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悄悄流逝，沉悶並帶著疼痛的思緒，就只能在按序就班的日行程裡，被無聲地掩蓋、吞噬……卻無法遺忘。

四個星期後的某一天，這個只有母子的小家庭，來了位怪異的訪客。

那一夜，是在洗完澡後還想多用下網路時，睿云突然跑到他的房間，拉著他，熄了這房間的燈並上鎖，帶著他往自己的房間去，提醒：「今晚來了個客人，我不想讓他發現客房裡有人住著，所以你今天先在我房裡躲一晚。」

在把自己的電腦打開來借明軒、自認為安置好他後，睿云很慎重地交待：「我等一下會下去和客人打聲招呼，在我回來前，這段時間你別亂跑，乖乖待著……」

明軒沒答話，只看著他神色凝重地退出了房間。

在睿云離開後，他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窗外的幽暗街道什麼人車也看不到。但他明確聽到車聲與大門打開的聲音，猜想應該要房子的另一端才看得到。雖然睿云叫他待著別亂跑，但，這四個星期以來，他對這家子的事知道不多，所以他很好奇，這位客人是何許人也？拿好手機，悄悄走出房門，往樓下去，然而腳才剛落一階，就聽到玄關處傳來開門聲與說話聲，先聽到的是睿云媽媽的聲音，顯得相當高興：「好久不見，何先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接著是睿云的聲音，聽來很自然：「何叔叔，好久不見。」

然後是聽來有點耳熟的男人聲音，有些蒼老和沙啞：「美芳、睿云，好久不見，就正好經過，想來看看妳們。而且時間也晚了，乾脆就在這裡住一晚，明早還要去別的地方。睿云，這是給你的禮物，拿著。」

「不用了，何叔叔。」

那聲音，絕對不是明軒認識的人，但他卻似乎在哪兒聽過。他說住一晚，但客房現在讓給自己用，他要住哪兒？睿云似乎也不擔心客房裡的私人物品被發現……然後他想起了，一樓有個房間，一直是鎖著的。

睿云媽媽親切招呼：「晚飯用過了嗎？睿云，幫媽媽拿紅酒和杯子來，我們先在這裡敘敘舊。」

「晚飯用過了，妳們不用招呼。酒的話很好，我有準備，睿云你拿杯子就行。」

聽起來像是還沒急著上樓，而且客廳的電視機也被打開來了。明軒沒下樓，只拿著手機開啟錄影功能，將鏡頭下挪到樓層之下、牆壁之後，以手機偷偷錄著客廳的情況。

「我拿了些冰塊過來。」睿云帶著笑意的聲音，還混有玻璃輕碰的聲音。

「嗯，這樣很好。」男人說著，在稍停了數秒後，再度啟口：「睿云長得真快，感覺之前還只有到我這裡而已……沒再一直打架讓媽媽擔心了吧？」

睿云帶笑開口：「已經學乖不少了，請不用擔心。我明天還要上課，先回去睡，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嗯，晚安。」

聽到這聲晚安，明軒立刻收回手機，迅速滑回睿云房間裡，把手機關了，在他的電腦桌前坐好，開始滑滑鼠，裝著一副他並沒從這房間溜走過的假象。之後，聽著睿云的腳步聲，踏上樓梯回了來，開門進來後再回頭鎖上。

見到明軒還坐在位子上，他就露出個安心的淺笑，走到一旁，隨便撿了本書，脫了拖鞋往床上躺去。

雖然沈默並不尷尬，但明軒還是很想知道：「今晚的客人是誰？為什麼怕他知道這屋裡有除了你和你媽之外的人在？」

睿云回得很自然：「沒什麼，就我媽的舊識，這間房子的貸款大半都他幫忙付的，怕他以為我們把房間租給別人，賺錢沒分給他。」

「既然怕他知道，怎麼敢讓我住到你家？」

「他已經半年多沒來過，我媽和我都覺得他不會再來了。」睿云的態度很冷淡，視線一直沒從書上移開：「你也不用太在意，反正只是個生意做很大的人渣。」

突然，傳來了陌生的腳步聲，睿云從床上跳了起來，拉著明軒的左手臂，先是咬牙東張西望了一下，便打開衣櫃門將明軒往裡頭塞，也不在乎明軒腳上的拖鞋會不會弄髒裡面乾淨的衣服，只小聲地交待了：「別出聲。」，就把衣櫃門關上。

