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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 - 2,2

[db:作者] 2025-07-14 22:24 5hhhhh 8670 ℃

  「妳……」

  她低下头看着那从腿间插进自己身体的剑鞘还有那尚未出鞘的长剑,心中一片冰凉。

  雨晴微微用力,带鞘的长剑便又一寸寸的插入,捅破了血肉,直接插入了姚倩的肚子里,又从一大堆滑腻柔软的肠子中间穿过,染满了血后从她后腰透了出来。

  姚倩只觉得小腹里火烧一样的疼痛,疼得她眼前发黑,身体不住颤抖,可却偏偏无法动弹,仍然保持着长剑刺出的姿势,显得极为诡异。

  「妳多活了这两年,也该知足了。现在,妳可以死了。」

  雨晴仍是平静的说着,轻轻将手上的剑抖动了一下。

  长剑脱鞘而出,而剑鞘则在姚倩的肚子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姚倩一声惨叫,身体倒飞出三丈多远,倒在雪地上手脚乱舞,浑身抽搐不止。

  只见在她肚子上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从肚脐眼到大腿根一沓糊涂,几乎被拦腰炸断,下身变成了一团难以分辨的烂肉,冒着热气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雨晴面无表情地看着姚倩躺在地上双脚乱踢,不断哀嚎,直到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不再动弹,这才又把目光转向她的几个死党,缓缓说道:「妳们的主子已经死了,妳们活着也怪没意思的,她在那边孤单,妳们就去陪她吧。」

  那几个少女眼见桃花坞中公认武功第一的姚倩竟然连一剑也没刺出就被当场格杀,死的如此惨烈痛苦,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此时见雨晴竟然向着她们走过来,不由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竟连逃跑也忘了,更有人胯下一麻,将裤子尿湿了一大片。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妖女!」

  众女这才如梦方醒,纷纷举起长剑,大叫着一起冲了过来,长剑齐出向雨晴身上招呼。

  雨晴也不多说,随手一剑刺出,剑光变换,一变十,十变百,瞬间变成了无数飘动的剑影。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女一声惨嚎,在一瞬间身上连中数十剑,被捅的千疮百孔,到处透光。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竟不知自己的心肝肺脏早就被刺的稀烂,直到雨晴从她身边走过,才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到处是洞,早已变成筛子的身躯,哇呀一声尖叫,全身喷着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雨晴如幽灵般在几个少女之间来回穿梭,手中的剑似乎是胡乱砍出,可是每次出剑,总有一人倒下,而众女们所使用的碧波落花剑虽然精妙狠辣,在雨晴如鬼如魅的身形前却毫无用处。

  鲜血喷溅中又是一名少女拿剑的右手被齐腕斩断,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对方的长剑已经从她胸前划过,将她一对硕大的丰乳连同肋骨和心肺一起切开。

  少女扔掉了手中的剑,双手拼命捂住胸口,急的眼泪夺眶而出。

  可无论她怎样努力,随着越来越多的血从里面流出来,那裂口却跟着变大,最后一下子裂成两半。

  看着断成两块的肺叶从里面翻了出来,少女终于彻底崩溃,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瘫软了下去。

  而就在她倒地断气的短短一瞬,雨晴一剑将身前的一个绿衣少女从右肩到胯下劈成两半,随后反手一剑,刺入另一个偷袭者的喉咙,剑身一抖,便割断了她的脖子,将她的人头挑飞了出去。

  不过眨眼的工夫,雨晴已经连杀六人,轻盈灵动的长剑在她手里却变成了无坚不摧的砍刀,凡是挡在她面前的,不管何物都是一剑两段,六个被杀的姑娘竟没有一个留下全尸,地上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和流出体外的内脏,鲜血将银白的大地几乎染成了红色。

  见到如此血腥惨烈的情景,剩下的两个少女再也没有冲上来拼杀的勇气,大叫一声「妈呀」,转身就跑。

  雨晴伸手一折将手中精钢所制的长剑轻松掰断,双手一扬,两柄断剑飞旋而出,转眼间就到了那两个在雪地中飞奔女孩的身后。

  只听「噗」「噗」两声轻响,紧接着「啊」「啊」两声惨叫,两截断剑同时插入了她们的背心。

  由于剑上劲力太大,竟将两个少女带着飞出数丈远,随后才噗通一声摔倒在雪地中,再也不动弹了。

  不过转瞬之间,包括姚倩在内的八女就血溅七步横尸当场,竟连一个活的也没留下。

  宁萱等人眼见雨晴出手如此狠辣,也被吓的面色惨白。

  宁萱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惧,颤声说道:「多谢妳帮忙,除掉了这恶女。妳带上她们的干粮走吧,这八人的干粮足够妳到海边了。」

