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在自残之前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诺顿直接把伊索的双手拉到背后捆起来，不给他一点逃跑的机会。

“你搞什么……!等我发起狂来，这些绳子根本绑不住!”伊索近乎绝望地斥责着诺顿。

“好好好，我之后会拿链子锁住你的。”眼前的男人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驱魔人气得快要哭出来，刚要发火，就被诺顿竖起的食指制止住。

“你现在是个魔物，随时可以暴起杀人，我明白。”诺顿翻出一本记录簿，“如果你是个魔物，我就该杀了你，或者把你捉起来交给教会——但我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解决。”开玩笑的，他怎么都不可能伤害伊索·卡尔的。

“你说，当了入殓师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变成魔物的人类……”诺顿抬起头，拿出一些羊皮纸和一些手抄纸，“然后这是一百年内教会的主要驱魔人的名册对比分析……你看，”诺顿捡起一张纸，展示给伊索，“1423年有589人，但一到第二年就只有430人……当是其中是有牺牲的人数……不过也能明显感觉到，有些人的名字是被消失的。没有记载动向，没有记载死期，没有记载归宿。他们就是，某一天名字突然消失了。这代表着什么，你应该能理解。”

“变成魔物的人们都被消失了……就算知道这个……也无济于事啊，诺顿，”伊索觉得诺顿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驱魔人失落地摇摇头，眼神暗淡，“我已经变成了这样……在被昔日的同僚杀死折磨之前，不如……”

“只要有先前的经验，我们就一定能发现点什么，不论是变成魔物的驱魔人的最后归宿，还是缓解这种症状的方法，又或者是解除魔物化的秘诀。”诺顿抓住伊索的肩膀，极力劝说他不要寻死。他讨厌伊索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个渡过千万难关，在修罗场上战无不胜的男人，最后居然要被同伴和自我的良心逼着死掉，诺顿·坎贝尔绝对无法接受，“只要存在那一点点希望，你……我们就不能放弃。”

伊索·卡尔在逃离的路上就做好了死的觉悟，更贴切地说法是准备。驱魔人已经握不起十字架了，所以临终圣事他根本就没有期望。要是诺顿过来了，之前伊索在河边想着，我就告诉他所有的事，然后求他把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以及把尸体烧掉。如果来的人是教会的追兵……能怎么办呢，就算再能忍严刑拷打，最后的结局也还是死，而且死亡的过程会相当凄惨……所以驱魔人希望来的人是诺顿，也只有他会理解伊索的愿望，然后以利益为优先地把伊索杀死。但现在诺顿·坎贝尔在说什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做了这样的调查，并且还打算救自己？

“……不是，你搞清楚没有!”伊索挣动着手腕，“你现在就是最应该做的就是杀了我!你还想等我再吃几个人然后在被烧死在火刑架吗？别卖弄你的那点同情心了……快点让我解脱吧……我求你了……”

“你不想死，不然你早就把圣判插进自己的心脏了。”诺顿直言不讳地说了一句很欠揍的话，气得伊索想狠狠地踢他一脚，但自己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动弹。一想到这都还是自己弄出来的，就更加难受了。

“……那好，诺顿，你好心不想让我死，我知道了……”伊索深吸一口气，“那你准备让我怎么逃过教会的追捕。别抱着侥幸心理和能用钱收卖的期望。”

那一刻，诺顿·坎贝尔的表情和平常一样轻松，会让人误以为他决定要做的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伊索·卡尔则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等待着面前人的回答，眼神涣散，目光不知道在朝向哪里，完全一副任由命运裁决的样子。

“钱当然需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配合，伊索。”诺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系列奇怪的拘束装备，拿着带刺的项圈在伊索脖子上比划，“你看起来好像不想被教会收监……那就由我来关住你吧。”

伊索·卡尔唯一算错的就是，诺顿早就下过决定——他绝对不会再看着任何一个能被拯救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了。

