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自由：約束之地》

　　－Cadenza【史達林格勒的草皮】

　　「揮起旗幟吧，我們的戰爭又開始了。」

　　105公尺x68公尺

　　這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是一個令人無解的數字。

　　那麼換個說法，100公尺至110公尺、64公尺至75公尺或許對大家來說才是熟悉的範圍。在這個數字構成的場地上，是一次能容納22位演出者的舞台。

　　腳步、戰術、職位、歡呼、紅牌、數落、掌聲，這些是他們在場上能聽見、看見的東西。

　　同時，那也是他們存在的價值。

　　時值10月秋日，時隔46年，這場戰爭又回到了伏爾加格勒。

　　不，或許說史達林格勒比較好。

　　105公尺x68公尺，正是46年前俄羅斯聯邦為了世足而建成的足球場的規格。

　　如今，德國和俄羅斯的戰爭，不，日耳曼人跟斯拉夫人的戰爭。

　　又再次開始了。

　　嗶！

　　刺耳的哨音突然在大型娛樂室內響起，下意識地舉起雙手摀住雙耳，停駐在門旁皺起眉頭。等那聲音離去後，我緩緩看向電視。而後，我緩緩抬起手腕，看向上頭的腕錶。

　　0940

　　是嗎，已經要開始了呢，久違的世足，屬於兩個民族的戰爭。

　　抬起頭看向室內，此時大型娛樂室內散發著滿滿的殺氣。然而別於電視機和音響所發出的聲音，此時的坐在電視機兩旁的眾多人形格外的安靜。她們搬來椅子整齊地坐著，並且各自擁護著兩面國旗。分別是大德意志國、德國聯邦、蘇聯和俄羅斯聯邦的國旗。

　　沒錯，現在正是德國和俄羅斯世界足球賽的對決。在世足期間，我讓所有的人形在賽事播出的時間放假觀看比賽。而大部分的時間就像這樣，賽事的兩個國家的人形會聚集在大型娛樂室。

　　不過，現在室內的狀況實在讓我非常的想要提問。

　　「那個，看比賽有需要穿軍服嗎？」我舉起手詢問。

　　此時在這房間裡的人形們，分別穿著德國二戰步兵跟空降獵兵的軍服，蘇聯的近衛軍和步兵軍服。這使我相當困惑，畢竟對她們來說，應該沒有戰爭與世仇的概念才對。

　　「有！」「當然！」「這可是我們的戰爭！」「我就不信我們大德意志裝甲衝不破史達林格勒的防守！」「那個......98姐，現在已經史達林格勒已經叫伏爾加格勒了......」

　　「妳閉嘴！」

　　突然，Kar98k的怒吼瞬間讓她身後穿著M36軍服的人形們安靜。而後，對面穿著M35軍服，拿著伏特加的俄羅斯人形們以一副老嘴臉的樣子開始用欠揍的神情對著「德軍」們說教。

　　「愚蠢的日耳曼人啊，你們在我們祖國的國土上是沒辦法拿下任何一場勝利的！кретин (笨蛋)！」「伏特加給妳們，早點睡了吧。」「唉呀，對於習慣啤酒和紅酒的妳們伏特加是不是太烈了？來點卡瓦斯如何？」

　　那時，我彷彿聽見了德國那方理智斷裂的聲音。

　　「妳們這群自大的斯拉夫人！誰要喝那種給小孩子喝的啊！」

　　聽見那畫的Kar98k氣的要拿起一旁的大德意志國的旗子跟對面的俄國佬對戳，而就在這時，我嘆了一口氣，決定介入了這一觸即發的場面。

　　啪啪。

　　拍了拍手，我對著即將爆發衝突的兩隊人馬說道。

　　「好了好了，要看球賽就安靜。」

　　「是～」「哼。」「走著瞧，共產主義！」「來啊法西斯，看誰會輸！」

　　唉，真是些長不大的孩子。不過，真意外她們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關於她們的血液，以及祖國。

