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生命的价值到底是多少？要用多少钱来衡量，要用多少心力来交换？

斋宫像是疯了一样寻找着鬼龙，拨着那个烂熟的号码，奔走在城市中熟悉与不熟悉的角落。汗水与尘土扰乱了他向来一丝不苟的仪表，他害怕着，不安着，若是明天一醒来，自己向来视若珍宝的东西就这么碎裂了，他该如何是好？

在这无意义的时间中，他的脑海内就像崩坏的放映机一般重复播放着过去的片段，似乎有一双面向自己内心的眼睛在这期间慢慢张开，冷冷地审视着他。

——想要被爱着。

——想要被认同。

——想要在自由的空气中，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不安慢慢消失了，对未来的恐惧也慢慢消失了。

在这难得的平静中斋宫宗转身走上了来路，去迎接自己命运中的第一个离别。

对他最珍贵的东西弃之不顾的人，本就不是他应该依赖的人。

最后，当他终于见到鬼龙时，却已是鬼龙母亲的葬礼。

在殡仪馆长长的阶梯的顶端，他又回到了那个得体而沉默的自己。压抑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颈上的丝带犹如将他勒死的最后一根绳子，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体。

“真是了不得的迟到呢。”他自台阶上缓缓走下，皮鞋与大理石的地面碰撞出干脆的声响。

“……斋宫……”鬼龙却抢先一步与他划清了界线。

斋宫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鬼龙。

他本想要做个绝情的人，但是每次都被人抢了先，最后却成了被抛下的那个。

“这段时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顺应着这般展开，他作出了最后的挣扎。

“最近有点……”鬼龙闪烁其辞，转而反问，“那边已经结束了？”

“嗯。”反正人都已经去了，对于剩下的那些残渣的处理，也并不十分重要了。

过去的那个爱哭鬼现在也一同正式地走入了坟墓，在这场毫无眼泪的干涩的葬礼之后，斋宫便将所有对于那旧日的记录尽数付之一炬，就像他所爱的人一样，在灼热的火焰中被破坏，被焚毁——

然后妄想着在这灰烬中重生。

×××

与人分别是什么感受？影片其实并不是很明白。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什么若是分开就会觉得痛苦的关系，自然对离别之苦也并没有什么概念。

如果是在感情最深的时候生死相隔，到底是什么感受？

当他自别人口中听说斋宫消失的原因时，心中便有些奇妙的感情浮了上来。

明明应当是痛苦的，明明应当是觉得不甘而愤恨的，但是自己却有些羡慕能有这痛苦的人，羡慕他们至少在这美好被毁去之前，也是曾拥有过这样的美好的。

斋宫重要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开始想象了起来，开始揣测着那个不熟悉的人的人生。

他们在这时如命运一般地相遇，如命运一般地与过去告别，难道是要在此结成新的关系吗？

以那个春梦为源头的幻想开始溢出，将“斋宫宗”这个印象涂抹上了颜色，如在被加热的温水中一般想象着不再是作为“空白”存在的他。

然而默默的发酵过程最后终是要结束的。

当斋宫再一次出现在屋顶时，影片便没能忍住，很是兴奋地打了个招呼。

斋宫却是相当的不适应，只好掩饰地应到：“还真是巧。”

“因为我最近每天都在这里啊。”影片这下也不继续吃饭了，光抬头盯着他看。

颈间干净清爽，就像是之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在这种没人的角落烂掉还真是符合你的特色呢。”斋宫却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现在不是有人了嘛。”

斋宫自己也不知为何这时偏偏要来屋顶找影片，被他这么一说便有些语塞，闭了嘴不再接话。

这会儿倒是回到了过去两人间的气氛，让有些头脑发热的影片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想见斋宫学长。”像是最后的挣扎一般，影片在缩回自己的世界前小声说道。

斋宫却是不高兴了，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为何要被迫面对这如同被遗弃一般的神情？但转念一想自己感受到被抛下的时候多半也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成分在里面，究其因果，他与影片不过都是擅自依赖别人，擅自认定自己被遗忘罢了。

难道是因为这样，这个人才会是自己的命运之人吗？

像是要疼爱这孤独的存在一般，斋宫下意识地捧起了影片的脸，深深地望着他。

剪得有些凌乱的黑色的短发，昼与夜一般的异色的眸子，但那精致漂亮的脸庞上却是少有寂寞的感情的。

“你在想什么？”

“……想吻你。”

这突然的话语斋宫慌忙放开了手，然而影片却很快缠了上来，夺取了他的唇，献上一个带着欲望的吻。

舌尖开拓着他的口腔，诱人的信息素也一同缠了上来，那潮湿的气味让斋宫有种自深处被濡湿的感觉，很快便失了力气，任影片为所欲为。

“我曾梦到学长躺在一个陌生人身下，被侵犯着。”压抑已久的欲望开始爆发，影片不受控制地诉说着自己的梦。

“什、什么？？”斋宫懵了。

“然后我发现其实那个人是我。”影片似是不知该如何进行这般性事，只是像撒娇一样浅啄着他的脸颊，让斋宫忍不住想要挥开他。

“这种事告诉我干嘛？！”

影片则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梦里老师说过想要我的孩子。”

微凉的手随即从外套下摆内探入，隔着衬衫抚摸着他的腹部。

虽然斋宫身为Omega，但是被人如此直露地说起受孕一事也是第一次，立时就“唰”地就红了脸，慌忙去捉影片的手。

“等等……”

