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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意的戀情》下,7

[db:作者] 2025-07-12 21:30 5hhhhh 1910 ℃

「那個人是?」

  「關西那邊的高中生偵探,服部平次。至於能力……還算不錯。」回想起在白羅咖啡廳的推理,降谷給予了肯定。「聽說和東京的工藤新一齊名……我沒有見過就是了。」

  剛才你肩膀上的那個就是。赤井沒說出口,偕著降谷沿著攤販繼續一路閒逛。

  打靶不用說,飛鏢一丟就是一個,兩人橫掃了遊戲區,在射箭攤位則是打了個不相上下的初學者成績。隨著時間過去,湧入的人潮愈來愈多,於是他們走上河堤,吹著晚風並行。

  附近有座涼亭,他們走近時前一組人正好嬉鬧著離開,討論著去挑戰巨無霸炒麵。兩人走向空蕩蕩的涼亭,降谷不經意看見了河堤邊生長的蒲黃,以及升起的白月。

  他在一瞬之間恍然,思緒忽然被拉遠。

  櫻花盛開,雪白的花瓣飄落河面,青翠的水燭長葉隨風搖擺--

  夢幻般的四月。

  

  *

  

  那天他做了幾份下酒菜送給毛利小五郎,心血來潮的毛利提議請他喝酒。於是他找了間沒有禁帶外食規定的酒館--這是赤井推薦的店,那傢伙開了一瓶好喝到令人髮指的酒,他離開前還特地帶了一瓶,打算有時間就來慢慢享用。

  酒館還是一樣人聲鼎沸,毛利一入座,便興致高昂地開始暢飲;喝了幾杯以後,一名男子忽然造訪。

  「這不是毛利先生嗎?」沖矢昴出現在吧檯邊,向已有幾分醉意的毛利小五郎致意,「還有安室先生……晚安。」

  「……沖矢昴?」安室立刻想到了赤井,但是這念頭很快便消散。現在去追究沖矢是不是赤井秀一……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是那個……房子燒掉的研究生?」毛利想起在帝都銀行遇見這個人的經過,「你也來喝酒啊?」

  「是的,有時研究做不出來,會來喝點酒換換心情。難得遇到毛利偵探,不嫌棄的話,請您喝兩杯好嗎?我想聽聽您推理的案件……」

  「那有什麼問題?」毛利豪爽地敲響酒杯,邀請沖矢入座。店主送上沖矢點的酒,毛利喜孜孜地一飲而盡,單手托腮開始思考:「讓我想想,最精彩的案件……對了,你知道維斯巴尼亞王國吧?蜜拉公主來日本的時候啊-- 」

  毛利講得眉飛色舞,沖矢聽得津津有味,安室也睜著亮晶晶的眼睛聽著毛利老師的故事,兩人不時佐以捧場的驚呼與稱讚,把毛利捧上了雲端。酒過三巡,三人也逐漸聊開,時間愈來愈晚,等毛利醉倒,安室與沖矢很自然地聊起來了。

  最後氣呼呼的毛利蘭帶著柯南來把爸爸領回去,安室與沖矢留下來結帳,沖矢買了一瓶酒,兩人相偕著走出酒館。

  微寒的空氣讓他們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他們對看一眼,不禁莞爾。

  安室看著沖矢袋子裡的一瓶酒,「這裡的酒很好喝。」

  無形的隔閡已經消失,現在的他,不需要去思考在那高領之下藏著什麼。

  「沒錯,老闆人也很好。只是坐久了總是會有點悶,我通常會去那裡再喝一些。」沖矢指了指酒館對面的小公園,「……要不要一起走走呢?櫻花應該滿開了,這麼棒的景色,想邀請你一起觀賞。」

  「沒想到您是這麼風雅的人士……」安室有些驚訝,思考了會兒,最後微微一笑,「……好,走吧。」

  