5

从床铺上苏醒的时候，指尖十分冰冷，差点让诺顿以为自己从恶梦逃到了另一个噩梦里。仔细一看天花板上的煤油灯亮得正旺，而自己的噩梦无一例外都是黑漆漆的——魔物管理人挑了挑眉毛，闻到了空气里一股奇怪的香味，就像有个只猫一股脑儿地往自个身上倒了一瓶炼乳和东方香料一样。诺顿轻轻地叫出“伊索”，然后伸开手掌将对方的手握住。

“……早上好，诺顿。”伊索只穿着一件衬衫和短裤，脖子被皮质项圈缚住，延伸出去的锁链被挂在墙角的铁环上，长度正好把驱魔人限制在了卧室里。诺顿睁开眼睛，发现伊索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对。

“……这些炼乳和香料是怎么搞的？”驱魔人身上的红色衬衫上落着一点又一点的白色斑点，嘴角和衣角还沾着香料的残渣。诺顿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伊索舔弄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颤，红色的眼睛不安地看着诺顿。

“……对、对不起，诺顿……我……”伊索转头看向床头，诺顿跟着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被打开的柜子，里面的麻袋破了一个洞，珍贵的食材全部掉了出来。

“……我、我真的很饿，被吊了这么久……吃的东西还被……诺顿你弄出来了……所以……我……”伊索极力想解释自己晚上偷吃东西还把房间搞得一团糟的行为的正当性，“……我发现我搞糟了，还、还想打扫来着……但项圈阻止我去厨房和卫生间……唔!”诺顿一拉锁链，伊索就被迫低下头并弯下腰，偷偷后腿的脚步也被拉回了。只有这种时候，伊索·卡尔才会想起来，自己已经被诺顿·坎贝尔了「饲养」两年。

“……你还真会给我添麻烦，伊索……”诺顿无奈叹气，再次用力拉扯锁链，驱魔人就失去平衡直接横躺在诺顿的膝盖上，下一秒诺顿的手指就伸进嘴巴里，夹起把玩着伊索的舌头和下巴，“明明你按时吃肉就不会出事。”

“……”伊索任由诺顿抚摸自己的脸颊，却一言不发。诺顿挑眉，便直接扒下伊索的短裤，啪地在白净的臀部留下一个掌印。驱魔人有所察觉，于是早就抿紧嘴唇，不让声音泄出一点来。诺顿看伊索没反应，就更加使劲地拍打着，快要把对方的屁股打肿了。

“而你不让你吃东西，一就是为了惩罚你不受规矩，二……昨天我也累坏了。结果你就搞这样的局面来让刚起床的我收拾？”诺顿啪嗒拍了几下大腿，又用力掐着伊索的臀瓣，捏出红痕来，眼神十分平静，而伊索已经眼角湿润、双腿发颤、手紧紧抓住床单、快要忍不住叫出来了。

“真是甜得发腻……”诺顿先是舔了舔伊索脸上的炼乳，然后是胸口的香料，最后低头舔了一下穴口，伊索惊叫出声，腿抖了抖，就像受惊的小猫。

诺顿皱着眉，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帐篷——本来没想这么做的，没想到伊索这一出让他晨勃了——魔物管理人一把推开伊索，自己下了床，然后趁他还没起来时掐住对方的细腰，一只手解开拉链，直接让阴茎对准微微开合着的穴口。

“等等，诺顿……啊、啊……啊!”毫无预告的被进入，驱魔人被顶得睁大眼睛，一下子没忍住出声音。

“你都被我操了两年了，早该记住形状了吧。”诺顿让阴茎挤进伊索的体内，然后用手压制住伊索的所有反抗，没探多久就开始抽插起来。驱魔人很不想承认的是，的确进入的过程没什么痛苦。

“啊……啊、啊啊……呼……啊、啊啊啊……啊❤”诺顿把伊索死死钉在床上，又扯起锁链，好好让驱魔人体验了一下缺氧三秒的的感觉，同时也不放松任何一点力气。伊索被狠狠操干着，以最佳的深度和角度，叫着叫着原来得矜持也渐渐消失。再不花力气集中注意力，估计伊索就要被操晕得失去意识了。

