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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冰漾] Beliefs II 信念(第二部完結),8

[db:作者] 2025-07-13 22:26 5hhhhh 6490 ℃

他們的視線相對半晌,少年緩緩開口:「值得嗎…?我並沒有領導你們的力量啊。」

歷史的兵刃並非屬於他,只是…能夠與他交流。

褚冥漾想起了重柳族的那個青年,他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現在他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他每做一個決定,就要負擔一種改變別人的責任。歷史會因為許許多多決定而改變,那就是所謂的命運,更是時間之流的方向。而這些責任,他要擔負的起,才能說『值得』。

「有的,只要您願意。」哈維恩說。

「…是嗎?」

褚冥漾看向華美的窗台,東方的天際線彷彿升起戰火般,正在亮起金色的光芒。

18 破碎時空:正面

時間:不存在於時間之流

地點:無殿

安靜無聲的空間。

一把通體銀白、散發著強烈寒意的長槍,直直插在一座雕飾著華麗扇面的絲絨座椅上。

修長銳利的刃面穿透絨布,讓綿軟舒適的坐墊裡,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白色充填物像羽毛般飄散在時間停止的空氣中。

長槍的主人,就如同他的槍那般銳意逼人,他雙手抱胸,單腳踏在精雕細琢的扶手上,血色的獸眸惡狠狠地瞪視著座椅的主人──右手持扇、用精致外貌和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的華衣少女──這個畫面被定格在時間中。

工整的黑色晶石地面,倒映著兩人停格的身影。華衣、黑袍、摺扇、長槍,凝固在空氣中的白色飛絮,被槍刃劃斷的藍色髮絲尚未落地。

那是一幅細膩的凝止的唯美畫卷,讓人僅是旁觀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惱怒。

這幅力量的殘像,是留給另外兩位主人的訊息。

兩道身影並肩站在時間停止的大廳門邊,由戶外射入的金色殘陽,將兩人的身形拉出長長的投影,看得出是身材偉岸的男性,和身形纖巧的少女。

「哼,時族好大的膽氣。」被稱之為妖重之鏡的無殿主,美目瞪著大廳的情景,不滿地哼了聲。

「被搶走『瞬時』,我那不成材的徒弟還是太大意了。」另一位主人,用古井無波的語氣評斷著「事故現場」,搖了搖頭。

「同樣被契約限制於時間之外,重柳那幫人已經涉入太多。」少女沒好氣地說。

無殿三主其中的二人,鏡和傘,近期因為陰影的躁動,進行了一次時間之外的旅程,並確認設立於幾個重要的結界點的造物是否穩固。

至於扇,因為隔空主持Atlantis畢業典禮而留守無殿,卻受到另一個人的牽連,被時族重柳給一道算計了。

當褚冥漾被學院行政人員后和臣,送至偽裝成畢業考試地點的平行空間之後,時間的流動似乎扭曲了一下。

冰炎敏銳地警覺著不對,直到察覺某種陌生的敵意時,就立刻開啟了通往無殿的道路。

他一直都是心思細密的人,縱使不能預知,時不時出現在褚身邊的重柳,也讓他有了其他的推測。

比如說,一個不存在於現在時間的人,若是讓保守固執、又以維持時間的安穩為己任的時族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