  回想起來,那時的高懸的銀月散發著魔力,他答應了幾乎是陌生人的沖矢昴的邀請,一同走進深夜裡的公園。

  皎潔的月光灑落綠地,靜謐近乎神聖;櫻花燦開如火,隱約散發淡淡的光,延燒到視野盡頭,美得令人屏息。

  沖矢領著他走向一張被櫻花鋪滿的石桌,酒瓶、酒杯放置其上,彷彿置身雲端。安室在石椅坐下,望著落花妝點的池塘倒映星空,鯉魚泅泳,自然的音色安靜地奏響。他接受沖矢斟來的酒,仰首入喉,冰涼的夜晚被酒精燃燒,景色與美酒無一不令人滿意,他閉上眼睛,沉浸在酒香中。

  「……沒想到,」他有些恍然的感慨,「有機會跟你像這樣喝酒。」

  「我也很意外。」沖矢悠悠道,「我還以為會被拒絕。」

  「嗯--我應該不太可能拒絕你吧。」酒精讓他暈陶陶的,安室有些慵懶,右手心抓著左手背,臉靠在手臂上,靜靜享受這一切。

  沖矢正在斟酒的瓶子輕輕晃了一下,酒杯敲響清脆的聲音,他靜了幾秒,「……為什麼呢?」

  「我一直想著翻開你的衣領,不會放過與你獨處的機會。」安室靜靜說道,「不過那沒有意義了。以後……如果只是喝一杯,隨時可以找我。」--三番兩次把人家當成赤井逼問,他沒被當成怪人已經是足以慶幸的了,若沖矢願意,多交一個朋友未嘗不可。

  沖矢偏著頭,「我的衣領下面有什麼嗎?」

  「……」安室悠然睜眼,金色的睫毛映著月光,在櫻花包圍中,宛如被神祇眷顧的精靈。

  他慢慢站起身。雖然喝了不少酒,暈陶陶的,不過沒有喝到腳步虛浮的程度,他踏著滿地的野櫻花瓣走向池塘,背向他曾經窮追不捨的赤井嫌疑犯。

  「變聲器之類的……嘛,我以為會有。也猜過你是不是戴著一張假的臉皮,偽裝成『沖矢昴』這個人……」腳邊的一束草叢長至及腰,圓柱狀的花絮隨風搖擺--他隨手碰了一下上頭的花序,食指立刻沾上淺黃色的花粉。「請別在意,只是誤會罷了。」

  沖矢遞來面紙,他道謝著接過。沖矢白皙的手指捏住金色的花序,「您知道這是什麼植物嗎?」

  「嗯……」這是很常見的濕地植物,安室思考了會兒,「水燭?」

  「是的。這是讓因幡的白兔恢復健康的花粉,也叫做蒲黃。」

  --依《古事記》記載,大穴牟遲神前往因幡,在路邊遇見一隻沒有毛皮的傷兔,牠教其先用河水洗浴身體,再取河邊的蒲黃花粉塗抹在身上,白兔果然不再疼痛。

  「原來如此……」聽過這段故事的安室點了點頭,當作知道了一個小小的冷知識。

  「如果是在醫治了因幡白兔的植物旁……」沖矢繼續道,「說不定即使把皮剝下,也不會受傷。」

  

  狹長的葉片搖曳,在安室驚愕的視線中,沖矢撕開了溫和微笑著的面孔。

  

  降谷倒退一步,身軀晃了一下。

  白天他偶爾會在米花市見到溫儒文雅的沖矢昴,晚上有時與沉默寡言的赤井會面,他已經將沖矢昴與赤井秀一視作兩個不同的人。然而粉褐色的假髮掉落以後,露出的是比夜晚更漆黑的髮絲,眼鏡後方隱藏著瑰綠的瞳孔,即使化成了灰安室也能認得的男人--

  赤井秀一平靜地喚了他的名字。

  「……哈哈……」降谷抓住右手,彎下腰,思緒仍凌亂:「原來……不,確實如此……」

  --認知忽然被顛覆,被酒精浸潤過的腦袋靈活起來,但是連番浮出的想法太過快速雜亂,他抓不住任何一個特定的感想。過去三個月他以為多少瞭解這個男人了……看來是他太過自信了。

