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刀都回到現世各自存放他們的美術館。

一切猶如歷史保護戰發生之前，付喪神們回歸著自己真正的本體，在小小的玻璃罩外，日日看著外面來自各方想目睹他們風采的人們。

而山姥切國廣，作為與審神者一路廝殺到最後的刀，他受到的待遇格外優厚，不僅用最華麗昂貴的展示玻璃櫃裝著，一旁的解說牌上寫著他是如何與人類並肩作戰守護歷史。連展示他的美術館也蒙受恩惠，上上下下重新裝潢了一番，看上去富麗堂皇。在媒體的渲染之下，他從默默無聞的仿品變成炙手可熱的神聖之刀。

朝聖的人潮來了一波還有一波，等著觀覽的隊伍永遠那麼漫長無盡頭。

畢竟你現在身價不凡，作為有英靈寄宿的珍貴文物，自然是被捧在手心上的，特別是現在戰爭之後百廢待興，人們非常需要可以寄託心靈的信仰。他們認定保護審神者到最後一刻的山姥切國廣，也同樣會庇佑他們的未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也跟他們說過了，但是時空政府說這是為了人民……總之我會再努力他們溝通……

特意來看他的前主人堀川若葉安慰他，解釋了許多，才讓他稍稍寬心些。

她回到現世之後，在族人們的幫助之下，健康狀況確實好了不少。至少身上已經沒了當初的垂死氣息，甚至可以自由走動一段時間。儘管看上去又老了些，但是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事他倒也不是很計較。

若葉依舊信守當初的承諾，只要身體狀況許可，她便會到各個美術館探望所有陪伴她的刀們。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戰爭已經結束，萬物都在回復生機，當年的審神者也終於可以卸下責任，安心養老。而他們與她偶爾見上一面，聊聊彼此的狀況，儘管不如預期，但是這樣靜靜地伴她終老，應該也不壞吧？

山姥切如此想著，也就安分地繼續待在美術館裡，閒來無事時觀察來參觀他的人們，然後期待著哪一天審神者又會來看他，跟他分享平日裡的事。

阿隆那傢伙，居然生了個兒子呢，小小的，努力學爬的樣子非常可愛……

這件衣服不錯吧？趁著春天精神好些時縫製的，我穿起來不會太奇怪吧……

上個月去看了清光，他還幫我綁了頭髮喔……

昨天偷溜到鎮上，看到了好多樣式新穎的點心呢，喜歡的話我讓他們供著給你……

有著期待，在美術館裡的日子也不那麼無趣了。山姥切漸漸敞開心胸看待來參觀的人潮。

從前的山姥切長義，也是這樣待在小小的展示櫃裡，面對眾生的喜怒哀樂嗎？看到人們因為他，眼裡漸漸有了對未來的寄望。他也覺得安慰，即便庇佑人類不是他的天職。

可是事情並不如他想像中的平和。

隨著世人的擁戴，加諸於他的禁錮也越來越多。展示櫃周圍也圍起一圈又一圈的結界。讓他哪裡也去不得。

雖然他本來就沒有四處亂跑的打算，但是這樣的待遇讓他不甚滿意。難道人們對待有重大貢獻的對象，就是把他關起來？

審神者來時也漸漸少了笑容，山姥切甚至曾經聽見她與幾個西裝筆挺的人爭執。因為結界的干擾，他聽不清楚詳細內容。只知道後來審神者幾乎不出現了，即使來了也只是遠遠地看著他，若有所思。

然後，就在命運的那一天──

「山姥切國廣，久違了。」

那名叫隆的年輕人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在他的命令之下，他周圍的結界全部解開了。