　　一邊嗆聲，兩方人馬一邊退回自己的領地，一邊用椅子擺出國界線。看了看狀況，我從一旁搬來一張椅子，拿著手上的低酒精氣泡酒在角落坐下。而同時，一道在這裡穿著稍顯特殊的人影拉來椅子在我旁邊坐下。

　　波。

　　打開了氣泡酒，我緩緩啜飲著那使味蕾刺痛的二氧化碳。緩緩嘆出一口氣，以酒精微微渲染了心湖中哭泣的內心後，我靜靜地詢問了那髮色近似我的少女。

　　「怎麼穿原本的衣服？還以為妳會很積極呢。」

　　「......」

　　喝著自己手中的黑麥生啤酒，Kar98k沒有回應我。飲下手中的氣泡酒，我看向牆壁上的電視機。

　　或許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電視發出現場吵鬧的歡呼聲，而在大型娛樂室內沒有任何的聲音願意發出。

　　比賽時間來到上半場的第38分鐘，兩隊皆還沒進球。現在是由德國的49號菲林格盤球。在接下來的時間，菲林格跟隊友互相傳球，試著突破俄羅斯的防線。

　　「漂亮。」

　　一頭有著金黃如稻穗髮絲的少女發出讚美聲。

　　沒錯，這球非常漂亮。

　　在俄羅斯隊逐漸包圍菲林格等人時，他冒險將球往後踢高傳給中衛。接著，菲林格脫離了俄羅斯隊的包圍線，衝向俄羅斯隊的禁區。球回到菲林格腳下，他也來到俄羅斯隊的12碼線。但是菲林格被一名俄羅斯後衛給牽制住。

　　就在我們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時，下一秒的畫面讓所有德國隊的觀眾都傻眼。

　　「老天啊！」

　　不知是誰的嘆息聲傳出，而電視上的畫面讓我不敢直視。

　　菲林格犯了致命的錯誤，他把球傳出去了，為了擺脫俄羅斯的後衛。而接下菲林格球的18號妥菲斯卻比俄羅斯隊伍還要接近底線。

　　嗶！

　　尖銳的哨音響起。

　　是越位，德國隊在禁區越位了。太糟糕了，怎麼會犯這個錯。

　　就在我想如此說的時後，一陣冰冷的溫度在手上擴散開來。

　　「98......」

　　「......」

　　我看向一旁的Kar98k，然而她默默不語，從她凝重的神情上就能知道德國隊今天有多糟糕。

　　不想再輸掉戰爭......嗎......

　　反握Kar98k的手，我把她冰冷潔白的手壓在我手心之下。

　　是啊，誰都不想輸呢。

　　「相信他們吧。」

　　「嗯......」

　　彷彿要哭出來一般，Kar98k的眼框內打轉著淚珠。

　　我知道的，這位安保官是多麼的堅強，是多麼的柔弱。

　　嗶！

　　哨音響起後，俄羅斯隊把球傳給前方在衝刺的隊友，展開快攻。就彷彿要嘲笑當年德國使用閃擊戰術一般，俄羅斯隊的前鋒由三人開路。一轉眼，三人已經突破半場。

　　時間來到43分鐘，俄羅斯隊也來到了德國隊的12碼線。

　　傳球。

　　俄羅斯隊的所有人數湧進德國隊的區域。

　　時間來到44分鐘，德國隊盡全力的卡死俄羅斯隊的傳球路徑。

　　30秒。

　　接著，歡呼聲爆出。

　　「「「「「「「ура(萬歲)！」」」」」」」

　　俄國人形們高舉手中的伏特加，互相擁抱在一起。

　　45分鐘，哨音響起。

　　剩下的，只有俄國人形們的歡呼和德國人形們的訝異。

　　俄羅斯隊在最後幾秒把球高踢，接著，在球門前的39號諾姆特雷夫用頭鎚把球送進了德國的球門。

　　看向一旁，Kar98k咬著紅潤的下唇，讓眼中的淚水盡量不要滴下。

　　即便想要伸出手摸摸那銀色的髮絲，面對這樣子的表情我還真的不太有辦法......

