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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狱(01-64完) - 3,2

[db:作者] 2025-07-13 21:56 5hhhhh 6320 ℃

  若素微笑,嗯嗯,因为我喜欢和三只狗狗一起泡澡。于是任宣很感动,他觉得自己的地位终于上升到跟月饼差不多了,距离糯米糕,再努力努力就好。

  「坐过来一点好吗?」任宣低声说,「我想碰你。」

  这其实是非常淫靡的一句话,但是由他说出来,就别有一种近于天真的无邪,若素想了想,慢慢点头,起身坐到了他的腿上,两个人的距离陡然缩近,呼吸咫尺可闻。

  她肌肤细软紧绷,是少年女子所特有的触感,水流从紧贴的肌肤缝隙之间流过,微妙的骚动。

  「……话说,你这算是安慰吗?」他忽然哼笑,双手捧上她的脸庞。

  「……你想要我安慰吗?」若素靠近他,在极近的距离这么说道,柔和的声音爱抚着他被水气蒸熨得越发敏感的肌肤,几乎是诱惑。

  任宣沉默,双手缓缓下滑,一寸寸抚摸过她的身躯——他忽然哼笑了一声,「你不阻止?」

  她微笑,「有阻止的必要吗?」

  若素笑容从容,无懈可击,体温如常,而他也呼吸平稳,水面下的欲望安静蛰伏。

  「……真无趣。」他抽回手,百无聊赖的转头,把下巴搁在浴缸边缘,样子是孩子气的委屈。

  若素笑起来,伸手把他拖起来,让他调转方向,睡在自己怀里。

  手指抚摸上他眼下黛黑,低声道:「这段时间,你绷得太紧了,任宣,你不是铁打的。」

  「我一天睡足八小时。」他懒洋洋说。

  她嗤笑,「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任宣沉默。

  「如果自己做不到放松的话,我来帮你吧。」女子柔软的声音从他颈子后面软软飘来,指头分开爱抚他的面孔。

  她身上的薄荷香气本是凉的,但是被暖暖水气一蒸,合着他身上凉烟气味,陡然辛辣起来,却偏偏在一点余韵后,是异常柔软的一点温和浅香。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再度重复自己的问题,「……你在安慰我吗?」

  这回若素给了他一个确切答案,「是的,我想安慰你。」

  「为什么?」他追问,她却没有说,只是轻笑,整个身体从背后贴合过去,若即若离,碎落亲吻从他颈项延伸而下,指尖分开他的双唇,爱抚他的牙齿舌尖牙床咽喉,吞咽她手指的时候,和呕吐感一起涌上的,是极其微妙,一种被人抚摸着内脏一般的错觉,这种错觉蔓生的同时,异化的快感也徐徐占领了他的身体。

  他感觉得到,刚才面对奢华美丽女体的时候毫无反应的欲望,此刻轻易的被撩拨了起来。

  她的体温,也在徐徐升高。

  怎么让对方快乐,产生欲望,他和她都很清楚。

  接下来,各种小玩意被层出不穷的用到他身上,最后,倒在大床上,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把他清理干净,自己斜靠上床头,任宣向旁边一翻,自动让出臂弯里她的位置,若素微微笑起来。是啊,为什么会给他看她的身体?她曾那么厌恶一切别人看到她的身体。

  她没有告诉他。

  月光清浅,房间里一层月白,有若什么浅浅的湖底。

  若素看着他的睡脸,眼神慢慢柔和,然后小孩子一样伏在他的颈子边,轻轻的吻,在轻吻间,声音细不可闻。

  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很早之前就很喜欢你了。

  她低低的说,清雅面庞上笑意清淡,却是满足的神色。

  是的,她喜欢他,从一开始。

  她和他不一样,无路可退,无处可逃——说完,心满意足的窝回他怀里,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渐渐安稳睡去。

  蓝色月光里,呼吸渐渐绵长,过了不知多久,任宣慢慢睁开眼睛。

  他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喜欢吗?她对他?