  此时雨晴身上的白袍早已被血染红,上面还粘着一些不知是什么内脏的碎块,脸上也溅满了血,显得格外狰狞可怖,可偏偏她的表情却又极为平静,仿佛杀死的只是几只臭虫而非活蹦乱跳的花季少女。

  她看了一眼宁萱,仍是慢条斯理的说道:「看来妳还没有明白,我要的不是这些干粮,而是她们的命,当然还有妳们的。」

  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们,雨晴突然大笑道:「从一开始,岛上的规则就定下了,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其他人都要死。在前面等待着妳们的不是离岛的大船,而是天龙门高手的屠刀,妳们到了海边也是死,不如我送妳们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雨晴的话让剩下的女孩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杀人恶魔走过来,有几个竟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哀求。

  只有宁萱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已经恢复了平静,双眼中不再只有绝望,而是变得清澈如水。

  「妳们这些蠢货,求她又有什么用,她难道还会放過妳们?就算死,也要像战士一样战死,总好过束手待毙。」

  她说着从背后摘下一把短弓,将三支极为粗糙的羽箭搭载弦上。

  弓满如月,紧绷的弓弦咯咯作响,而与此同时一抹柔和的白色光华出现在箭尖上,虽然不怎么明亮,却如水般自箭尖到箭尾往复流转,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这下连雨晴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冷笑道:「没想到妳一直在隐藏势力,居然连我也骗过了。让我猜猜,妳修炼到了无念虚空境,还是本源天境,或是已经接近太玄天境。」

  宁萱紧紧咬着嘴唇,浑然不觉一条血线从嘴角淌下,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可怕的敌人,拉弓的手却没有丝毫的颤抖。

  她并不知道雨晴拥有洞察之力,只觉得在她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漆黑眸子前,自己身上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确实不是妳的对手,不过杀我妳也要付出些代价,我应该能挡住妳三招。」

  「三招?妳倒是很有自信。」雨晴微笑着看着她,似乎一只猫在看着一只将要被玩死的老鼠。

  两人默默地对峙了一会,雨晴突然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妳确实很强,远远的超过了其他人,不过还不够,一个刚刚跨过本源天境的初醒者是无法离开这座岛的,很可惜。」

  「无法离开吗?我倒很想试试。」

  宁萱咬着牙认真的说道,细细的柳叶眉微微上挑,倔强的脸上竟带着一丝兴奋。

  她乌黑的长发在寒风中散乱的飞扬,拉弓的手臂青筋暴起,细细的血线也开始从口鼻中溢出,那是魂力催动到极致的表现。

  而她的双眼却始终闪动着皎洁的光芒,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紧张,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无法控制的澎湃战意。

  「妳们快逃吧,我来挡住她,有一个活着的也好。」

  宁萱对身后的少女们说完后微微吁了口气,突然松开了弓弦。

  加持了魂力的羽箭比平时快了数倍,几乎是在离弦的一瞬间,三点寒光就出现在雨晴身前。

  木制箭杆经受不住膨胀的魂力,在空中就炸为纷飞的木屑,而那精钢所制的箭头却丝毫不受影响,直奔雨晴的喉咙、前胸和小腹袭来。

  面对这迅若奔雷的三箭,雨晴完全没有躲闪的机会,或者说她已无需躲闪,在洞察之力下,那一闪即逝用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羽箭轨迹却变得格外清晰,她只是伸出纤细的右手,曲指轻弹,便将那急速射到的三道夺命寒光纷纷弹飞。

  眼见蕴含了全部魂力的三箭被轻易化解,宁萱却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咆哮,扔掉短弓,抽出长剑,大步冲了过来。

  她每一步踏在雪中,都会发出闷雷般的巨响,积雪被踩的四散纷飞,仿佛发起冲锋的不是一个翩翩少女而是一头洪荒巨兽。

  感受着敌人身上那决绝凛然的气势,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雨晴的心头,她不由得收起了笑脸,秀眉微蹙,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凝如山峦,动如猛虎,这次她碰上了一个真正的高手。可惜,在巨大的实力差距前,再强大的意志也没用。」