驱魔人好几次都在喊停，求诺顿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但每一次请求之后诺顿都会变本加厉。诺顿一边逗弄着驱魔人的乳尖，一边狠狠地往前列腺压过去。又或者是握住伊索勃起的性器，不让驱魔人好好射精。诺顿要求只要伊索学猫叫几声，他就放他自由射精。

“喵……”

“不像。”诺顿用指甲在尿道口抠挖着，伊索大口喘着气，生理性的泪水早就流了下来，有些沾湿了项圈。驱魔人强行忍住呻吟声，嘴里开始拼凑出正确的发音。

“喵～……唔!”

“这样就对了，来，然后继续吧。”诺顿摸了摸伊索的头发表示夸奖，然后就以极快的频率开始抽插起来。

“喵……!喵……喵喵、喵～唔……”伊索很乖地没有停下学猫叫。而诺顿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内壁有些缩紧，自己的性器也胀得不行，心想虽然没有这样期待过，但搞羞耻的玩法果然真他娘的刺激。

“小猫咪，乖……”诺顿凑近伊索耳边，极小声地说出这句话，同时狠狠地刺激了对方的龟头。伊索只感觉到眼前冒白光，然后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己真的发出了猫一样的叫声。白浊的液体终于落在床单上，伊索却不敢放松心态，因为诺顿还插在他里面。

果不其然魔物管理人没有马上释放的意思，只是把伊索的双腿分得更开，又开始扯起锁链，驱魔人被迫仰起头，双手撑在床上，腰向后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在射精后的疲软期里开始了前列腺的高潮。最后诺顿草草地射在里面，就退出开始理起衣服。诺顿刚伸手想从衣柜里拿衣服，就被伊索叫住。

“诺顿……这个能不能……”伊索指了指项圈，和自己的身体。本来诺顿想说:自己偷的炼乳自己舔掉，但他马上就知道了详细原因。伊索红着脸，指者自己两腿之间的白浊和淫液。

诺顿深吸一口气，卸下项圈上面的锁链，叫伊索去洗澡。看见对方走路不稳的样子，魔物管理人又长长叹这气，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把伊索抱去浴室。

早餐是简单的燕麦面包和肉片。为了惩罚伊索诺顿取走了他的那份砂糖，并有点开心地看到驱魔人皱着眉毛喝下苦涩的葡萄酒，整张脸耷拉下来的样子。吃完早饭两个人到地下室，诺顿负责记录魔物的基本状况，伊索则提着给篮子往栅栏里面扔腐烂的鱼肉。清点好数目并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诺顿就算完成了今天的第一件事。上了楼，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水声。伊索正在认真清洗盘子，项圈上挂着的名牌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金光，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主人：诺顿·坎贝尔”几个字。诺顿走过去拿挂在椅背上的帽子，就听到驱魔人在碎碎念：

“鱼肉好臭……味道洗都不洗掉……”

“要是你下一次还不守规矩，偷吃导致自己暴走，我会让你吃上整整一周这种东西。”诺顿凑近帮伊索把盘子放到木架上，同时发表了最高级的威胁。伊索吓得浑身一颤，然后手腕又被诺顿抓住，就更加慌张了。

诺顿把伊索拉到卧室里，把链条又重新挂回项圈上，然后又缩短了一下长度。魔物管理人打量着伊索的全身，想了想还是摸出口衔以及其他的例如手铐脚镣这样的东西。诺顿把伊索的双手拉到胸前扣好，脚镣也毫不费劲地设置好了。伊索动了动变得沉甸甸的双手双脚，最后只能默默坐在床上。

“……我不抗议。只是我很好奇，这是惩罚的一部分吗……我到底要被罚到什么时候啊……”

“不不不，”诺顿架起伊索的下巴，往两齿之间塞进口衔，然后把带子绑到脑后扣好，再拿出了钥匙——诺顿甩甩手就把扣子锁干净了。察觉到事情可能会不妙的伊索不安地看着诺顿，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一样低头又转头，整个人缩在床铺上。

