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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納/中国语注意/R-18G】自我忏悔有罪推论,6

[db:作者] 2025-07-18 18:39 5hhhhh 6770 ℃

他甚至还尝试和伊索再次媾和,为了证明这样的行为不会惹怒上帝。事实也确实如此……每次伊索更加堕落一步,都是因为吃了人类和魔物的血肉。

一想到那个狼人,他都快要吐了。这些魔物没有一个好东西,诺顿想。这两年他都是忍着强烈的厌恶感过下来的。接近它们仅仅是为了获取将魔物变回人类的方法。

……都是,为了伊索·卡尔。

所以,必须把他好好关起来……既然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魔物,双眼也不再注视着上帝……伊索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了,不是吗?

要把他从地狱拉回来。

诺顿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推开房门,发现伊索正躺床上熟睡,手上戴着诺顿送给他的枷锁。魔物管理人露出了浅笑。

“我说过的,我一定要把你变回人类……首先从宗教信仰开始吧……必须要把你的信仰纠正回来。”

诺顿感到困了,双目开始眩晕。因此他没有注意到,伊索背对他睁开的双眼。

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枕边的人不见了的时候,诺顿几乎是跳了起来。他马上翻起身,看见了被烧断的镣铐,一下子懵了——这代表伊索是用了魔物的咒法逃走的。

他先查了一遍所有的窗户和门,都没有松动的迹象。诺顿万分焦急地赶到楼下,发现大门大大敞开着,锁赫然是被烧坏的。否决了第六感,诺顿止住了冲出去寻找的冲动——他听见地下室传来了声音。

一步步走下地下室,诺顿闻到了一股越来越浓厚的味道——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上一次闻到……是在入殓师的……

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涌起,诺顿加快脚步,撞开了地下室的入口,然后愣住了。

所有的铁门都被打开,里面的魔物全部都安稳地躺在地上。伊索·卡尔穿着久违的灰色长衣,戴着口罩,手持着化妆笔,脚下落着注射器。

“你做什么?快点把他们都塞回去……”诺顿看到伊索遗憾的表情,顿时噎住。

“入殓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他们全部都死了,诺顿。”伊索说完后,就默念着什么。潮湿的地下室里突然燃起了一团火,那火就落在魔物们的尸体上,宽大的地下室瞬间就被业火笼罩。

伊索·卡尔站在火前,零星的火星擦过他的脸颊,但伊索没有在意。他在火焰前跪下,双手合十,低头默祷着什么。

“这样……你们就能安息了。”

诺顿听见伊索说。

没过几分钟,火焰和魔物都消失了。诺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一搞,他的工作肯定会玩完,除非……把罪魁祸首交出去。

伊索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祈祷,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正静静地看着诺顿。

诺顿冲上去,掐住伊索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伊索释怀般地笑了。

16

魔物和人类不一样,很能适应黑暗——伊索在诺顿拿着一块大黑布想要罩住笼子的时候,这样对他说。魔物管理人挑了挑眉,笑着感谢伊索提醒他这件事。然后他就拿出一条黑布,蒙上了伊索的眼睛。

这样就算是再厉害的魔物都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伊索动了动手腕,镣铐内圈上的尖刺仍刺在皮肤里纹丝不动,脚腕那里也是一样。伊索又深吸一口气,试图通过翻滚来测试笼子的铁杆的间距,但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了他的行动。

伊索只能蜷缩着身体侧躺,每天睡的床板就是笼子的底部,长条形口衔则封住了伊索的所有哀求。身上只留了一件衬衫,裤子早就被撕光了。

因为看不到钟表,只能通过诺顿侵犯他的规律来判断时间,所以伊索初步推测他已经被这样关了七天,每天都只被允许摄入少量的腐肉和精液。伊索感到有点困,一个没注意差点把后穴里的假阳具吐出来。他用力去收缩内壁,终于停住了退出的势头。但绞紧这个带倒刺的铁玩具真的很难受,尤其这里面还囤积着这两天射进去的精液……要不是诺顿威胁不许漏出来,他怎么会甘愿受这样的侮辱呢?伊索苦笑着,身上的咬伤隐隐作痛。魔物可以很容易地回复伤口……但诺顿一直都限制着伊索的摄食量,让他处在因为饥饿而暴走和因为吃了食物而力量增强的缓冲期,求死不许,求生不予。一想到这是他们两个人从过去中学到的技术,伊索就更有一种惆怅感了。