  轉過身去,他踏著慌亂的腳步走向池塘上方的小橋。

  赤井慢慢跟上來,「你生氣了?」

  「……」降谷的手肘搭著欄杆,雙手握拳抵著眉心,情感像是糾結的毛線球,混雜著分不出顏色。但他是理智勝於情感的人,歸納情緒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赤井的舉動證明了他過去的推理正確無誤,而且作為追捕黑衣組織的共同陣線,更加明白彼此手中掌握的牌,這是好事。

  總算穩定下來,他露出一抹苦笑,「……驕傲吧,赤井秀一,能把我這樣耍得團團轉的,你是第一個。」這並非挖苦,他好歹也是受到兩個組織重用的珍貴人才,只有赤井無數次脫離他的沙盤推演,從來不在他的掌握中。

  察覺赤井從後方走近,他深吸一口氣,將腦內對「沖矢昴」的認知完成轉換。

  「……有什麼作戰計畫?」忽然將底牌亮給他看,只能想到是為了組織的事,他揉揉太陽穴,「是不是需要我配合?」

  「不是那麼回事。」赤井停在距離他數步之遙的地方,「只是如果想更進一步,我不能繼續隱瞞你。」

  降谷沒聽明白,等待赤井解釋,但對方接下來的話出乎他的意料。

  「--能不能,別背對我?」

  「……?」降谷一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依言轉身,面向站在橋邊的赤井。「……抱歉,我沒注意到這樣不太禮貌。」

  「不。」赤井搖頭,「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像這樣看著我。」

  「說得也是。」降谷自嘲一笑,「我一直在追著你跑嘛。」

  赤井開始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從必須往前衝再加上直拳才能打中的距離,縮短到手一伸就能掐住脖子。赤井高一點點,不過降谷站在橋的最高點,兩人的視線此刻在同一水平線上交會。

  ……好像有點太近了。雖然覺得有點怪,但降谷沒繼續後退,等待下文。反而是赤井忽然將視線挪開,凝視倒映在水面上的星空,降谷不明所以地跟著望過去,只見一隻烏龜從荷葉底下游過,慢慢爬上岸邊。

  「……月亮很漂亮。」赤井唐突道,在降谷愣住時再補了一句:「和你很搭。」

  「呃……」降谷呆若木雞,「……謝謝?」這是怎麼了……花前月下,突然多愁善感起來?

  因為愣住了,赤井再次靠近時他沒反應過來。

  「赤……」他想後退,赤井的手卻搭在他手邊的欄杆上,這姿勢幾乎困住他。他迷惑了,為什麼?有什麼目的?都已經事到如今……他們還有打起來的理由嗎?

  降谷從沒想過自己會聞到赤井呼出的淡淡酒香,混著一點男人身上純雄性的氣息。那種淡淡的辛辣味道完全符合赤井秀一的形象,隨著呼吸侵入他的喉嚨--太近了,真的太近了,近到很不妙,他的思考快打結了。

  赤井垂著眼,「降谷君。」

  降谷猜自己看起來一定很呆,「哈?」

  

  翠綠的顏色從他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井秀一修長黑亮的眼睫毛,捲曲瀏海擦過他的眼角,唇瓣碰觸臉頰,進入耳中的是很輕很輕的一聲:「啵。」

  

  --身體在腦袋運轉之前就行動了。

  「啪!」

  清脆的聲響驚動了池中的魚兒,青蛙跳進水中發出響亮的「噗通」,但降谷只聽見自己倉促的呼吸、凌亂的心跳覆蓋了那些;不出幾秒,赤井頰上便浮現了清晰的巴掌印。他的呼吸在發抖,右手掌心刺痛發麻,他張了張嘴,擠不出聲音,聰明的腦袋拚命運轉,終於--