  真可笑。

  心里这么冷静的说着,眼神却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软。

  翻身,放开怀中的女子,他向侧面翻转,心里想法纷乱,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睡去,结果没过多久,他被噩梦惊醒,一看床头灯,才睡了二个多钟头。

  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向若素的方向转头看去,她也侧身而睡,背对着她,怀里是糯米糕,枕头上盘着豌豆黄,腿弯里是睡得酣甜的月饼。

  他唇角微微抽搐:这是狗版吉祥三宝吗?

  心里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恙意,他用力一扯空调被,把月饼掀翻下去,月饼一向从善如流,毫不在意的从床另外一边爬上来,睡在了他的腿弯里。

  任宣心满意足的从后面抱上若素的腰,正想如法炮制糯米糕的时候,萨摩耶姑娘安静抬头,淡定的对他呲了一下牙,他讪讪然的缩回爪子,容忍了他抱若素,若素抱狗的局面。

  只有豌豆黄状况外,它一双睡意朦胧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在枕头上慢慢爬动,移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枕头上,也很心满意足的窝下继续睡。

  怀里有了人体的温度,他觉得睡意立刻涌了上来。

  在临睡前,他模模糊糊的想,现在已经是八月底了,他们的契约,还剩下两个月。

  不对,不是还剩下,是只有。

  他睡意朦胧的纠正自己。

  回到公司,任宣在周一的晨会上向所有主管道歉,说之前那段时间是他心浮气躁,为各位添了很多麻烦,而且自己也太过于注意东环的动向,导致了他无意识的刁难属下,还请大家原谅。

  任宣在工作的时候就是个暴君,群臣们说实话战战兢兢习惯了,现在猛然看到他下了罪己诏,倒是主管们吓得一哆嗦,确定他没在说反话了之后,才奋起鼓掌。

  任宣说,大家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要以他做反面教材,不能被对方的步调牵着走,要坚持公司定下的战略,走自己的路,让东环赔去吧!

  他晨会总结最后一句话,极大的鼓舞振奋了人心:今晚丽晶的自助餐,他请客,全部门都去!

  整个投资开发部山呼万岁,我主英明!!

  四五十号人浩浩荡荡杀去了丽晶,包了个厅,一群人折腾得极其欢实。

  任宣这人喜欢凑热闹,但是太热闹他就鄙视了,除了最开始他挨桌敬了一圈酒之后,就坐在主席没动弹,偶尔有过来敬酒的,都被他秘书和李静挡掉了。

  喝酒这东西,去酒吧玩玩气氛喝喝也罢了,这种酒来碗干的他敬谢不敏。

  倒是有人有心私报公仇,但是往他桌子前一凑,被他银色头发下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一看,就不由自主的软掉了。

  所谓酒桌上最见人品,任宣赞同这个看法,乐得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戏。

  看着看着,他一双眼睛就眯起来,看到几个今年刚招进来的新鲜人围着若素打转,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得趣味横生,只觉得自己和若素的绯闻传得都直逼艳照门了,怎么还有不识相的苍蝇啊。

  不过看着若素淡定从容挥动苍蝇拍挨个拍死单相思的苍蝇们,他又觉得特别有趣。

  恍惚就想起来,那个女子曾眉眼清淡,说:「我不喜欢的人便不会给他一点幻想。」

  于是他笑起来,慢慢想着,还有二个月,二个月。

               第二十五章

  时序进入九月,任宣调整了战略,决定不和东环玩,他爱赔赔他的,ZS要按着已定的战略目标走。

  九月在和东环的竞争中,连失二标,这算任宣接掌投资开发部以来最大的失败,不管他之前澳门保险公司的案子有多成功,这一连串十二个收购案的失败,即便加在一起的总金额都不到澳门案子一期投资的四分之一,但是也足够以量取胜了。