耳边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伊索身体一颤,带动了锁链,发出了金属质感的响声。来人听到了这个声音,轻轻笑了一声。

笼子的门被打开了,诺顿摘下伊索的遮眼布,看见小魔物的眼圈变黑了,赞许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么努力吗?觉都没有睡好?”

诺顿把伊索从小笼子里抱了出来,然后把他扔在了旁边的床上。突然被这么一扔,伊索呜咽着,痛苦地弯下眉毛,差点让后面含着的玩具退出去。

诺顿慢慢踱步到床边,撑在床板上,解开伊索衬衣的扣子,开始抚摸起伊索腿上和胸前的鞭伤、上身和大腿根被捆绑而留下的绳痕、臀部上的红巴掌印、以及烟枪烫出来的遍布身体各处的伤口。末了,诺顿用手把假阳具推到最深处,又马上把它抽出来。伊索嘴里冒出奇怪的呻吟,额间留着冷汗,囤积几天的精液随着重力流出来,微微弄脏了床单。

伊索还没放松完,诺顿就解下了口衔,带出许多唾液。脚腕上的镣铐也被解开。伊索在诺顿引导下,身体跪在床上,嘴巴对后穴刚刚吐出来的精液。没有提醒,伊索也知道该做什么。他乖巧地把上面的浊液一粒不剩地舔弄干净——挨鞭子的痛苦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没有赞许,没有任何预兆。诺顿·坎贝尔自顾自地爬上床,完全把伊索压在了身下。阴茎挺入根本不需要润滑的后穴,粗暴地抽插起来。伊索毫无求饶的希望和反抗的冲动,这些东西早就被磨光了。

“看来你还是毫无反省的想法。”诺顿折起伊索的腰肢,把对方的双腿分开到极致。这一切的折磨都是为了你能认错,伊索。把他关进笼子里时,诺顿这么说道。

“哈……我,啊!啊、啊❤……说过的……啊,啊啊❤”伊索拼命挤出成句的话语,诺顿点点头,希望他能说下去,但却没有停下下身的动作,似乎热衷于看他边喘息边说话的样子。继续吧,继续操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明白自己有多愤怒,有多绝望。

“唔❤魔物……啊、啊❤……它们,啊、啊啊❤”伊索实在承受不住诺顿的撞击,说出去的话全部转换成了甜腻的呻吟。伊索颤抖着身体,用眼神乞求身上人能稍微停一会儿。

“这就是我不满你的地方啊,伊索。”诺顿摸了摸身下人的脸颊,拉扯着对方镣铐上的锁链,强迫他双手高高吊起,“本来我和你都是狩猎魔物的英雄,只要照着这个道路走下去……我们的人生就必定不会失败。”

腰被弯折到极限,手被吊起来,伊索被搞得呼吸不顺、十分难受。诺顿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折辱他的机会,慢慢收紧了伊索的项圈,很惬意地欣赏着他为了获取氧气无谓挣扎的样子。

不需要多做描写,伊索的里里外外都被诺顿给操得乱七八糟。伊索双目空虚地看着自己的后穴被人操成诺顿的形状,并且不言而喻,精液也是好好地用那张小嘴全部吃了下去。

那根阴茎总算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满脸通红的伊索平躺在床上,双腿还是分开的姿势。他已经默默地在等待诺顿休息好之后的又一次强暴了。

诺顿突然想起来为什么有人会花钱买魔物来当做性奴隶了。理论上来说魔物能够无限再生,那么只要管理得当,想怎么虐待就怎么虐待……莫名其妙地,诺顿察觉到了一种来自背后的寒意。他想刺激伊索来平复这种畏惧感。

