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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9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5240 ℃

很难过吗?

又不是,只是觉得好像在这一晚的激情过后,生命中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就好像是只有短暂的美好梦境一样,醒来大多数都是无尽的空虚。

拓海从床上醒来,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秋日的早晨有些冷意,他只觉得头有点痛。下铺的山野还醒着,他顶着沉重的黑眼圈,蜷缩在床上。

“早,山野。”拓海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睡得非常香,他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好像有个白色的犬兽人,他记不得他的长相了,只不过想到他就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他在为梦中的人感到悲伤,真可笑。

“滚。你还有脸和我打招呼?”山野板着脸,语气非常蛮横,但是尽管是这样,他却没有对拓海做什么,照理来说,拓海会以为他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种话。虽然山野未必能一下子就找到鲨鱼的嗅觉器官。

“嗯……怎么了,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我先向你抱歉。”拓海已经习惯山野发火了,平时他会害怕会恐惧,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上的负担很轻,没有什么束缚,如果山野还要不说原因的话,拓海可能会主动发问。

“默……你忘了默吗?!都是你的错,他被警察带走了,你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呆了一夜,今早又回来了?!”山野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他腾地坐起来,用力抓着拓海的衬衣衣领。

唔,我昨晚有穿衣服睡觉吗?拓海还迷糊着,根本没把山野的怒火当一会儿事。“你要是没睡的话,应该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我在你上面睡了一夜。还有你说默的事……默的事啊。”拓海用力推开山野,山野被拓海这反常的举动弄得摸不清头脑,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拓海吗?

“我觉得默他一点都不无辜啊,你干嘛总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你闭嘴!你可是把你的同学诬陷成邪教徒送进拘留了!”山野的龙角都要被拓海气到扭曲,昨天拓海刚和……一个人……但是他怎么也无法回想起那个人是谁。总之他们离开混乱的场地之后,默就被几个警察带走了,有个像是疯子的兽人一直在指认默,无论自己怎么想着动用所有的关系,山野得到的答案都只是不行。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因此他更加憎恨拓海,他就像是自己平静生活中的一块巨石,将那池塘搅得天翻地覆。

“……我不记得我有诬陷他,也没有叫警察,而且昨天你不是在场吗,你什么都没看到吗?”拓海一步步逼近,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股升腾的怒火,那是针对于谁的,他不清楚。但是所有将他与那个人一起逼向世界的角落的家伙,他都记得。站在自以为正义的一方,将他与那个人一起批判,神明不会护佑他与那个人,所以才会被这群有信仰的伪善者丢石头到头破血流。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想不起他,会如此的烦躁!

“我告诉你,默已经对我做出了那样的恶行,你却依然视而不见,为什么?你在袒护他什么?”就像是默对他做的那样,拓海伸出手捏紧了山野的脖子。山野被吓得呆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应该掰开拓海的桎梏时,拓海的指甲都已经快要嵌入自己盖有鳞片的脖子中。

“拓海,快住手!!”

就在山野面皮发青,眼球鼓涨得快要翻过去的时候,导员和寝室的其他学生及时出现在寝室门口,将拓海和山野强行分开。山野捡回了一条命,鬼知道拓海是哪里来的力气,若不是导员和室友来的正是时候,他恐怕真的要被拓海掐死不成?

“拓海!默同学的事还没搞清楚,你又在这添乱,你还敢恶意伤害同学?你这处分我看你是逃不掉了,而且都不用我处分你,你这么干很快恶业就会涨上来。”导员愤怒地将拓海推至一边。“默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他到底干了什么,山野同学你也有份,昨天寝室里怎么了?你们知不知道学校有这样的丑闻有多麻烦吗?”

