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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 - 3,4

[db:作者] 2025-07-14 22:24 5hhhhh 8300 ℃

  叶青蓉受尽酷刑,此时只盼着赶紧解脱,可真的事到临头,她心中却又一阵酸楚,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自觉的挣扎起来。

  只是她的手脚均被钉死,脖子又被死死掐住,只能一次次将双手攥成拳头,将脚面绷紧。

  随着窒息加剧,一阵咯咯的轻响从她喉咙深处发出,她的神智开始有些模糊,但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却仍让她无法彻底失去知觉。

  她艰难的张开嘴,用力的吸着空气,可不管她如何拼命吸气,却再也没有半点空气进入肺里。

  她开始感到两个肺像针扎一样的疼痛,脸涨的通红,赤裸的身子像蛇一样拼命扭动,带动着浑圆的屁股在身下的巨岩上蹭来蹭去,发出瑟瑟的声响。

  渐渐的她的脸色变成猪肝一样的深紫色,整个舌头都伸了出来,将口腔完全堵住,大量的口水也开始从嘴巴里溢出,顺着两边的脸颊流下。

  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球从耷拉的眼皮下凸了出来,显得十分骇人。

  激烈的挣扎逐渐变成有节奏的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会让她的身体骤然收紧,变的像木头一样僵硬。

  经过几次抽搐后她的身体终于瘫软了下来,臊臭的尿液混着脓血从下身啧啧的喷出,又顺着岩石一直淌到地上。

  感受着她的最后一丝生气从手下溜走,常安终于松开了双手,颓然跪倒在叶青蓉的尸体前,沉默无言。

  叶青蓉的死相并不平静,她的双眼大睁着,因充血而变得通红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上空,紫红色的舌头从贝齿间伸出,裸身上到处溅满了失禁的屎尿,死的肮脏不堪。

  谢无涯见到这位青莲圣女被常安活活掐死,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挥,一道九幽冥炎射出,将她的尸体连同种种肮脏污秽焚为灰烬,也将她在世间的一切痕迹就此彻底抹去。

  秋叶似火,残阳如血,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默默并肩而行的谢无涯和雨晴在山岭之上勒马停了下来,天门关就在眼前,此处便是分别之地。

  谢无涯望了一眼夹在两山之间那座高耸入云的雄城,叹道:「南梁花了十年建造此城,却令西蛮王庭的彪悍铁骑八十年不敢东行,天下雄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妳可知道建造天门关的是何人?」

  雨晴一脸茫然道:「难道不是南梁的能工巧匠?」

  谢无涯笑道:「能工巧匠不假,却并非梁人而是我大齐子民,他们在百年前的那场大乱中逃亡南方,帮助南梁在天脉山中修建了这座坚城,自此之后南梁西边再无兵患之忧。」

  说道这里他收敛了笑容,感慨道:「世人皆道梁人孱弱,重文轻武,论彪悍武功如何比得上我北齐六部骠骑,但历经两百余年,连称霸天下的北魏都已灭亡,南梁却从未被征服过,妳可知是为何?

  只因梁人有包容海川的胸怀,不管是北齐人,西蛮人还是月轮人,不管是修行者,商旅,艺人,还是传教之士,皆可在南梁自由的行走生活,乃至入朝做官,是以南梁人才辈出,两百年兴旺不衰。哪像我北齐,对外人处处提防。」

  雨晴见他说到『外人』二字时,眼眉微挑,面有愤恨之色,不解道:「你姓谢,是北齐皇族,怎能算外人?」

  谢无涯无奈的叹道:「我是皇族旁支,又是庶出,永远不可能对皇位有威胁,因此陛下才选我做天龙门宗主,将女儿嫁给我,可他又何时真的信任过我这个驸马。」

  听他出言抱怨,雨晴不由一阵冷笑道:「修行者的力量过于巨大,帝王们宁可将他们当神仙供起来也不愿将大权交由这些人掌管,否则说不准哪天便会向月轮那样皇权旁落,连皇帝也要由玄天宗选定。你以为娶了公主就能在北齐做大官,别白日做梦了,落得这种境地也是你咎由自取。」

  谢无涯对她这种冷嘲热讽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并不恼怒,只是双眼望向天边的落日出神道:「既然修行者拥有神的力量,理当成为天下的主人,却为何要受凡人限制?