接著，敲門聲響起。在睿云去開門的時候，明軒拿了手機出來，還沒來得及確認客廳的部份拍得是不是成功，但還是開了錄影功能，將鏡頭對準衣櫃門上的通風孔，並抽了衣服擋住其他通風孔，免得手機的螢幕光暴露出來。

透過鏡頭，在幽暗的衣櫃裡，他可以見到，睿云開了門，而站在門外的……的確，他不認識，但那張臉、那個聲音一定會熟悉，因為這位何叔叔，是國內知名的政治人物，雖然已經沒有官職在身，但在其政黨裡仍有呼風喚雨的極高地位……難怪睿云不讓他看到……不可能不知道的，這麼有名的人物，雖然他的本名也不姓何。

「都高中了，以後有什麼打算？」這麼問著，那何叔叔很自然地走進睿云的房間，像他已經熟得如同這家的人似的。

「我自個兒也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暫時就先好好讀書，成績夠好，選擇自然就多了。」睿云只回以客氣的話。

「嗯，房間很乾淨很漂亮……」說著，並瞥了眼方才明軒正用著的電腦，那螢幕上正停留於網路新聞，其實也是明軒臨時不知道要看什麼網頁，隨便開了個睿云放在最愛連結裡的頁面罷了。何叔叔滿意點頭：「關心國家大事，這很好，繼續保持。」

「是。」

「要是有什麼目標或打算，儘管開口，叔叔會幫你。」

「謝謝何叔叔。」

正覺得他們的對話有點怪異時，便見那何叔叔轉頭過來，就把睿云攔腰抱上，抱得極緊，不似什麼打招呼的擁抱，那明顯的浮筋充斥著異樣的依戀，這讓明軒手抖了一下……腦子裡冒出不該有的想法……

他想起了朋友借他的A書和性愛光碟，裡面有不少類似的橋段－－母親的男朋友，和女兒有一腿的劇情。還有那些香豔刺激的交歡畫面、眷戀的擁吻、挑逗的愛撫……在褪下彼此的衣物後，赤條條的兩人，彼此交纏在……床上、沙發之類的地方。

感到身體熱起來，鼻子裡的氣味盡是他在睿云身上聞慣了的衣物芳香劑香氛，他感到唇乾舌燥、喉頭乾得發疼、渾身有些發麻、腦袋有些發暈，而這都是因為，他的全身血液正往下體集中，硬起的疼痛，就算在腦中說了幾百遍的冷靜，還是抵擋不住隨著體溫蒸騰出的刺激妄想。

他見過睿云的裸體，所以現在無法克制地，滿腦子都是那身體，在情慾的愛撫下，發出呻吟與喘息……

「你長得真是越來越高了。」「是，叔叔。」

明明鏡頭中，睿云只是回抱了對方一下，便放手，讓那叔叔離開他的房間去找他媽媽，道了晚安與再見。

睿云在目送走那叔叔，並聽著母親很開心的笑聲後，似乎篤定了那叔叔應該沒空再上來找他說話什麼的，就把門關上並鎖上，立刻回來開了衣櫃門，想著希望別把明軒熱壞了。

然而，當他把衣櫃門打開時，卻見那小子，屈著身子，被熱得一身大汗淋漓，並解了褲頭的拉鏈，露出挺直得高高的陽具，左手使勁搓動著，並抬頭看著他，以著罕有、波光閃爍的求助目光，和那不時喘著熱氣的嘴唇：「……呆云……我站不起來了……」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面硬起來啊？」

睿云慌了。這個大個子本來就是硬塞進去的，現在他說他站不起來了，這可怎麼辦好？在無用的張望之後，睿云咬著唇，然後才心慌地低語：「那、那……先把它搓出來，我敞著門你在裡頭躺一會兒，能起來再出來……」

雖然感到羞愧，但明軒腦子裡開始轉著男同學們的惡魔耳語，說著『現在不正好，讓他給你嗯嗯啊啊～』、『他不敢讓樓下兩個大人知道，一定會答應你的！』、『這是個好機會啊！』

明軒低下了頭，臉紅到耳根上，低語：「我……搓不出來……你幫我。」

「……那……」睿云低下頭，跪在衣櫃外，朝櫃內探入上半身，右手撐在明軒的身旁，以著極小的耳語：「別告訴大人……絕對、絕對不可以說出去。」

明軒先是抬頭看向他，睜大了眼很意外他居然答應了，而輕點了下頭，再度把頭低下，像怕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臉。