  雨晴微微向左跨出一步,轻易躲开了呼啸着刺来的长剑,同时右手指尖白光闪动,斩向她的后颈。

  相比宁萱只能呆板的将魂力附在兵器上,她在动念间就将魂力集中于指尖,把血肉之躯变成无坚不摧的利器,不知道比对方高了几个层次。

  然而宁萱仿佛早就知道她的攻击所向,提前作出预判,身子突然向下一伏,双膝着地,几乎是贴在雪地上滑了出去,同时剑光闪动,反手一剑削向她的脚踝。

  雨晴「咦」了一声,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躲开后还有余力反击,这种应变已经跟魂力修为无关,那是在无数生死搏杀中磨练出的生存技能,几乎于本能无异。

  她仍是没有闪躲,而是伸手一指,嗤的一声,魂力变为剑气破指而出,射向宁萱的脖子,若她不变招,在砍断对方脚踝之前便会被那无形无质却锋利无比的剑气斩首。

  在强劲魂力的激荡下地上的积雪乱飞,而宁萱却没有身首异处,在间不容发的一刻,她硬生生收回了长剑,向侧面一滚,再一次躲了过去。

  而令雨晴更没想到的是,宁萱借着这一滚已然到了她的脚下,长剑化成一条冲天而起的银龙,自下向上直刺她的小腹,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刚好在她发出魂力却来不及收回的一瞬。

  看着长剑上那有如实质的耀眼光芒,雨晴突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她蓄谋已久的致命一击。

  可是就和之前姚倩一样,她的长剑只刺到雨晴身前一尺却再也刺不进去,仿佛被一道道看不见的绳索死死锁住,白光猛地闪动了几下震的空气一阵动荡,可剑尖却再也无法突破一分一毫,在一阵不甘心的翁鸣中静止不动。

  宁萱并没有加紧催动魂力,而是毫不犹豫的弃剑后闪。

  朴哧一声轻响,她刚才所待的雪地上多了一道深沟,露出了下面碎裂的冻土,若是被这魂力形成的剑气斩实,她恐怕已经被竖劈为两半。

  宁萱虽然失了兵器,却毫不气馁,不退反进,大吼一声,一拳砸向雨晴的面门。

  可她毕竟只是初醒者,连续的变招转折后已来不及使用魂力,这看似威猛的一拳却全凭本身力气所发。

  砰的一声沉重的闷响,宁萱的拳头狠狠砸在雨晴包裹在白光中的小臂上。

  在附加了魂力后,那柔嫩白皙的小臂却变得如岩壁一般坚硬,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变形扭曲,碎裂的指骨从手背上刺出,然后被反向弹出,打在自己的胸口。

  宁萱一声闷哼倒退了一步,鲜血从她的鼻孔里喷了出来,显然这一次硬碰让她受伤不轻。

  然而她却对此浑然不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挥拳打出,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拳头上也燃起了白色的光芒。

  又是一声闷响,两股魂力激荡下爆出一连串的火花,如小星星般四处飞溅。

  宁萱的双眼变得血红,咬着牙一拳拳击出,每一拳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然而每一次却又被更为惊人的力量挡回,在她面前那个看似柔弱的白衣女子此刻却变成了无法撼动的山峦。

  血从宁萱的嘴里,鼻孔里,甚至耳朵里流出来,在每一次毫无技巧的硬拼后,她总会多受一点伤,附在血肉模糊的右拳上的白光也暗淡了下来,而她却一步不退,每一拳都竭尽全力,似乎要将那挡在面前高山一拳击碎。

  「自以为是的蠢货。」

  在雨晴的骂声中,宁萱的右手终于经受不住魂力的撞击从中折断,而随后雨晴的手掌也印在了她的胸口。

  她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重重的摔在了十余步外的雪地里,胸膛里发出咔咔两声轻响,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宁萱手撑着地,挣扎着仍想站起来,却觉得嗓子眼一阵干涩,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似乎在云雾中穿行。

  「我就要死了吗?」

  她竭力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剧烈的咳着血,眼前变得越来越暗,而就在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前的一刻,她却看到了那只有在噩梦中才会见到的恐怖景象。

  那个浑身浴血的恶魔正在朝着她微笑,朱唇微启说了些什么,随后缓缓转过头,望向那些已经跑远的少女。

  随着她深深的呼吸,她的双眼渐渐化成了雪一样的白色,里面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冰封雪飘,隐隐和四周天地万物相合的银色世界。