  九月初的月度晨会上,任宣被董事会被召上去臭骂了一顿,当天中午,谢移特地从行政总裁室下来,叫他一起去吃饭,任宣得了若素一个同意的点头之后,和谢移散步一样,到对面的茶餐厅去吃午饭。

  走吃钱被若素叮咛,要养胃,要喝粥,他点了粥品,看着谢移,满不在乎的一耸肩,「放心,董事会那帮老不死的一句话我都没听进去,我很专注的走神来着,不会向你要精神损失费的。」

  谢移斜了他一眼,他无所谓继续耸肩,大口喝粥吃鱼卷,过了片刻,谢移才若有所思的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这几桩案子,你都怎么看?」

  「怎么看也不怎么看。」任宣耸肩,「都是要么赔钱,要么近于赔钱,我完全不知道东环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计算过,到目前为止,收购案以及后续重组拆分所需要的资金,需要至少四亿现金,这还不包括储备金,这笔现金流砸下去是不会有收益的,甚至于还要倒赔将近七百万港币,这样一个黑洞,东环到底还要打算制造多久?

  谢移点的是一堆点心,他拈起一个蛋挞,难得的轻笑出来,「没事儿,董事会那堆老废物点心的废话不要理,你的做法是对的,没有必要因为他的步调而乱了自己的步调。」

  「不过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行内人清楚这是赔本赚吆喝,但是行外人可不这么想,现在金融危机,内地有很多企业都需要投资和收购,被东环抢了先机就糟糕了。」任宣拿叉子戳了一块谢移盘子里的椰汁凉糕,「我本来以为东环是要示威一下,但现在这么多个案子下来,东环的董事会居然没吭声,我怀疑他们下面还有招,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招数。」东环现在的招数可算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他要是能靠此拖倒ZS,那么他之前的损失就能一次性全部以几倍的利润赚回来。

  这是古老的金融战术,但是无比有效。ZS短期可以回避,但是长期下去,ZS一定要应战,那么,判断支撑东环这个战术的现金流到底有多少,能支持这样的战术到何等地步;ZS什么时候切入这场金融竞争是最佳时机,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该烦恼的是谢移和董事会,他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不操这个心。

  听了他的话,谢移没说话,只是夹起一片炸得金黄的马蹄糕,慢慢嚼了,慢慢咽下去,才慢慢的笑了起来。

  「这方面,我来判断,你只要记住,你目前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好了。」

  敏锐的从他话里察觉出来一点微妙的味道,任宣有趣的眯起了银发下细长的眼睛。

  他在进入ZS之前,就听到过关于ZS的传闻。

  本城金融界的资深人士都说,ZS宛如迷雾之中的君主,君临这个城市。当你认为你已经掀起了重幕,看到这个金融巨人的真面目之时,你所看到的,却是又一层沉重帷幕。而这样的帷幕便一重重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和近三十年新兴的东环不同,ZS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嘉庆年间,它的创始者就是中国第一家票号日升昌的大股东之一。在清末本城割让给英国的时候,ZS的创始人带着二十万两白银的本金到达本城,创建了ZS的前身:富华银行。在六十年前,ZS正式整合旗下所有企业,成立集团,因为创始人为朱姓,便取了朱氏的缩写ZS为集团命名。

  不期然的想到那句比喻,任宣似乎察觉了什么,慢慢拖长了语调,应了一声,就快快乐乐的和谢移吃起了午饭。

  临走前厚颜无耻的打包了几份点心回去,谢移一会儿还有并购案要和他讨论,就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看他把点心按照个人喜欢的口味,散给秘书和助理。

  他现在在总部的秘书四个人,助理两枚,这份下午茶是谢移请客,但是任宣只点了五份,其中一份紫米西米露却是他自己掏钱买的,谢移眯起一双凤眼,看他把西米露小心翼翼的碰给了其中一个助理。

  他听说过关于任宣和这个助理的传闻。人人都说任宣和这个新助理关系颇不一般,不然就算是香港大学金融服务系的高才生,也没听说有什么特殊背景,怎么能一到公司就当副总助理的?