  芸芸众生本应是我们的奴仆,怎敢就凭着一个所谓的正统血脉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狼王统治草原,强者统治天下,像月轮那样有何不对?」

  雨晴听他话中似乎有不臣之意,心中暗惊,说道:「可你毕竟只是修行者,不是神。再强大的狼王也无法对付千万只老鼠一拥而上。当年吕青阳何等神通,入世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天下的运势,最后却又落得怎样的下场,这就是前车之鉴。」

  谢无涯笑了笑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天龙门南宗藏龙卧虎,宗主浦何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绝非易与之辈,妳此去建邺要多加小心。当年我在寒冰原收了一名传承者,名叫邱雪,南梁之行她会暗中保护妳的安全。」

  雨晴知道他所说的邱雪就是那个使水晶剑的白衣女子,不屑道:「就凭她,也能保护我的安全?」

  谢无涯心想,她是明觉天境的大魂术师,天龙门中除了我和云师傅外的第一高手,这样妳也不满意,难道还要云师傅和我去建邺保护妳不成。

  但他也知道雨晴确实有这样说的资格,毕竟在桃花坞,当她完全启动神力时,手持魔剑的邱雪也在她手下一招即败。

  回想起那场大战中的情景,他仍然心有余悸,提醒道:「此去南梁,切记莫要再大范围动用神力『洞察』。妳心上的樊笼一年后会松动,为了防止神力反噬,到时候我去建邺找妳,再给妳加上新的樊笼。」

  雨晴点了点头,却黯然道:「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若是有选择,我宁愿不做这个公主,做一个平民也好。我们这些修行者,本该清明高远,远离尘世,为何非要到红尘中搅这趟浑水?」

  「人活在这世上,便要受种种限制,如果说天地是棋盘,妳我都不过两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别无它路可走。」

  谢无涯说完微微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本紫金封皮的羊皮书递给雨晴,说道:「这是云师傅给妳的,若是有一天妳实在走投无路,或许这书对妳有些用途。」

  雨晴眼前一亮,这本书正是叶青蓉之前曾经用过的真知之书。

  她轻轻翻开书页,赫然发现原本空白的羊皮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

  雨晴跟随谢凌云学习过幻阵,自然知道每一个符号就是阵法的一笔,这数十页纸所记载的是一个异常繁复的大阵。

  感受著书中那股熟悉的气息,想起以前云师傅所说的话,她也隐隐猜到一些眉目,心中一热,一阵感动油然而生,伸手接过书小心放入怀中收好。

  暮色中,两人相对而视,却再无话可说,良久后谢无涯抱拳当胸道:「以前在百花谷是我不对,不该给妳那些是实现不了的承诺,妳以后莫要再胡思乱想。就此别过,珍重!」

  「这个自然,你也珍重!」

  道别后雨晴再没说什么,拨马下山,头也不回,和那些由天龙门弟子假扮的黑龙卫汇合去了,只留下谢无涯孤零零的站在山脊上发呆。

  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白衣女子说道:「邱雪,以后妳的任务就是保护雨晴,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妳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不料那个叫邱雪的白衣女子却一声冷笑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妳是我的传承者。」

  「那是在寒冰原我不得已而为之,终有一天等我回复了不灭天境的实力,我要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句已听了无数次的威胁,谢无涯哈哈大笑道:「妳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过之后魔甲鬼瞳莲恐怕又会回到妳身上,吸食妳的魂魄,下一次可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脱下来。」

  他说着面色一寒道:「妳的魂魄还封在鬼瞳莲里,若是我脱下这盔甲或是死了,会有什么后果妳应该很清楚。其实收拾妳又何必如此麻烦,别忘了,妳还是我的传承者。妳若是想反悔尽管去做,要不要试试毁约的代?」