“昨天寝室……”山野的话哽在嘴边,他看到满是伤痕的拓海,愤怒的那个人,还有赤裸着身体的默,场面一片混乱。他无法不联想默是什么人,那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将把默送到刑场。“昨天有个不知道是谁的男生闯进来打人,默被打伤了……”山野吞了吞口水,他有些心虚,虽然撒谎并不会触发他的恶业机制,但是昧着良心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你再说一遍?”拓海怒了,他不顾导员的阻拦,将导员推到一边,所有人都拉住了拓海,拓海的青筋暴起,每一根手指都在伸向山野,仿佛想要戳进他的喉咙一遍。

“拓海……求求你……”

山野突然跪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拓海更甚。

“我知道默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虽然我以前经常欺负你,但是看在他对你那么热心的份上,求求你放过他,我不想让他……”山野强忍着屈辱把头低了下来,拓海沉默了。

“你一直对默……”拓海确实很迟钝,可是他现在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好,那个他经常去求助的人,现在在哪里?拓海感到十分无助,默对他的好,以及那无力掐住他那沉重悲痛的双手,充满了苦衷,就算是这样,他要原谅默吗,他要看着山野与他持着同样失去重要的人的心情笑出来吗?可是他笑不出来,他同情山野,龙人教不可能支持同性恋爱,更不会支持邪教,即便是他现在明白了默的真实面目,他也没放下。曾经有个人与默一样,一个人,孤独而又无助,但是和他一起的时光真的无比幸福。在记性中只留下了一片片黑色的雪花的人,他的长相,是什么种族,他的信仰是什么?

“总之你们给我把这件事都忘了,现在由我们来处理,你们最好这四年都封住口。”导员煞有介事地说着。“当然……保研的名额或者想要的其他名额都是可以的。”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懂了的样子,只有失魂落魄的山野和眼中充满了鄙夷的拓海,没有应答。

“拓海,说你呢,听懂没有,这件事给我忘掉!”

“我不要……”

和那个人的所有足迹,留给自己这最后的道标,要全都忘记?!

“你再说一遍??”导员怒了,他扯住拓海的衣领。

“我不要!我不要忘记他!让我缄默就是忘掉那个人!”拓海留着眼泪,已经什么都没有的自己,还怕没有勇气不敢接受这强权的怒火吗?

“行,你给我记住了。你给我卷铺盖走人,我们学校不需要你这样的,你别以为我做不到,我也是省信仰局的,要处分你非常容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

“我不要……”拓海无力地说着。

……

过了几天后,拓海拎着自己的行李坐上了那辆长途汽车。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刺骨,今天的寒流预警已经发布,预计12小时以内就会降雪。

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脸的倒影,呼出一口哈气,很快倒影就变得模糊不清,可笑而又滑稽,不知是沮丧的脸还是后悔的脸?

可是都不是,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个人,他记得来到这个学校的所有事,唯独忘记了他,但是他还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所以他不能妥协,如果那个人要是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下雪了,白色的雪……总觉得和那个人很像。已经不再有作物的深褐色土地上,是白色的雪点,拓海把头依靠在玻璃窗上,回家的汽车上没有几个人,没人会在意为什么一个学生会坐在这样的长途汽车上。被处分了的他在被年级大会上已经被批斗了一遍,现在又被遣送回家反省,可是他却觉得很轻松,本来他会以为自己受到非议应该是相当难受的,不过现在却十分无所谓,反而觉得逃离了学校松了一口气。怎么来讲呢,非常的自由,就像是不曾有过信仰一样。

山野在做什么呢,还在每天东奔西跑地托关系见默一面吗?只不过是一见钟情的室友而已,值得他这么做吗?电视上已经报道过所有的“漠明”教的教徒都已经一网打尽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吗?默呢,他会后悔吗,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事,他知道有个人还在关心他吗?

但是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现在只想给自己放个长假。拓海这样想着,看着远处灰色的天空继续飘荡的白色结晶,好像被搅得一片混乱的调色盘,没有一束阳光落下,只有山的影子,偶然有几户路边的人家生着火,烟筒里冒着青烟,飘散在风中。他快到他的家了,那个被赶到边缘的新生兽人宗教之家。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对着失去所爱的痛,此刻都在用着归家之心去强行疏解。他逃了,是的,他无法与那些人背后的信仰所抗争,他是离经叛道之人,与世人不同。并不是独特,而是被认为孤僻。

除了这俩专车以外,没有其他的公交线路,拓海拉着他的行李,对着手哈了哈气。他尽量把尾巴翘起来,而不是让它拖在冰冷的地面,对于鲨鱼来说,冬天是不需要冬眠的,不过这样寒冷的天气,他真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上一觉,然后再一醒来已经到了春天。

