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和刀斧呢？”马丁问。

“死了！”

“是你害死他们的，对不对？”

“你他妈什么时候跑到这儿来的？昨天你就不见了！”

“我要杀了你！要不是这个该死的栏杆！我要……”

强盗们被殴打着塞进了另一个牢笼，马丁看着他们张牙舞爪的样子笑了。

他早就想看他们这样被关起来，而不是坐在车马上大笑。

“别他妈得意，一会儿我们就去找你！”

他们吵闹了一晚，搞得马丁没睡好觉。实际上他也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换岗的士兵来了，他又去询问。

“匪徒营地的俘虏们怎么样了？”

“别管别人了”士兵打开他的牢笼“担心你自己的命吧。”

“杀了他！这家伙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旁边的匪徒们开始叫嚷“他是主谋！他最该死！”

马丁被戴上了头套，他渐渐能够听到人群的声音，当头套被摘下来时，他站在一个大厅里。

“马丁 克里夫”治安官的秘书拿着一个板子念“外号老贼，火箭帮的参谋，是你本人吗？”

马丁点点头，他发现治安官的身上多了一些绷带。

“从三年前开始参与并策划抢劫，袭击……”

秘书罗列着马丁的罪行，几天前他们找他“确认”过。看样子他们不准备让自己活命了。

人群开始躁动，有失去亲人的居民冲马丁哭骂，有些杂物扔到自己身上。马丁环顾人群，他想看看人群里有没有高大的毁容者。

“死刑。”秘书念着判决，人群也重复着“死刑！”这句话。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匪徒营地里的俘虏们怎么样了？”

“你无权知道。”

“操！”

马丁再次被套上了头套。有人推着他往前走，嘈杂的人声渐渐消失了。

死刑之前应该还有点时间，那些匪徒大概也会接受审判。

马丁在入狱时被搜查了全身，现在他正穿着他们的囚衣。袖子里藏了一根比较硬的金属丝，是马丁在牢房的地上找到的。

或许还有机会逃走。

但是他感觉到自己走的路和来时不一样了。

头套被摘下来，强烈的光让他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眼前既不是监狱，也不是绞刑架。马丁看到前方有两匹马，还有艾迪在冲自己笑。

“人们都知道你在这儿，我没法直接放你走”治安官从一栋建筑后面走出来“你的匪徒兄弟会代替你的死刑”

押送马丁的卫兵掏出钥匙，但是马丁已经解开了锁，他把手铐交给了卫兵。

“这就是你的正义吗？”马丁揉着手腕，卫兵解开了他的脚镣。

那是治安官的宣传语“我会让你们看到正义”。他还有很多其他戏剧化的名言和行为。

“是的，别再做坏事了”治安官说“否则正义将会制裁你。”

马丁目送着治安官和卫兵离开，突然一股冲击力向自己扑了过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那里见到你，我以为……”艾迪激动得抱着他。

“你的朋友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还活着！”艾迪高兴得说“她们受伤了，但是还活着！她们不想离开这里了”

“你打算去哪儿？”马丁从艾迪的怀抱里抽出来。

“回去，治安官帮我们搜刮回一些物资，虽然要采购的东西没买到”艾迪说“跟我一起回去吧？那是个不错的聚落，我还可以打鼓给你听！”

“好的”马丁跟着他走向马匹，他觉得去哪儿都可以。

天要开始亮了，但是现在还很黑。

艾迪抱着猎枪，他很难看清周围的环境，也很难看清马丁的脸。

今晚本来应该到达一个聚落，但是为了安全，他们选择了更远的路。

他们在外露营，马丁在上半夜执勤，现在他睡得很熟。

在狭小的甬道中，艾迪就开始觉得他是马丁了。

但是艾迪不敢承认，在他心里马丁从来不是个享受杀戮与迫害的恶人。

他冷静又独立，从来不说谎。

他果然是好人，不仅要救我，还要帮我救她们。

艾迪听得到马丁均匀的呼吸声，他想起三十年前的他们。

如果那些柔软的床，温暖的海滩，热闹的演出还在，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艾迪希望马丁和他一起回去，他们的聚落有高墙和还不错的医疗。但是如果马丁不想去，艾迪愿意和他一起去任何地方。

艾迪觉得自己长大了，他试着不再随时随地哭泣和大笑，不把所有的想法都讲出来，他觉得自己不像原来那么麻烦了。

马丁会喜欢现在的自己吧？

天开始有点亮了，艾迪渐渐可以看清马丁的皱纹和白头发。

回去的路还很长，艾迪扶了扶怀里的猎枪。

在这个世界其实也不错，艾迪想，在这个世界，我可以保护他。

艾迪“马丁，看我的疤！（撩起衣服）”

马丁“？”

艾迪“每一条都有故事，我还给他们编了歌。你想听哪一首？”

〔在有吉他的旅馆〕

“要不是贝克，我想我付不起医药费，好的也没这么快”艾迪拨了拨琴弦“看，手指已经很灵活了！”