雖然遲疑著，但睿云還是伸出手，握上明軒那極燙並如鐵石般堅硬的陽具，在他一握上時，明軒就鬆了手，朝後躺上被堆疊著的乾淨衣物堆，仰頭發出一聲低吟，陽具的尖端也溢了點透明滑液。

『幫國中生手淫這種事……傳出去可就慘了，被告個猥褻還是性侵之類的肯定跑不掉。』睿云鎖緊了眉頭暗暗咬牙：『不過明軒口風很緊，應該不會背叛我吧？』

左手開始上下搓動，注意著力道與方向，但，真的搓了老半天還是出不來。

「你不會是最近擼太多了吧？這麼難出來？」

明軒沒回應，睿云這才朝他的臉看了過去。只見明軒的喘息由輕轉重，那對黑亮的眸子也跟著迷濛起來，這樣的姿態……頗令睿云受到影響，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也開始鼓躁，感覺得到自己的思考，也漸漸打散在怪異的氛圍裡，迷失了。

明軒現在根本無法分心聽他的話，被不停絞緊上下刺激著的肉柱，不停傳來讓大腦酥麻、融化的快感，尤其在意識到，那是睿云的手、那是睿云的體溫時，連心臟都要燃燒起來那般，想讓這片刻無限延長，他不想那麼快出來，極度的壓抑令他想放聲大吼，在理智即將壓不住喉頭的呻吟時，眼前一暗，他的嘴被兩瓣柔軟濕滑的唇含住，讓他的理智立刻回當下，為的只是以唇讀取那兩瓣的輕觸愛撫，忍不住開了牙關，探出舌尖，淺嚐上那唇瓣，感覺睿云也張開嘴給了他回應，任著他的舌伸進他的嘴裡探索他嘴裡的柔軟、汲取那當中的滋潤，也以舌回舐著他的舌頭，像是他也迫切的想要自己那般。

在極近的距離，見著那對睫毛閃動著水光的美麗眼睛，染上了情慾的色彩。

然而忘情長吻，似乎沒對明軒的下半身有任何幫助。紅唇牽上一絲銀白，睿云起了身，放開了似乎吻得意猶未盡的明軒，連同方才一直努力著的左手也停下，放開了他。衣櫃內的光線稍微明亮，正以為睿云是退出衣櫃，而想著該不會弄太久他已經沒耐心想休工了吧？

下體卻被微涼濕潤且柔軟滑溜的肉壁吸住了？！

那一瞬間像要觸電似的，明軒全身打了個顫，彈起了上半身，卻見睿云正趴在自己的下腹之上，張著他的嘴，吞吐著明軒的陰莖。微歛著的長睫和擰緊的眉間，但卻會覺得這樣的睿云很美，像在品嘗很美味的東西似的，時不時地用他的靈活舌尖在那龜頭上舔舐逗弄，舌尖不放過那頂部又把長柱直吞進去，那極為舒服的快感和手淫又是不同層次的體驗，讓他的大腦直接罷工。

伸手扣上睿云的頭，使勁地把他朝自己跨下按，被電酥了的那般癢在他的下半身狂竄，讓他忍不住搖起了臀部，拚命地朝那肉穴深處貫，使勁一發，腦子就一片空白，感覺到方才積蓄在他下半身作亂的東西全被射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空乏，像是拚盡全力運動後的舒爽，正在他全身漫開，讓他就這麼躺著、拚命重喘著，無力起身。

只聽到睿云發出幾聲嗆咳，然後奪門而出的跑步聲……

接著是嘔吐聲、沖馬桶的聲音，與流水聲。

『……他吐了嗎？』明軒此時突然感到深重的罪惡感，但，剛才的舒服，他現在還在流連回顧中：『那就是口交嗎？天啊……真爽……爽到爆，爽到我快死了……難怪男優都喜歡口交……』

這才有空回顧起剛才睿云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被他猛貫應該很難過吧？

『他是第一次幫人口交嗎？』

明軒這樣猜想，因為A片裡的女優都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大概過了半小時，他都快睡著在衣櫃裡、勉強自己爬出衣櫃時，睿云才回房裡，換過一身睡衣，眼睛和鼻子有點紅，一副不只吐過還哭過的樣子。