「你怎麼會來？」山姥切急問「審神者、我是說堀川若葉、她還好嗎？我好久沒看到她──」

「我奉若葉大人之命，前來迎接山姥切國廣。」男子並不正面回應他「所以，請移步。」

男子反常的嚴肅態度讓山姥切相當懷疑。但是為了見到審神者，他還是跟著走了。

「隆先生，希望這次你們是認真的。」身穿黑西裝的人們面無表情地鞠躬「如果那位大人可以想明白，對大家都好。」

隆並不理會凝重的氣氛，帶著滿心疑惑的山姥切便離開了。

一路上他們並沒有多做交談，男子只是簡單地告訴他，那位大人有重要的事想交付於他，這才特地通融了時空政府，將山姥切連同本體一起帶來。

心知問不出甚麼山姥切也只能安靜聽著，看來一切都只能等見到審神者時再問了。

山姥切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繁華的城市漸漸遠去，翠綠山水環繞在四周。越進入深山，人煙越稀少。偶爾入眼簾的，只有幾隻小動物或是老舊的鳥居神社。

說起來，她曾經說過，自己的家鄉是在人煙稀少的深山裡呢……

自己，終於可以看見她所成長的故鄉了嗎？想到這裡他不禁滿心期待。

「山姥切！」

進入堀川家大門時，她早已迫不及待地守在偌大的宅門前。一看見山姥切便激動地撲過來。

「終於見到你了！一切都好嗎？那些討厭的結界沒傷到你吧？」

山姥切順從地讓她撲進懷裡，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整理她微亂的鬢髮。端詳那久違的模樣。

才一段時間不見而已，怎麼她又見老了呢？她分明還不到半百的年紀不是嗎？

看見她異常的老態，山姥切暗自懷疑起來。

「妳過的好嗎？」他忍不住脫口而出「怎麼覺得妳又老了點？」

聽到這句話，審神者一時呆滯，身旁的年輕男子眨著眼睛，掩飾心頭的慌亂。

「嘛……女人的青春流逝的很快的……現在我又是家主，很多事需要我完成的。日日操勞難免顯得憔悴。」她勉強笑著「先不說這個了，難得你來一趟，路途久遠一定累壞了吧？我準備好多你愛吃的，快進來吧！」

不由分說便將山姥切強拉進屋內，吩咐下人們拿出各色點心招待，拉著他講了好多閒事，完全不給他發言的機會。直到山姥切開始抗議她才呵呵笑著，吩咐旁人清理桌面後便領著山姥切來到回房間。

「這裡不就是……」

山姥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環視整個房間。

「不錯吧？這是我讓人特地整修過的。」審神者得意地介紹「反正我離家太多年了，也不記得昔日房間擺設是甚麼樣子。回來之後乾脆全部依照我在本丸的房間重新整理。」

「簡直一模一樣……」

「對吧？這可花費了不少心思呢。」

她津津樂道介紹每一樣擺設，無論是案上的花瓶，棉被的花色，牆上的掛飾，甚至是小庭院前的花草，無一不是本丸的翻版。若不是太清楚本丸的空間早已消失，他甚至會有回到當初與她共理瑣事的錯覺。

她淘氣地擠眉弄眼「難得有機會懷舊一下，近侍大人就來幫我處理文書吧！今天好多工作等著我們哪！」

說完拉著山姥切到習慣的位置坐下，他低頭一看，竟然連坐墊的花紋也是他昔日喜歡的樣式。錯亂的他就這麼坐著，聽著審神者的吩咐為她準備需要的一切物品。

其實也不是太勞累的事，他所做的就只是端端茶水，磨墨備紙，偶爾與她聊聊幾句。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只是看著她安靜地書寫文件而已。

看著她專心致志的模樣，所有的往事都湧上心頭。

曾經，那個言詞尖銳的少女，如今也成了與世無爭的長者了嗎？回想與她度過的一切，竟是伸手挽留也留不住。歲月何其殘酷，那段轟轟烈烈的日子、數不盡的喜怒哀樂，轉眼就成了歷史中的其中一頁。