“拓海!”还没等多久,马路边就出现了一辆私家车,他惊讶地朝向私家车的车窗望去,竟然是妈妈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妈?”拓海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快上车啊,傻孩子,我来帮你拿行李。”拓海总觉得妈妈似乎好像年轻了一点,虽然一直都有活力,不过自己被遣送的事学校应该已经通知她了吧,怎么还是一副笑脸相迎……

“妈……”拓海固执地拿着行李。“你都应该听说了吧,我是被学校赶回来的。你怎么……不生气,稍微埋怨我一下啊,生气一下啊,我什么都没做到!我就这样逃回来了!”拓海说着说着,多天以来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在妈妈的温柔下掩藏不住,他松开了行李,雪花被沉重的行李震开,他紧紧拥抱住妈妈,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雪地里。

“没关系的,妈妈一点都不生拓海的气啊。在外面一定受委屈了吧,导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含糊过去了,妈妈才不相信他们说的,我要听你说。”母子在雪地里的温情持续了一小会儿,妈妈听见发动机的声音还在响着,她帮拓海拿着行李。“快上车吧,我们回家继续说,我给你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

“呃,谁在开?我不记得咱家有车啊。”

“你看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了,是你的新爸爸。”

“啊?!”

拓海坐在车里,看着车里陌生的男人,男人腼腆地向他打了招呼,他也应答着。

同是鲨鱼兽人的继父,长得还算过得去,他可能最近实在是没空听老妈说家里的事,连自己有了个新老爸都不知道。

吃过饭后,拓海在自己的房间和妈妈说了所有的事。他曾经被欺负的事,开学的不愉快,到最近的被默侵犯,虽然并不是完整的说出来,只是将侵犯换成了被殴打,和他所忘记的那个人……

温暖的房间,拓海趴在妈妈的尾巴上,眼角还有泪痕,说完了这些总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听,那个对来说有些陌生的父亲在隔壁的房间没有声音。夜已经有点深了,窗户上了一层水汽。温暖舒适的家,熟悉的人,熟悉的床,床边拓海和妈妈的合照已经有了年头,只是妈妈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年轻。

“拓海经历了那么多事呢。”妈妈摸着拓海的头。“其实我当初一直在想啊,我要不要让你离开家里去上那个大学,因为我害怕你会在很多信仰的环境下受到欺负。但是也不全是这样,你虽然受了很多苦,但是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知道了多姿多样的信仰下人们的百态,也有爱你的人,也有不爱你的人。虽然听到你被人欺负妈妈心里真的很痛,可是看到你说到那个你忘记的人的表情时,我觉得不全是坏事,对吗?”

“但是我还是逃回来了,我不想再继续受到那些事的折磨了。而且我还是忘了他,连理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的话,还以为我在编故事……”拓海的鼻尖上是母亲的味道,有些熟悉,特别像一个人。

“因为我相信你啊,就算不是因为我们的信仰,你也从来不会说谎。拓海,我曾经有后悔过把你的户籍也改成新生兽人宗教,因为我们是鲨鱼兽人,没必要让你跟随我一起,你大可继续在以前的海洋宗教中……你之前不是问了我那个问题吗?关于喜欢的人是不是需要和自己是一个信仰的问题。”妈妈温柔地说着,似乎好久没有像这样有母子谈心。“我觉得都可以啊,我也一样,虽然你的新爸爸是鲨鱼兽人,但是他信仰的宗教也不是新生教,是我们原来信仰的海洋宗教哦?”

“妈?那你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最不想要受他们的束缚才……”拓海听到这一消息,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妈妈轻轻把手放在拓海的嘴上,让他不要太大声。“因为啊,妈妈只是不喜欢你生父才离开他。我们其实已经受你新爸爸的援助很久了,妈妈一直都没和你说,现在你读大学了我们才想正式在一个家庭里过日子。”

“你都没和我说……”

“我想让你成年后,有了自己的主见再让你决定。”

“可是你们那么辛苦,完全可以和我商量的。”

“拓海,妈妈只是想告诉你,爱和信仰无关,在你爱的人眼里,他就是你的神。”