“唔好像不是这里。”影片自然是完全无视了他的反抗，下意识地边加强信息素的释放边开始解着他的皮带。只一会儿，那微凉的手便在清脆的碰撞声响中摸上了他的小腹。

“是这里吗……？”影片揉捏斋宫的小腹，迷离地望着身下的人。

此时斋宫也已被那浓烈的信息素压得神志不清起来，只觉一股热流自影片的手边溢出，让他不自觉地兴奋起来，吐出粗重的喘息。

察觉到了斋宫的下体已经半硬，影片也有些期待地扯下了斋宫的下着，拉开他的双腿问道：“斋宫学长要开始发情了吗？”

“才不会……在现在……”身体内的饥渴感以及私处暴露在外的羞耻感折磨着斋宫，他不禁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脸，逃避着被人玩赏一般的现实。

影片却毫不留情地直接将手指插入了他的后穴中：“可是这里已经开始软化了，Omega不发情也会这样吗？”

“啊啊——”粗暴的插入带来了令人难以招架的快感，斋宫也被这突然的冲击惊得弓起了背脊，瞪大了眼睛望着灰败的天空。

他们此时幕天席地，在这向所有人敞开的地方做些不能与人言说的龌龊之事。就算没有第三者在旁观看，也像是被人观察着，偷窥着一般。

“舒服吗？”影片见他露出些微妙神色便低下身去吻他，自他细长的双眼到清瘦的颊边，再到微张的薄唇，“会疼吗？”舌尖又一次开拓着他的口腔，恶意地擦过上鄂，随即卷起他的舌头纠缠。

“呜呜……嗯……”在深吻中本能迅速地盖过了一切，让斋宫溢出了些许媚气的呻吟。

“可以插入吗？”被这呻吟所感染，影片也掏出了自己硬热的性器，抵在了开始张合的穴口。

“等……等等……”斋宫发出了有气无力的反抗声。

然而那阳物却已经开始慢慢推进：“斋宫学长好漂亮……那里还紧紧地吸着我……这样做下去学长会怀孕吗？会生下我的孩子吗？”

“不会……怀孕的……啊啊……”

“为什么？我们不是Alpha和Omega吗？”待到插入后，影片便将他的双腿折至胸口，观赏着两人的结合处，“学长是我的命运之人吧？这样的话不是很容易就会怀孕吗？”

就算是沉迷在情欲之中，斋宫也清晰地听到了影片所说的话，刚想反问，却又被吻住了。

“这样也好舒服……唔……嗯……我会死在学长身体里吗……”影片在亲吻中含混不清地低语着，夺取着斋宫的呼吸。下身的动作也随着这亲吻开始强硬起来，四处戳刺着后穴，寻找着敏感点。

“不要……不要……”身体上的快感早已开始暴走，斋宫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发出无力的反抗，推拒着影片的身体。

“为什么？”这次影片终于放开了他。

斋宫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后穴内阳物的动作抽搐着，在敏感点被戳刺的时候发出短促的呻吟。

“是因为在这里留下标记的人吗？”影片虽是对这模样很是满意，但还是低头去舔吻他的颈侧，责问着他。

这话却是问着了些复杂的东西，让斋宫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他都没再留下标记了。”影片的舌尖随着话语停下了动作，待斋宫疏忽时便突然咬了上去。

“呜……不、不要……标记……”被侵占，被开发，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人突然地占有了，并且还烙下了长期宣告所有权的印记。

“为什么？我爱学长，想要学长只属于我一个人，Alpha难道不都是这样吗？”影片终于抛开了所有的顾虑，开始赤裸裸地展露着他的欲望，又一次抚摸着斋宫的小腹说道：“就这样受孕，然后生下我的孩子。如果标记淡了，我也会好好地打上新的标记……”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种话？”

“啊？”

想要被爱着，想要与世界产生联系，想要舒适地生活下去……缠绕在心中已久的执念却被人这么轻率地说了出来，并像是1+1=2一般简单地划定了他的人生。

“你只是执着于身体上的事吧。”夸赞他漂亮，肖想着他受孕的模样，甚至无视他自己的意志，用信息素引诱他，强行插入他。就算是命运之人，那又是多大的羁绊吗？其实不过也是陌生人而已。

“不、不是的，我是因为只有斋宫学长肯关心我，肯与我说话……”影片一下就慌了，手足无措地抱着斋宫解释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天天等着学长，很怕学长再也不出现了……”

“你又知道我的什么？！”

“我……”影片一时语塞。被这一问他才发现两人的交流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命运之人”，他对斋宫本身能说得出的了解大约也只有食物的喜好了。

见影片又露出像是被抛弃的神情，斋宫却是心软了。

如果他那时主动吻上的是眼前这个“命运之人”会怎样？如果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是因为命运被吸引，从一开始就抱着互相取暖的心态开始慢慢了解，而不是压抑欲望，给它慢慢发酵的机会，影片会怎样？还会像今天这样爆发，擅自占有自己吗？

深入骨髓的不安以及那焦虑带来的想要被承认的欲望让斋宫下意识地扯住了影片的袖子，问道：

“如果没有身体上的关系你还会这样吗？”

“我、我不知道……”影片迷茫地答，“现在我只是不希望学长离开。”

斋宫听了便若有所思地低头摸着颈边留下的标记。

怎样才能被承认，被肯定？怎样才能被爱着？

对于前路，他曾做过一个决定。

“既然不想离开我，就跟我走上相同的路吧。”

斋宫握着影片的手说道。

“毕业后我会去梦之咲。”

在那里他会在舞台上闪耀着，然后收获数不清的无条件的爱。

就像自己当年对舞台上的偶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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