比起一個無所作為的小妖師,這樣逆反著時間之流的存在,似乎是更加顯眼的目標。

以冰炎的種族王族身分,時族不論再蠻橫,也無法任意傷他性命,但不表示什麼小手段都不能使用。

例如以種族名義向冰牙抗議,或者直接將他送返回千年之前,都有可能。

不過,只能說時族運氣太好,竟然恰逢無殿三主之中掌管時間和空間的鏡之者外出。

漫長而空白的平行時空切面通道中,青年快速奔跑的腳步聲反覆迴盪著。

冰炎衝進通道,讓後方追跡而來的時族能力者跟進無殿,大廳裡卻只見到玩得不亦樂乎的扇之者。

後續的事,不用說明鏡也能猜到。

無非是時族開了時間之流的門,強自將冰炎送返千年之前,而三主之一的扇大概也被冰炎牽拖著去了。

三主之中,掌管生機與能量平衡的扇不在,有許多作業都無法完成。

將扇帶走,無殿的其他主人將不得不設法去救她、然後面對冰炎的契約問題。

「那麼、要怎麼做?」鏡之者退了一步與傘之者並肩,她抬起精緻的少女面容,靜冷地對身邊的另一人問道。

傘給了她一個肯定答案的眼神。

18 破碎時空:反面

時間:不存在於時間之流

地點:盡處

這裡未有時間的擾動,沒有風與水色,大氣精靈很安靜,天空是殘破夕日的顏色,淺紫和褐金變化交錯的光譜,既不明亮也不完全黑暗,在目力所及的地平線上,點綴著幾株枝幹交雜的無葉之樹,剪影在地面上拉得好長。

一座以淺灰色輕紗帷幕妝點的希臘式愛奧尼克涼亭,嵌入背景的夕陽顏色。

少年靜靜靠在鎏金絲線編織的華美躺椅上,纖細的手臂失去力氣般擺放在身旁,他的黑髮瘋長過膝,彷彿自他的身體延伸出去的黑暗。

哈維恩端著溫熱的紅茶,輕輕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沒有打擾他的午睡。

他的意識沉浸在黑色的深海,他與陰影相結合,不可分開。

他的身體成為世界陰影的容器,一種棲息地,他只要心念一動,龐大的力量便為他所用。

然而,這麼強大的代價是什麼?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舉目所見是一片黑暗,但他正看著這片黑色,他在黑色中並無視線的阻礙。

他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和身體,都被某種力量給牽引著。

彷彿浸在冰冷的黑暗的海水中,雙耳聽見從黑海深處傳來的、心臟鼓動般的巨大規律聲響。

「我是妖師一族的褚冥漾,當代的能力者。」他凝視著黑暗,輕聲說。

他等待。

眼前的黑在旋動,一絲黑暗氣息宛若水蛇般纏繞著他的手腕,碰觸著,像是他的手上有某種溫熱的磁力。

旋動的暗影漸漸形成了人類的形體──黑色及腰長髮束在腦後、黑色眼珠,穿著熟悉的黑袍……

「咦……」

褚冥漾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屬於「學長」的形貌竟出現在他的眼前。

並不是不明白眼前的絕對不是那個人,但對方挑選化形的標準實在令他不敢恭維。

那個「人」親暱地靠近了他,有力的雙臂碰觸著他的肩膀,手掌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

但褚冥漾輕皺了眉頭。

「漾漾,你不喜歡『我』的模樣嗎?」「學長」問,還配合情境地自己露出受傷的神情。

聲音不同,神情和個性也不同。

「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褚冥漾苦笑回答,看著對方高興地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最喜歡這個外型對嗎?」

「嗯。」褚冥漾給他肯定的答案。雖然人類對於喜歡的對象,都不僅是在乎外表。

「那麼,我的名字要叫『學長』嗎?」對方歪著頭問:「還是要叫『颯彌亞』?」

「…先叫你小亞好了。」褚冥漾看著對方,神情複雜地詢問:「我的想法你都會知道嗎?包括我所喜歡和我所討厭的…?」

「沒有耶。」小亞低頭注視他的表情變化,將少年輕輕摟在懷裡,解釋道:「只是我愛你,能察覺到你心中有這個重要的影像。但關於你的思想,即使是我,也無法得知。」

「愛……」褚冥漾很震驚。

「是的。你為我所愛,世界的陰影。」小亞露出連學長都未曾有過的成熟表情,那雙透徹、無機質般的黑眸,倒映著褚冥漾臉上的訝異,小亞對他微笑。

「我是世界之黑,而你是我的主宰,我想要取悅的,就只有你一人。我也會為你做所有你想見到的一切。」

連番的告白般的話語讓褚冥漾完全懵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操控歷史兵刃之人的真相嗎?