好像注意到说这句话稍稍有些越界,妈妈闭上嘴巴等着拓海的意见,但是拓海就像是被雷惊过一般,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反复地咀嚼这句话。

在你爱的人眼里,他就是你的神。

那个人,没有信仰的人,我们被世界的规则所分开,他是一只白色的萨摩犬兽人,但是却不爱笑。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特别。和他在庭院里的晚上看过烟火,在学校里我们不像是情侣,像是两块同性磁石,但是却彼此挂念着对方。我们在那一晚上一起在床上缠绵……他的名字是,是——

是这样啊,原来如果我真的抛弃信仰,就能想起你,秋实。世界没有理由阻挠我们,因为他觉得垃圾堆都是放在一处的。

“妈,我想要回学校一趟。”拓海拥抱了一下母亲,然后急忙去收拾行李。

“怎么了,突然急匆匆的,你是想起来了什么吗。”母亲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帮他收拾要拿的东西。

“如果我不再是我们宗教的一份子,妈妈会讨厌我吗?”拓海反问着。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不过我尊重拓海的决定,就像拓海当初随着我的性子来,我一直觉得我欠你一个选择。”

“妈,我爱你。”拓海再次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拓海这次抱的比之前用力,因为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失去信仰意味着失去与世界的联系,也会失去自己的肉身形态。就像是默和秋实一样做出的两种选择,但是拓海要选择第三种。

好奇怪啊,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却觉得不会恐慌。可能在别人的眼中,自己的这种变化或许与疯子无异,从一开始的对万事万物都逃避的态度,怯懦地与人沟通,到和默与秋实熟识想要跨出一步的心态。当他想起秋实的那一刻,如同虔诚信仰的爱情,可能是过于快的转变,但是那又如何呢。山野对默的感情又是何时悄然滋生的呢,自己又是对他们二人持什么样的态度。喜欢一个人是要用时间来决定吗?

当他再次乘上那俩大巴车,仿佛一切都要有了答案。

大雪依然没有停歇,刺眼的车灯照亮着飞落而下急于归于大地的雪花,大巴车轰鸣的发动机震颤着路面。身后是送自己出来的妈妈与默默供养了他们母子好几年的腼腆养父,身前是通向最后结果的列车。拓海明白,如果他现在放弃知道那之后所有的结果,他就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在温暖的床上睡到大雪已停,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依然是新生兽人宗教的信徒,与父母过着平凡的生活。过不了多久,默会被判刑,他又会重回到校园,一切的风波又会归于平静。那个他刚刚想起名字的男人,秋实,也会从这个世界上带着他的恶业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他而言没有过度的损失,只是会在生活中失去两个曾经在他身边围着转的人而已,总比消失强吗?他询问着自己。

颤抖的双手握住冰冷的栏杆,他踏上了那脏兮兮的由于雪水湿滑的车厢,温热的呼吸化作空气中的水汽,搭在脖子上的围巾有些打结的线头耷拉在灌进来的风中。再看一眼父母吧,他这样想着,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我出发了。”

“路上小心。”妈妈把行李递给他,他知道儿子还有更要紧的事想做,那个只是一味地听着别人意见的年轻鲨鱼,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拼命地鼓动着胸鳍与背鳍笔直地向目标前进。因为不能回头,才会固执地朝着认定的方向,哪怕会被渔网困到窒息。这真的是一个母亲该做的吗,他知道儿子要做什么吗?

“拓海!”她忍不住叫了他。

“妈?”拓海听到妈妈那担心的声音,轰鸣的轮胎,司机的催促,他真的要离开她吗?

“……注意安全,记得联系我,家里永远为你敞开。”她缩回了要去拉儿子的手。车门关上了,她不知道儿子是不是要做危险的事,她给了儿子生命,作为母亲,她的养育之恩是否得到回报,她最清楚。

“我会的,下次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他很帅,你可以不用担心我的幸福。”拓海隔着窗户,声音渐渐淹没在雪之中。

……

“你怎么又回来了?”山野趴在油腻的桌子上,脸上一片红一片白,手中的酒杯倒了下去,黄色的液体都粘到了脸上。他不想让拓海看到自己烂醉如泥的样子,但拓海问他他在哪里时,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他自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里喝到神智都不清醒。

