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言

亲吻一开始如细碎的雪片，一点点落在唇上，左一下右一下，程钧似乎是在用精细的笔画描绘他的唇形一般，亲吻的动作极其轻柔，又总是在边缘处摸索着，呼吸中的潮湿感随着每一次的亲吻落在面颊上，略有些瘙痒。张清麓微微皱眉，下意识侧过头避开那温热的气息，下巴擦着程钧的嘴唇转到另一侧，皮肤上留下柔软的触感。

程钧也不曾追上去，便顺着他下颌的线条往上，嘴唇贴着他面孔的皮肤，舌尖抵在齿缝间，小心翼翼舔舐着，又抿着他的耳垂，舌头卷着那一点软肉在牙齿间蹭着。湿热的舌头和湿冷的牙齿，粗糙和柔软的触感同时落在敏感的位置上，张清麓只觉得沿着脊椎一道细微酥麻的感觉窜了上来，令他生出一身鸡皮疙瘩。他伸手想要推开程钧，手指落在对方衣服上的时候，又被程钧抓着，往自己胸口的位置落下。张清麓这才发现，程钧身上只是一件浴袍，显然是刚刚洗漱完了才过来的。

“……你……”避开程钧的动作，张清麓略拉开些距离，问道：“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进我房间的时候，应该是我在洗澡。”

程钧的面孔贴着他的，牙齿依旧慢慢碾着他的耳垂，说话的声音仿佛叹息，落在他耳道里，酥酥痒痒的又是一阵颤栗。

张清麓却瞬间清醒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迷障忽然落了下去，那些方才有些模糊的事情变得清晰起来。

“你知道我开了书房的暗门……”

这话说不清是恼怒还是羞愤或者是一种厌恶，恼怒自己无法压制的情欲，羞愤于下意识的接纳，厌恶已经养成本能般存在的依赖，复杂又纠结的情感，令他的心情如同沉入冰窟，欲望却在程钧的抚弄下越发昂扬。

“我并不知道。”

程钧的声音如同叹息，他分出一手捏着张清麓的下巴，黑暗中两双眼睛直视着彼此，和黑夜一样深沉的眸色掩盖了大部分的情绪和感情，只有隐约流动的眼波透露出一些信息。

只是这一点点的流露足够他们了解到对方的想法和心情了。

如同刻画在基因里的吸引力，来自于基因本身的选择，让他们几乎不用思考便能明白彼此大部分的想法和感情。

剩下的，不过是因为当局者迷而已。

“即便你不来，”程钧越说头越低，话音落下的时候，吻上张清麓的唇，细细碾转了一番才放开，道：“我等一会儿也会过去。”

只是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罢了。

“需要我的时候，不需要犹豫。”

程钧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我一直等着你。”

这句话，这些日子似乎听了很多，张清麓下意识将它摒弃在外，却又毫无反抗的接纳了程钧的吻。

唇与唇的交锋，舌和舌的纠缠。

程钧的舌头勾着他的，在他口腔中攻城略地，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地位。他用力卷着张清麓的舌尖，牙齿咬着那尖端的一点，自己的舌头从他舌根处卷起，顺着舌系带往上，勾着那人的舌头用力缠绵着。

张清麓几乎无法呼吸，面前所有的空间仿佛都被程钧占据了。唾液被纠缠的舌头带着顺着嘴角流下，又被程钧卷了舔去。呼吸几乎就被压制着难以进行，唯有从对方口腔中度过来的空气让他勉强维持着。他感觉到程钧的手顺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摸索进去，却又不解开他的睡意，只是在皮肤上游走着，指尖轻柔的抚摸着他身体每个敏感点，又不给与安抚，仿佛无数的火苗在被程钧在自己身上点燃，从每个细微的毛孔中熊熊燃烧起来，令他的体温迅速升高。

张清麓觉得自己有些混沌，脑海中翻来覆去许多场景，却最后变成程钧刚才说的那句话。

“一直等着你。”

完全的骗子。

即便如此，自己依旧相信了。

他清晰的感觉到，理智和感情分裂开来，占据了身体和灵魂的两个部分，他们面对面，一个冷漠的笑着，嘲讽得看着所有的谎言不屑一顾，一个垂眸抿唇，将那些自己所期待的话语统统收纳起来，即便知道未必是真话却非常愉快的相信了。

可笑至极。

“不要不专心。”

程钧的声音忽而响起，随即是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部，张清麓张大嘴呼吸着，胸廓急速起伏，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得到了援救，重新获得呼吸的能力一般。

“清麓……”

叹息般的声音，张清麓感觉到每个毛孔都颤抖着，皮下细小肌肉群被神经电信号刺激着，兴奋无比的等待着后续动作。

程钧的手顺着他的皮肤抚摸下来，让每个站立起来的毛孔都安顺的平复下去，然后又隔着衣服，轻轻揉他的胸前。那敏感的两点早就在彼此蹭擦的时候竖起来了，此刻被程钧用指尖捻着，立刻充血红肿起来，连带着真丝的睡衣都显得那么粗糙难以忍受。

张清麓下意识的回应着，身体略略抬高，仿佛迎接着程钧的爱抚，又仿佛躲避着对方的动作。他喉咙发出细微的呻吟，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制着，脖子不由自主得往后仰着露出线条优美的曲线。

程钧低下头，舌头舔着他的下颌，又顺着脖颈往下，落在喉结的位置，用牙齿咬着前后摩擦着。

这仿佛一口就能将对方脖子咬断一般的动作让两人都觉得有些兴奋，张清麓嗓子里发出一声微妙的冷笑，随即伸手要将程钧推开。程钧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提起，压制在他头顶，整个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中透露出危险的信息来。

“想杀了我吗？”

张清麓笑了起来，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又似乎觉得异常好笑。

程钧心中略略叹息，这话数年前他也问过，当时张清麓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冷的，冰冷的表象下带着迷茫和未知。而现在的这人，眸子里平静如水，却看不出那冷静的表象下是何等的心思。

“我只想将你捆起来。”

程钧笑了一声，分出一手扯下浴袍的腰带，顺势将张清麓的手腕绑了起来。

被捆绑的那人并无反抗，反倒抬着双手由着这人方便动作。程钧下手很轻，软毛巾质地的浴袍腰带除了表面稍许粗糙的触感，倒也未曾给他造成什么痛苦，只是双手被高高吊着，挂在床头柱上，顿时让他显露出几分弱势来。

张清麓仰着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稍许用力拉了拉，发现并无什么威胁，便笑着看向程钧，问道：“要享用我吗？”

“要。”

那声音落在他唇上，粗暴的撬开他的口舌，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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