「那麼,告訴我。」褚冥漾覺得喉嚨一陣發緊,他沒有掙脫小亞的帶著涼意的懷抱,他問:「告訴我,被你所愛的代價是什麼?」

小亞黑色的眼珠頓時閃耀如星。

「沒有所謂的代價。只是,你是我的。」小亞說。

19 破碎時空:交錯的歷史

那些靜止的呼吸,和轉醒的深眠,在殘陽映照下,看起來都像賽璐璐畫片中虛假的鮮豔顏色。

「喔。」像用黑色麥克筆把照片裡的學長的頭髮眼睛全部塗黑,擁有這樣學長外觀的小亞,忽然發出了聲音。

在雕刻石柱的白色涼亭裡,小亞擁抱著褚冥漾躺在柔軟的長椅上,安靜得像一頭蟄伏的黑豹。

承接了所謂的「陰影」之後,褚冥漾發現自己經常覺得很疲倦,明明二十分鐘前剛醒過來,與小亞聊了幾句之後又漸漸感到睡意襲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而小亞似乎對此並無意見,他的世界以褚冥漾為中心轉動,兩人絲毫未曾提到甚麼毀滅世界啦淨化種族啦這類很「歷史兵器」的題材。

就好像世界陰影根本不是那種存在。

少年輕輕動了動。

「……怎麼了?」褚冥漾睜開眼睛問道。他從小亞的胸膛抬起頭,剛剛是真的睡著了,只是睡得淺,睜開的墨色裡漾著盈盈水光,看起來有些迷糊。

小亞微笑地扶起褚冥漾,親暱地伸手替他整理絲綢襯衫的衣領,說:「有人聯繫上這個空間,應該是來見你吧。你要見嗎?」

「認識的人嗎?」褚冥漾問。

「大概是。」小亞滿不在乎地說。對他而言,除了眼前的少年,這世界的一切──種族、權力、生死──都是不具意義的。

他是世界之黑,時間之外,除了他的主人,每個種族和存在,在他眼中並沒有特別的差異性。

「那麼請他進來吧。」褚冥漾說,按著小亞的肩膀借力起身,繡著銀色雲紋的深紫色長袍迤邐在地,將少年白皙的肌膚妝點如雪。

不遠處靜止的夕日,彷彿攝影棚的布幕被掀開似地,撕開了一道裂痕,修長高大的人影無聲無息地踏入,然後空間再度閉合。

這次,褚冥漾看清了對方的銀髮和飄揚的披風。

「啊…傘董事。」

傘移動的腳步很快,幾乎是少年話聲剛落,對方就已經來到了涼亭的範圍。

淺灰色的紗帳絲毫未動。

「請坐。」褚冥漾比了比涼亭裡的另一張絨面華椅。

他感覺到眼前無殿主人的目光,既不是同情也沒有敵意,銀色的眼眸最後落在褚冥漾身邊的小亞身上,這讓褚冥漾產生了某種心事被看光光的心虛感。

「我為二人而來。」傘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小亞,彷彿只是確認這黑色存在的真實身分,數秒之後,銀色的眼眸移回褚冥漾臉上:「我那尚不成材徒弟,與你。」

「學長……」褚冥漾輕垂眼簾,問:「被送回千年前了,對嗎?」

「那是他原本歸屬的處所。」傘平淡地說,他看著褚冥樣瞬間動搖的神情,說:「只有你與他,以及無殿,才是堅持逆轉時空的當事人。」

「無殿與冰牙、焰谷的契約,至今仍然有效嗎?」褚冥漾問。

「…扇收了他們的錢,很多。」傘臉不紅氣不喘地、字不打結地說明。

「喔,了解。」經濟動機最強大,收了人家的錢要做到好,不然以後就沒生意了,褚冥漾想。

「現在,我來詢問,隸屬時間之外的第八種族之人,你的意願是否如初?」傘注視著他,聲音驀然變得溫柔了。

「當然……呃?」褚冥漾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被傘的話語給弄糊塗了,他困惑地問:「隸屬時間之外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囉。」小亞沒等傘回答,愉快地抱住褚冥漾的腰,解釋道:「被時間所限制的種族,有生老病死的界限;其他就沒有了,像是我、無殿,還有跟我分享身體的你,漾漾。」