“山野,这一点都不像你。”拓海看到他这幅样子,有些同情,但是又觉得没必要。他把山野扶起来,然后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酒渍和油污。

“不……这就是我。和你一样是失败者,你逃走了,我也逃避了……没有证人愿意替默作证……你就是……那个唯一的证人,但是你肯定很想看他死……因为他确实欠你的。我会恨你的……”山野还打着酒嗝,一副随时都会吐出来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和默的关系变成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想到过。”

“从以前啊……那个家伙我高中就认识。当我知道我能和他考到一个学校又一个寝室我有多开心,可是他只围着你转……如果可以,我也想变成邪教徒,我也要把善业给他……”山野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客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喝多了。”拓海把山野的胳膊挎在自己肩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店。“你付钱了吧?”

“付了……呕……”被拓海架起来的山野突然有股酸水从胃中涌出,然后……

“喂……等等,我的衣服……!”

拓海无奈地搓洗着衣服,小旅店的卫生间连热水都没有,冷水弄得他手指生痛,看来他是个娇生惯养的鲨鱼兽人。不过哪个鲨鱼兽人就喜欢用冷水泡澡呢?

“好点没……”拓海把一瓶水丢给山野,山野躺在床上拽着龙角,没想到他居然会有醉到被拓海丢进旅店的这一天。

“你到底要干嘛,突然来找我。”山野把头埋进这枕头,太丢人了,居然还吐在拓海的身上了,啊,虽然还挺解气的。“你不是被处分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你现在又回不了宿舍。”

“是啊,所以本来也要找你的,看来我运气还不错。”拓海想了想,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头。“你刚才说你很早就认识默了是吗?”

“是……你问我这个干嘛。我那时又不知道他是漠明教的教徒,也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虽然他不喜欢拓海,不过总觉得现在欠了他一份人情。

“那个,其实我想起来了。关于那天还在场的一个人,也是我们都忘记的人。我本来以为你在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了默,才想问问你有关……感情上的问题。”拓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所以那个人是谁,我还是想不起来。学校也没有他的记录,班上没人记得他,但是有人对这他有曾经好像住在这里的印象。怎么,你在很短的时间就喜欢他?不过我才不想给你意见……我家里都不让我喜欢男人,我怎么给你意见……还有就是,默现在已经救不回来了……”山野越说越沮丧,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话变得多了一点,而且还变得非常啰嗦。

“其实我想了想,我们可以把默救出来的。”拓海心中有一个想法,虽然要让秋实背上污名,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或许这对他而言没有必要,因为默已经在他心中变了质,他对默只剩下了仅有的同情。“我和你一样失去了那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要帮助你,而且,我也要完成我的目的。”

“什么目的?”山野迷惑了,拓海这个呆瓜也会有私心,不过没有私心他是不会行动的,因为拓海对他而言很笨

“我要默的恶业。”拓海的话震的山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眼前这个墨蓝色的鲨鱼,应该是疯了。

……

很冷。

也很沉重。

是我的心吗,我还在挂念什么东西。明明都已经结束了。

默躺在冰冷的硬床板上,属于他的牢房,对于邪教罪犯来说都是这样的环境。死刑由罪犯来处决罪犯,这样可以尽最大可能避免普通信徒的恶业积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在刑场上亲手处决他的大哥,也就是收留他,也是给他留下无尽痛苦的人。

信仰没能在他的心中种下种子,坚硬的水泥开不出善恶之花,只有漠明教愿意接纳他。那些人从来不需要洗脑他,因为有信仰的信徒会自然排斥这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自己。仇恨自然地生根发芽,可是他却依然做不到去真正地报复一个有信仰的人,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个在公园里的上一个被蒙骗者现在精神应该正常了点吧,毕竟不再受到自己的毒害,恶业应该就不会上涨了。现在该担心的是拓海吗,那个笨蛋,直到最后还在同情自己,手上依然能传来那种颤抖的感觉,那双将要把他送入死亡边缘的手,就长在自己的身上啊。

我真的有爱过一个人吗,我应该乞求他的原谅吗?可是我,希望能被他恨着。那恶业火热的侵蚀,自上而下地蔓延至浑身的每一个角落,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痛苦?在被杀掉或者被拓海的那带有仇恨、由爱化为恨的那一瞬的业注入以前,他只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形态。就像是还未破壳的雏鸟,被孕育他的壳所桎梏住一般。