「還好吧？」雖然兇手是自己，還是得關切一下。

「沒事。早點睡吧。」睿云把日光燈關了，只留下小夜燈，催著明軒上床去。

「你哭了嗎？」

「沒有，是被你的洨衝到鼻子裡去了啦……」

單人床，兩人睡有點擠，靠門一側睿云躺著，把靠牆一側給了明軒。掀起被子蓋上身體，睿云背對著他。

「……對不起……」明軒悄聲，拿著被子掩著一半的臉。

「沒關係。不過這只是幫你發洩一下而已，別太放在心上。」睿云的語氣聽來很平淡，像是並沒為剛剛明軒的失控而生氣記恨。

『那你為什麼要吻我？』明軒問不出這句話。

那吻，是他的初吻，刺激並纏綿，他不認為那是沒有感情的人能做出的親吻……電擊他心臟的，無非就是『他喜歡我嗎？』這句話。

伸手擱上睿云的上臂，他沒有反應。

把身子稍稍挪近，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香皂香，他依舊沒有反應。

明明心臟的跳動聲如此清晰，

明明體溫還在灼燙著。

把額頭靠上他的頸後，他還是沒有反應。

在性欲衝動盡情發洩過後，這份喜歡的心情就變得如此明亮，就像揮別了陰霾後的彩虹，雖淡卻多彩璀璨著，明明只在天際畫了一抹，但眼中除了它，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天空。

有如盲目了的喜歡與愛。

睿云翻過身來，一手鑽下明軒頸下的縫隙，以著溫柔的動作讓自己的手臂成為他的枕，將他朝自己的攬過來，讓那頭黑髮靠上他的頸子，而在上的一手就這麼摟著他的背，宛如很疼惜他的那般。

明軒只覺得心臟要爆炸了。

他沒想過會得到睿云的回應，不管是剛剛的熱吻還是現在的擁抱，雖然不知道現在睿云是怎樣的表情，但睿云讓他枕著的那手，還在輕撫著他的頭髮……這讓他，感覺眼淚都要溢出來了。

但是疲累的身體，在那溫柔的撫慰中，還是很不爭氣的睡去了。

「郭明軒，郭明軒，起床，上學要遲到了。」

把他喚醒的睿云，早穿好一身高中制服，也在整理好書包的內容後，將背帶掛上肩。

看著睿云一副像沒發生過任何事那般、一如既往的態度，昨晚熾熱到如火灼身那般的感情，簡直像做夢似的……但明軒不會懷疑昨晚的事是不是做夢，因為他的夢境是他贏了籃球比賽，而那場比賽的冠軍獎品，就是穿著啦啦隊短裙、一臉害臊的睿云大姐姐－－要這麼扯才是做夢啊。

昨晚問不出話，是怕一問出口，就會失去他溫暖的體溫。但現在，他不得不問，如果他還想得到那份溫暖的話。以著冷淡的態度：「昨晚，你為什麼要吻我？」

背對著還坐在床上的明軒，睿云的身子很明顯地震了一下，就像他很不願意面對的事被提了出來。沈默數秒後，他才弱弱的出聲：「只是覺得你那時候的臉太可愛了……一時忍不住……」

如果是平時，肯定要嗆上他幾句的，但現在，明軒只想問：「你喜歡我嗎？」

「怎麼可能喜歡你啊？平常都讓你嗆假的，要喜歡你我不就很被虐狂嗎？！」睿云回過頭兇了他一眼：「最討厭你這種小鬼啦！」

被這麼說了，明軒卻只覺得啼笑皆非：「這什麼死傲嬌的標準答覆啊？」

「我講真的啦！誰在跟你傲嬌啊？」

不悅地回嗆後，睿云回身把手搭上門把，正要開門時，明明身後只傳來兩聲腳步聲，明軒的左手卻已經越過他的左肩搭上門板，硬是把開了一條縫的門壓了回去。一發現被擋了路，睿云氣得回過頭正要罵人時，明軒欺身壓上硬是讓他的背貼上了門板，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嘴就被明軒的嘴唇堵了上。

然而不似昨夜那般，熱情地迎接他的舌尖，所以明軒只在親吻他的唇、舌尖在那潔白整齊、帶著薄荷味的牙關上舐了兩下後，就放開他了。退開一寸，看著睿云生氣的臉，明軒舔了下嘴唇，以著冷笑：「剛剛你說，昨晚親我，只是因為覺得我很可愛？」