「……」褚冥漾覺得,每天、每一場跟小亞的對話,都會有他不知道的、關於他自己的事情被爆料出來。

分享身體是什麼意思──!?他覺得學長要是在這裡聽到他們的對話,就算是陰影也會被埋掉的!

「如此,你還堅持要徒弟回來嗎?」傘問。

「當然!如果學長不想待在千年以前,如果…他還想要見到我。」褚冥漾心中萌生一股不安,不僅是由於自己現在不清不楚的狀態,也擔憂回到家鄉的學長,是不是不再想回來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

「呵。」傘輕笑,看著面前少年侷促不安的模樣,他微笑解釋:「鏡在那一邊,也得到了同樣的回答。不過,我那不成材的徒弟,說得是肯定句而非假設句。」

「是嗎……」褚冥漾笑了笑,隨即因為想起甚麼而正色:「傘董事,安地爾曾說,一旦我承接了陰影之力,就能夠破開時空,這是真的嗎?」

「嚴格來說,不能。能做到的是這位。」傘說,於是褚冥漾希冀的目光也移到了小亞身上。

「只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實現。」小亞對他說。

褚冥漾沉默了一會。

領悟彷彿是忽然就匯入他的腦海,他發現自己的立場、學長的立場,以及種族的位置等等全部都不像以前那樣簡單了。

如果他只是一個高中生,學長也只是高中生,那麼在一起只是一件最簡單的事。

然而,現在完全不一樣。

他是歷史兵器的操控者、世界之黑,掌握滅絕之力;

學長是千年前冰牙一族的繼承者,七大種族的未來之王;

重柳族拒絕擾亂時空,決定插手守世界的運作;

種族為了保護自身利益,將褚冥漾、以及妖師一族當做威脅;

無殿站在完成委託的立場,致力於讓學長留在現世,以規避妖師的詛咒。

種族的和個人的願望交錯衝突,不論怎麼選擇都會有一些人覺得不滿。

但他不是神,他只是一個實現自我願望的普通人。

「這麼做的代價是什麼…?」褚冥漾問。

小亞深深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珠映著少年乾淨卻不安的神情,他伸手撫摸著少年的臉頰,無比寵溺地說:「你會感覺很累、非常疲倦,因為我的形體、我的力量,全都憑依在你的精神力之上。」