  谢移本人倒是无所谓,他向来不管属下私生活方面的烂事儿,也从来不认为特权有什么不对——在某些时候,某些阶层不赋予某些特权的话,反而无法在公司构成中形成权威,而挑选几个养眼的助理,进而与助理玩个暧昧什么的,只要不搞出弄上法庭的事儿,或者搞的跟艳照门一样,他都是十分不介意的。

  那个新进的助理叫什么来着?屈指敲了敲额头,他想起来,对了,姓安,叫安若素。

  以他的眼光看来,长得好可以,但是算不上特别漂亮,唯一和别人不一样的就是过于白皙的肌肤和淡色的发和眼眸。

  也许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吧,谢移在心里耸耸肩,淡淡想到。

  只不过有一点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谢移本身并不是对女人上心的人,准确来说,他是个持身端正到近乎清教徒的男人,以至于以他那样俊美的容貌,都从没发生过绯闻,连公司里热爱广播八卦的一干人等想制造八卦,都找不出疑似女主角,只能遗憾的制造断背山版。

  看任宣带上门出来,两人也不等电梯,直接爬上去,走着走着楼梯,谢移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看过安若素,没什么意义的淡淡问了一句:「安助理是本城人吗?」

  「啊,不是,是她母亲获得了居留权,十三岁的时候从内地迁过来的。」任宣想了想她的个人简历,淡淡说道。

  谢移也不以为意,应了一声,就没再追问了。

  到了总裁办公室,秘书去拿资料,谢移想起来又多问了一句,「她还在试用期吧,已经快四个月了,该转正了吧?她做的文件还满有模有样的。」

  任宣楞了一下,随即暧昧一笑,摇摇银色的头发,「不……不用转正,她大概最多在ZS待半年。」

  因为,再过两个月,就要让她离开了。

  谢移却彻底误解了他的意思,误以为自己得力干将有把握再过两个月能拐到对方洗手做羹汤,便只轻轻一笑,拍拍他肩膀,「好好对待她吧。」

  这一声里有莫名惆怅,任宣本想敷衍过去,但是一抬头,看到谢移一向清冷容颜里带了一线无法言说的暗淡,便忽然什么都说不上来了。

  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男人转头看向窗外,低低的道:「喜欢她的话,就好好对她。不要以为她一定不会离开你,发生什么都无怨无悔,不然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啧啧,气氛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任宣抓头,含混答应一声,忽然脑海中就映出那个女子的身影。

  眼睛和头发都色素浅淡,笑意从容,白色衬衫一直扣到下巴,裙子是黑色的,脚踝□。

  他摇头,决定不去想她,全情投入工作。

  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已经毕业的若素要去学校办一些手续,任宣没事,就后车厢塞上三只狗,和她一起去,下午多云,正好可以去好好让狗跑一跑。

  陪她走在阔别已久的母校,任宣不禁想起帮她弄论文时候的兵荒马乱。

  她论文截止期限正正好和澳门银行保险投资案最兵荒马乱的时候重叠,结果赶完保险公司就帮她赶论文,任宣诚恳的觉得自己写毕业论文那时候都没这时候一半认真。

  办完事出来,走在香港大学的林荫道上,看着打着伞走在身旁的女子,他忽然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即便有遮阳伞,若素也不耐久晒,看她额头细细泌上一层汗珠,任宣体贴的提议去学校的咖啡屋喝点茶,休息一下再走,若素点头同意。

  两个人对面相坐,若素身后是巨大的一株观叶植物,一人多高,她恰恰好在它影子里,面孔尖削,唇的颜色极淡,却不会给人一种过分苍白的感觉。

  咖啡上来,她把杯子捧在掌心,小口小口的啄着,眼睛愉快的眯起,样子象一只乖巧的貂。

  任宣不知怎的,就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

  她的发丝是软的,细得小孩子仿佛,手感非常非常舒服。

  若素小声的抱怨:「这样好像我是小孩子。」却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很舒服一样侧过脸去,拿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第二十六章

