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沃夫朗清醒時，已經是天濛濛亮的時候。

已經換好衣服洗浴過的利奧波德，百無聊賴的看著對方穿戴好衣物。

「要回去？」

「是。」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一時之間找不到接續的話題而衝動地脫口提醒後，利奧波德不由得感到有些後悔。

「我想，應該沒有？」調整腰帶的手暫時停頓，就像是讀到利奧波德的心情似的，沃夫朗若無其事地帶笑回應。

利奧波德皺眉，明明是平常會期望的回答，此刻，只覺得刺耳。

耗費漫長時間的等待，就為了尋求一個正面的回應，如今，卻連說明與辯解的努力都不做、如此乾脆地放棄？

……雖說造就這種尷尬的局面，也是他在生氣時，於這傢伙面前過於執拗的態度所致。

但是他不欣賞半途而廢，更何況是任何可能影響到哈布斯堡家族未來的事。

「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如果沒有經費的話。

「關於這點，」沃夫朗瞇起眼，微笑答道，「感謝公弟閣下的盛情招待，昨晚的餐點十分豐盛。」

利奧波德知道眼前的人似乎誤會成要封口的意思，卻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沉默。

「沃夫朗。」

「什麼事？」

「我之前有說過，沒有多餘的經費供給在邊防需求上。」

「我明白。」

如預料般，利奧波德收到不疾不徐的回答。然而，儘管表面隱藏很好，還是能察覺到對方眉宇間帶有一點失落。他揚起笑容，適時地解圍道：

「不過，如果是以個人名義，倒是可以私下給你……當作獎勵。」

他原本以為對方會露出感激的表情，結果卻是出乎意料地冷淡與沉默。

「怎麼，你不高興？」利奧波德奇怪地問，旋即，察覺到不妥地變了臉色，「我不是那個意思。」

一時興起的獎勵也好，在那剎那他因倨傲而變得輕浮、脫口而出的言語，無意間踐踏了男子僅存的尊嚴。

想必沃夫朗比他更快領會到了。

那是──宛如對待男娼一樣的態度。

沉默並未隨著利奧波德僵硬的表情而持續下去。

「不必在意，公弟閣下。」不熅不火的嗓音完全掩蓋住男子的情緒，「畢竟這也是我現在的生命的價值。」意味深長地說完後，他揚起一貫、此刻卻顯得格外諷刺的笑容。

不懂對方的意思，利奧波德又急又怒，正要開口時，男子側過臉，背對著他，堅決的話語響起：

「不會再有下次。」

「……沃夫朗，我收回剛才的話。」利奧波德咬牙道。

「不，請閣下務必履行您的承諾。」微笑地看著主子，相對於後者的遲疑，沃夫朗強硬地說道，「在接受懲罰的這段期間，我也深深檢討過了。關於經費的籌措，分明是自己辦事不力、才無法順利完成，竟然還敢任性妄為地勞煩公弟閣下費心幫忙……對於過去的無知與無禮，實在深感抱歉，也望閣下諒解我的愚蠢。」

「屬下可以保證，下次絕對不會有同樣的要求。」

俐落的話語讓來不及反應的利奧波德一時無言以對，只得瞪著眼前分明受傷、卻還在逞強的男子，好半天才擠出乾澀的語句：「你確定？」

「是。」決絕的話語，毫不猶豫地答。

「就算……我之後還是要抱你？」

「請便，不必給我錢。」

利奧波德不能理解。

明明這傢伙除了他、無法倚靠任何人，卻還是堅持拒絕他欲施與的寬容，不留餘地。

眼前的男子，不僅缺乏同理心，甚至對自身也一樣殘酷。

宛如冰霜般失去溫度的陰森笑容、從本質開始腐爛的扭曲靈魂。

總是惡劣地玩弄著人，一點也不討喜、讓人打從心底排斥與憎恨的狡詐魔鬼。

如此地桀傲不馴，卻能讓他一時之間移不開目光。

「說得倒好聽，」不明來由的失落讓利奧波德怒極反笑，命令道，「吻我。」

利奧波德還來不及反應，沃夫朗便雙手捧起他的頭，毫不猶豫地落下一吻，兩人未開闔的嘴唇在空氣中無愛地碰撞。

「閣下還有什麼需求嗎？」乾脆且迅速的親吻過後，沃夫朗森然的臉龐近在咫尺，瞇著帶笑的眼，輕聲如挑釁。

利奧波德推開男子，刻意地在他面前伸手擦拭嘴唇，卻覺得摩擦之處火辣辣地疼。

「不用了。」利奧波德悶聲，「你退下吧！」

他目送著沃夫朗恭敬地行禮與離去，看著略顯蹣跚的背影，利奧波德靠在床沿斜撐著頭思考著。

並非無法捉摸，而是早已駕馭。那已是屬於他的野獸。

只是他竟然開始渴求，獸能夠聽懂人類的語言。

嘆了口氣，並未沮喪太久的利奧波德強打起精神，宛如獵人般的視線就像要穿透門板般，冷冷地凝視著那傢伙離去的地方，「等著瞧吧，總有一天……」

未完的語句就此打住，他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計畫。

──讓你的身心都徹底地臣服於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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