「我會睡著嗎?」他問。

「你會。」小亞神秘地說。

「會不會很久?」要是睡兩三年就糟了。褚冥漾心想。

「大概兩三天吧。」小亞笑了,看著褚冥漾戒慎恐懼的表情,笑得很開心公布答案。

「哎、那還等什麼,」褚冥漾無奈地按著額頭,說:「我們快點開門吧。」

「無殿之傘為見證時間之門開啟者。」傘董事在旁邊輕輕說了一句。

小亞抓起褚冥漾的右手,對著眼前的虛空橫拉出長長一條直線。

小亞走上前,像撥開窗簾一樣抓住兩邊輕輕一扯,寒冷的氣息就從另一邊吹拂過來,弄亂了他的黑髮。

半坪的「窗簾」外,褚冥漾看見冰色的風景,以及…那個人的側臉。

「……學長!」

冰炎佇立在遍地碎冰的大廳裡,轉過頭看著他,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太慢了。」

20 黑暗平衡者

時間、空間,瞬間如大片鏡面墜地般、粉碎四散。

知道他們的距離是千年的瞬間,他的悲傷就被深埋在心底,靜靜等待、緩緩累積,如堆疊的山巒和層積的墨色雲層,掩蓋著淚水和嗚咽。

他仍然像第一天被迫分離那樣清晰感受到如針扎在皮膚那樣的尖銳痛處。

見到學長的那一刻,他的思念彷彿衝破了壓抑,從心中湧流而出。

「學長──」褚冥漾忍不住開口,腳步不受控制地奔向前方。

他就站在三公尺開外,張開了雙臂,用力擁抱少年纖細的身軀。

手和肌膚碰觸到的懷念的體溫,褚冥漾忍不住將臉埋入對方的懷裡,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那麼就不要醒吧……他這麼想著。

冰炎微涼的手掌緩緩撫摸著少年的黑色長髮,捧起少年的面容細細檢視。

「你來了。」冰炎露出微笑,漂亮的面容襯著背景一片冰白的宮殿,彷彿閃耀著光芒。

「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褚冥漾克制不住淚水,他的眼睛裡滿溢著水光,漾出了微笑。

然後,濃厚的疲憊猛烈地襲擊他的腦海,彷彿一塊厚重的布幕掩住了他的視線和思考,畫面中斷。

「褚!」冰炎一愣,連忙抱住昏迷的褚冥漾,感覺著臂彎熟悉的重量,他也同時感受到另一道的視線。

缺乏情緒的、淡冷的視線,像細密的鐵網似地覆蓋在他的皮膚表面。

小亞環抱著手臂,沉默地看著他,他背後和周遭撕裂的空間開始變得不穩定,像壞掉的電視機螢幕交錯著黑白灰的浮動點幕,空間的遠處傳來低沉的獸吼。

時空的扭曲很快引來告密者,以及其他存在於時間之外的惡意。

「快走!沒時間了。」從剛才就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鏡拉住冰炎,連同褚冥漾一起躍入扭曲著縮小的撕裂空間另一邊。

*****

時間:?

地點:?

『時族……態度很激烈……』

『…太過強大……不是自己離開、就是要被送出時間之外……』

『暫時隔離……』

細微的低語環繞在房間裡,褚冥漾沉浸在意識深處,聽不清楚聲音的流入,但他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先前使用力量的疲倦沉積在身體裡,他感到一陣痠痛,像得了原世界的流行感冒、四肢不住發疼。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沿著壁面雕琢著不知名的雲紋,房間裡,空氣彷彿凝結,時間流動被排除在外。

他躺在柔軟的古典四柱大床上,淺灰色紗質帷幔垂落,然後是放在絲被外的手掌,被一雙比他大的手掌緊緊握住。褚冥漾眷戀地注視著那雙手掌的主人。

冰炎坐在床邊,正在和無殿三主的鏡說著話,不時皺了皺眉頭。

兩人注意到他醒來,不約而同停下了對話。

「晚點再來解決小朋友的問題吧。」鏡看著少年,微微一笑,轉身就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瞬間金髮的殘影。

時間停止的房間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在相同時空,在相同世界。

「褚。」冰炎回過頭,聲音低沉地讀出他的名字。

褚冥漾注視著男人,從銀白的髮際、焰紅的瞳眸,形狀高挺的鼻樑,以及灼熱地擁吻的唇……

冰炎的面容依然端麗如以往,但是,屬於少年的稚氣感和尖銳好像少了一些,取代的是更深沉的力量感,以及隱隱約約的威勢。他甚至感覺到學長身上的自然屬性,淡紅的火焰和冰白的寒氣交錯著包圍在周身,比以前更加密集。

「這是怎麼回事……」褚冥漾掙扎地起身,他眼底曝露著不只一點慌亂,他猛然發現一種時間的流逝在兩人之間不相同的發生,他忍耐著全身的痠疼,焦急地問道:「學長,是不是已經過了很久?你在冰牙……」

冰炎托起他的腰身,將少年抱在自己的懷裡,青年更寬闊的胸膛和肩膀,讓少年驚訝地抬起小臉,臉上寫滿不安。

「以精靈的時間,不算太久。」冰炎出聲安撫他,低下頭吻著少年輕顫的眼角和額頭,聽著少年的急促心跳慢慢恢復正常。

「可是…」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擔憂著看著他,白皙的手指觸碰冰炎的臉頰,褚冥漾皺眉,欲言又止。

如果學長回到冰牙的時間已經過了太久,是不是會有許多東西都不再?