这种灼烧感一直陪伴到他天亮,就像是曾经对拓海所做的那样,他也几夜未眠,拖着沉重的眼皮,几日没能好好梳洗的毛发乱作一团,本来油亮的橙黄色虎皮现在也是暗淡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当狱警按响了铃时,布满血丝的双眼才勉强睁开,天亮了。

“出来,邪教徒008号。有人见你。”

“我?”默惊讶地问着,按理来说应该没人能见到他,自己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造访才是。

黑色的冰冷长椅上,对面坐的是山野和拓海,如果不是这密闭的会谈室和到处都有的监控和监听设备,他还以为这里是寝室。

“你们俩……?”默怎么也想不到还能看到熟悉的面孔,而且还是两个不会一起行动的人。

“托了山野的福,这个龙人教教徒身份还挺好用的。”拓海挖苦着。

“拓海!”山野宿醉还没醒,如果可以,真想打拓海一顿。

“呃,拓海,你好像性格和平时不太一样?”默看着他们俩,就好像是他们还在某处扯家常一样。

“放心,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因为我‘不能说谎’,所以我以我的宗教身份为我做证词。”拓海对着监控说道,身后穿着正装的人持着录音笔记录。

“那天我与默其实是在寝室里做爱。”拓海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时候,默本来紧绷的神经差点没直接断裂。“我和当事人其实是情侣关系,只不过方式有些激烈。在场还有一个人,他其实才是漠明教的信徒,但是因为他恶业过多,导致他已经无法被这个位面的人观测到。所以指控者认错了人,当事人默并没有罪过。而且默还被他殴打,是这样吧,默?”

“呃……这……”可是恶业的灼烧感确实很强烈,让人生不如死。虽然不懂拓海为什么会这么袒护自己,但是他印象中确实有一个人胖揍了自己一顿……“是的,我希望审判官能还我清白,我和……拓海……只是情侣。”默心虚地瞟了一眼山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山野一直粘着自己,但是此刻他们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怎样都要抓住。说自己卑鄙无耻,贪生怕死也好,他不想死在牢里。

后面的听证者一脸茫然,他收起了笔,仿佛看了一出闹剧一般。作为位高权重的信仰局调查人,他理应当拒绝这荒唐的请求,然而无论是这个家里有背景的龙人,还是因为宗教因素不会说谎的新生宗教信徒,都让他不得不强忍着听他们说完。

“事情很快就会重新调查。”

山野松了一口气,看着身后穿着正装的人终于离开了。默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那被恶业灼烧痛苦的感觉终于不用继续憋着了。

“你还好吗?”山野和拓海同时前来问道,拓海使了个眼色让山野向后退,在监控看不到的练度,拓海扶了默一把。

“你为什么不恨我,明明都是我做的。”默小声地嘟囔着。

“不知道。我也许和你一样。”拓海抓着默的手,灼烧感突然减轻了,与此同时,有像是阴影一样的东西从默的手中钻入拓海的肌肤之下。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默注意到了,那是拓海在吸收自己的恶业。“你怎么做到的!”

“我没疯,我需要这个。”

“不,让我来赎罪吧。我可是对你做出了那种事啊,不该被原谅的是我,我要……”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活着,就是对我们的赎罪。也是我们给你的惩罚。你就这样一直忏悔吧。”拓海微笑了一下话中半真半假。

“你刚刚说谎了,而且你能吸收我的恶业,这简直就像……就像是无信仰者。你莫非?”