  邱雪双目恶狠狠的盯着谢无涯,只是一丝恐惧却从她眼中闪过。

  「谢无涯,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如此对我。」

  一声不甘心的咆哮后,美丽的白衣女子飘然而去,只留下那句不怎么有底气的威胁在山脊上回荡。

  大梁干武十六年,远赴月轮学习魂术并成为天玄宗圣女的银瓶公主,在阔别十三年后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南梁上下举国震动,公主归途中所经各地州县万人空巷,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只为一睹这位传奇公主的风采。

  以至于雨晴每到一地,官道上都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其盛况堪比六十年前迦叶公主回国之时的情景。

  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在护送官员的建议下,她们一行人在涿州弃岸登舟,沿着闽江顺流而下,经水路直奔大梁国都建邺。

  秋日当空,湖面上波澜不惊,波光粼粼,各种大小舟船来往穿梭,舻舳蔽水,千帆竟泊,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雨晴半靠半躺在船头的摇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欣赏着四周的湖光山色,听着远处传来的船歌,好不悠闲。

  北齐虽然地大物博,却天气寒冷,人口稀少,哪有江南如此繁华的水乡,雨晴看的稀奇,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是不是里建邺不远了?」

  一旁常安解说道:「此湖叫双鱼湖,形似双鱼首尾相接,我们在小鱼的鱼头,再往下去便是鱼腹鱼尾,然后才到大鱼。过了双鱼湖还要再走八百多里、二十几天的路程才到建邺。」

  雨晴心下吃惊,问道:「既然不是建邺,此处怎么有如此多的商船?是不是大梁各地都是如此繁华?」

  常安微微一笑道:「双鱼湖横跨百里,水深数十丈,周围河道纵横,四通八达,是经闽江到建邺的必经之路。不管是北齐人运送皮毛山货大豆面粉,还是西蛮月轮的商旅运送马匹金银器皿,都要船经此湖,因此湖边州市密集,极是繁华。」

  两人正谈着大梁的地貌风情,大船却突然在一处滩涂停了下来,随后传来抛锚的声音。

  雨晴见头顶的艳阳还未有西斜之状,奇道:「此时天色尚早,我们为何在这里停下来?」

  护送的官员连忙上前答道:「禀公主,此处风平浪静,正是停泊露宿之所。再往前走就到了双鱼首尾相连之处,那里湖面狭窄,四处都是芦苇荡,不适合停泊过夜。」

  雨晴见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还有隐情未说,正要再问,却听常安解释道:「正因为南来北往的商船都会路经此湖,湖上出了不少匪盗,打劫商船,杀人越货的事情常有发生。这里湖面宽阔,一望无遗,就算水贼来袭也不足为惧。可前面水道狭窄,苇荡遍布,若是水匪埋伏其中,发动突袭,惊了公主的銮驾下这些官员可担待不起。正所谓当夜不过双鱼尾,便是此理,你看这里百船聚泊,都是在湖中过夜的,等明日一早启程赶到了大鱼湖就安全了。」

  雨晴听他如此说反倒来了兴致,笑道:「我这一路行来,还没遇到过劫匪,甚是无聊,这里的水贼倒也有趣,不如我们去见识见识。只不我们的大船挂着官旗,只怕吓跑了那些水贼。」转头对那官员吩咐道:「你们不必惧怕,继续开船就是,莫要在此处浪费我的时间。」

  常安心想,你们一出手就将五十余名黑龙卫和三位修行高手杀得干干净净,天下哪还有更狠的劫匪,但他自然不能说破,只得连连称是。

  那护送的官员却不知内情,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这位公主殿下未免太过天真。

  那些水贼都是亡命之徒,拿起刀枪就敢公然与大梁水军厮杀,什么事做不出来。

  妳虽然护卫众多,但这是湖上,人家潜入船下凿破妳的船,便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不由面露难色。