“但你变成了魔物……要么被教会关起来研究,要么就被人买走,下场必定会无比凄惨……”看着伊索无言沉默的样子,诺顿又突然不想说什么讽刺的话了。继续说下去的话,会骂到自己——诺顿这样确信。

伊索·卡尔已经不会后悔了,诺顿·坎贝尔也如此坚信着。以他的性格,是愿意为自己浪费了诺顿整个人生换来的牺牲这件事献出生命的。

诺顿不甘心,他不愿意自己的努力再次变成泡沫。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事至如此,为什么在那个晚上不干脆强行把还是人类的伊索变成自己的东西呢?就算伊索不愿意,也比现在两个人都走投无路的状况要好好多,不是吗?

伊索意识到诺顿突然停了下来,正觉得有些奇怪时,脸颊变得有些痒痒的——发现诺顿在哭,伊索一脸茫然。

“我搞不懂啊……伊索。”七天下来靠性事和暴力来逃避的绝望感在刚刚那一瞬间彻底爆发出来,诺顿几乎是要趴在伊索身上,“我搞不懂,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想让你明白不要再惹火上帝了……祂惩罚你我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干出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自己选择堕落为魔物?……我以为折磨你你就可以听话,我也能释放这两年来的所有愤怒和无奈,可以从这个泥潭里逃脱……伊索,我求求你。不要……放弃恢复成人类的希望。”

伊索沉默着倾听诺顿的恸哭,自己也开始觉得难受、羞愧。但他们所处的泥潭,是一个牵扯不开的轮回式僵局。所以如果伊索·卡尔再次举起十字架,渴望人类的身份的话,一切都只是回头重来了而已。

有一个能让诺顿取回他应有的东西的、很简单的方法——只要把伊索卖一个大价钱就好。伊索很想开口询问诺顿的意见。只要他同意,自己最后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即使抱持着如此的觉悟,他也不敢去问诺顿——他知道,诺顿死也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

“我知道……诺顿你太善良了,即使装出凶狠的样子,你还是狠不下心来害「人」。”伊索想摸摸他的脸,但手被锁住了动也不能动,“即使说我是魔物……你也下不去手杀我啊。”

“我只希望教会在追究你的责任的时候,你可以安心地出卖我……我求你这样做,这样你能获救,我也能放心……放下那份连累你的罪恶感。让我们都好受一点吧……诺顿,你很温柔的,对吧?”

温柔、善良……自从成为猎魔人之后,这两个词已经好久没有被按在诺顿身上过了。我明明一点都不善良、一点都不温柔,想要救你是为了弥补曾经的过错;想让你变回人类是为了让自己能完成誓言,让我看起来没有那么卑劣;现在在这里后悔,只是因为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我明明是最卑鄙的那一个。

伊索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对诺顿说:“在死去前我还有几件事要说……首先关于人类变成魔物……千万不要去无人的告解室,我只能这么告诉你,诺顿。”

“还有魔物……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害人的恶魔。我不会要求你不去伤害他们……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在一切结束后……诺顿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再当魔物管理人了,好吗?”

“还有,我觉得诺顿你继续信仰上帝也不是坏事……毕竟不这么做,无法在世界上存活下来。”

“然后,诺顿……对不起,我没法和你一起旅行了。”

“最后一件事……”

伊索示意诺顿放开他的双手。在手腕得到解放之后,伊索一把抱住诺顿的肩膀,亲吻着对方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在诺顿震惊的眼神中,伊索笑得灿烂又痛苦,眼泪划过脸颊:“我一直都想说,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不敢说出来……”

“——我喜欢你,诺顿·坎贝尔,从第一次媾和时就已经开始了。”

17

在伊索告白的那一刻,诺顿感觉自己的世界变得十分寂静。然后下一秒,一种惊诧、自责、欣慰相交织而成的复杂感情冲击了他的心灵。

这绝对是世界最险恶的一个误会——他们两个人一直以来,都从某个时刻开始悄悄的暗恋着对方,却无法表达出来。到后来甚至连床都上过了,他们两个人还是觉得对方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自己。两年,整整两年……不不,也许比这还长。