“是的,我已经没有信仰了,我已经抛弃了我的信仰,因为我现在是无神论者。”拓海说的时候有些自豪。“你和秋实都选择了不同的生存方式,现在轮到我了,我要在你们的中间开拓一条道路,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在夹缝中生存。”

“秋实……真是熟悉的名字,他就是替我背黑锅的人吗?”默苦笑一声,他身上的恶业已经被拓海吸收得一干二净。连唯一还可以拿来被控诉的,能作为证据的恶业也已经被销毁,自己就这么被拓海和山野还有那个陌生的名字所救下来了吗?“你现在真的很自信,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个样子。可是你背着这么庞大的恶业又该怎么办呢,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量,但是应该是可以致死的。”

“我要去谈判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会见面。不过,我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些事,就一笔勾销吧,我不需要对你们有任何感情。”拓海把手缩回来。“其实,我除了同情你以外,一开始确实喜欢过你,不过那都是青涩的过去时了。现在你和山野好好过吧,我把能储存善业的容器送给你了。”

“……我也,确实喜欢过你,但是我想,我们不可能了。我不能继续乞求你的原谅,可是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小礼物。”默顿了顿。“还记得信仰同好会的晚上吗,其实我准备了一根和你的蜡烛颜色相匹配的赝品,如果你想要找到那个不存在于这个位面上的男人,他一定会对你有帮助的。”

“谢了,你确实……”拓海瞟了一眼身后的山野,他一直在看自己与默说悄悄话,显得有些焦急,尽管他很确认监控设备已经关掉了,可是他还是不想插进两人的谈话,这显得他很不懂气氛。“算了,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喜欢山野吗?”

“这算什么话题。不过,有一点……?”默发自内心地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温暖的情感真实地存在于他的胸膛之中。“如果和他做和你做一样爽就更好了。”默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他想看看拓海的反应。

“这句话我会当做玩笑,在你死之后像你要账的。”拓海也爽朗地笑了,这些过往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没必要继续挂在心上了。“那,我出发了,很快你就不会记得我了。祝你出狱之后过个清白的人生咯。”

拓海,再见了。

默没有把话说出口,就像拓海说的那样,他要带着这份罪恶感继续活下去,才能还清这份债务。这就对他的惩罚,在所有漠明教的教徒中唯一活下去的人。在这里的人没有无辜者,他也一样。

……

这就是默送自己的东西吗,那个白痴,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还真的准备了一样的蜡烛啊,难怪会当邪教徒被抓,笨蛋……

拓海回到宿舍,拿着那根能放出业的颜色的蜡烛,这东西本来是学校发的限量品,点过一次后就没有了,而且还不能造假的一次性产品。

偷偷地溜出寝室后,他松了一口气,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教学楼,前往秋实家的路,他都还记得,却又不是想记得那么清楚。

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无神论也好,有信仰也好,神是否存在,世界又在哪里,这些沉重且让人昏昏欲睡的话题,他现在都不想去思考。就算是思考,他也是想不明白的。

秋实的家,还是像那样,之前怎样也想不起来,走不进去的房子,被火烧过后有些像是黑色的棺材一般的地方,谁会想要住在这里。拓还苦笑一声,这就是秋实吧,对他而言,是要去追随一辈子的人,哪怕是穷极一生也要值得为之奉献出去的人。抛弃了自己的家人,抛弃了自己的生活,只为去追随一个已经在世界上只有他记得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来还需要很多答案才能得出的结论,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拓海点亮了那根赝品蜡烛,蜡烛只燃烧出了黑色的火光,越是向上的房间,黑色的光亮越大。拓海明白,靠着这黑色的烛光,他便能找到秋实的所在地。他用手遮挡着,就像是手捧着一朵黑色的莲花般,踱着步子,迈向满是灰尘的阁楼。

他曾经思考了许多次为什么要做这一切的答案,在走上天台后,他的身体终于开始维持不住形态,在他的心中,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是时候,回归生命之海了。

秋实....你来接我了。

被庞大的恶业直接侵蚀的身体开始逐渐变为黑色,墨蓝色的身体就像是被章鱼刚刚反击了似的,黑的如同被火烧过的这栋建筑般,他倒在地上,就像是被渔网抓住的鲨鱼一样,大口地呼吸空气,可是浑浊的空气就像是废气,灼烧着喉咙,不消片刻,拓海就停止了这徒劳的行为。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拓海——死了,失去了信仰,恶业终于浑浊到了极限。不信神的下场,抑或是,不相信人们内心的力量。他终于反抗成功了,记忆中浮现出那个橘黄色的午后,他躲在水泥管中等待其他小朋友来找到他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拓海,我找到你了。”