“我要出门一趟。本来我是很放心放你一个人在家的……不过现在看情况我必须多加一点保护措施。”说完后诺顿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往门外走。伊索想喊住他，但冒出来的都是呜呜的叫声，想迈开脚步追赶，但项圈和脚镣扯住了驱魔人所有行为和动作。最终伊索放弃似的低下头，发现诺顿给自己留了一本童话书看，然后历尽千辛万苦把这本厚书翻了开来。

“诺顿他……该不会中午才回来吧？”

伊索看着吻醒公主的王子，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寒冷了。

6

当诺顿做出如此宣告后，伊索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到诺顿拿出黑布缠住伊索的眼睛，然后解开他双脚上绳子并将他扶起来时，驱魔人脑海中才浮现出微妙的预感。

当诺顿开始扶着他的腰让伊索跟着他一起走时，驱魔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说你要关住我……是想让我成为你们民间公会的战利品吗？”现在魔物在那些无神论者眼中，比起敌人，倒更像是珍贵的研究材料。伊索听那些神父说，半人或亚人的魔物能卖得比珠宝还贵，而有一部分智慧比较高但能力弱小的魔物，甚至都不是被当作魔物售卖的……

“唔，可能把你卖了我的确能换一笔数目不少的黄金。但我觉得这还不如把你卖给教会呢，一个变成人类的魔物……肯定够奖励我管一个教区啦。”诺顿的分析很认真，不过表情倒是一点都不认真——但伊索看不见。

“额，明明你很讨厌教会来着……？”驱魔人只能根据诺顿话语中的疑点来回答。

“……你还真的一点都不懂政治。是教区啊，要是把你交出去，我说不定就能随便在某个教区收税哎!”诺顿苦笑着，拍拍伊索的肩膀。

“……嗯，额？所以……”伊索一下子糊涂了，要是把他交给教会诺顿收益会更大，为什么还要带他到诺顿的雇主哪里去？

“——都说过了，是「我」来关住你。”诺顿特别强调了我这个字，然后搂住了伊索的腰，导致驱魔人差点跌了一跤，“不会把你交给任何组织的。”

“所、所以说……藏匿教会的罪人是重罪……不仅要没收家产和房屋，还会在肩膀上烙字……”伊索又差点踩空，被剥夺了视野的他只能更加贴紧诺顿。诺顿垂下眼帘，看到驱魔人脸颊上的红晕。

“你怎么老是在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的……教会？他们能管我？”诺顿跳过一棵小树苗，然后又引导着伊索也跃过去，“我只不过是捕获了一只珍贵的类人型魔物，并且不打算交出去而已。公会的条例也没禁止我干这种事。”

看到诺顿还是跟往常一样喜欢牵强附会钻空子，伊索实在很想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再敲他一下，可惜驱魔人现在都做不到。他长叹一口气：

“……也是，反正现在我已经不算人类，要杀要剐都归你管了，诺顿……我说我在担心你，你也不会理的吧。”伊索实在是累了，自从三天前发现自己开始对活物产生强烈的食欲以来，他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本来他只是想让那个闯空门的家伙受一点轻伤，没想到清醒之后伊索的嘴里都是人类的血肉。那个时刻他的疲劳已经到达了极限，逃亡森林以及把自己的脚绑起来花光了他的生命力。讽刺的是，那只白狼（魔物）爬到他的身旁，舔弄伊索的手指的时候，驱魔人发现自己的力气回复了一点点。白狼的绿色瞳孔闪着光，凝视着伊索，就像看着自己的同胞。而伊索却抚摸着他的毛发，用白狼给予他的力量杀死了他。

所以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也不苛求诺顿要怎么对待驱魔人了。伊索·卡尔动了动手腕，想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是为了防止他逃跑吗？还是警告他不乖就等着被一个人留在原地？还是想看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爬行的样子？伊索屏住呼吸，想象着诺顿的回答。

“你说为什么……魔物不是不能见强光吗？天快亮了哦。”伊索看不见的是，诺顿·坎贝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怀疑着魔物杀手为什么会忘记这个规律。