  她的双手缓缓向上抬起,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手上抬着的是那无比沉重的巍峨群山,而就在她的手抬到双肩齐时,突然停住了,紧接着向下一翻。

  在那一刻,风停了,雪花也凝在了空中,天地间寂静无声,除了仍在拼命奔跑的少女们,似乎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

  而停顿只有短短的一瞬,随后又恢复了正常,雪也随着风飘了起来。

  但一切却又已然不同,在风的驱动下,漫天的飞雪突然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利刃,呼啸着扑向那些逃窜的少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远处传来,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地。

  少女们做梦也没想到,在魂力大师的操作下,风雪也会变成无上的利器。

  那些曾经无比轻柔,落在身上就会融化的雪花,此时却成为一把把飞旋的利剑,在一次次的切割中,无情的划开刺穿她们柔弱的血肉之躯。

  鲜血呼呼的从她们身上的伤口冒出,一点点带走她们的生命,而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扯破嗓子的嚎叫,一次次徒劳的伸手在空中乱舞,企图阻止那漫天飞舞的死神。

  然而等待她们的却是更多由雪花形成的刀片,无休无止,豪无差别的刺进一切血肉之中。

  有几个倒在地上的少女,心肺被刺穿,已然断气,可雪片仍在不断刺入她们的尸体,将那本已血肉模糊的窈窕身躯破坏的更加支离破碎。

  惨叫声终于弱了下来,渐渐被呼啸的风声所取代,而当雪片重新变得轻柔之时,雪地里已经一片安静,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

  那些片刻前还生龙活虎的花季少女们此时却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安静的躺倒在血泊中,有些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有些人则嘴巴大张,似乎还保持着呼出最后一口气的姿势。

  还有些人死后大小便失禁,裤裆上一大片羞人的湿迹,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臊臭,而更多的却是被千万利刃切割的血肉模糊,内脏外翻,连相貌也无法辨认。

  宁萱终于闭上了眼睛,在那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这样死去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在海湾里,天龙门巨船的甲板上,若兰和一个容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并肩而立。

  男子望着岛上空灰蒙蒙的天空,微微皱眉道:「刚才岛上的天地之气有变,有人在强行使用九玄天的星辰之力改变元气的走势。我曾警告过那臭丫头,没想到她居然不知死活,还是那样做了。若兰,妳要多加小心了。」

  若兰微微一笑,温婉动人,轻声道:「大宗主果然道行通天,居然能感到数十里之外的元气波动。不过说起关心的人来,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的小美人吧。」

  雨晴终于吃完了手上的干粮,站起身,把被血浸透的衣服一件件脱去,直到从上到下再没有一丝的覆盖遮掩。

  积雪的反光下,她美妙的胴体尽显无遗,小巧而坚挺的双峰,平坦的小腹和骤然收紧的腰肢,圆润微翘的丰臀,再加上那纤长而弹力绝佳的大腿,共同构成了一条凹凸有致堪称完美的曲线。

  而那光滑水嫩的肌肤就如玉琢般晶莹圆润,即使宁萱身为女子也看的心中一阵发热,不由得感叹天下竟有如此尤物,却还偏偏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看着那个窈窕而美丽的背影一步步走下水,直到完全浸泡在浑浊的温泉中,宁萱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但她最终却只是咬了咬嘴唇而没有动手,自从她亲眼看到这个恶魔施展了那个恐怖的魂术后,就彻底丧失了战胜她的信心。

  山坳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两个白天还生死相搏,企图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此时却一个坐在火堆旁烤火,一个泡在温泉里,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最终还是宁萱先沉不住气了:「妳到底要怎样折磨我?要杀就杀,给我个痛快吧。」

  雨晴瞥了她一眼:「妳就那么想死?我本来是要杀妳,现在却改变注意了,不行吗?」

  宁萱被问的一愣,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支吾道:「妳哪有那么好心,她们都被妳杀了,凭什么留下我?」

  雨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妳明知和我交手是死路一条,却为何还要与我一战?为什么不逃?」

  「我是一名『流沙』战士,宁可战死也不会逃跑,更何况面对妳这样的修行者逃跑就等于送死。」

  这一次轮到雨晴发楞了,她隐约记得在百花谷时谢无涯似乎提到过『流沙』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她竭力回忆着那些往事,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妳是贱奴。这怎么可能?」