睿云張大了眼，像是已經預料到明軒接下來的話：「那我也可以看你可愛就親你嘍？」

「……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明軒的話。

扣在門板上的左手往睿云的後腦去，在輕撫著那頭淺色髮之際，欣賞著那漂亮的臉從氣憤慢慢染上羞澀，低垂的視線像不敢直視他了似的。雖然一副不良貌，但睿云其實很怕挑釁之外的直視三秒以上。

所以，趁著他還沒正常運作前，再度湊上，親吻他的嘴唇……忍著心頭快爆炸的疼、忍著腦中嗡嗡作響的雜訊，他還是個未經磨練的男孩，感到緊張很正常，但現在不是緊張的時候，就像來到賽局的最後一球，不冷靜全力攻上，是得不到勝利的。

這次，睿云把嘴打開了，任著小他三歲的男孩在他口中攻城掠地，不只搶奪他的唾液，連他的呼吸也不放過，簡直連他的魂都想從嘴裡掏走似的貪婪。

呆云不可能會知道，這份貪婪已經被養了很久，久到成了明軒也拉不住的巨獸。

高中教室裡，正值下課時間，一名女同學走上睿云的座位，伸手在那對呆滯了三節課的眼前晃了晃：「喂，阿睿你沒事吧？」

一被叫了才回神，睿云搖了搖頭：「沒事……」

「沒事嗎？被老師罵都沒見你這樣。」

「真的沒事……」睿云回想起早上出門前又是被門咚又是被強吻的事情，就看向窗外藍天白雲，長嘆一聲後：「我只是覺得，我那挖坑給自己跳的能力，似乎已經到了神的境界。」

「啊……你太會惹事了。」那女同學以著尷尬的口吻，畢竟睿云惹事的功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嗯……」

睿云趴在課桌上，現在只覺得渾身無力，這種事他不能找任何人商量，因為，這怎麼看都是犯罪吧？要是說出去了隨時要上法院啊……在考慮明軒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之前，他腦中先閃過的，是媽媽失望傷心的表情。

他只見過一次，在國中時打架鬧事被帶到警局去，所有參與惹事的學生家長都來了。當著所有人的面，媽媽重重搧了他一巴掌，那眸中噙著淚，怒問：「自己一個人打架鬧事，現在連同學都讓你給帶壞了！你要把我的臉丟到什麼程度才甘心？！還讓同學受傷了！你以為我們家有那麼多錢賠給人家嗎？！」

「反正都是不知道哪來的骯髒錢……妳知道我為什麼要打架嗎？」當時的自己，怒目直視著自己的母親，吼著：「就因為妳都不工作！他們說，妳的錢都是靠陪睡來的！不然一個女人不工作還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怎麼可能有自己的房子、還能養大一個小孩！！！」

耳光再度被重重打上，嗡嗡的耳鳴聲中，母親傷心地掉下了眼淚：「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呀……如果你這麼在意別人說的話，那好，從今天開始我會出去工作……你要……好好學著照顧自己……不要再打架鬧事了……」

雖然，和母親說了對不起，但當時她那傷心的模樣，深深的刻在了心裡。

雖然很多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脾氣，但他從那時候開始，慢慢努力，減少打架的次數，學著多顧慮下身邊的人的想法，雖然現在還不能算上乖孩子，但至少比國中時期好多了。

而現在，如果和明軒之間做了什麼事被發現，他有預感，會再看到媽媽那樣的表情，而他非常不願意看到那樣的表情。

視線角落瞄到正打情罵俏的采媛和政達，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臉面去面對自己的同窗好友……雖然很想問阿采姐，她弟的性向是不是哪裡怪怪的？

喜歡嗎？

喜歡又怎樣，明軒是他家唯一的兒子，一想到明軒媽要是知道了會怎麼罵他，想到他就怕。

何況，兩個男人間的喜歡又能怎樣？再怎麼樣也就只到昨晚那種程度而已……

對，昨晚那種程度，男同志之間會幹的昨晚都做完了。提到這裡他就忍不住雙手抱頭把臉往桌面上扣，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怎麼那時就沒忍住呢？

但是平時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露出那種羞澀、痛苦並渴望他幫助的表情時，真的是太可愛了……可愛到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會氣血上衝、紅了臉頰。

如果說他會喜歡上明軒，一定是這種反差萌，而不是平時那副欠揍的拽樣。

上課鈴響，他抬起頭，幽幽地長嘆了口氣。

國中上午第四節課才剛下課，學生開始準備午餐事宜時，明軒這才從一早甜到腦子都化了的面癱痴呆回過神來，尤其當他意識到睿云的話，簡直像是在說『你要是能對我好一點，說不定我就喜歡你了。』這種話時，感覺意識都輕飄飄了。