之后的事情伊索没有完整地看到，因为诺顿一直把他关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去处理了所有的争端。结果就是，伊索·卡尔完完全全被教会除名了，而诺顿也因为提前离开猎人的职位、违反了合同而被罚了一堆金币。某一天诺顿进门就开始整理行李，然后把伊索装进一个（戳了个洞的）大行李箱里运到马车上，一人两行李箱就飘飘荡荡地开始搬家了。中途至少换了十辆马车，而伊索只有在住旅店以及马车夫看不到的时候才能歇息。这一路上他深刻体会到了被监禁在一个小箱子里的痛苦，思考着那些一生都将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魔物的心情。诺顿抱歉地摸摸行李箱下应该是伊索头部的位置，小声地问：没问题吧？害怕吗？

伊索被放出来之后，诺顿还是很认真地跟他道了歉。“没事……本来还是人类的时候我就不怕黑，只是有点呼吸困难而已。”伊索这么回答道。

“……也是，毕竟没什么人跟我一样怕黑吧。”

“……诺顿你怕黑？”

“唔，原来看不出来？你应该见过我收监的那一批魔物，那个房间一天到头不是都亮着灯嘛。”

“……没想到这里。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限制魔物的行动故意留下强力的光源……”毕竟，诺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坚强的人，也是看起来喜欢莽但却能把一切计划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狡猾人物，虽然有善心，但绝对不会施舍给魔物……想到这里，伊索慢慢低下。他们现在搬到另一个教区去了，是不是这里会有更好的收容设施在等着他？

伊索披着褪色的外套慢慢走下阶梯，诺顿则一手握着两个行李箱在石子路上等着他，看到伊索行动不便，还伸出了手。

伊索偷偷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宁静的森林中能隐隐约约发现一个小屋的影子。感到有些疑惑，驱魔人就问诺顿：

“这里……是哪？”

“我们的新房子。”诺顿帮着伊索下了马车，然后付给了车夫一点小费，“虽然我本来想找湖边的小屋来着……但果然还是生不由己啊。”

到了第二天，伊索·卡尔才知道，为了自己不被追捕，诺顿决定离开原本的地方。其代价就是诺顿·坎贝尔花光了四分之三的个人资产，以及放弃了自己高风险高收入的自由猎人身份，之后也许一辈子都将依附于另一个教会。诺顿·坎贝尔的新职务是这个教区的魔物管理人，不仅要负责抓捕、收监、研究魔物，而且每个月只有发配的工资和基本的食物。伊索愣愣地看着诺顿在厨房里捣鼓早餐，等到眼前落下两盘鸡蛋葱清汤，驱魔人才颤着声音开口：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诺顿？”

“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能变回人类，伊索。”

诺顿慢慢闭上湛蓝的双眼，金发看上去更加衬出了脸上的烧伤。魔物管理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翻开笔记本，写下了之后被伊索称为“饲养笔记”、诺顿自己则称为“研究笔记”的第一页。

7

一、伊索能够吃下人类的食物。

伊索小部分情况下能够吃人类的食物，比如一切甜的东西，白面包和一点点葡萄酒，其他情况下会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第一年又四月记录）

二、伊索目前还没有害怕太阳光，以及一切人造光源。

伊索对正午的太阳产生过敏现象，其他一切暂时照常。（第三个月记录）

伊索开始拒绝在日光充足的情况下出门，虽然我觉得有心理上的因素，不过也的确看见了他身上的红斑。（第五个月记录）

伊索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太阳底下灼烧，对人造光源的恐惧也在增加。（第一年又四月记录）

伊索真正对「光」产生了恐惧的心理，但是他不愿意表达给我。真头疼。（第一年又五月记录）

三、伊索对于月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伊索说他开始怕月亮了……我想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在月亮底下他的非人性会增强。（第二个月记录）

