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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es of a Falling Star 14,2

[db:作者] 2025-07-14 22:22 5hhhhh 1090 ℃

  「你再晚一分鐘進來,我會扔下 Bering 部長揚長而去。」

  Cook 剛鎖上病房的滑門,一把低沈、渾厚的女聲便以不帶任何感情的陳述句作為開場白。

  「Gabriella 議長。」他壓低大衣衣領,拘謹地頷首回禮。

  聲音的主人優雅端莊地坐在一張病床的後方。

  她全身罩在一襲潔白無瑕的長袍之下,厚重的布帛層層包裹又細又鬈的黑髮,只露出接近墨黑的深褐色容顏和一雙手。

  這名將要步入中年的女子一舉一動皆異常沈靜,披露在外的堅毅臉龐散發著和一眾侍女團相似的空靈氣質,但與 Mother 的柔美相比,多出幾分剛硬。作為侍奉 Mother 的最高侍女兼地球聯邦安全會議議長,她以天生的馴悍面容鎮壓過很多對主子出言不遜的人,其中包括星際聯邦司令部一眾惡名昭彰的沙場老將。

  「議長,非常感謝妳願意在百忙之中撥冗會見我們。我--」

  她閑閑舉起一手中斷 Cook 的發言,接著下巴不客氣地朝床上一點。「你們兩個,披上它。」

  Cook 瞇起雙眼,質疑地望向他的同伴。看見 Bering 攤開雙手表示同樣無知,他只好和對方一起取過兩件侍女的白袍套上。

  Gabriella 走向門邊解除門鎖,她手掌一揮示意二人跟上,頭也不回地走向人流較少的樓梯間。

  「你讓我跟那個女人獨處了一刻鐘。」Bering 藏在布料縐褶下的聲音悶悶地傳來,聽起來很接近 Cook 認知中的抱怨。為了遮掩覆蓋半張臉的男性特徵,他把整顆頭顱包得很密實。

  「我向來沒有早到的習慣,也不擅長遲到。」Cook 只是這麼回道,他不住打量距離二人只有幾步之遙的最高侍女。

  平常見面時隔著多個會議席,Gabriella 身型上的優勢不大明顯。一直到了這個時候,Cook 才發現組成她軀幹的骨架如普通男性般寬大、厚實,她的身高亦不輸二人。他突然理解到 Bering 充滿戒心的反應很正常。

  一行三人走上五層樓梯,來到醫院高層人員的辦公樓層,一路上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Gabriella 從袍袖裡取出一張透明匙卡,在密碼機上刷卡並輸入密碼,輕而易舉地走進空無一人的院長辦公室。她關上所有打開的百葉窗簾,將一個薄片巧克力似的東西隨手拋到辦公桌上。那個黑色小東西在踫到桌面後向上彈跳一下,外層應聲彈開,隨即立了起來充當三角支架。內層表面有一張保護膠膜,一盞詭異的紅燈在漆黑的零件間一眨一眨,好像林中監視入侵者的煢煢獸眼。

  「先生們,現在你們可以說話了。」Gabriella 落落大方地在辦公椅上坐下,腰背依然挺得筆直,完全沒有踫上椅背。

  兩位男士覷著悄聲運作起來的電子屏蔽器,各懷心事地在 Gabriella 對面落座。

  「議長,我和 Cook 部長有一個牽涉到 Mother 利益的提案,想請妳考慮看看。」Bering 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嚨,掏出自己的平板電腦。他迅速點開想向對方展示的檔案,問道﹕「妳有聽說過『阿蒙-拉計劃 (Project Aman-Ra) 嗎?』」

  Gabriella 木無表情地乾瞪著 Bering。在回答問題的過程裡,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珠猛盯著他瞧。

  「『阿蒙-拉計劃』是 FAC 列為最高機密的軍武計劃之一,目的為研發使用母子系統作為訊號傳輸方式的中型軍事武器。原本打算投放到戰況陷入膠著的 Colteron 戰事中,在最前線起監察和擾敵的作用。可是,一年之內,Mother 協助斯雷普尼爾號打贏了那場戰役。那個時候,由頭到尾沒派上用場的軍武甚至連系統雛型都還沒開發完成,因此這項計劃被擱置了。」