  任宣低笑,「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嗯?」顺道捏了一下她的脸。

  手指下的肌肤触感细腻,是年轻女孩子所。特有的她的年华徐徐绽放,他却已经不为人知的老去。

  看她喝完了一杯咖啡,任宣忽然烦躁的一推椅子,起身结账离开。

  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情绪变得如此糟糕,若素楞了楞,跟着出去。

  幸好这股无明火来得快也去得快,到了去放狗的时候,任宣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性情阴晴不定,时常莫名其妙的发怒又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时间长了,若素连猜都懒得猜了。

  比如此时。

  若素坐在树荫下,看着糯米糕追着因为懒惰而死肥死肥的月饼死命跑,旁边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豌豆黄跟着兴奋的来回跑,正看得唇角微挑,冷不防手腕一下被他抓住,她只来得及侧头,就被他深深一口咬下来,手腕上赫然立刻出现一圈整整齐齐的牙痕。

  她挑眉看他,他亦挑眉看她,若素看了他一会儿,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来,审视了一圈牙印,淡定的说了一句,牙口不错,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蛀牙问题。

  任宣正要反击,忽然听到她手机响了,若素看了一下号码,发现是瞬花打来的,她对任宣比了个手势,让他安静,接通了电话。

  瞬花的声音透过无线网络,渗透入她的听觉。

  瞬花有非常好听的声音,和任宣那种黏腻色情,异常适合在耳边呢喃爱语的牛郎音不同,瞬花音质干净清澈,柔和得让人安心。

  瞬花没有多废话,直接进入重点,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现在在哪里?

  若素说我在外面公园放狗。瞬花第二句话立刻钉上,任宣也在吧,让他把车子开回去,我来接你。

  还没等若素反应过来,瞬花第三句话就彻底把她打懵了瞬花对她说,以宁回来了,我载你去接他。

  这一句话下来,若素整个人就木掉了,她机械的告诉瞬花她在那里,转身招呼了狗上车,拜托任宣把车开回去,就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看着她一副傻兮兮的样子,任宣知道问也问不出来,哼了一声,也不说话,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商务用奔驰呼啸而来,华林从里面钻出来跟他点了点头就当打招呼,拽着若素上了车。

  哎呀哎呀,有点想跟踪过去呢。

  任宣看着前方很快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车,摸摸下巴,冷哼一声,打消了自己卑鄙的念头,掉转车头,回家。

  啊啊,回家,他居然会用上回家这个词呢。

  想着自己刚才的用词,他冷笑起来,脸色慢慢阴郁了下来。

  被丢进车里,华林没有说话,若素也没有说话,她坐在后排,脸埋在手臂里,心里一片纷乱。

  「他」回来了,那个人回来了。

  明明不是已经不喜欢了吗?已经告诉自己,那绝对不可能的爱情早就该了断了不是吗?

  那她现在为什么还要这么可笑的蜷在这里,动弹都困难?

  她模模糊糊的想着任宣,想着那只银毛狐狸一张笑得懒洋洋无比欠扁,但是在阳光下看起来却很温柔的笑容,才觉得火烧一样的心里慢慢缓过来。

  任宣任宣任宣任宣……

  她现在喜欢的是人任宣。

  这个想法给了她一种近于无形的力量,心头纷乱慢慢平复了下来。

  华林单手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素衣女子终于慢慢抬起头,虽然脸色还是略有苍白,但是已经不那么慌乱了之后,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道:「等会看到以宁,就说你和我是偶然在一个标会上认识的,我看到你的名片就想起来你了。」

  她茫然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华林是在叮咛她,不要露出马脚。

  想想也对,那个人并没有介绍过他们认识,他们一起出现在机场,是需要一个理由,因为被救了而认识这件事,说出去她绝对自己会被立刻关到太平洋上某个荒岛,再也不许出来。

  这样一来,又从侧面再次肯定了瞬花对她好,救她,和那个人没有关系。

  心底放松一点,她的面色又好看了不少,瞬花从后视镜里斜睨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至于任宣……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还有任宣,这也是个麻烦事。若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暗骂为什么只要和那个人沾边,她就开始脑筋迟钝呢?