  「原、原來……美國人真的是用親臉頰代替打招呼啊?」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高懸的心臟如同割斷繩子的沙袋落地,「但、但是……日本人沒有這種習慣,打了你……抱歉。我是男生就算了……下次……不要隨便對人這麼做。」

  他完全說服了自己,僵硬在原地等待赤井退出他的安全範圍。他的眼神毫無自覺的帶著乞求,還在期望赤井能說一句「開個玩笑」。

  但赤井仍抓著他身側的欄杆,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知道。」

  降谷心中的希望氣球出現一絲裂痕,「……欸?」

  「我本來想用日本人的方式表達,但似乎太委婉了。」赤井的語氣平靜到不像剛被打過的人該有的,彷彿這個巴掌早已在他的預期中。

  已經到這一步,降谷再不想面對也不能裝死了。這片謊言般妖美的櫻花仿若虛幻,一切荒謬得像一場夢,可是右手從發麻開始發燙,開始一陣陣抽痛;活生生的赤井就在他面前,這一切真實到令人害怕。

  ……是真的。美籍的赤井秀一全力挑戰了連日本人都未必能懂的含蓄告白,剛才那是一個真正的吻,儘管親的只是臉頰。對他--對他,釋出了那個更進一步的訊息。

  他快要窒息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不小心有了什麼動作,讓赤井誤解了嗎?

  赤井沉默了會兒,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來葉山道是個不可思議的地方。我在那裡死過,也在那裡復活。」狙擊手握住降谷的右手,避開正在發麻的手心,輕輕捧起手腕。「……但我沒有想到,第三次造訪那裡的時候,會遇到想要一直牽著手走下去的人。」

  降谷僵硬得像座石像。

  「……降谷君。」赤井握住降谷的手背,探詢的力道,「看著我。」

  

  --無法理解。搞不懂。不明白。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好可怕。好混亂。好可怕。好可怕--

  

  他倏然抽回手、大力推開赤井,無法呼吸只想逃走--赤井立刻握住他的上臂,他想也不想就要拍開,但赤井沉穩的聲音先一步定住他。

  「我不是想攔你。」說完之後隨即鬆開,「但你喝酒了,不要衝太快。回去要小心。」

  降谷倉促地回頭。

  精緻雕琢的造景石橋上,赤井向他露出溫柔的微笑,這場景比任何幻想都要瘋狂,遠遠超出他能夠理解的範圍;他踉蹌兩步,慌亂地逃走了。

  

  *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第三次造訪來葉山道」,那就是一月。他曾經反覆觀看赤井死去的影片,完全沒想到影像中的那個男人會在影像中的那個地方牽起他的手,甚至在剛才對他說了,「想要一直走下去」。

  這三個月來每次見面,赤井都是用那種眼光看他?

  倉皇地回到家,降谷在玄關前噗通一聲跪下,背靠著門板,摀著發熱的臉頰,炙熱的喘息噴拂在手心。

  

  最開始接受赤井的邀約,一是為了情報,二是因為愧疚。他根本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他看見了赤井新奇的另一面,對未曾知悉的模樣感到新鮮,希望能與赤井成為朋友--他在畢業以後就與友人斷了聯繫,工作來往的不是部下就是上司,臥底任務中盡是爾虞我詐,能繼續往來的「朋友」,除了赤井以外就沒有了。

  ……他還真的以為能和赤井成為朋友。

  他們早就交換了聯絡方式,這個月的行事曆中有兩個晚上已經預留給赤井,明天打算烤給咖啡廳同事的餅乾也準備了赤井的那一份;見面談心的日常,他已經開始習慣。

  ……原來赤井要的根本不是「朋友」這麼簡單?

  二月時赤井帶了一盒巧克力,當時忙於討論情報的他雖然知道那天是情人節,但只當赤井是趁巧克力促銷檔期買的,不但吃了兩口,還接受了赤井讓他把整盒帶回家的提議。現在抽屜裡還收著赤井送給他的手套和領帶夾,身上這件很合他氣質的外套也是赤井送的,赤井數次邀請他共進晚餐,開車送他回家甚至目送他進門……

  那是展現給未來伴侶的姿態?他被追求了三個月,一直渾然未覺?