原本還想著自己是沒可能的，才這麼壓抑痛苦地過了一天又一天，原來自己並非沒可能嗎？

雖然想著睿云一不交男生二不交國中生來讓自己稍微冷靜一下，但又自動想起問睿云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時，他給的答案不就是：「要列條件很多啦，但到最後肯定喜歡的人條件都不合吧？戀愛不就是這麼不講理的東西嗎？」

只要意識到自己的贏面頗大的，心臟就雀躍得快從嘴裡跳出來，他超想衝到操場上鬼吼鬼叫一下，發洩這份無處可去而撓得心癢難耐的心情。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瞧你背景都開花了。」

小雯的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依舊冷著張臉，看向她：「沒。」

「來幫我試吃看看，跟睿云哥喜歡的那女生做的菜，比起來如何？」說著，小雯拿出一個飯盒，在明軒桌上打了開來，裡面簡直就像日本女生做的愛心便當那樣，舉凡愛心形狀的水煮蛋、章魚香腸、櫻花紅蘿蔔、炸丸子之類的都有，還以剪得漂亮的生菜隔開裝飾。明軒忍不住開口提醒：「等下就要吃午飯了。」

學校供的餐，不好好吃完對得起繳錢的父母嗎？

「試味道就好了，沒叫你全吃完。」小雯拿了串炸丸子給他，硬逼他吃下，而他也只能乖乖張口，只咬了一顆丸子，在嚐到那鹹中帶點微甜、彈牙的口感後，給出的評語是：「普通。」

「不管普不普通，不輸給那個女生吧？」小雯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妳別想了，他已經死會了。」

冷臉這麼回答，心裡已經下定決心：『他是我的，不會讓給妳。』

「哼，不要你多事。」小雯收走便當，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才沒多事……』左手拄著下巴撐在桌上，以手指掩住嘴角淡淡笑意：『對他好一點，先從別再嗆他開始……接著是……』

明明大他三歲，卻一副很容易就能吃掉的感覺。

只要是獵人，怎麼可能按捺得住呢？

晚上，洗過澡後，在明軒的房裡，睿云幫他抬著右手，按照醫師指示地運動關節。

在這之前，無論是洗澡還是復健，明軒都要切斷自己的感覺，不去意識到他，才能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但現在不同了，他開始享受睿云的碰觸，在為他擦洗身體時，或現在這樣，一手握著他的右手手掌，一手扶著他的右臂石膏，小心地上下擺動。

放學時開始，睿云就沒再正眼直視過他。

『他已經開始意識到，我不是小孩子了嗎？』

雖然年紀還是個孩子，但心理和身體都在準備成為一名真正的男人，意識到了吧？這種事。

要不是右手還沒好，他真想就這樣扣緊他的手，將他壓倒在床上……但現在還是先乖乖的讓他給自己的右臂抬上抬下、給右上臂肌肉按摩，並揉搓活動他的右手指。

看著那認真並低著的臉，淡淡粉嫩色彩的嘴唇，讓他想把右手指尖伸過去，像塗抹唇彩般地輕輕撫摸，再探入那濕潤柔軟的溫暖口腔中……

「我喜歡你。」

著迷般輕吐出口的言語，連聽到的睿云都抬頭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但在愣了三秒後，還是勉強自己作聲：「如果你是因為我侍候你侍候得還不錯的話……提醒你一下，在你手好了之後我是不會對你這麼百依百順的。」

「……我知道，所以希望在手好之前，你能喜歡我。」

「喜歡又怎樣？兩個男人在一起能幹啥呢？」

「想幹啥就幹啥，你一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面對睿云的提問，明軒都能以一臉極淺的笑回應，像是睿云問的這些，在他心裡早就被排練演習過幾百遍那樣似的熟稔並自信。

『一時衝動犯的錯是犯下了，現在要想辦法止血……』睿云心裡這麼想著，而開口：「要交往嗎？」

這次，睿云問的話完全超出明軒的準備，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而傻了眼。

「你說你喜歡我，又希望我能喜歡你，所以你的最終目的，是交往對吧？」睿云的態度是嚴肅的，並不是在談什麼讓他心情愉快的好事：「要交往嗎？你和我。」

因為從小就知道，天上突然掉下禮物不見得會是好事，通常更多是壞事，所以明軒遲疑了。但在睿云放棄了似地放下他的右手，轉過身去時，無法克制地，伸出左手扯住了他：「要，我想和你交往！」