对不住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让我们同时得到幸福的方法是不存在的。诺顿冷笑着,告诉伊索他知道了他的心意。

——那么,就使用一下能让一个人幸福的方法吧。

“伊索,我有个主意,”诺顿把对方扶了起来,“其实我们也可以分头逃跑……故意留两条路线的痕迹,这样他们找到我们的时间就会打折扣。我们可以选个地方碰头……不过可能会花费久一点的时间,我们才能相遇。”

骗他的,诺顿很清楚一个魔物管理室直接报废,教会那些人不会不找人垫背。他想骗伊索先逃跑,自己就留在这里,把罪名拦到自己身上……说可能要好久才能碰见,是为了让伊索相信这个计划是安全的。

“不,我就在这里。要牺牲的是单方面喜欢你的我,诺顿。”

伊索·卡尔意志坚定,神色凛然。

——但是我也喜欢你啊。

诺顿不敢说出来,他不想再给伊索增加负担了。

深夜,教堂里自然是一点声响都没有。诺顿·坎贝尔踩着月光的阴影,悄悄地走近礼拜堂。看到那个坐在长椅上的修长身影,他毫不意外。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睁开眼睛:“你似乎对我会在这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每个晚上你都会在这,我早就发现了。”诺顿站在约瑟夫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来这……是有事要有求于你的。”

约瑟夫挑眉。

“我想请你保护伊索。”诺顿把腰弯得更低了,“前几天他把……”

“行,我知道了,”约瑟夫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悠闲地看起了自己的指甲,“不过你居然能安心把卡尔先生安置在我这……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坎贝尔。”

狼人优雅地笑了起来。诺顿便直接回答:“因为现在伊索是真正的魔物了……而你这位魔物始祖,可是出了名地喜欢护短啊。”

“这是个错误的名字,坎贝尔。我只是比我的朋友幸运,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而已。”约瑟夫严肃地看着诺顿,“还有,我还没有同意。”

没等诺顿再争辩一句,约瑟夫已经竖起手指,而左手不知何时冒出了药剂颜色很熟悉的一只注射器。

“既然朱丽叶已经拿着刀准备自杀了……那解药就要给罗密欧用,对吧?”狼人摆出一个坏笑,尾巴摇晃着。手上的注射器直接塞到了诺顿手里。

“这是毒药?……不,这是……”诺顿想起来了这是什么,“但你要我想起什么?这又有什么用啊?”

“那个告解室,”约瑟夫眯着眼,指了指小房间,“你不想看看喝了那个药之后,再到这里面去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不过这个药对于人类来说毒性很强,你可要小心啊。”

虽然伊索警告过他不要去告解室,但是约瑟夫这么一说诺顿就开始觉得去告解室或许就是唯一解了。不过在实行之前,诺顿还是感到奇怪:

“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最讨厌人类了吗?”

“没有人说过魔物必须憎恨人类,”约瑟夫卷起发尾,排遣无聊似的玩了起来,“我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想杀我,坎贝尔。”

“……而且,”约瑟夫回想起驱魔人的眼神,觉得嫌恶似的把视线移开,“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知道你死了那个小鬼肯定也不想活了。我就是不想再看见这么搞笑的小情侣了,可别误会。”

别轻易用生命来跟别人赌博。

狼人如是劝说道。

跪倒在告解室,沉浸于回忆中时,诺顿还以为自己会回到那个晚上,选择再次面对自己的懦弱;或者是那个森林的河流边,让他再选择一次是杀死伊索还是拯救伊索;或者干脆是相遇的那一天,自己从伊索旁边擦肩而过,从此两个人再无交集。说不定那个狼人就是要诺顿作这样的美梦,然后看着他被毒死在魔物制造的梦里。