  然而不管他如何劝解,雨晴却根本不听,执意要走。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命令起锚开船,让手下人一路小心防范。

  就这样官船在湖中顺风而行,向着双鱼首尾交接的水道驶去。

  随着日头偏西,前面的水路果然变的越来越窄,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大片芦苇荡前。

  雨晴见这芦苇荡又深又密,里面杀气极盛,正是盗贼埋伏的好地方,当即命令在此处抛锚过夜,而对那些脸色发白的船工和官员视而不见。

  暮色渐浓,秋风乍起,夜空中的一轮圆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月光也变得朦朦胧胧。

  月色下的双鱼湖一片安宁静寂,只有芦苇在夜风中缓缓摇摆,发出瑟瑟的轻响。

  雨晴看着船边那无边无际的苇荡,沉吟道:「这里阴气颇重,冤魂缭绕,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葬身鱼腹。」

  常安也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水匪横行,大小帮派十几个,在大湖深处的岛屿上建立水寨,打造兵器,与梁军分庭抗礼,朝廷剿了几次都未见成效。以至于所过商船皆要缴纳行船费方能通过,若是稍有违抗,那些凶徒便将全船人杀尽,抢货烧船,残忍无比。」

  雨晴见他说起这双鱼湖上匪患如数家珍,不禁奇道:「听你所说,似乎对这些水匪很是了解。」

  常安看看了四周无人,这才小声禀道:「小人曾经助朝廷水军缴贼,做说客去寨子里招安那些水贼,一来二去,倒是和这些贼人也混熟了。」

  雨晴微微一惊,不由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白面书生,心想这小子敢深入虎穴劝降,并非胆小之辈,他年纪不大却能在朝中做到四品大官,成为陛下的史,看来也不只是靠着溜须拍马。

  谢无涯说的不错,能经历千山万水安然到达月轮的人绝不简单,我对他要多加小心。

  不知何时月亮已被一朵浮云遮住,湖面上一片昏暗,十余丈外便不可见物。

  正在和常安说笑的雨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望向船舷,冷笑道:「还真来了,这些贼匪也真够猖獗的。」

  说着她伸手掐了个决,眼中精光闪动,谈谈的说了一个『束』字。

  常安只觉得身边的空气猛地一收,似乎凝结成了一体。

  一声闷哼从船舷传来,黑影闪动,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跌了出来,似乎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墙上,猛地在雨晴身前停下。

  浮云飘过,月光再现,只见甲板上赫然立着一个黑衣女子。

  她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紧身衣裤里,浑圆饱满的臀部和挺拔的胸脯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的恰到好处。

  只是她此时却全身僵直无法动弹,前伸的右臂仍然保持着一剑刺出的动作,好似是一尊石雕

  雨晴没想到来行刺的是个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位姑娘深夜来访,不知何意?」

  那女刺客没有回答,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雨晴,全身乱颤带动着手中的细剑微微抖动,显然在竭力挣扎,想要脱出那看不见的束缚。

  雨晴摇头道:「别白费力气了,我花了整整三天才在船上布下了这天罗阵,一但大阵发动,除我之外任何人都别想移动,岂是妳一时三刻能逃脱的。」

  说着她五指合拢猛地一收,那女子一声尖叫,身上的黑衣瞬间化为无数碎布纷飞飘落,洁白如玉的胴体顿时暴露无疑,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雨晴走到她身前,伸手在她俏丽的脸蛋上挑逗的捏了一把,笑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正无聊,今夜你就陪我吧……」

  她话未说完,脸上的笑容却陡然僵住,那女刺客的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恐惧和愤怒,只有一丝诡异的微笑,霎那间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闪开!」

  常安突然发出一声大叫,他分明看到湖面上凭空出现一道白线,什么东西正以无法想像的速度破空而来,携带的巨大力量将湖水激起,形成一道白色的水幕,而白线的一端正对着立在船舷边的雨晴。

