他們知道坎羅還會這樣說，但他們不會開口，只用掌心的溫度與力道試圖帶出被過去陰霾困擾的梅斯。

　　但他們不是坎羅。梅斯總能在坎羅的安撫中安靜，但其他人只能看著他因此而離開夢境。在自尊心強的他睜眼前離開原本的位置，接著在他清醒後說一句：「你醒來啦？坎羅還沒回來哦！」

　　「那傢伙沒回來也無所謂。」他們就算回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但都知道梅斯這樣回應後接著會向消防車的入口方向凝視。

▲十年

　　在三個人的緩刑結束之後，坎羅跟梅斯選擇留在救火隊，而里歐和加洛在此之外則是致力爭取前燃燒者的權利與消除隔閡與歧視更加忙碌。隨著里歐與加洛的聲勢與人氣升高，不斷的邀約使他們過往每個月幾次的小聚會減少到幾個月一次，接著四個人能在披薩店好好聚在一起不知道為何是好幾年後的事情。

　　他們的首領依舊貫徹著崇高的理想，發光發熱著；而他們也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實現他們曾構建過的理想鄉。

　　「你們想建一個育幼院？」加洛微微瞪大眼，對於他們的提案感到訝異又不那麼訝異。他看向里歐也瞪大了眼，接著又露出理解的笑容。

　　加洛似乎能知道為何這兩人除了前幾年買機車以外再也沒有其他過於誇張的花費。兩個人省吃儉用是過往的習慣沒錯，但他似乎錯估了曾是首領的他們光環與壯志。即使坎羅和梅斯沒有里歐的口才與能力，但仍願意用他們的方式改變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我們早就把湖附近那塊地買下來，建造申請跟那些什麼奇怪的申請書梅斯都弄好了。」坎羅喝了一口碳酸飲料，用一向輕佻的語氣說著很不得了的事情。

　　梅斯臉上掛著一貫的笑，撐著頰點著艷黃的飲料罐：「大概三年就可以建好，到時候來看看啊？對於養老來說是很棒的地方。」

　　「你們兩個的房間也有留哦！」坎羅一說到房間格局眼睛變發亮了，「Boss的在最高最正中央的地方，可以看到第一道陽光！」

　　里歐跟加洛笑著，聽著兩人未來的藍圖也溫柔地包含著他們。

▲？

　　坎羅跟梅斯不願意開口提及成為燃燒者前的過去。

　　他們自己知道經歷過的世界太殘酷，所以才懂得曾經失去一切的人需要什麼。

　　他們能為這些不幸的幼童提供的只有以前失去或不曾擁有的事物，像是一個棲身之處、或是無止境的包容與願意奉出的愛。

　　從救火隊離職後他們住進育幼院，里歐跟加洛依舊傳承著希望的火焰與撲滅歧異。他們會在世界遊走的空檔中探視這間以愛為名的育幼院，並驚喜的發現他們的房間總是整潔舒適。而到了退休的年紀，他們總會在夏天拜訪並住到冬天離去。

　　如梅斯所說，這真的是養老的好地方。

　　一開始，坎羅跟梅斯不會養孩子，也不懂怎麼照顧——一如他們剛成為首領，不知道怎麼保護他人，或是分配物資。

那個時候他們只能咬牙去思考不曾思考過的事情並扛起重擔，而現在只要學就是了。

　　他們從認真聽著聘來的老師指導如何削除受創孩子的不安，到一手包辦剛到此地的孩子適應的問題。兩人會輪流在夜裡巡視寢室，遇上用棉被遮掩哭泣聲的床位時，只會坐上床沿拍著大概是背部的位置然後輕哼著里歐教過他們唱的歌。

　　他們的稱呼從「先生」、「哥哥」、「叔叔」後自然而然的被叫成「旦那」，初次被這樣叫的時候坎羅漲紅了臉跟他的髮絲差不多，而梅斯只是別開頭。

　　他們的眼眶都有點熱。

　　孩子們喜歡黏著會帶他們在森林冒險或是玩的遊戲方式較為激烈的坎羅。過了好幾年後回來當老師的孩子總是說這樣寵會教壞弟妹們，坎羅說才不會，然後繼續用三輪車跟其他人玩所謂的飆車；梅斯看著童心未泯的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念故事給較為文靜的聽。

　　能代表他們青春的重機們放在倉庫裡面，只有在帶著孩子們出遊的時候才會跟在校車旁。他們的房間貼滿照片，不只是跟里歐的、救火隊的、以前瘋狂燃燒者的同伴，還有在育幼院的。在節日收到純粹且童真的禮物與卡片坎羅總捨不得丟，梅斯念了他幾句後說「放在加洛的房間吧，反正那個人回來看到也會很開心」，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最後連里歐的房間都在房間主人要求下堆疊了好多好多禮物。

　　他們從跟孩子們一同追逐到在一旁觀看，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隨著年紀漸長，育幼院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聚合離別也是幾年一輪的事情，如同這垂垂老矣又重獲新生的星球。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總會被回來當看護的孩子們帶出來曬點太陽，看著其他幼童一個個有著燦爛的笑容玩鬧著。

　　「死老頭，我們在一起多久了？」那只是突然出現在腦海裡的疑問，像是閃電劃亮天際一瞬間，是坎羅近期昏昏沉沉的腦袋唯一清明的問句。

　　「你終於承認自己得到阿茲海默症了嗎？」聽到坎羅故意裝作耳聾大聲回他一聲「啊？」，梅斯只是笑，他的臉因笑容堆滿皺紋，銀白的髮絲在陽光下染上一層光暈。他枯槁的手危危顫顫地捧起茶杯，吹了幾口後仰頭喝下。

　　梅斯還是很好看啊。坎羅抓著沒什麼頭髮的頭這樣想著。

　　片刻，梅斯才緩緩開口道。

　　「人生過了七十七年，你大概佔五十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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