但这毕竟是妄想,而约瑟夫似乎连美梦都不想给他看。魔物管理人站在干燥的大地上,焦黄的土地看起来有点眼熟……记忆中的某一瞬间被点醒,只是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要给他看埋葬父母时的记忆。

诺顿吹了吹手心,缓解了一下长久拖行麻袋形成的疼痛。然后又拿起手上的铲子,敲击着硬邦邦的地面,只弹起了一些石子。诺顿扶正了帽子,深吸一口气,把握好角度,总算在地面上搞了个小坑出来,但离墓地的程度还差得很远。

他就这么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直到手腕僵硬到再也举不起来,直到挖出一个又长又宽的深坑为止。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在意为什么一个12岁的少年要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只是除了他,没有人能做这件事了,弟弟妹妹被分散到各个地方去,亲戚在接收完孩子后也不知所踪。诺顿因为已经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所以就一个人被留在了这个地方。

人们常常说孤独很可怕,因为孤独一个人就等于没有人爱你。诺顿倒不会这么认为,因为少年也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会不会爱他。他害怕的是安静,周围的一切实在是太安静了。如果有人能来跟他说话的话,也许情况能好一些……

有雨滴落在地上了……不许哭,诺顿。少年揉了揉眼睛,对自己说道。

把坑挖完后少年也有点累了,于是就放下铲子想休息一会儿。但是糟糕的是,一旦把铲子再次拿起来,手腕就酸痛得不行,想到自己绝对不能再报废一只手,诺顿就只好在原地坐下,准备休息上一些时辰再说。

但是现在肚子好饿……诺顿盯着天空中的云使劲看,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后就觉得更加累了。少年转了转眼珠,期待似的往城门的方向看过去。

当自己碰运气等帮手等了半天,发现来的人居然是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男孩的时候,诺顿的确很失望。看到对方明显就是个娇弱的男孩,甚至还被沙尘迷住了眼睛,诺顿就更加感到头疼。

抱着“这什么傻子一个人来这里”的想法,诺顿先是借他了多出来的帽子,还顺便命令了对方帮忙,没想到的是男孩一句话没说,拿了工具就跑。诺顿在原地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干等了几分钟之后,诺顿挠挠头,想:这人跑得这么快,该不是个小偷吧。

不过……那个男孩有着银灰色的长发和特别的红色眼睛,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怎么看也不像坏人啊……

诺顿将信将疑地等着,随后半意外半开心地发现男孩回来了。没有外表这么没用吗——诺顿这样想着,一边填上坟墓。

对方似乎还以为自己随便询问的举动惹毛了诺顿,连连道着歉。诺顿也在这时看清了男孩身上的修道院制服,心中对他的身份也略有些猜测。

和对方聊了一会儿,也知道了男孩现在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于教会,而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做好献身给上帝的准备。一想到那些关于教会的很多不良传言诺顿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问男孩他真的无处可去吗?

这委实是一种奇妙的情感。诺顿把这理解为了他想和男孩再好好说会儿话,毕竟在他埋葬了父母之后,估计会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能一起说话的朋友了。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于是他向男孩伸出了手。

诺顿牵着男孩的手,走在焦黄的土地上。破了个洞的皮鞋踩过稀疏的青草地,月亮在空中高高挂起。男孩小心地提醒诺顿肩膀上有虫,然后帮他拿了下来,诺顿回头,帮男孩戴正了帽子。停顿了两秒,两个孩子同时笑了起来。

正当诺顿思考着怎么把他带回自己的小破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各自的名字呢。

诺顿拍拍男孩的肩膀,正要开口的时候,对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面色铁青。诺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黑暗中几个手持火把的人正在靠近。诺顿的第一反应是盗贼,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服饰的时候才意识到是教会的人。

“后面……后面还有……”男孩的话给想着逃跑的诺顿浇了一盆冷水。他们不知道在时候已经被人包围了。诺顿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对方藏在自己身后。

“小孩子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领头的那一个责问着诺顿,然后看了眼诺顿的背后,转头就对他的同伴说:“去跟杰伊说,那小子找到了。”