「噓！」被那聲音嚇了一跳，睿云連忙食指抵在自己嘴前，要明軒小聲一點：「要交往可以，但你知道大人不可能會同意的，所以絕對不能讓大人們知道，不管是我媽，還是你家裡的人，可以吧？」

睿云說的明軒完全能理解，他也沒想過要讓爸媽或姐姐知道，此時此刻，他只想要睿云，而乖乖點頭。起身，直視著睿云的雙目，而他也並沒有退避的意思，就這麼承接了少年的熱情，以他的嘴唇，和軀體。

第一次被這麼渴求，睿云感到恐慌，雖然想拔腿逃跑，但如果他不正面迎敵，越跑，獵人會追得越起勁的。

『反正先趁了他的心意，很快就會玩膩吧？』睿云這麼想著，只是眼前這小鬼的性慾也太過高漲，吻著吻著，左手就摸進了他的衣服底下，搔著他的腰起了半身的雞皮疙瘩，讓他抖了一下，連忙扣下那不安份的左手，提醒：「你跟我都未成年，不能有性行為。」

「……」明軒沈默了三秒：「不過昨晚的口交就算性行為了不是？」

睿云臉一白，又被自己給打臉了。但就算被說蠻橫，還是堅決地表示：「那就口交的部份放行好了，但是，我能給你做的，頂多就是接吻擁抱、用手幫你解決，其他的不准，明白嗎？」

明軒又沈默了會兒：「……其實你想說的只有肛交不行對吧？」

「囉、囉嗦啦！到底服不服？！」羞憤至極的睿云雙手拉上明軒的臉頰，把他的臉拉得跟嘴裡塞滿食物的松鼠一樣。

「服、服、痛、痛……」明軒疼得眼中泛淚。

睿云這才放開了他，看著他左手撫上臉一臉很疼的樣子，睿云的怒氣就全消了，張臂抱上這體型快比他大的少年頸子，在他的右臉頰被自己捏得發紅的地方，輕輕親吻，帶著淡淡笑意地：「乖，好孩子會有糖吃的。」

這等寵溺連明軒大腦都要下線了，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急速上升，而正想伸手抱上睿云時，門外傳來了睿云媽媽的聲音：「阿睿，好了沒？好了也來幫媽媽揉揉腿……今天站了五個小時，好痠啊……」

「好，馬上來。」睿云這麼回答，回過頭，在明軒的嘴唇上輕點一下，便以著壞壞的笑，脫開他的懷抱：「今晚先這樣，晚安。」

「晚安。」

在門被關上、房間只剩自己一人後，體內的熱氣才噴了出來，紅透了明軒的臉。

幸福來得太快，他還沒來得及給出反應，只能在事後慢慢回顧，咀嚼那慢慢生甜的片段，並感覺到那原先淡淡的情愫，突然成了佔據他全身血液的怪物，充斥並撓癢著他渾身骨肉的，盡是喜悅與興奮。

這樣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過，就算比賽得了獎也只覺得是努力得到回報很理所當然，但現在這樣的愉悅，令他想放聲大吼、衝去操場把自己跑到要死的程度。

直到手機上發出的亮光，把他的思緒拉了回，讓他稍稍冷靜下來。重點倒不是母親每晚都會發來的【今天過得還好嗎？】的短訊……

而是他太過沉迷在睿云身上，完全忘了何叔叔的事了。

隔天早上第二節下課後，睿云才打開手機，讀著明軒剛剛傳來的訊息：【今天放學和籃球社的人一起去慶功，不用來接我】。

睿云回覆：【需要接送的話，半小時前通知一聲，馬上會到。】

沒多久，明軒就回傳：【嗯】。

這算有進展嗎？之前也有過幾次明軒放學跟同學出去玩的時候，當時他可不會乖乖傳訊息講，就在國中校門口前見到他等著才說要跟朋友出去玩的。比起那些時候，現在算有禮貌多了。果然對禽獸般的男生來說，有沒有交往差別很大吧？

還好早上時間比較趕，一個吻就可以打發，但放學後……

一想到這件事睿云就有點抖，幸好今天明軒還會去隊上的慶功，這段時間裡他該去放放風一下，否則有點被明軒逼到腦神經要斷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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