兩人就這麼靜靜度過，帶到夜幕降臨時。她才終於放下紙筆，牽起山姥切的手來到庭院，欣賞久違的景色，以及在天上的皎潔滿月。

「我還記得，你第一次邀我喝茶賞月，也是在這樣的日子裡。那時整個本丸只有我跟你，一樣蕭瑟的秋天，一樣圓滿的月亮……」

審神者笑著打開食盒，取出一塊蛋糕給他「不過，這次的點心是我親自做的，你喜歡的小蛋糕……我嘗試了好久才做出比較滿意的口味。還有這桂花酒……」

她抿了一口淺嘗，苦笑道：「果然，這些雅致的小東西，誰都比不上歌仙的手藝。不論多麼平凡的東西，經他巧手總是特別有滋味。」

「妳釀的，也有特別的味道。」山姥切低頭跟著啜飲一口「我喜歡妳親手做的。」

「是嗎？你喜歡就好……」

「你那時真的很笨拙啊……」審神者呵呵笑著，如數家珍似的回憶當年種種「教你別爬樹你還傻傻往上爬，結果摔了下來，還把我的頭撞了個腫包。」

「妳講話還不是很不客氣……連大和守安定都敢惹……」山姥切皺眉「若不是當時加州清光拉著，只怕他就砍下妳腦袋了。」

「可是，我們竟然就這麼走過來了。」她感慨萬千「這麼惡劣的條件、這麼互相仇視的彼此……沒想到最後卻是我們，在眾多審神者之中，結束了這場戰爭……」

「山姥切，你知道嗎？從小我讀遍各種故事，內容都是英雄結束戰爭帶來和平之後，回到老鄉過著淡泊日子。那時的我絕對想不到，那樣童話的結局，也會發生在我身上。」

她帶著醉意搖搖頭，又飲了一杯酒。

「如今的我，是世人眼裡結束戰爭的偉人，也坐上了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家主之位。想恭維我的人多如牛毛。可是我總覺得，這一切都好不真實啊！」她有點哽咽地，突然靠在山姥切身上「這些年，我總是想著！現在的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夢！回到家鄉，當年喜歡的討厭的親人們通通不在了……可是我怎樣也醒不了，回不去從前與你們、與繪凜共度的時光，只能抱著這些空虛的頭銜熬日子……原來那些偉人英雄故事的背後，居然有那麼多的孤寂與淒涼？」

面對難得下下武裝，一心哭訴的她，山姥切心裡也湧起一陣酸澀。

是啊，她是贏得戰爭，贏得世人的美譽。可是她又留得住甚麼？愛侶的逝世、未解的遺憾、刀劍們的離散……

他攬過她單薄的身子，讓她更緊密地靠著自己。

「所以，受不了這些，妳連活下去的意志都沒有了？」

在懷裡的女性震了一下，隨即虛弱地笑著：

「你居然發現了？」

「從進門的那一刻就懷疑了。」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一顆心都沉了。山姥切閉上眼，依依不捨地與她額髮相併「就算妳極力掩飾，還是感覺的到那股腐朽的氣息。」

畢竟，他走過太多歲月，看過太多死亡。她又如何瞞的住他？

「當初那個男人說的，會幫妳淨化體內的不潔之氣，難道真的是撒謊？」

「那倒不是，阿隆他們也是盡力了，只是淨化並不代表我自身不用承受任何代價，畢竟，我才是封印晴利的容器呀。旁人的協助也是有限的。該來的總是要來，能多撐幾年已經是奇蹟了。」

「不過經過這些年的日以繼夜的淨化，現在堀川晴利的靈魂總算平靜下來，在我體內安靜的沉睡著。這樣我離世時就可以像當初預想的一樣，帶著他回到眾生回歸的彼岸。」

「妳確定？」山姥些滿心懷疑「那傢伙可是出了名的擅長蠱惑人心……他不會騙妳嗎？」

「放心吧，」她呵呵輕笑「靈魂本身就是純粹的意志，是沒辦法說謊的。怨恨了千百年終於能安息，對他也是好的結果。」

「既然如此，妳又為何……」

為何不想活下去了？明明一切責任都結束了，明明我們還惦記著妳……

「嘛……倒也不是不想活了，只是直覺自己的時間快到了，想找個人說說這幾年的苦悶而已。」她平靜地伸手逗弄著她身上的刀紋掛飾「你願意來送我，我很高興。」

他冷著臉拉住她不安分的手「但是我並不高興。妳特意來找我就只是叫我看著妳死，那也太惡趣味了。」

「我承認我是私心，」她偷笑著點了他額頭一下「但是這私心是為了你。」

她緩緩挺身，拿起山姥切的本體，百般愛惜的輕撫著。

「之前時空政府的人為了留住你，一直希望讓你跟我簽訂契約，成為我族的式神。這樣你就必須世世代代侍奉我族之人，他們也不用擔心哪天我過世了你也會不見。當時我沒答應……可是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只能選擇遠遠看著你……」

