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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向来是个人际关系较为单纯的人，长久以来养成的对恶意的敏感让他习惯于跳开所有不稳定的关系，然而也正因为这份敏感，斋宫毫无恶意与善意的接触也让他迅速地放松了警惕，放任其发展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偶尔遇上时的一个招呼，接着便开始了短暂的交谈。两人平素都不是话多而琐碎的人，其间尴尬的沉默也并不少见，然而下次见面时却又像忘了过去的错误一般，再度说些难以继续的话题。

艰难的，就像他们各自的人际一样的，并不美好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其中对于自己的映射太过明显，或许是因为对方并不是有资格指责自己的笨拙的那类人，或许只是在这大片灰败的学生生活中保留一些毫无色彩的空白，在这单纯无趣的关系被暧昧的气息浸染之后，影片却害怕了起来。

比起觉醒了Alpha对Omega的欲望，这份欲望带来的未知感却让他变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躲避着斋宫。

“有句话叫‘只有笨蛋和烟喜欢高的地方’。”

然而没过多久就被人轻车熟路地正面找上了。随着熟悉的声音飘来的，还有那带着油墨气息的信息素。

影片无奈地抱着面包干往长凳的角落挪了挪，扁了扁嘴反问：“斋宫学长不是也来屋顶吃饭了吗？到底是笨蛋呢还是烟呢？”

斋宫转眼就是鼻孔看人：“只是因为有个笨蛋又在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如此这般又是老生常谈，然而影片的视线却粘在了他颈间已几不可见印记，立时胃里又是一阵拧。

“斋宫学长——”

话刚要开口，张开的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唔，羊角面包，Ham&Cheese版。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斋宫一脸在意得要死的样子数着纸袋里剩余的面包，“不过面包干大约是堵不住你的嘴的吧。”

这般别扭的恩惠倒是把暧昧给贯彻了十成十，让影片不禁想起梦里那稍有些不同的信息素的气味。

或许是因为被挤压在书中的花叶沾了水，在情欲中散发出了原本的气息，那不似书簿纸张令人产生距离的气息，而是带着诱惑的，让人想要占有的，细弱的植物为授粉准备的气味。

“……这个印记快要消失了。”

意识到时，指尖已抚上了被自己盯着许久的那个淡淡的痕迹。

“唔？！”

斋宫立时如受惊般躲开了影片。

影片却就这么僵在了那儿，只抬了头望着他。

虽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眼神，斋宫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谴责着什么一般，闪躲着影片异色的眸子。

所谓的命运之人不就只是个随随便便敲定的东西吗？所谓的命运不就是用来违抗的吗？明明没有什么誓言，甚至连基本的了解的极其匮乏，又有什么好去说背叛的，好去为此自责的呢？

“斋宫学长是与人缔结了关系了吗？”影片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缔结关系？斋宫下意识地抚摸着颈间的印记。虽说当时的本意其实是想要就此发生些什么，然而最后也不过只是一个临时的标记。炎热的夏天几乎短暂到在转瞬之间就已结束，那一次有意无意的诱惑最终也只换来一个迅速消失的虚伪的印记而已。

“与你无关吧。”他心虚地答。

然而事实却是那一次发情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命运之人”而已。

故意激怒人一般的回应似乎激起了Alpha潜在的占有欲，原本那稀薄的信息素在此时便突然浓厚起来，像是要将人浸在水中一般透不过气的潮湿的气息包裹着他，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稍微注意一点！信息素已经——”

“真的无关吗？”影片同样强硬地打断了他，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就算标记已经这么淡了也不能加上新的标记呢。”

“所以？”被这么一问斋宫反倒冷静了下来，皱了眉反问，“要换作你来标记吗？我可不是什么物件，难道还必须得写上名字贴上标签吗？”

“唔……”这番问话却是戳了影片的痛处，很快便松了手，低着头不再看他。

然而对于这些退让斋宫却仍是没来由地烦躁，心说自己因为那几是莫须有的关系就对这人多加关照，然而这家伙却停在这半尴不尬的地方，想来定是不知还有命运之人这层关系的。

“那个人是在很远的地方吗？”影片却像是要维护这脆弱的平衡一般小心翼翼地问着。

“是啊，远到就算想见也见不到呢。”

——小斋，你又要走了吗？

说来暑假的最后，鬼龙倒是难得地挽留了他。

那一次标记留下的尴尬却仍留在他的脸上，这种对于自幼玩伴毫不掩饰感情的做法却是更让人感到不适。

——还记得我们以前定下过要保护你的约定吧。

保护者又能怎样，如果是站在高高在上的姿态的保护的话，他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然而离别一旦开始，它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向你涌来。

告别熟悉的环境，告别过去的自己，一开始像是主动的逃离，最后却会发现时光也会推着人向前，强迫他离开安全舒适的庇护所，再也无法回去。

接到那消息的时候，刚巧学期也快要结束了。

手忙脚乱地申请提早完成期末测试，正要离开的时候，影片却难得地主动找到了他。

“怎么？是想来找老师套点期末考题？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些想法呢。”斋宫烦躁地讽刺起来。

“我……”影片却欲言又止。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等。”影片赶忙拉住他的手。

想要问斋宫是不是要回去见那个人，想要说斋宫是自己的命运之人，想要问很多东西，想要说很多话，然而却又觉得那不是自己该去说的部分，一旦开口了就会破坏这脆弱的平衡，稍一失神便会坠落深渊。

斋宫见状却叹了口气，回望着他说道：“你就像小孩子一样呢，像是需要疼爱的雏鸟的模样。”

不是希望他倚靠着自己的人，而是需要他庇护，向这个曾是爱哭鬼的斋宫宗寻求庇护一样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命运之人”的意义吗？

×××

新年过去，校园生活又在一片抱怨中开始走上正轨。一切都如常，单调而乏味，所不同的只是没有了斋宫的身影。

过了许久影片才知道，在这假期中，一个对斋宫很重要的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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