向他伸出的手,是白色长毛的犬爪,粉红色的肉垫紧紧抓住他冰凉坚硬的指节。在一片混沌之中,他见到的唯一的光亮。

“秋实,我终于见到你了。”失去了肉身的拓海,终于在那个世界以满身罪恶与秋实相见了。“我好想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是白痴吗,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到底....我们....”秋实看着拓海的样子,他明白拓海并不是平凡而幸福地过完一生才来找他的,拓海还保留着那个样子,他是被恶业所侵蚀而死的。在混沌的世界反面没有时间的概念,他所能感觉到的时间,是外界的三万六千倍,当拓海在外界经过了一秒,他的时间感让他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在这一片黑暗中他又见到了年轻的拓海,心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我见到你没多久的样子,我明明吸收了你的恶业,为什么...你还是被恶业带到了这里。”

“是我自己选择的。”拓海紧紧拥抱住了秋实。“我想要见到你,所以我抛弃了我的信仰。再次想起你,我真的很幸福。”

“可是....我们要在这什么都没有的一片黑暗中待到那个世界的信仰灭亡为止,你知道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吗,对于我们而言,那就是永恒。”

“那,如果我们在这里造一个神呢?”

“不,拓海,现世不能造神,你在说什么.....”

秋实惊讶地看着拓海,拓海的背后是耀眼的光芒,照进了这本来只有绝望的世界,黑与白相交融,秋实感觉自己渐渐地沉了下去。

“你不是可以看到我的业吗,也看看你自己的。”拓海笑了,在他的背后,是那清澈透明的业,不,或许不是业。他们不是信徒,可是他们就叫那东西是业,是拓海的感情,满溢出来,在那清澈到可见到海底白沙的海水上,拓海在高耸的悬崖上拉着他一起坠落。当他们坠落到一定高度时,他们停下了,只有无垠的天空,这里被拓海的信仰点亮了。“你就是我的神。”

在爱人的眼里,你就是神明。

虔诚到如同信仰的爱情,将秋实的业烧尽,秋实已经不再有善与恶之分,他已经是如同概念的存在,那是拓海所给予的。

“我们会成为世界的一部分,继续生存。但是不会有任何人会记得住我们,即便这样,你也愿意作我的神明吗?”拓海单膝跪在地上,海风停了下来,在只有他们的世界中连海面都会化为一面明镜。

“我确认过,我的信徒已经记住我了。”秋实笑了,那笑颜就像是白莲一样。“真的好吗,我可是第一次当神。我可没有信仰,是无神论者啊。”

“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我们只是不相信那个世界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而已,不过现在想想,似乎有了。”拓海靠着这份信仰重新建立起了与世界的联系,回去的庭院就在二人的脚下。“那么我们要回去吗,即使回去之后依然不得不面对大众的信仰,我们依然是在那个世界相当于没有信仰的人,造出了自己的神,绕过了世界的规则,我们真的要回去吗?”

“说的也是呢,变成只有凡人寿命的神和神的信徒,不会被任何人所记得,真的还要回归到那个世界吗,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样的地方都可以。”秋实紧紧抓住拓海的手,仿佛他们随时都会掉落一样。

“那我们出发吧,我亲爱的神。”拓海沉入了那一片光明之中,带着秋实一起。他紧张地看着秋实,祈祷他会顺利地穿过这道门,随着光环渐弱,天空逐渐变回了原来的色彩。

满是落雪的庭院里,蔓藤还在顽强地爬上篱笆,许久没人坐过的秋千再次晃动起来,远处那曾被他们称作学校的地方还是热闹非凡。只有在这被烧焦的建筑上,不会被任何人所能记住的二人,紧握了彼此的双手,仿佛在确认彼此的存在一般。

许多年过后,人们不曾记得有两个人是如何地与世界的规则对抗,他们化作了法外之物,但还是如同普通人一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太阳总是升起又落,世间的兽人们也总是带着信仰来来往往。神和信徒,带着平凡人的寿命,会衰老的容颜,二人幸福地活在这个满是信仰的世界中。神尽管不曾有过信仰,却明白有东西更能填充人心,那便是最强劲的燃料,兽人们感情表现的最后形式,在世间有一个通俗的叫法——

或许世间的人会称这是业,谁知道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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