  平板電腦投射出的光線滑過 Gabriella 顴骨的冷漠弧度。她維持著十指交握的施壓姿勢,對眼前由兩百多張投影片合成的簡報感到興趣缺缺。

  「那是第一期。」Bering 臉上帶著討好的微笑,手指越過平板電腦,單憑記憶滑走與第一期計劃有關的投影片。

  「計劃的提倡者不甘就此放棄。為了改良母子系統的效能,那位將領對斯雷普尼爾號的指揮官下了一道密令。他命令我和 Cook 生擒 Colteron 女王和數隻工蜂,藉此研究那群外星種族的蜂群習性,尤其是女王蜂與工蜂在外太空這個真空環境下發展出來的溝通方式。若然能將牠們獨有的溝通模式套用到母子系統上,遇上太空惡劣天氣造成的通訊問題 -- 譬如說太陽風暴釋放出大量帶電粒子造成的衛星通訊中斷 -- 我們也不會苦無對策。」Bering 適時地送上一個血淋淋的例子。「我們還在調查的 MC805 事故就是在那種情況下發生,我們甚麼也做不了。」

  「讓我猜猜。足以把你們送進軍事法庭接受審判的第二期計劃也失敗了。」

  「沒錯,失敗得很徹底。」Bering 換轉了坐姿,嘗試無視對方的威脅逕自說明下去。「女王命令她的工蜂自殺。其中一只在被制伏前殺了不少軍人和研究人員,最後與女王一同被強制變成植物人。可惜在這種狀態下釋出的訊息素完全沒有交流效果,加上政府削減軍事開支的政策從中作梗,第二期計劃因經費嚴重不足且缺乏優質實驗體而遭到擱置。」

  「我和 Cook 私下籌措了一筆經費,繼續聘用原有的研究人員進行實驗。他們利用其他擁有類近屬性的外星種族代替 Colteron,但是蘇斑星人、多卡斯星人和扎納姆星人 (註 15) 的女王蜂能操控的範圍太小,也沒有增幅訊息素的辦法,無法達成目標。」

  「我明白了。」Gabriella 逮到 Bering 在切入重點前預留的間隙,淡淡地插了嘴,為兩位男士劃出是次會談的重點句。「你們想利用重新現身的 Colteron 完成這個實驗。」

  起初二人眼裡盈滿含蓄的疑惑,但很快便被自行探索出答案的了然和意會到自身遲鈍的悔恨所取代。

  Gabriella 黝黑的臉龐首次浮現出一點笑意,潛藏在內的嘲諷卻有如急速擴散的瘟疫,露骨且尖銳得嚇人。「你們指揮官引以為傲的思考與反應能力,還真的被和平年代帶來的糜爛生活所磨平、蝕光了?已經忘記當初感應到 Colteron 的人是 Mother 嗎?」

  Cook 小心翼翼地開口﹕「這次 Mother 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聲,我以為……」

  他不敢把話說完。

  「Mother 在年初突然收到模糊的預示。MC805 事故發生後,我原本打算在 FSCoE 上提起這件事,但第三節因法定人數不足而流會。即使 Mother 觀察到愈來愈多不祥的預兆,FAC 的 Francais 上將都沒有把 Mother 的警告放在眼內,他動用軍權壓下了所有相關消息。結果,在這件事上我們的政府顯得很無知、很被動。」Gabriella 低聲說﹕「虧上將肚裡懷的種是 Mother 的恩賜。」

  二人默默地嚥著唾沫,感到頸後的汗毛都豎立起來。Cook 當然記得二月那場會議,正正因為流會,他和 Jules 才能趕上 Ethan 家的聚會。

  Bering 和 Cook 經歷過 Mother 如日中天的時期,也見證了她的沒落。地球與 Colteron 交戰期間,星際聯邦司令部非常重視 Mother 的箴言。後來 Colteron 除去,雖然外太空爆發過零星戰事,但是軍方僅靠自身便能化解危機。十年間,Mother 在軍事政策的影響力日減,軍中甚至有人暗中商討是否該停止對 Mother 進貢少女作為侍女 -- Gabriella 眼中燃燒的怒火其來有自。

  「我說完我要說的話了。希望你們接下來的提案會比較有意思。」

  Bering 竭力壓下嘴角快要把他出賣的笑意,暗暗慶幸自己賭對了。他要的就是 Gabriella 這股積聚已久的憤懣之情,還有她不惜一切都要捍衛 Mother 尊嚴的決心。Bering 深吸一口氣,將他腦中擬定的計劃和盤托出。

  「議長,我們想以 Mother 的名義正式啟動第三期的『阿蒙-拉計劃』。」

待續

註釋

15. Suban, Dokass and Zynum﹕由這個網站隨機產生的外星種族名字,每次按進去或刷新都會有不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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