伊索在看到月亮时会精神抖擞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第七个月记录）

伊索会在极度饥饿、满月、以及嗜血的条件下失去控制……（无法辨认的字迹，大概是一些脏话）（第一年又五月记录）

四、伊索皮肤表面没有出现多余的毛发，指甲和眼睛在非暴走情况下也是正常的。

伊索体表出现……什么鬼？只是没剃而已？为什么不剃？……哦，没有工具啊……

伊索眼睛中的暗色无法消去。（第一年又五月记录）

五、伊索能够接触一切银制物品、受过祝福的物品、宗教经典和自己的圣判。

伊索无法接触圣水、银制物品、宗教经典，但还能使用圣判。（第一年又五月记录）

六、伊索没有再生能力，但能通过魔力回复生命力。

伊索的再生能力开始增强，能够通过吃下魔物修复断指。（第十二个月记录）

伊索的再生能力完全发展到高级魔物的级别。（第一年又五月记录）

…

…

…

…

…

十三、根据强制与他发生的性关系，

伊索这月平均的射精量、前列腺高潮次数（数据无法看清，接下来的每个月均有字迹模糊的记录。）

…

…

…

——选自诺顿·坎贝尔对于伊索·卡尔魔物化程度的相关研究笔记。

8

诺顿在太阳快要升起时到达了最近村落的教堂。因为还没有到时间的缘故，破旧的礼拜堂里没有一个人，魔物管理人便直接跑到后面的告解室，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木质隔窗，里面马上传来了回应，一只布满老茧、属于年轻人的手伸出来，诺顿觉得有些眼熟。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他还是把这一个月的总结交了过去，神父接了下来，并也马上有了回应。

“辛苦了，坎贝尔先生。对了，可以冒味问一下卡尔先生的情况吗？” 这个年轻中带着成熟的声音明显不是一直以来和诺顿联络的神父。诺顿挑挑眉，认出了对方，倒是不用警戒，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

“伊莱·克拉克，你不是第七牧场的牧羊人吗？为什么今天在这里。”

“毕竟我是有神父资格的……我来顶一天前面人的班，顺便……感受感受告解的感觉？”听声音伊莱撑起了胳膊，“因为一直有人说我很适合倾听别人的苦恼并为之开导……怎么样，诺顿!要不要来试一下？”

伊莱的语气变得有干劲起来，似乎他是来帮人办婚礼，而不是来面对别人的苦瓜脸的。诺顿敲敲隔窗表示不用：“首先，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解的……其次我不相信你能保守住什么秘密。”

隔窗里面传来了奇怪的鸟叫，以及伊莱的惊呼，接下来纸片和羽毛就突然从窗户里跑了出来，诺顿拾起一片纸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只有一个地名和一堆人名什么的，觉得无趣，就直接还给了伊莱。

最终在牧羊人的一句“代我向伊索问好”的声音中，诺顿离开了开始飘鸟毛的告解室，开始思考这个男人究竟是真的天然呆还是伪装的野心家，但目前看来这个羊群的管理者只是会点使役猫头鹰的能力，以及经常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而已。他是唯一一个一眼就看穿伊索身份的人，诺顿只奇怪这个。

也许他蒙着的双眼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伊莱没有多在意伊索，诺顿也放弃了灭口的想法，他们和伊莱大概两周能见到一次，所以关系也渐渐变好了起来。但诺顿的直觉告诉他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与教会有关的人。

魔物管理人回到礼拜堂，在大十字架前站了约莫一分钟，还是决定跪下来开始祷告。银色的十字架落了下来，挂在诺顿手腕上。虽然人生前二十几年他肯定算不上虔诚的教徒，但这两年诺顿祷告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其实他现在都不算相信主的权能，但诺顿·坎贝尔还是希望奇迹出现：伊索变回人类，这样两个人都能回归到之前的生活中。

小声的祈祷意外地有极好的效果，诺顿越来越觉得在礼拜堂里呆着能让自己心情变好，周围一切都非常平静，既没有魔物的磨牙声，也没有伊索的惨叫。

明明……明明不久前，伊索……伊索的状态开始稳定了。美好的氛围里，七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突然又浮现在诺顿脑海里。魔物管理人发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手心也开始冒汗，眼前的景色逐渐开始变黑——等到诺顿清醒过来的时候，十字架已经被他捏碎，碎片划破了手套。

