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東西

　　那兩人的身影已經被超市店員記起來了：身高差距不過幾公分、黑髮的那個體型較灰褐色頭髮的那個結實、一個人的笑容常常感染別人，而另一個人的眼神則是寵溺的，一雙黑眼睛彷彿看著珍寶似的。

　　剛開始的時候他曾經想，為什麼黑髮的那個看起來用情比較深呢？

　　之後他發現，灰髮的那個將情感訴諸於舉手投足的小細節中，瞻前顧後，將可能遇到的困境提前梳理。

　　那個黑髮的先生曾經幫自己解決麻煩的客人，身材不是非常魁梧看起來卻很可靠，尤其當他在深夜時段黑著一張臉微笑地正面擒住小混混的臉時。

　　不是他要說，那個時候他都聽見那個小混混顴骨被擠壓的聲音了，想必很痛吧。

　　他還記得那時候，灰髮男子在一旁笑咪咪的，不發一語、不動手也不還口（雖然是小混混先撞上那個人，又在店裡大呼小叫罵灰髮男子不長眼睛），等小混混逃走以後，他才無奈地與總是和他一起造訪的黑髮男子說：你怎麼又把別人的臉當球啊？明明就不是及川那樣強力發球的選手。

　　灰髮男子又在黑髮男子壓抑的笑聲中誇張地模仿某個人，單手提球並且指向某處——陳列運動飲料的冷藏櫃——戲謔地調侃他：待會就瞄準這裡！……你是想把他的頭拔起來嗎？唉那種機會球我可不接哦，血淋淋的，你到底是在威脅那個人還是在欺負你的二傳手啊……大地，你的口水噴到玻璃上了，去跟店員道歉吧。

　　他們的相處都是那麼輕鬆而自然，第一眼見時覺得是感情很好的夥伴、第二眼見時覺得他們像家人，直到他在超商內的凸面鏡看見他們在陳列架之間攬著對方的腰際耳語並接吻，才知道原來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既是夥伴、又是家人，都是因為他們相愛的關係。

　　拜灰髮男子所賜，現在他也學會刷報紙底下的保險套盒條碼了。

　　並且在結帳時對黑髮男子擠擠眼，露出瞭然的笑容。

　　而他總會在那雙人影結伴離去時聽見黑髮男子的低語：「我們換間超商吧？」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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