  宁萱苦涩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脸上变得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经过长久的沉默和犹豫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缓缓说道:「我出生在北方大雪山下那片被称为玄武川的草原,从小过着放牧打猎的生活,虽然艰苦倒也无忧无虑。然而和其他的牧人一样,面对象黑云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的北齐铁骑,族人只有被屠杀的命运,而我也在那场大战后成为了奴隶。

  十岁那年,我杀死了三名异族奴隶后,获得了进入『流沙』的资格。那是一只专门由奴隶组成的步兵,因为命贱,往往被派往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也经常在攻城战中被用来消耗敌人的力量。

  而作为奖励,一个奴隶只要能在流沙中征战三年,便能成为自由人,如果战功卓越,还有可能成为带兵打仗的军官。

  我在流沙的五年里,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游走,如不能杀死敌人便是被杀,自然学会了些杀人的伎俩……」

  「可妳却没有成为自由人或是军官。」

  「不,因为我在混战中暗杀了一个混帐,他是北齐军官。他们怀疑我却找不到证据,又不甘心放我走,便不准我离开流沙。后来我私自逃了,在被追杀的时候遇到了师父,她救了我又教我修行魂术,等我到了桃花坞才知道原来师父是天龙门中的长老……」

  雨晴安静的听着宁萱讲述自己经历,眉头锁的更紧了,她虽然讲的简单,只有寥寥几句,每个字中却都凝着鲜血。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诡异而血腥的场景:

  在喊杀连天的战场上,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拿起沉重的刀剑将一个个强壮的成年战士斩落,她浑身浴血,遍体鳞伤,却最终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在北齐精锐铁骑的追杀下,没有食物,无法休息,她只能奋力奔跑,直到筋疲力尽,而她却仍顽强的活着。

  她就像一棵永远杀不死的小草,无论环境如何恶劣,总能执着的活下来,用那一点嫩绿彰显出生命的倔强。

  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可怕。

  「可这不合常理,妳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能活下来?」尽管雨晴相信她没有撒谎,却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会杀人。」

  她随即又补充道:「我是葛巴族人,生来就是勇猛的战士,更何况从小教我武技的长老是洪荒卫。」

  「洪荒卫?那些传说中圣教的守护者?」

  看着雨晴脸上流露出的震惊,宁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一次沉默的望着火堆,似乎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往事。

  过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盯着雨晴的眼睛问:「妳知道我们为什么叫流沙吗?」

  「因为我们就像沙子一样渺小而微不足道,但无数沙子合在一起却会成为最危险的东西,一旦陷入流沙,连最强悍的战士也无法脱身。

  流沙也许不是世间最强大,却绝对是最凶猛的步兵。即使是北齐最强的黑钢骑也不愿独自面对三名流沙,因为他们不惧生死,不会后退,会用包括牙齿在内的一切武器攻击,当你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他会在死前紧紧抱住你的手臂,用生命为同伴赢得哪怕是一丝杀死你的机会。没有哪个将军愿意面对成千上万毫不畏死、永不知退的疯子。」

  雨晴不禁唏嘘道:「幸亏那些少女中只有妳一个『流沙』。」

  宁萱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孤傲:「如果我身边有三名同伴,胜负未尝可知。」

  「可惜妳只有一个人,所以妳输了,所以现在妳的命攥在的手心里。」雨晴毫不客气的击碎了她最后的骄傲。

  「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妳对我有用……」

  「妳比我强大的多,我对妳能有什么用?」

  「妳信命吗?」

  「我更相信手里的刀。」

  宁萱随即白了她一眼道:「妳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要告诉我,不杀我是因为我命不该绝?」

  面对她的白眼,雨晴也不生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从生下来的那天起所有人都把我当作一件工具,我曾无数次试图改变这种状况,却发现一切努力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我就是不相信命该如此,无力决定命运而只能任人摆布不过是因为我还太弱小,所以我想尽快变的强大一些。」

  「别这么看着我,也许在妳眼里我强大到不可战胜,可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妳我都只是一只蝼蚁,一只可以随时被一脚踩死的蝼蚁。」

  「魂力者也有三六九等,由低到高分为无念虚空境,本源天境,太玄天境,断灭混天境,大乐方便境和明觉天境,不同境界其高下却有天壤之别。

  像妳这样跨过了本源天境便算是真正的魂力者,但只要你停留在前三个境界就只能算是初醒者,或许比一般人强些,却也没什么大用。

  而进入后三境的修行者就完全不同了,他们被称为大魂术师,可以使用种种威力强大的魂术,寻常武者根本无法与之匹敌,这也就是为什么妳今日拼了命也无法战胜我的原因。

  而明觉天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比如典籍上所记载的不灭天境,极少数幸运的修行者进入不灭天境后与天地元气合一,进而成为魂术大宗师。」