「但是，自從我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後，我就有了主意。」

她奸笑兩聲「我跟時空政府的人說，我日子不多了，所以還是決定答應他們，要求你成為我的式神。因為我也捨不得你。那些傢伙當然是樂觀其成的，所以阿隆輕而易舉就把你接來了。」

聽到這裡山姥切難掩激動，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了「所以、妳真的願意，讓我成為妳的式神？」

他並不是沒想過，只是就現世的律法而言，堀川若葉並不是他的主人，也不能私自擁有他的本體，不想讓審神者為難的他也開不了口。

可是事到如今，如果留不住她，那麼留在她的家族，侍奉與她血脈相連的子孫，那也是不壞的選擇。

至少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永遠成為他的主人了……

但是審神者只是慈祥地看著他「我不想委屈你，所以我真正想做的，是讓你自由。」

山姥切大失所望「妳就這麼不願意讓我當式神嗎？難道我不夠資格？」

審神者有些吃力地站起來，走出房間，月光靜靜地映在她身上，更襯托她的寧靜。

「山姥切，你看。」她指著皎潔的圓月「月亮很美，對吧？」

「你知道嗎？在看的見月亮的其他地方，有著很多不可思議的景象。」她用夢幻的語氣描述著「有著一望無際的雪白世界、如同火燒般的炎熱大漠、居住許多未知生物的神秘雨林……在很多我們看不到的角落，存在的那麼多神奇的事物。就算是在日本，也一定有個從未被人知曉的世外桃源。你不想去看看嗎？」

山姥切難過的說不出話。只能無力的搖頭。

「山姥切，你做為付喪神，壽命還很長很長。這麼漫長的歲月，你不想見識這些神奇的一切嗎？比起待在這裡，外面的世界可是有趣多了……可惜我是見不到了……如果有一天你的時間也到了，再把你的遊歷故事說給我聽吧。」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不准跟著我尋死，好好活下去，為自己活下去。

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連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要為他想？

「如果捨不得我的話……那妳……」他極力忍住哽咽與恐懼，彆扭低吼「就別走啊！」

「我當然，也想好好地跟你一起過日子。」她回過身來，朝著山姥切一笑「但是這就是這世界的規則，萬物都有他的期限。我只是，期限到了而已。如果我讓自己長生不死，那跟堀川晴利又有甚麼兩樣呢？」

「可是……」

「比起很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我已經幸運很多。因為特殊的天賦，我可以預知自己的死期，在那之前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不留遺憾。這不是很好嗎？」

她笑著張開雙臂，山姥切再也忍不住，朝她奔了過去，緊緊地擁抱她。

「為什麼……」他已經不想壓抑任何情緒，任由淚水滑過臉頰「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明明我跟妳的家族也沒關係……」

若葉輕輕拍著他的背，眼眶也是濕潤的。

「也許你永遠也無法理解，但是我是多麼感謝，生命裡有個你。在整個世界都遺棄我的時候，是你出現在我眼前。改變滿心仇恨的我。是你教會了我生命的意義。人的一生最可貴不是名聲、不是地位，是有個人自始至終都願意在你身邊。」

「可惜人類的生命過於短暫，我想來想去，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個了。讓你不被任何東西束縛，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願你，是天地間最自由的靈魂。」她用最溫柔的語氣，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完後，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彷彿一個慈愛的母親鼓勵著孩子向前邁進。

山姥切再也無法反抗了。

在施法解除時空政府施加在山姥切本體上的封印後，她幾乎只剩一口氣殘喘著。

「這樣，你就可不必……再被關在美術館裡了。」她虛弱得靠在他身上，細心交代著「我吩咐阿隆了，他已經準備好偽造的刀體，明天他就會把偽刀交還給時空政府。上面施了幻象，所以他們還是會相信你的靈魂依舊附在上面。今後存放在美術館裡的，就只是山姥切國廣的偽品。而你……天亮之後，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妳還真的……一點都不希望我留下來嗎……」山姥切緊握著她的手希望她身體冰涼的速度能再緩一些。