人類的心靈是如此善變,禁不起距離、時間,或是另外一些人的介入。

男人注視著他、以及將想法完全曝露的眼睛,驀地一笑。

「這期間,你似乎沒有保護好自己,褚。」冰炎開始算帳。

「呃……」褚冥漾退了退,發現被包圍在男人的臂彎,能逃避的空間十分有限。

「耗盡精神力破開時空不算,還有之前胡亂出任務、被鬼族擺道、被時族追殺、還接收了陰影之力。」冰炎露出猙獰的表情一件一件數給他聽,一邊解開少年身上的衣服。

「為為為什麼你都會知道……?」少年下意識掙扎著,上衣鈕扣被解開,白皙的胸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雙手腕被抓住按在柔軟的枕頭上,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因為我是黑袍。」男人獰笑著抓住他,魔掌伸向少年的淺色短褲。

「嗚哇救命……」少年脹紅著臉,胡亂喊。

「住手。否則滅了你。」第三人的冷淡聲音橫插而入,讓床上鬧騰著的兩人頓時愣住。

冰炎滿頭青筋地瞪著少年,表情像在說:『這也是你這死小孩搞出來的。』

小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床上,他環抱著雙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冰炎。

「歷史之黑。」冰炎看了對方一眼,抽起絲綢薄被蓋在衣衫不整的少年身前。

「小亞。」褚冥漾抓著被子,有些狼狽地解釋:「學長不可能傷害我。」

「這就是漾漾心裡那個人的原型?」小亞轉過臉,對褚冥漾說:「你是我的。我才是你喜歡的模樣。」

褚冥漾一愣,才發現冰炎真正的不同。小亞模仿的是學長高中剛畢業的外貌和身高,那種衝動和急躁的氣息尤其相似,然而現在的冰炎,身高不但拔高了不少,肩膀和胸膛也變得寬闊,表情也和記憶中經常不耐煩的樣子相差許多。

「呃、我喜歡的不是外表……」褚冥漾感覺到冰炎殺人般的熟悉目光,尷尬地想要開始對兩邊解釋,才驀地發現現在的情況十分微妙。

冰炎仍然在被子底下摟著他赤裸的腰身,而小亞正在試圖撲到他的身上。

「褚,讓他離開。」冰炎說。

「漾漾,你是我的。」小亞說。

「……」褚冥漾無言,所有事情為什麼都要一次全部解決?他心想。

「呃、小亞,我需要跟學長談談。你能先……」褚冥漾忽然想不起來平常小亞都在哪裡。

「你是歷史之黑的主人,讓他回到世界盡處暫時睡眠。」冰炎提醒他。

「世界盡處?」褚冥漾傻傻地問。

「你之前跟『小亞』一起待著的地方。」冰炎瞇著眼睛說明。

「呃…好吧。小亞,請先回盡處睡眠。」

「哼…」小亞不滿地盯著冰炎,撲在少年的肩頸之間,悶聲問他:「那漾漾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太久……吧。」褚冥漾眨了眨眼,安撫。

「要快點!」有著學長模樣的據說是歷史兵器掌握世界黑暗的青年,下一瞬便消失在空氣中。

「…學長,無殿的防火牆一定很脆弱對嗎?」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都可以不開移送陣四處玩瞬間移動憑空消失,褚冥漾現在覺得無殿其實空門大開。