　　「不要擔心，德國隊會在下半場追回來的。」

　　放下氣泡酒，我伸出雙手抱住哭泣的Kar98k。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我所鍾愛的祖國總是輸......！不管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亦或是第三次，還是FIFA......我不甘心！」

　　「三戰大家都輸了啊......」

　　「「「「「「噓！」」」」」」

　　在懷中Kar98k用盡力氣嘶吼，莫辛納甘那反駁並沒有被Kar98k聽進去，而隨後，原本舉著伏特加的俄國人形們叫莫辛納甘閉嘴，待莫辛納甘尷尬的拿著伏特加坐下後，身著M36的德國人形們看著我這邊的情況。

　　沒事啦。

　　我用嘴型表達狀況。

　　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大部分的人都轉過頭去看著電視上的廣告。低下頭，我撫著那銀色的髮絲。

　　「不甘心啊......！」

　　「我知道......相信他們，好嗎？」

　　拿下頭上的酒紅色貝雷帽我輕輕地戴在Kar98k的頭上。

　　真是的，明明平常是那麼強勢的人。

　　微微苦笑後深吸一口氣，握住Kar98k那潔白的雙手，我緩緩唱出那對德國人來說無比榮耀、熟悉的旋律。

　　＂Einigkeit und Recht und Freiheit.(統一、正義和自由，)＂

　　唱頌。

　　Kar98k抬起頭，用那如紅寶石般的瞳孔看著我。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後，我繼續唱下打動所有德國人形的詩句。

　　＂Für das Deutsche Vaterland！(為了德意志祖國！)＂

　　震驚的眼神充斥在她的雙眼之中。而後，抹去淚水，深吸一口氣，Kar98k跟著開口歌唱。

　　＂Danach lasst uns alle streben.(讓我們一起為了這個目標而奮鬥，)＂

　　喀啷。

　　P08和C96翻倒椅子起身，舉起大德意志國和德意志聯邦的國旗，跟著唱頌。

　　＂Brüderlich mit Herz und Hand！(像兄弟那樣團結起來，手拉手，心連心。)＂

　　更多的人形起身，拉起手一同歌唱。

　　＂Einigkeit und Recht und Freiheit.(統一、正義和自由，)＂

　　高舉雙手，證明我們是幸福的。

　　＂Sind des Glückes Unterpfand；(是我們幸福的保證。)＂

　　大聲唱出，我們是光芒的。

　　＂Blüh' im Glanze dieses Glückes，(在繁榮昌盛的光芒中綻放，)＂

　　祖國是我們永遠的忠誠！

　　＂Blühe，deutsches Vaterland！(綻放，我們的德意志祖國！)＂

　　是我們的歸宿！

　　＂Blüh' im Glanze dieses Glückes，Blühe，deutsches Vaterland！(在繁榮昌盛的光芒中綻放，綻放，我們的德意志祖國！)＂

　　拭去眼中的眼淚，Kar98k坐正身子，以凜然的聲音喊道。

　　「向祖國敬禮！立正！」

　　啪喀！

　　所有人形踏下靴子，雙手並攏大腿的面對大德意志國和德意志聯邦的國旗。

　　「敬禮！」

　　啪刷！

　　所有人一致舉起右手擺在額頭前，而身旁的Kar98k也跟著起身，向那曾經守護的國旗敬禮。而我，則瞇起雙眼，露出微笑，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舉起右手。

　　「禮畢！」

　　雖著那稚嫩的嗓音，所有人放下右手拍下大腿。踏出左腳，呈稍息姿勢。而我，則是好好地放下右手放在雙腿上，露出微微的笑容。而看見我向著德國國旗敬禮，SKS不滿地吼著。

　　「指揮官太偏心了！」

　　「啊啦，*我也是日耳曼人喔。」

　　對於SKS的抱怨，我則是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回應她。而後，俄羅斯國界那邊的人們開始不滿的開始喊話。

　　(註*茜婭是瑞士人)