  正想着时候,已经到了机场,华林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短信,开入地下停车场,在一群扑向车阵大包小裹的人流里逆向而行,片刻后,在一根看起来很适合电影里接头场景,不起眼的柱子后面,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物。

  在那根柱子背光的后面,有两个男人正以一种和机场毫不搭调的悠闲姿态一坐一立。

  一身白衣的男子姿态优雅的斜坐在巨大的行李箱上,左手是一份报纸,右手是一罐咖啡,他身侧是个黑衣男子,靠在柱子上,动作和他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右手报纸,左手咖啡。

  「……他们在拍黑白无常的海报吗?」华林几乎绝望的低喃一声,白衣男子听到声音,抬头向这边看过来。青年有着一张极其清雅的面容,一双桃花眼温柔多情,看到他们两个,便好看的眯起来,眼波流转,便是一段天然风流。看到白衣青年抬头,若素抢上几步,有些拘谨的微微颔首,叫了声萧大哥,对方回了她一个温和微笑,她才有些怯生生的抬头看向那个依旧埋首在报纸里的黑衣男人。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视线,黑衣男子从报纸里抬起面孔,和白衣男子的天生风流顾盼、华林的秀丽天成不同,男子有一张对比他们来说稍嫌平凡的脸,气质温润,如一方没有任何纹饰的羊脂白玉。

  若素看着黑衣男子,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看着她笑起来,慢慢把报纸叠好放在行李箱上,朝她拍拍手,「小公主怎么不过来?嗯?」

  看到男人那种自己万分熟悉的面孔时,若素心里一悸,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最初预想时候来的严重,脑海里盘旋着任宣那似笑非笑的脸,她张了张嘴,细细的说了声什么,男人微笑,侧了侧头,指了一下自己的左侧,「忘记了吗?到我的左边来说。」

  若素想起来男人右边的耳朵是失聪的,她啊了一声,有些歉疚的走过去,伏在男人特意弯低的身边,低声道:「欢迎回来,阿宁。」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毫不客气的把大的行李箱丢给华林拖,自己拖起另外一只,白衣男人笑眯眯的拉住若素的手,一行四人向车子走去。

  「话说你们居然早到了,真是太过分了。」华林抱怨着,啧啧,飞机只听说过有晚点的,哪里听说过有早到的,结果这两位爷的飞机就早到了,害他临时被抓出公差来接人。说着说着,华林敏锐的察觉到四周情况有所不对,他迅速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四周的人集体齐刷刷的朝这边看,露出一种蠢蠢欲动一般的奇怪表情,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陡然转头凶狠的瞪着白衣男子,对方看他回头,脸上就浮出一个清雅笑容,眼角眉梢俱是多情。

  华林惨叫:「……你没戴墨镜!!」

  「还是坐经济舱过来的。」黑衣男子拖着行李箱,一副相当淡定从容的表情。

  「——!」华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在周围那群似乎某种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逐渐开始围上来的人们彻底包围他们之前,拔脚狂奔!

  就象启动了什么开关一般,人潮汹涌着加快了围上来的速度,另外三个人也只能跟在华林后面开跑——跟着狂奔声一路回荡在空气中的,是华林继续的惨叫:「萧羌!张以宁,你们这两个死有钱人为什么要坐经济舱回来!」

  「哎呀哎呀,华总您这话就不对了啊,我可是穷人呐。」白衣青年似乎跑得很愉快的样子,笑意盈盈,还不忘第一时间用外衣把若素包起来,以防她被拍到——从开跑的一瞬间,闪光灯已经接连闪烁了。