  雨晴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芦苇荡里,根本没想到有人会从平静而毫无遮拦的湖面上发动偷袭,她的视线完全被身前的黑衣女子挡住,看不到从湖面射来的东西,然而那迎面而来的凛冽杀意却格外清晰,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想法,她的身体已出于本能做了反应,在向后急退中猛地一拧身,尽量让开胸口要害。

  一团血雾自女刺客的胸前喷出,仿佛一朵嫣红的花在雪白的双峰间绽开,然而那道致命的寒光却丝毫没有停顿,完全不受天罗大阵的干扰,带着一团乳白色的湍流,直射向雨晴的胸口。

  在全力发动洞察之力后,雨晴终于勉强看清,射向她的是一只箭,一只无声无息,却能洞穿一切的箭。

  直到此时,湖面上才发出一声破空的尖啸,打破了寂静的秋夜,这一箭竟比声音更快。

  锋利的箭簇倒映在雨晴的瞳孔中,她绝望的发现自己身体的反应和那枝箭比实在太慢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带着死亡的光芒射向她的胸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然而那道寒光却最终没有将她射穿,而是在她身前数尺猛地一滞,方向略微偏转,擦着她的左肩飞过,射入了官船的桅杆。

  卡嚓一声巨响,整个官船猛地晃动了一下,桅杆轰然折断,只是在天罗大阵的束缚下,折断的桅杆仍诡异的立着,没有倒下。

  桅杆的中部插着一只精钢打造的铁箭,锋利的箭簇已然穿过桅杆从另一面透了出来,箭簇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带着箭身嗡嗡震动,似乎要从断裂的桅杆上脱出。

  然而一道黑线却牢牢地缠在箭身上,使它无法挣脱,那是一根由无数黑色细丝编成、只有一根手指粗细的长鞭,刚才正是它将那必杀的一箭带偏了数寸,救了雨晴一命。

  雨晴认得,那就是天下闻名的印魂之器,紫玉麒麟鞭,云师傅的贴身法宝。

  鲜血顺着她的左臂缓缓流下,利箭射过时箭尾所带的急速旋转的气流在她左肩上生生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深沟。

  然而她却顾不上肩头的伤势,两眼凝视着黑暗的湖面,洞察之力完全展开,等待着第二箭的来临。

  只是第二箭始终没有射出,就在第一箭射出后,一个一直隐藏在芦苇荡中的消瘦身影猛地跃出,踏水而行,向着白线的另一端飞速掠去,速度只比那惊天动地的一箭略慢。

  看到云师傅出手,雨晴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她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一颗芳心却仍在碰碰乱跳。

  她做梦也没想到在谢凌云和谢无涯两位大宗师的保护下,仍有人能伤到她,对方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箭射出的方向传来,深更半夜,凄厉的嚎叫在夜空中回响,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惨叫声却没有停下,一声接一声从湖深处响起,那是人临死前绝望的叫声。

  此时船上的护卫们也已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跑到甲板上点起火把,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无奈火把只能照到官船周围数丈内,面对湖面上那深广的黑暗,这些护卫也不知道该射向何处。

  惨叫之声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密集,直到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弱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湖中终于再次归于一片平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剩下那些不知所措的护卫还在望着湖水发呆。

  负责保护公主的官员见雨晴受伤,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赶忙找医生为她止血包扎伤口,一个劲的磕头赔罪。

  雨晴知道今晚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将官员和周围的侍卫斥退,一个人走到那女刺客的尸体前。

  只见她死后双眼仍然睁着,嘴巴张开,赤裸的身体瘫软的平躺在甲板上,身下的甲板已被她的血染红。

  在她的左乳上赫然是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窟窿,边缘参差不齐,还挂着一些碎肉,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胸骨。

  雨晴蹲下身,仔细的检验了一遍尸身,除了挂在她脖子的一个龙形玉坠外再无他物。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女尸的肚脐上,白光一闪,仿佛利刃一般划开她的肚皮。