「呵……我只是把選擇權交給你而已。想留在這裡還是去其他地方都好，反正不想讓你訂契約。我喜歡看你自由自在的樣子。」

「你可以記得我，但是我希望每當你想起我時都是快樂的，而不是被悲傷束縛住，帶著一顆自由的心認識這個世界，新的主人、新的朋友……未來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傢伙等著你。」

她的眼睛幾乎要闔上了，僅存的力氣也慢慢流失。但她還有一件秘密尚未對他說。

「其實……我還欠你一個道歉……很久以前……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呢……」

她緊緊回握著山姥切的手「那時我手上的刀傷……不是山伏傷的……是……山姥切長義……」

「那時只是……一心想召喚你的兄弟…可是……山姥切長義……卻一起出現了……」

「好不容易把你拉回來……我不想你再有心結……所以我把他強制送回現世……就像當初……對你們做的一樣……」

「可是……那是褻瀆英靈的行為，所以他在我手上……割了一刀……」

「我……是一時糊塗了……」她滿懷歉意，撫上山姥切的臉「我其實相信你會自信的對面他……但是當時太害怕失去你……對不起……」

山姥切並不意外，反而有些意料之中的釋懷。

是啊，以她的能力，連歷史久遠的小烏丸都能持有，又怎麼會有召喚不出的刀劍呢？

他猜想過無數次，但又沒有勇氣對她求證。寧願相信那是山伏國廣的誤傷。

因為他知道，一時衝動後，她一定也很後悔……

「沒事，沒事的，」他親暱地貼上她的臉，將她完全圈在懷裡，試著驅散她的懊悔「妳的心我都懂，山姥切長義一定也懂得……」

山姥切的話溫暖了她，她如釋重負地笑看著漸漸泛白的天空，迎來生命裡最後的曙光。

「真好……真好啊……國廣……」她的眼神逐漸空洞，說明她的靈魂正在脫離軀體「我看到了……好多故人……繪凜、藥研、德彥……好多好多懷念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安詳地闔上眼，握著山姥切的手也鬆開了。

在一片朦朧之中，山姥切又看見了，她與他初見的光景。

在那細雨紛飛的灰暗日子，他不顧一切地爬上樹，只因為他一心抗拒著那麼莫名其妙的心主人。可是她卻沒有因為他的惡劣態度而退縮。

山姥切，快下來，不然會摔傷的。在樹下的審神者仰著臉擔憂地呼喚他。

那是她對他最初的溫柔。

只可惜，那樣的人，那樣的溫柔，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山姥切含著淚，將冰冷的屍身放平，替她摀好被子。

「安心睡吧，若葉……以後……再也不會有痛苦糾纏妳了……」

從第14章埋到現在的伏筆，終於真相大白了

沒錯，當初割傷審神者的不是山伏，而是山姥切長義。審神者想召喚的是跟被被有淵源的刀劍，但是沒想到除了山伏堀川還有山姥切長義，錯亂的她一時衝動，就折斷了山姥切長義。山伏跟堀川也親眼見證這件事，雖然不贊同審神者的私心，但是考慮到被被的心情，他們決定跟審神者一起撒謊欺騙被被......

我想描寫的審神者不需要太聖人，她也是有感情有私心的普通人，在年輕時錯了許多錯事，但是在最後，她做了個很有智慧的決定。她放被被自由，不想讓被被永遠在失去她的傷痛裡走不出來，所以她用盡的最後的力量讓被被自由。就像上衣及刀劍們為了主人好，決定他們先開口讓主人回歸家族

沒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勃勃，刀劍與審之間就是很純粹的喜歡，不因任何外在事物而變質的喜歡。

被被最後直接喊了審的名字，說明刀主之間的尊卑關係已經不存在，日後他要迎接新的人生

下一集就是結局了，被被的後日談之類的，請放心我會盡量給被被一個美麗的結果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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