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生花

Written By 夜汊

其一

尼洛覺得現在的自己還能安然站在舞台上這件事本身就相當不可思議。

「那麼今晚請諸位隨我們一起進入無盡之夢吧。」

他的額邊滲著冷汗，聚光燈照射之下只會讓人以為他上的是珠光彩妝，然而尼洛在默劇的尾聲連動作都難以維持。妝容下的臉色慘白，以至於他踏入後台的瞬間直接昏倒。

醒來接上的目光是摩爾泰慌亂的眼神，與自己相同的緋紅色直到確認他的清醒之後才散去擔憂。他對他說醫生給的診斷是低血糖，原因不明。

他想著自己明明都有按時吃飯的同時思索是不是還有其他可能性，但最後所有的猜測被迫在摩爾泰以口渡來的濃湯中同時嚥下。

「我請醫生給你加了一些安神藥，也許你的身體出狀況在於連續幾日未曾沾床。」

尼洛也沒有反抗，他始終相信著摩爾泰。

就像相信他們早已死去的事實。

其二

從來都是摩爾泰單方面宣示的死亡，尼洛卻用了畸形的方式理解了他。

他曾說，我們一起成長、一起停滯，

──同時，也一起『死去』。

就像此刻。

尼洛從藥物帶來的沉眠中結束之後，他自己也不確定摩爾泰以什麼方式將他拘束在舞台中心。

除了眼罩、圓頂禮帽與披風之外並無一點蔽體物，四肢關節甚至被綁上了他最熟悉的皮帶與鋼索。那是他拿手的絕活之一，活體操偶。

沒有聚光燈的熱度，僅有微涼的風，他也明白現在除了站在一旁的摩爾泰之外並無任何人，但他就是覺得自己被迫暴露在觀眾的視線之中。

失去了視覺使的其他感官變的刺激，他被摩爾泰調整成了行禮的姿勢，完美的就像正式演出，但他依然冒著冷汗，跳蛋在性器根部與直腸內不受控的震顫，連帶拉珠也一起敲擊腸壁。

「表演開始了。」

其三

活體人偶主要是由演員做出如同人偶的僵硬感，鋼索僅僅是為了擬真。尼洛直起身體，在摩爾泰的配合之下就像正式公演一般做出許多滑稽的動作。但畢竟體力已在病倒之後急遽削減，又加上性慾的裡外折磨，最後一個連續迴旋若不是摩爾泰驚覺他的狀態有問題及時以機具拉住鋼索，他可能直接跪倒在地上。

但就算如此，尼洛也還是被垂吊在半空中，若忽視掉被刺激而挺立的性器，毫無生機。

他被溫柔的放倒在舞台上，被摘下眼罩之後儘管雙眼濕潤仍毫無生氣。隨後在摩爾泰的命令下接過了玫瑰香氣的潤滑劑，在他的視線之下被迫大張的雙腿並解下性器根部的跳蛋之後，自我褻瀆。

也許只有這個時候無法被冠上人偶一詞。尼洛仰首，隨著手上生澀的動作，意識一點一點的被快感侵蝕，慾望甫要傾洩而出，細密的汗鋪灑在淡粉色的肌膚上。原先應在射精之後自主擴張，摩爾泰卻在高原期靠近了他，將他的手以機具拉過頭頂，咬下手套沾上被遺忘在一旁的潤滑劑，直接探入他身後的皺褶之中，取出拉珠與跳蛋棄置一旁。

尼洛下意識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他渴望他的兄長任何動作，卻同時也視做一種折磨。

摩爾泰看著有些心疼，豎起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其後捧起他赤裸的足，溫柔的從足尖吻上直到大腿根部。沒有理會無法被解放的性器，摩爾泰捧起尼洛的臉吻去了他的淚痕。頃刻他猛然的深入，毫無預警又理所當然。儘管愛撫與細語不曾中斷，但又如同人偶一般不帶任何感情，平靜又殘忍的進出。

任何痕跡都不斷訴說的『死亡』。

「我們的關係，不可告人。」

在動心之後無數次懂了他的哥哥為什麼只在演出時重新活過來。這些，就算是他也明瞭，分明是小孩子根本不會做的事。

他卻沉溺其中。

其四

尼洛的身體狀況明顯的每況愈下，甚至連記憶都出現了問題。多羅列才在彩排向他確認過的戲碼，公演前他卻忘了有這樣的編排。儘管他依然能在兄弟協助下完美的帶領馬戲團，他自己也並無自信能夠再支撐多久。