  那些冒着白气的肠子内脏顿时从她身体里涌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弥漫开来。

  看着那些被搅得破碎不堪的内脏缓缓流淌到甲板上,雨晴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这一箭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像,刚才若不是云师傅及时出手相救,她恐怕已成了这箭下的冤魂。

  雨晴只觉得心中一阵疲乏,吩咐手下清理甲板修复桅杆,自己转身回到船舱。

  屏退左右后船舱里就剩下她和常安两人,她手中摆弄着从女刺客身上摘下的那枚龙形玉坠,问道:「这些人不是水贼,他们是哪里来的,身上怎么会有天龙门南宗的令牌?」

  常安略一沉吟,答道:「天龙门有浦何主持,自然不会在大梁境内干这种蠢事。能假借天龙门南宗令牌的必是宫里出来的,看来有人不想让殿下回建邺。」

  雨晴皱眉道:「我总以为最不想我回去的是浦何,难道还有其他人?」

  常安看了看四周无人,小声说道:「陛下不喜太子,前几年就有欲废太子的传言。几个皇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是齐王,因此太子把齐王看成是眼中钉,这些年两人明争暗斗,早已变成朝中众人皆知的秘密。」

  雨晴来大梁之前就做过功课,对南梁君臣皇室皆有了解,听了常安的话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幕后之事,说道:「齐王是我哥哥,太子怕我掌管天龙门后对他利,这才冒险下手。」

  常安又补充道:「当年婉莘、婉芸是南梁皇室中有名的姐妹花,论辈份是陛下的表妹。后来婉芸远赴月轮,而婉莘则成了陛下的妃子,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生下了齐王和银瓶。但当时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为了获取手握兵权的敬国公支持,只能娶他女儿封为皇后,之后有了太子。如今敬国公已死,皇后的靠山没了,而陛下一直不喜欢皇后,太子的地位自然不稳。」

  雨晴听了微微皱眉,心想我还没入建邺,却已卷入如此激烈的皇位之争,看来此行确是凶险重重,又想起几乎将她置于死地那的一箭,喃喃道:「想不到大梁除了浦何还有如此高手,倒是我有些轻敌了。」

  她轻轻拿起那枝射入桅杆的箭放在烛光下仔细观瞧,发现这箭十分特别,箭簇呈三棱形,有三根倒钩,每一根倒钩上都有一条细线,将从箭头到箭尾的一长串铭文穿在一起。

  箭杆由纯钢打造,却十分的轻,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空心的,里面包裹着一段黑黝黝的木杆。

  单从做工上来看,这箭便绝对无法大量制造,应该是特别打造的。

  常安从雨晴手中接过箭,看了一遍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随即想起一人,说道:「我在建邺有个朋友是铸剑大师,或许知道此箭的来历。」

  经过前半夜的偷袭后船上的侍卫不敢再睡,弓上弦刀出鞘,全神戒备守了一夜,只是湖中一片宁静,再也没有水匪出现。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官船就驶入大鱼湖中,在湖边一个大的集镇停泊了下来。

  没过多久,双鱼湖梁军统领就和当地官绅前来拜见公主,又是磕头又是赔罪。

  望着这些姗姗来迟却一脸诚惶诚恐的官员,雨晴心知有人故意将水军调开,这才有了昨晚的遇袭,但她也不便说破,安慰了几句后就以身体欠安为由回房休息去了。

  两天后新的官船调来,雨晴再次弃岸登舟,这一次梁军统领亲自率水军保护,一直送出百里之外。

  之后的旅途平安无事,虽然在双鱼湖夜袭中射出那一箭的杀手最终还是逃了,雨晴倒也不怎么担心,反正有云师傅和谢无涯这两个超级保镖暗中保护,索性趁机游山玩水。

  常安本身就是建邺出了名的公子哥,知识渊博,见识不凡,又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颇为熟悉,一路上有他做伴,说说笑笑,吃喝玩乐,倒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了一个多月后才最终抵达建邺。