　　「狡猾！」「Fritz(德國佬)們耍賴！」「裁判把指揮官拖出去！」「是誰！是哪個同志背叛我們說英文！」「是SV98！」「咦？咦？！」

　　一頭金黃色的馬尾被嚇地豎了起來。

　　「好了好了，中場休息快結束了，坐好吧。」

　　無視那群流著斯拉夫血液的人形，我輕輕拍了拍雙手，讓場地安靜下來。

　　「「「「「是！」」」」」

　　把旗幟放好、啤酒杯裝滿、椅子扶好後所有德國人形安靜地看著電視機。Kar98k也把椅子扶好，重新在我身旁坐下。

　　「心情舒暢些了？」

　　「多虧了您。」

　　拿起生啤酒，Kar98k的眼神裡似乎又燃起了些許希望。

　　嗶！

　　下半場的哨音響起，再來的就是所有人殷切的期望。

　　。

　　嗶！

　　「幹得好！」「斯拉夫人大意了吧！idiot(白癡)！」「上啊大德意志裝甲！」「一比一啦！」「кретин(笨蛋)！」

　　碰！

　　就在德國人形舉著啤酒杯，用一副戰場老屁股的嘴臉向俄羅斯人形嗆聲時，有著稻穗色髮絲的女子倒下了。

　　「隊友倒地！Sani！(醫護兵)」「G36倒下了！」「怎麼了？！」

　　在吵鬧之中掌握了重要的幾個名詞後放下手中的氣泡酒，起身走向倒地的G36身邊。

　　「安娜？」

　　蹲下身子，我輕聲地呼喚G36。

　　沒有回應，我把手放在G36潔白的頸子上。

　　還有呼吸。

　　臉頰泛紅，手上的是啤酒，該不會是酒精中毒？

　　「呼欸......嗝！」

　　身下的G36發出打嗝，還有這可愛的打呼聲......

　　「這只是喝醉了吧......」

　　白讓我擔心了啊！

　　摸了摸G36那髮絲後，看見那難得的微笑後我想到一個好東西。從裙子的口袋中拿出隨身終端，並且把鏡頭對準G36嘴角些許上揚的緋紅臉龐。

　　喀嚓。

　　「ура(萬歲)！」

　　拍到好照片後我發出奇怪的聲音。

　　「等等，您不是日耳曼人嗎？！」「咦？我剛剛說了什麼？」「果然指揮官還是支持我們斯拉夫的！」「欸？！我說了俄文？！」

　　收起隨身終端，帶著些許尷尬的眼神看著身後的人形。

　　完全不敢把頭轉過去......

　　背對著眾人，我緩緩把身上的大衣蓋在G36身上。悄悄坐回椅子拿起氣泡酒，我重新看向電視，而大部分的人形也不在意我剛才喊出的俄文了。

　　時間來到83分鐘，德國隊總算進了一球把比數拉平，接下來就看德國隊有沒有辦法再發起攻勢。

　　俄羅斯隊把球傳出去，就在俄羅斯9號前鋒經過中場要衝入德國隊的防守時......

　　「吃我大德意志鏟球大法！」

　　德國人形們高舉右手發出讚美聲。

　　德國隊的92號從右側把俄羅斯9號腳下的球給鏟出。接著，球來到德國王牌4號，齊格德維希的腳下。

　　時間來到88分鐘，齊格德維希率領所有德國隊隊員，包括門將一起衝破俄羅斯隊的防守。

　　時間來到89分鐘，這是齊格德維希最後一次發起進攻的機會了。

　　身著4號王牌球服的齊格德維希和一旁的49號菲林格對了下眼神。

　　89分30秒，兩人衝進隊友所打開的道路，衝向那空隙，那敵方門將所無法防守的空隙。

　　衝過12碼線，兩道背負著國家命運的年輕男子踢出了那決勝負的一球。

　　嗶！

　　碰！

　　90分鐘，比賽結束的哨音響起。

　　之後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連同椅子往後倒下。

　　之後所能聽到的只有德國人形們的歡呼。之後所能感受到的，是那見證祖國衰亡崛起的人形......

　　埋入我胸口，緊緊擁抱我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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