摩爾泰當然看在眼裡，卻也苦於找不到任何原因。

自第一次倒下向後推移兩個季候，尼洛的記憶已殘破不堪，而他的外貌也漸漸的倒退。他的體力能支撐完他的戲碼就算是奇蹟，主持變成了另外三個兄弟輪流代替。然而某個夜晚的赴約，尼洛仍是那套團長服，半套的。

他優雅的執起戲偶，哼著小曲讓人偶做出各種動作，剛剛摩爾泰射進去的液體沿著大腿向下滑，滴落在舞台上，匯成了一小灘。

「哥哥，最後一場的小丑表演我想稍微更動一下，你覺得怎麼樣呢？」

認知到自己的心動、認識到自己的死去，無論哪一個對於尼洛來說都是相同的，他們並不只有在深夜的舞台中十指交扣時溫柔又殘忍的闖入對方的夢境泅游其中，偶爾弟弟們在台前表演時，他也會被動趴在後台沙發上壓抑著低吟，被摩爾泰扶著髖部抽插。

性與愛能分開也能共存，同理他們認知中的生死。

「你如果能記得就好。」

摩爾泰負手立於一旁，面具下的淡漠微笑與尼洛眼尾勾起的弧度相同，兩雙艷麗的緋紅色在凝視彼此之後不自覺輕笑出聲。

尼洛問摩爾泰，若我們只能在舞台上重新活過，是否還能稱之為活著。而摩爾泰選擇了在此刻給予回答。

「就像我定義的『死去』，也要看你怎麼定義『活著』。」

「兄長是『大人』，但又不是，那樣意思是相同的吧。」

其五

摩爾泰渴望停滯。

尼洛渴望倒流。

大人是骯髒的代名詞，反義詞即是純潔的孩子。奇爾哥是理想鄉，是他們努力維持的無垢世界，所以此刻他們早已死亡。

同時願望也幾乎實現。

雨季開始那天尼洛的表演相當精彩，他更動了他慣有的戲碼引起極大迴響的同時也成為絕響。

巡演結束回到奇爾哥，倒下的尼洛外觀只剩下十歲孩童的模樣，摩爾泰後知後覺的發現尼洛為了保護孩子總是讓醫生拿著他做實驗。對於醫生來說結果僅是這次的藥劑失敗了而已，而他的倒下也絕非什麼低血糖，那是騙局。

奇怪的是他與旁邊哭的慘烈的弟弟們不同，面對尼洛的死去他沒有憤怒，心情相當平靜。他執起尼洛的手，緋紅色的眼眸看著宛如睡去的尼洛，嘆了一口氣，他請兩個弟弟將他從尼洛懷中取出的信交給卡諾拉巴蘭的王儲克勞恩作為支開他們的理由，給他們最後的溫存時間。

諷刺的是尼洛生前在任何性事之後並不與摩爾泰溫存，儘管相互吸引卻無法將愛掛在口上。

如同愛情本身就是羅生門。

有些謊言到死都不知道該如何求證，就像他不清楚尼洛是用怎樣的方式接受這段可稱為畸形的關係。就像尼洛也不清楚摩爾泰深怕這段關係會毀了尼洛的同時，口中的一同死亡並非只是現存意義──那甚至是字面意義上的。

馬戲團的平衡相當脆弱，若尼洛只能永遠活在摩爾泰的夢中，並且一同殉情，則形同瓦解。他們誰都清楚這一點。但摩爾泰還是從懷裡取出預藏已久的即死之毒，他不自主地將尼洛擁入懷中，這才將毒藥一飲而盡。

他們永遠沉睡。

『死者不會復甦，失去的事物也無法得回[1]，其規則亦不容顛覆。

　所以死本身即是平等而溫柔的。』

─FIN─

#1 [1]出自《Fate/Prototype》

#2 兩生花即指他們的兩段生命。可以以任何事件切割，如奇爾哥的成年人慘遭屠殺的前後、或者台上與台下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姿態，甚至是所謂的『活著』與『死亡』

大哥：談戀愛的感覺就和死亡一樣甜美。

二哥：……那明明是大人才會做的事。

四弟：雖然我不知道大哥在說什麼，但是談戀愛都不找我們一起真是太無趣了！

三哥：不，這個，多羅列你真的知道什麼是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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