  建邺作为大梁的都城两百年太平盛世,从未经过战乱,繁华闻名天下。

  城西的沧海上商船云集,千帆蔽日,周围码头埠口星列棋布,货舱林立,岸上遍布酒楼客栈,热闹非凡,与其相比双鱼湖就变成了穷乡僻壤。

  常安一路指点讲解,正说的起兴,却见雨晴手支下颚,靠在船窗边望着湖面发愣,如瀑的黑色秀发随意的自肩头滑下,漂亮的脸蛋上红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却有些飘移不定,显得心事重重。

  望着她出神的样子,常安突然想起了银瓶,不知不觉中看的有些痴了。

  过了一会,雨晴听不到常安的声音,转头望去,却见他正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嗔道:「怎么不讲了,你看我作什?」

  常安这才回过神来,认真的说道:「妳发愣的样子倒是很美。」

  雨晴噗哧一笑,笑颜如花,说道:「你这嘴倒甜。反正姓谢的那小子已经回北齐了,我压根就不想做哪门子公主,不如我们不去建邺了,你带着我私奔吧。以后我们一起游历名山大川,看尽尘世繁华,岂不快活似神仙!」

  常安不自然干笑了两声道:「殿下别说笑了,我服了宗主的神药,要是没有解药一年后便会死的惨不堪言,何况殿下身上……」

  他尚未说完便被雨晴不耐烦的打断:「一年后的事情你现在有什么可担心的?说不准这一年之内便能找到解法,就算找不到,能快活自由的过上一年不好吗?」

  常安听了顿时面如土色。

  雨晴见他被吓成这副熊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算了,看把你吓的,我只是说笑,你还当真了。」

  常安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却惊魂未定道:「殿下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会吓死人的。」

  雨晴没理他,而是伸手指着远处那黑沉沉的城墙,悠悠叹了口气道:「你说过建邺原名圩城,主土,便是为了镇水。可偏偏我命中是水,土克水,怕是我进了此城就再也出不去了。」

  常安见她原来是为此事烦恼,心下释然,安慰道:「那怎么能作数,这里还叫沧海呢,圩城的堤坝再高又如何能拦得住大海。」

  雨晴却不买账,反驳道:「湖就是湖,就算叫海也终究不是海……」

  两人说话之间官船已在码头停下。

  银瓶公主回到建邺的消息早就传开,建邺城中张灯结彩,仿佛过节一般,大街上更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想来看看这位从月轮归来的公主是何等模样。

  雨晴对这种待遇早已熟悉,但为了博得梁人的好感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掀开车帘,频频向两旁的人挥手微笑。

  好在皇宫离城门并不远,经过两条大街后马车来到了宫门口。

  这里早有一乘双人抬小轿等着,在一位五十多岁的公公上前道:「老奴怀恩,是宫中的副总管,贵妃娘娘和齐王都在婷宁宫等着,请公主殿下随老奴进宫。」

  这是雨晴第一次进皇宫,心里却没有半分激动,这大梁皇宫完全没有她想像中的金碧辉煌,相反到处都是褪了色的宫墙,透着一股衰败凄凉。

  轿子在宫中左拐右拐,穿过一道道宫门,两边的景色却没有任何变化,除了红色的高墙外就只有头顶的一线蓝天,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又行了一阵,骄子终于稳稳的停下,怀恩伸手掀开骄帘禀道:「殿下,婷宁宫到了,娘娘和齐王都在里面等着,我先去通禀一声。」

  说完扶着雨晴下了骄,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一会见了娘娘要小心应对,不要慌张,注意看我的眼色说话。另外要小心齐王,莫要令他起疑。」

  雨晴心中猛地一惊,想起谢无涯曾提到过北齐在大梁深宫中布置了一个奸细,但她做梦也没想到,此人居然就是日夜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大内副总管。

  怀恩前去通报后没过多久,宫门大开,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女子小跑着来到宫门外。

  她见到雨晴先是一愣,随即一把将她拉住,伸手掀开她的袖子。

  当她看到雨晴手肘上那颗桃心痣时,终于认定这是自己的女儿,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抱住雨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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