  黑衣男子的声音相当气定神闲,语音诚恳温厚,说出来的话却让华林想一脚灭了丫,「唔,我的话,一想到能看到阿林你困扰的脸,就觉得很有趣吧。」

  「……」拖着大箱子狂奔的华林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逃命一样奔上车,华林发动车子,一连串媲美专业赛车手的漂移切道,干净利落的甩开了有意尾随的几台车子。

  「……你们两个真是天灾人祸!」确定没有人尾随了,华林放慢车速,才腾出来咬牙切齿的时间。

  「跑一跑有利于身体健康啊,华总。」白衣男子笑眯眯的说,华林从后视镜里剜他一眼,不过想一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刚才逃窜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拍拍方向盘,无奈的笑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两个男人也笑了起来,若素上车的时候根本是被白衣男子拖入后座的,直到车速慢下来的现在,她才手脚并用的从白衣男子怀里爬出来,她没听到刚才华林说了什么,顶着跑得乱蓬蓬的头发,左右看看,样子可爱得象个小动物。

  黑衣男子在副驾驶位上转过身,看到她的可爱样子,不禁伸手弹了弹她的鼻尖,弹完之后又觉得不过瘾,又拧了拧,笑出声来。

  若素捂着鼻子,看着黑衣男子悠闲的笑容,小心的蹭过去,红着脸凑到他的左侧,小小声的又对他说了一句已经说过的话,「欢迎回来……阿宁。」

  看,现在她可以这样正视他了,也能对他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再看到他的面孔之前,她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一定心疼如绞,哪知看到了他,却比预料中平静从容百倍。

  她这个时候,心中念的是那只银毛狐狸的名字。

  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由衷觉得,喜欢上任宣,是一件如此好的事情。

  因为任宣,她面对他,第一次可以如此真心的笑出来。

  很舒服的被黑衣男子抚摸着头发,她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着,任宣任宣。

  她在此时此地此刻,第一次的希望,任宣也能一样喜欢自己就好了。

  这个时候,车厢内四个人,分别是,华林,东环香港分部总经理。

  ——白衣男子,新料影帝萧羌,东环董事;黑衣男子,东环董事长,张以宁——以及,ZS投资开发部助理,安若素。

  这一天,若素直到深夜才回到住处。

  不是华林送她回来的,任宣站在百叶窗前,敏锐的察觉到这一事实。

  车里的人并没有下车,他安静的看着那个素色女子从华林的车上下来,从他的角度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是,却知道她是开心的。

  因为她整个人的气氛都变得轻松活泼起来,全然不似她最开始离开时候那么凝重。

  他看到若素进了楼门,过了片刻,屋门打开,啪的一声轻响,客厅的灯打开,楼下的车子才发动引擎离开。

  「……」目送着车子开远,他转过身,身后的女子正好按开卧室开关。

  两人无言相对,从黑暗到满洒光明。

  那个女子安静站在门边,脸上的笑容是甜美柔和的,任宣忽然就不爽起来,他哼了一声,自顾自的上床躺好,想了一想,一手抓住要跳下去迎接主人的豌豆黄,一手抓住月饼,强行把它们按在怀里,不给若素抱。

  若素啼笑皆非,摸摸安静跑过来摇尾巴的糯米糕,径自去洗漱,洗漱完毕,把他从床上拖起来,赛到浴室去洗澡,任宣和她闹别扭,把月饼和糯米糕绑架进浴室,若素叹气,开门进去,把两只毛皮上溅了水的狗狗放出去,自己挽起袖子,给他洗头。

  这回任宣没有拒绝,他气哼哼的坐在小凳上,若素挽起袖子,小心弄湿他的头发,倒上洗发露,慢慢揉搓起泡。

  「把眼睛闭上,会弄疼眼睛的。」她声音柔和。

  任宣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感觉到女子纤细的指头柔软的揉搓着他的头发,力道柔和,让闭上眼睛的狐狸先生很是享受。

  耳边是水声和泡沫摩擦的声音,若素的声音传递过来是略微有些模糊,她说:你生什么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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