诺顿拉起男孩的手腕就往空隙里跑。那些人的吼叫声和两个小孩的喘气声交叠在一起,逃得快到一时间诺顿都误以为自己快要跌落在地上。

——如果能这样逃到月球上就好了呢。

诺顿看到身前身后围堵着他们的人们,抬头盯着月亮,这样想道。

“我……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正当诺顿试图掰开抱住他的那个人的手臂的时候,男孩怯生生地冒出这一句话。虽然这样说,他却微微抬起头注视着诺顿的眼睛,似乎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不,应该说最后的一点希望正在被消耗。

听到这句话,诺顿马上就被放下了下来。那些人像是生怕他后悔,慢慢向男孩靠近着,将他挟持住。诺顿悄悄捡起几块石头,准备偷袭那几个把背后的弱点完全暴露给自己的教士。不料看起来像是负责盯梢的那个人一眼就发现了诺顿的企图。那个人嘲笑着诺顿的不自量力,抬了抬自己手上的长剑。

明明都没有被指着,但诺顿的确已经吓破胆了。他发现那些黑压压的教士全部都配有武器……如果我出手肯定会死。而且诺顿这样的小虾米的性命,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

男孩回头看了看诺顿的方向,察觉到他根本救不了自己之后,理解了一切的男孩静静地哭了起来。

诺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虽然只是个相处了一天的朋友,但他毕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啊。

一个人站在无人的草地上,少年再一次体会到了孤独的滋味。

并且这种孤独陪了他之后的十几年,直到……直到遇到那名驱魔人……

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魔物管理人明白了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涸——他想起来了,他全部都回想起来了。

他和伊索在那时就已经见过面了,之后两人的人生轨迹彻底断层,然后又因为魔物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诺顿手搭在隔窗上,调整好自己因为过于激动和懊悔而激烈起来的呼吸。他看见大理石桌面上的自己在笑。

“……啊啊,搞什么,先违背的约定的……是我啊,伊索。”

不不……还是把到手的机会第二次丢弃的自己要更蠢笨一点吧?

诺顿摸出十字架,粗暴地挂在隔窗上,然后就地跪倒着,开始虔诚的祈祷:“我知道,我在过去犯了很多过错……我为了弥补这些过错,而不是去面对它们,却因此犯下了更多罪孽……”

这一刻,诺顿·坎贝尔真真切切地变为了过去的魔物猎人。

“我知道上帝您老人家很厉害,能给我力量,帮助我赎罪……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要你来帮我。”

诺顿闭上眼睛。

“——因为我们早就约好了,能见证我的赎罪道路的,只有「魔物」伊索·卡尔一个。而为了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我在此向万能的造物主乞求……”

孤独的猎人深深地低下头去,说出了那句神圣的祷告(咒语)。

“——求主垂怜于我。”

在早餐的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猎人感觉到了自己毛发微微生长、瞳孔竖起、尖牙冒出……诺顿·坎贝尔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人造的偶像,有了跟以往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

圣母像是多么刺眼……和温柔啊。

诺顿如此想道,起了身,踏出了新生魔物的第一步。

END.

【后话】

“所以,你最后有没有对他说「我喜欢你」呢?”约瑟夫吮了一口新鲜的羊血,似乎更在意这个故事没有讲到的部分。

“保密。”诺顿撇了狼人一眼。伊索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这句话怎么能跟这个混蛋说。

“呼……那我就先敬你们一杯……”约瑟夫一口把血喝干,耳朵开心地动了动,“恭喜你们成为魔物。生日快乐,诺顿·坎贝尔。”

诺顿没回话。伯爵也就耸耸肩表示自己习惯了。

“不过卡尔先生他怎么没有过来呢?”

“你还好意思讲。伊索说一看到你就会有过激应激反应,所以就待在楼下门口那。”

“好吧。”不知道是不是诺顿的错觉,约瑟夫一瞬间露出了吃瘪的表情,“我本来还挺需要那份「入殓」的力量的……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他反过来问诺顿:

“你们下一步是要逃跑是吗?”