少年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他再度被放倒在床上,男人俯身吻住他的唇。

那是熟悉的、狂暴的、溼熱的、纏綿的、侵略性的吻。

男人彷彿要把相隔於時空中的數年時間都補回來似地,連少年的呼吸都狠狠奪走。

寧靜的空氣中頓時蔓延著少年的急促喘息、令人臉紅的水聲,以及肢體摩擦的輕微聲響。

……

少年墨黑的長髮在潔白的床單上鋪開,襯上象牙膚色,眼眸低垂著,長長的眼睫在皮膚上形成淺淡的陰影,被吻得鮮豔如血的唇溢出喘息,美得令人屏氣凝神的光景。

冰炎側身摟著少年,用手指纏捲著他的黑色長髮,不無感慨地說:「…你竟然成為了歷史之黑的主人。」

「呃……這算是意外。」褚冥漾無奈地說。

冰炎搖頭:「接踵而來的責任是不可迴避的,你終將負起平衡黑暗的職責。」

「…就像學長一樣?」褚冥漾想了想,終於理解冰炎身上的改變。

「就像我一樣。」冰炎點頭。

「那接下來呢?」

冰炎停頓了一下,露出邪惡的笑容,對他說道:「當然是去時族踢館。」

「現在?」少年臉紅通通的,沾染了情慾,像一尊精緻的陶瓷娃娃終於被賦予悠長的生命,很容易就挑起獸王族的熱烈血液。

變得幽深的紅眸掃視少年的面容,以及光潔的皮膚,男人低頭靠近了他發燙著的耳朵:「你怎麼說?」

褚冥漾先是一愣,半晌,他抬起手腕試圖遮住眼睛,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

「……不要現在。」

21 歷史之黑

在一望無際的冰色空間,褚冥漾赤裸著雙足,虛浮在透明的水面。

他低垂著眼簾,靜靜聆聽微弱的水聲,不屬於風精靈製造的氣流拂過他的長髮,帶來清涼的氣息。

『米納斯,妳在嗎?』褚冥漾輕聲問道。

『當然。』空氣裡傳來泠泠笑語,溫柔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最近,我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很薄弱。』褚冥漾笑出聲音,看見眼前慢慢顯露形體的水之王者。

米納斯坦利亞的人魚精靈型態纏捲在他的身側,伸出帶有透明蹼膜的纖細手掌溫柔地撫摸他的長髮,說:『你的精神力必須同時承擔世界之黑的力量,這會削弱你自身能使用的力量範圍。』

『原來如此。』褚冥漾了然地點點頭。

『不論你變得如何、選擇如何,我的力量依然為你所用。』米納斯直視著他,褚冥漾原本像人類的、帶有深褐色的瞳孔,已經轉化為午夜般的黧黑色,散發出深沉的力量感。

『我就要面臨選擇了嗎…?』少年問。

『是的。』米納斯回答。

褚冥漾低頭看著腳下的水面,以他的足尖為中心,擴散出巨大的漣漪。

彷彿許多墨水被倒進清澈的水中,隨著漣漪的擴散,水色漸漸被染黑,而少年的意識空間也變得晦暗。

『漾漾,我不喜歡那個不知道是獸王還是精靈族的傢伙。』小亞出現在他的面前,伸手摟住褚冥漾的頸子,撒嬌似地傾訴。

褚冥漾苦笑著,陰影的化身到目前也是看了許多天的,但宛如幾年前學長把頭髮弄成黑色跟他一起逛年貨大街時的外表,就像老照片一樣讓他非常懷念。

學長看到了大概覺得很火大,褚冥漾心想。

腰際間傳來的陣陣痠軟感覺讓褚冥漾的臉微微發紅。

『我想要去時族,與他們談談。』褚冥漾問道,『我們的力量應該已經整合得差不多了吧?』

『嗯,漾漾跟我的力量非常契合。』小亞抱著少年,高興地回答,然後補充:『只要你一個動念,我就能吞噬每一個令你不快的人喔。』

『……呃,有時候我真的只是想想而已。』褚冥漾傻眼,莫非取得歷史兵器的效果就是讓妖師的詛咒直接實現嗎……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小亞任性地說。