“迁怒于圣物可不好哦，坎贝尔。”

一种高贵的、冷艳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诺顿身后传来。明明到了太阳升起的时间，周围还是一片雾蒙蒙的。诺顿转过头，看见银发的狼人坐姿端正地呆在一列长椅的最边上，手中握着手杖，正看着礼拜堂里的玻璃窗。

诺顿强忍住怒火，他慢慢站起，眼睛直直盯着狼人看：“我以为你会珍惜你的生命，选择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德拉索恩斯。”

“我不会在乎的，毕竟我的生命是永恒的……”约瑟夫笑了笑，耳朵动了一下，“不像你们人类，只有短短的蜉蝣之时。”

他的话带着玫瑰的尖刺。

“你还没有回答伊莱·克拉克的问题。伊索·卡尔情况怎么样了？”约瑟夫见诺顿没有回话，便自己提出问题，又仿佛觉得无聊似的，手指开始卷自己的头发。

“……你几时开始偷听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卡尔先生昨晚的暴走，我大概要负一半责任。”约瑟夫开始翘起腿，“三天前，有一群人粗暴地闯入了我的领地。因为是绝密行动，所以你们也不知道。”

“他们都可以算上精英中的精英，但跟我一比还是差了好多……话说回来，这些人来自你们的故乡呢，不仅有教会的人，还有一些自由猎人。”

“命运喜欢作弄人，对吧？要是卡尔先生没有在两年前变成魔物，你们也许就会在三天前死在我手下哦？”

诺顿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手指却已经把椅背抓出不浅的抓痕了。

约瑟夫停止玩头发的动作：“话题扯回来吧……为了威慑你们人类，我没有把那些人类马上处理掉，而是分批杀了三天……而昨天晚上，例行来我这里巡逻的卡尔先生就这样直接见到了人类鲜活的尸体。就这样触发了他的开关，真是抱歉。”

“……你他妈的就是故意做给伊索看的!”诺顿直接抓起一具匕首扔了过去，约瑟夫侧了侧身就躲开了。

见自己还是没法伤约瑟夫一根毫毛，诺顿站在原地喘着气，让自己大脑冷静下来，但无济于事。两年积累下来的压力和苦闷每一刻都有爆发的可能，不过诺顿也不介意现在爆发给约瑟夫看就是了。

“七个月前……七个月前伊索之所以突然魔物化进度变快，也是因为你啊!”

“这是戏言，坎贝尔。人的魔物化一旦开始，就没有逆转的可能。我只是在他的变化过程中增加了一点催化剂，这对他这种胆小鬼来说反而是件好事。”约瑟夫看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冷冷地瞟了诺顿一眼。

伊索作为前教会骑士，有着一流的魔物应对能力，即使成为了魔物也没有丝毫变弱。诺顿想了想，决定让伊索在稳定的时候负责教区的魔物捕获工作。一开始诺顿还会与伊索同行，但在熟悉了路之后就没参与过了。晚上驱魔人去森林的另一头带回魔物，诺顿也开夜班把魔物的收容工作，然后两个人一起睡到明天中午——本来每天都应该是这样。

七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伊索也是跟往常一样吃完饭就出门了，可是却没有在约好的时间回来。诺顿皱皱眉，没多想就去找伊索。那天的月亮大得出奇，仿佛不是人类注视它、而是它在注视人类一样。比对着记忆，诺顿发现了一条奇怪的道路，路上掉着伊索的一粒纽扣。

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的诺顿疾步走了过去，路的另一端是一片空旷的草原，一个小小的古堡出现在诺顿眼前，十分有邪气。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弥漫着特别厚重的血腥味。

见古堡的门虚掩着，诺顿就跑过去把门推开。刚开了一条缝，魔物管理人就听见了里面撕心裂肺的、属于伊索·卡尔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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