“我很抱歉”马丁看着他烧伤的手指。

“啊，什么？”艾迪抬起头“为什么抱歉？”

“你的朋友，贝克”马丁说“他是死于那场抢劫，不是吗？”

“对，很可惜”艾迪叹了口气“他是个好家伙，总是在做好事。虽然有点宗教狂热，但是狂热的爱蛮动人的。我真希望他还在这儿，我想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马丁看着艾迪的笑容，他觉得艾迪可能没明白“我参与了那场抢劫，实际上主要是我策划的。”

“但你也是被逼无奈，不是吗？”艾迪说“还有那些劫匪，如果他们可以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的文明世界，他们也不愿意打打杀杀伤害别人的。”

马丁认为自己不至于那么无奈。他同样认为大部分劫匪，如果生活在文明社会，也会用更文明的方法去伤害掠夺他人。

“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你在这儿，你不用再当劫匪了！”艾迪激动得抓起马丁的手“贝克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他相信第二次机会，他相信人们是可以改邪归正的！”

马丁把手抽了出来，他不想和艾迪争辩，也没期待得到原谅。但是他确实感到抱歉。

“贝克可能真的去了他想去的地方”艾迪说“但是我可以把他的精神传下去。我不能传教，但是我可以继续做好事，去帮助别人。”

艾迪说帮助别人的时候，就好像帮同学捡起橡皮擦一样简单。如果在五年前，马丁会嫌他多管闲事。但是现在，他觉得艾迪的想法和笑容都在发光。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明亮的东西了。

第八年

艾迪“（接过拇指琴）是给我的？”

马丁“嗯”

艾迪“为什么？哦！谢谢！谢谢！它声音真好听！这个音不准。天呐！谢谢你！我喜欢这个！”

马丁“嗯”

艾迪“你是在哪儿找到的？还是……”

马丁“是我做的”

艾迪“你真厉害！我不知道你还会做乐器！”

马丁“我只会做这个，别人教我的。”

艾迪“他一定是个棒呆了的人！”

马丁“……他相信生活有奇迹，或许他还在弹奏音乐。”

艾迪“是的，是的!哦……你太好了（越靠越近）”

马丁“（看着艾迪越来越深情的眼睛）别……你不觉得我们做这个太老了吗？”

艾迪“对，我们变老了，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你不觉得这很刺激吗？（突然愣了一下，捂住烧毁的半边脸）哦，你，你不喜欢这个，对吧。抱歉，我忘了……”

马丁“没有，我喜欢那个（看着艾迪受伤的地方）挺酷的”

艾迪“真的？（笑）我希望我全身都被烧过了！”

马丁“别再往火里跳了”

艾迪“好的，好的（笑着靠近）”

马丁“别接吻行吗？我们很久没刷牙了”

艾迪“好的（亲吻脖子）”

马丁“（叹气）也很久没洗澡了”

艾迪“我们充满狂野的味道，对不对？”

马丁（凑近去闻艾迪的伤口）

马丁“没错，差的就是这个！”

乔伊“（交出零件）你可以把它修好了？”

马丁“我们试试看。”

艾迪“（跑进来）马丁，我……哦！小家伙，你也在！”

乔伊“下午好，艾迪”

艾迪“下午好!那个……马丁，我……”

马丁“（不耐烦）干什么？”

艾迪“呃，没事，我只是……”

马丁“有话就说”

艾迪“那个……你送我的拇指琴，我，我送给别人了。”

马丁“嗯”

艾迪“是，是几个很喜欢音乐的孩子！你不知道他们玩音乐的时候多开心……我想把我的吉他送给他们，但是他们更喜欢你做的琴……我，对不起，我想把它一直好好收藏的。”

马丁“嗯”

艾迪“你……能原谅我吗？”

马丁“（放下工具）那是你的琴了，你高兴怎么用就怎么用”

艾迪“你不生我气吗？（笑）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马丁“如果没别的事儿，我这儿正忙着呢”

艾迪“哦，还有，那个……我们，可以再做一次吗？”

马丁“再做一个琴？”

艾迪“不，啊，你愿意再做一个琴吗？”

马丁“等我有空的时候吧”

艾迪“你真好！”

马丁“你没别的事要忙吗？”

艾迪“哦，哦对，我得去搬东西了，现在几点了？（看看表）快迟到了，快迟到了！我回头再来找你！”

艾迪“能不上药嘛？”

马丁“你化脓了”

艾迪“是的，是的，可是化脓没啥大不了的，对吧？我原来也经常化脓……”

马丁“等你更严重了，就要用比这个更疼的药了”

艾迪“呜……”

艾迪“上药的时候我能抓着你的腿嘛？”

马丁“不能，别抓我。这药很贵，我不想涂到别的地方”

艾迪“那……（笑）有没有什么别的奖励？”

马丁（冷漠眼神）

艾迪“哦，好吧，好吧，别那样看着我，给我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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