『唔…』褚冥漾遲疑了一下,問:『小亞能換成比較小一點的形體嗎?接下來要出去到處亂走,我不想引人注目。』

『小一點喔…』小亞猶豫不決地看著他,半晌才說:『你喜歡大兔子玩偶。』

『……』一定要從他腦子裡找一些參考圖片就對了!褚冥漾青筋。

『小一點。』褚冥漾強調。

『那…兔子玩偶。』小亞眨眨眼,像一陣煙霧那樣轉成一隻四肢粗短的黑色兔子玩偶,大約70公分高。

玩偶自己爬到褚冥漾的手臂上。

『呃,能不能再小一點?可以坐在肩膀上的大小…』太大不好行動。

『好!』兔子玩偶一邊縮小一邊爬上少年的肩頭,像是小貓的尺寸。

黑色的眼睛閃耀著星光,兔子看著褚冥漾的側臉。

褚冥漾笑了笑:『那麼,我們出發吧。』

*****

房間的溫度很低,四週很安靜。

褚冥漾在溫暖的被窩裡動了動,很快就被冰炎連著柔軟的絲被捲在一起。

「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養了一個小三。」學長的不滿抗議從頭頂傳來,褚冥漾抬起臉,看見冰炎一臉起床氣的表情,還嫌惡地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趴在褚冥漾胸前的黑兔子絨毛玩偶。

兔子玩偶的黑眼睛發出殺氣,不過因為外表毫無殺傷力的緣故,對冰之牙的王者半點沒有效果。

「呃嗯……」褚冥漾裝死,心想還是再睡一下好了。

「哼。」被窩裡的情人不樂見『三人行』,身上的暖意一下子變成寒氣。

「學長,小亞跟米納斯都是我的朋友……」少年決定爭取一下。

「比起『學長』,你跟『朋友』親近多了嘛。」不滿的語氣越來越明顯,那雙紅色的獸眸裡,醞釀著更深沉的意思。

「呃……亞,你是特別的。」褚冥漾立刻換了稱謂,還伸手勾住冰炎的頸項,一派溫順可愛的態勢。

可惜那隻『小三兔』卡在兩人之間,還爬上來抱住褚冥漾的肩膀。

褚冥漾看見某人理智線先是瞬間拉緊,然後像風箏線一樣猛然繃斷。

這天無殿的早晨,是在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中開始的。

一隻布偶呈拋物線趨勢,落在無殿三主的早茶桌上,精準地摔進了裝滿了凱撒沙拉的水晶盆裡。茄丁和生菜飛得滿桌都是。

「……」傘的左手正端著精緻的骨瓷紅茶杯,不禁瞇起銀色的眼睛,問道:

「誰把那不成材的徒弟的房間連在起居室隔牆?」

鏡聳了聳肩膀,若無其事地伸出兩根裝飾水晶指甲的手指,將不斷掙扎探頭的小布偶從沙拉盆中再壓下去。

******

時間:大約是早上。

地點:無殿門口。

無視肩膀上趴著一隻半死不活的兔子玩偶(請不情不願的米納斯洗過的),褚冥漾穿著大一號的米白色編織毛衣和深藍色丹寧褲,腳上踩著好一陣子沒穿到的休閒鞋,一邊抓起長髮,下意識的轉頭想跟學長借條橡皮筋綁起來。

冰炎從千年前的冰牙回到現世之後就一直沒有綁過頭髮,跟褚冥漾對上眼的同時,兩人才赫然發現其中的差異。

「亞…你的頭髮是不是剪過了?」褚冥漾仔細一看,才發現冰炎的長髮似乎比以前短了一些,雖然還是長過了肩膀,卻沒有青少年時期的那種率性和毛燥。

「嗯。」冰炎注視著褚冥漾,探手接過對方抓起的馬尾,轉出了一條銀色緞帶替少年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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