“是旅行。”

“又不冲突。”约瑟夫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那我也只能祝福一句一路顺风了……不过你真的不需要再问一些关于魔物问题吗?”

“具体的我们早有眉目,况且我们之前就是研究魔物的专家。”诺顿轻松地说道,拎起外套准备离开,“再见了,下一次见到你时希望能看见你的心脏。”

“真是嚣张……”约瑟夫苦笑着,目送诺顿走到楼下,通过魔力探测他也发现了伊索的踪迹。两只魔物在原地待了一会,就极速地离去了。

“时间还长着呢……应该够他们探索世界的真实了吧?”约瑟夫驻起拐杖,在漫长的走廊上一个踱着步。墙壁上悬挂着许多黑白照片,里面大部分魔物,比约瑟夫小的或者比约瑟夫大的,都已经离去。

狼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推开了沉重的石门。宽广的大厅里,只有一座水晶棺立在地上。棺中的骨架静静地躺在里面。

约瑟夫抚摸着骨架的脸庞,神情前所未有地温柔,前所未有地包含思念。

“有新生命诞生总是好事,克劳德。”

世界上第一个变成魔物的驱魔人、狼人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喃喃自语。

“月亮真是漂亮,明明以前我还没觉得过。”

走在回家的途中,伊索突然这么说道。

“因为我们晚上不是在追魔物就是在打炮啊,伊索。”

“……说的也是。”虽然很想往诺顿头上来一拳然后再骂“你搞什么把气氛完全毁了啊”,但伊索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快要到家了,到时候再和诺顿折腾……虽然应该是他被诺顿折腾吧。

诺顿突然在原地停下,然后朝着正前方喊道:“你有什么事就站出来,偷偷摸摸地藏起来干什么?”

“——失礼了。”在伊索震惊的眼神下,伊莱·克拉克身着红黑相间的长袍,在月光下突然显现出来。

“等等,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看着两个人同时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伊莱苦笑,“所以大家……能不能都放轻松一点?”

“你到底是什么人?”诺顿言简意赅地问,伊索点头附和,“明明只是个牧羊人,却在教会有很大的权能,而且还能指挥那些异端处刑者……十分可疑啊。”

“唔,实际上不能算我指挥的,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伊莱感到很抱歉似的,微微向伊索低下了头,“我对那名少女的遭遇表示深刻同情……但是那种情况下我也无能为力。希望您能理解,并原谅我的无礼。”

这个人太奇怪了。诺顿和伊索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了共识。

“好吧,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了。不过既然属于教会,为什么不来杀我们这些魔物?”诺顿握住伊索的手,把他藏到了自己背后。

“嗯、额……”伊莱脸上冒出冷汗,像是在斟酌着什么一样,过了几秒才开口,“不知道两位是否有什么计划呢……我看贵舍里面似乎堆满了行李的样子……啊!别、别害怕!我没进去我没进去!”看到两个人眼中散发出杀气,伊莱连忙摆手,指了指肩上的猫头鹰:“是小啾看见的啦!”

“天眼……猫头鹰……”诺顿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低声沉吟起来,伊索歪歪头表示疑惑。

“……(魔物管理人粗口)!”诺顿一个健步上去,拉住了伊莱的衣领,“你就是那个「先知」?!”

“哈……是的?”

“为什么是疑问句……不,他是先知那又怎么样呢?”伊索疑惑地盯着两个人看。

“……那个当初批准我在这里当魔物管理人的,就是一个叫代号「先知」的区级主教,”诺顿把伊莱放下来,“你是来解决我们这些你亲自惹出来的麻烦的吗?”

“……所以我说啊,我不是来杀你们的!”伊莱哭笑不得,“我的职责就是让一切都安安稳稳地进行……虽然有一个宏愿,但跟你们是没有关系的!”

伊莱清了清嗓子:“虽然我权力很大也很想把你们做的事从记录上消抹掉……但毕竟是一个魔物收藏家室一夜全灭的大事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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