  「总之这世上强者如林,而绝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几个国家的帝王将相和大宗师手中。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进入他们的行列。」

  「可是妳已经是大魂术师,为什么还要我帮忙?」

  「因为我是术师。」

  雨晴的回答直截了当:「在魂术世界中,精于战斗的无外乎三种人,擅长近身格斗的武斗者,擅长控制飞剑千里伤人的控剑师,还有以各种恐怖魂术杀人于无形的术师。作为术师,虽然力量极大,但也有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孱弱的身体。一旦被敌人突进身前,再强大的术师也会被当场格杀。」

  「可今日我与妳近身相搏,为何还是输了?」

  见宁萱的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二字,雨晴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说道:「废话,我比妳高了整整两个层次,却还要和妳纠缠半天就因为我是术师。如果我是武斗者,随便一拳也能置妳于死地,哪用得着如此麻烦。」

  宁萱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但随即又不甘心的说道:「所以妳需要我在妳施放魂术时保护妳,可我刚刚进入本源天境,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未免太弱了些。」

  「妳很强,我是说这里。」

  雨晴指了指她胸口道:「这世间的大部分魂力修行者都是背景深厚,有大智慧之人,这种人又怎么会进入军队,去过那种刀头上舔血的生活?

  他们虽然境界高深,却没有经历过生死的磨练,心远不如妳坚毅强大。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妳做我的传承者,我让妳成为大魂术师如何?」

  听到「传承者」这三个字时,宁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但在雨晴那双能洞察万物的眸子注视下,她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天已大亮,可风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少女顶着风在雪原上并肩而行,来到了昨日那场大战的地方。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单调的白色,那些惨死少女的尸体早已被大雪覆盖。

  宁萱不由感慨道:「没想到她们熬过了五年,却挺不过这最后一天。」

  「我说过,这是最后的考试,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她们没有成为魂术者,就算走到海边,也会被杀光。实际上,我也没有把握能活着离开这个岛。」

  「可是除了妳我,岛上所有的人都死了。」

  「还有三个人活着。」

  「妳是说三位老师?」

  「没错,她们才是最后的考官。尤其是若兰,她很强,我始终看不透她的境界,或许她已经是大魂术师了。」

  「妳要一个人去挑战她们?」

  「我必须去,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这里。而妳还太弱,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雨晴说完从怀中拿出几张羊皮纸交给宁萱嘱咐道:「在岛东面有一个山洞,里面存着一些粮食,是我藏在那里用来逃跑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我走后妳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天龙门的人会上岛搜寻,若是让她们发现你还活着一定会杀了妳。这是我偷来的岛上地图,还有魂力修行的无上典籍玄天经我出去了会想办法派人来接妳,如果妳能进入断灭混天境,就离开岛去找我吧。」

  「妳不怕我出了岛就跑了?」

  「当然不怕,在看了天玄经后妳一定会去找我,没有哪个修行者能抵御那种诱惑。」

  「妳就那么自信能活着离开?」

  雨晴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转身走入风雪中。

  直到她消失不见,才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和妳一样,比起命,我更相信手里的刀。」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森林中高耸的冷杉仿佛一支支破土而出的利剑,突兀而笔直的指向天穹,森林外是广阔无边的荒谷,一片苍白,白的没有一丝生气。

  在冷灰色的厚重铅云下,一个柔弱而纤细的身影正顶着寒风在雪原中艰难的跋涉,无论是像迷宫一样的森林还是广袤无边的荒谷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她一步步蹒跚却坚定不移的向前走着,穿过森林,踏过荒原,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

  但她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海。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怒涛汹涌,黑色的海水咆哮着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凸入海中的高大山崖如同接到天穹的黑色巨墙,夹在中间的是布满了灰白色积雪的海滩,仿佛一条横在水边的肮脏棉被。

  整个天地间就只有这单调的黑白二色,倒像是一副没有尽头的水墨。

  风雪稍歇的间隙,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雪幕后显现出来,那是一艘停泊在海湾中的巨船,随着波涛不断上下起伏摇晃,雕刻在船头的黑色巨龙仿佛活了一般,翻着三只怪眼狰狞的对着大海咆哮。

  「妳终于来了,我等了妳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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