  「騙人的吧……」在玄關縮成一團,被親吻的臉頰發燙,耳朵的熱度降不下來。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兩下:有一條新訊息。

  

  ……要看嗎?

  ……不看嗎?

  

  猶豫了幾分鐘……

  他打開螢幕。

  

  ***

  

  「降谷君?」

  「!」

  從記憶中回神,降谷眨眨眼,赤井以手心覆蓋他的右手背,關心道:「怎麼了?」

  降谷指向搖曳的水燭。

  「『如果是在醫治了因幡白兔的植物旁,說不定即使把皮剝下也不會受傷』……」將白兔面具與赤井交換,降谷撫摸赤井露出的下半臉,輕笑一聲:「真是隻不可愛的白兔。」

  --還是隻批著羊皮的狼。

  這男人……很危險。慢慢釋出的愛意像溫水煮青蛙,在他已經適應了赤井存在的時刻,忽然以揭開沖矢昴真面目的手法擾亂他的心思,一口氣踏入他的領域。

  慌亂、惶恐、害怕,然而雖然逃了一時,他不容許自己逃跑一世。打了赤井隔天他就去道歉了,赤井也對親他一事說了句抱歉--附加但書,「雖然我並不真的感到抱歉。」

  他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之後,他們還是持續見面。

  赤井開始嘗試觸碰他,從指尖進階到手背,第一次進展到牽手時,那雙眼睛率直地望著他,他下意識避開對方的視線,幾秒過後又強迫自己轉正。

  第二次被壓向牆邊時,他用盡全力壓制自己想要逃跑的雙腳,身體靠著牆壁退到不能再退;赤井輕輕抱住他,動作緩得像是慢動作播放,等到他的發抖停下來,遲疑著拉住赤井腰際的衣物,幾分鐘過去後又更加猶豫地回擁,他聽見了赤井滿足的輕嘆。

  赤井親吻他的臉頰,他真的相信自己會在原地蒸發。

  他的體內仍刻著追殺赤井秀一的本能,但是感情飛快地滋長,快到超越了恨意的消褪。

  天秤真正失衡的那一天,漫天流星如瀑。他關起車門阻止赤井下山,釋出暗示。

  

  不想……

  就這樣……

  回去。

  

  思緒回到現在,降谷掀開對方的半臉面具,已經熟悉的鷹之眼回望他。

  八個月--安全界線一點一點被抹除,他們劇烈改變的關係,已經不可能回到變化以前。在殺意與戀情間劇烈拉扯的這段感情,現在終於沒有任何隔閡。

  天空再一次傳來轟響,燦亮的煙火照亮兩人,赤井正想轉頭,但降谷阻止他:「看著我。」

  赤井揚起只對他展露的寵溺笑容:「嗯。」

  降谷吞了一口唾沫,在耳邊巨響聲中,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

  --赤井沒有對他說過「喜歡」。因為一旦說了,他就必須「回應」。

  在他準備好答案以前,無論蒲黃花開花謝,下一次水瓶座流星雨再臨,也許直到哈雷彗星 的軌道再次重返地球,這個狙擊手都會一直等待。

  他很早就有答案了。

  

  他是搜查特務,臥底間諜,注定不能擁有平凡人的幸福,安穩的死法什麼的從來不曾奢想。環視四周,能夠與他生死並進的人只有赤井:看著與他相同的景色,背負同樣致命的危險出生入死,與他擁有共同的傷痛,與他眺望相同的未來。

  赤井從來不曾催促,一直配合著他的步調慢慢靠近,他開始意識到赤井。蒲黃開花的時間很長,四月到九月,正巧橫亙赤井追求的這段時日。

  他搭著赤井的肩,馴服的黑狼從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吻。呢喃在接吻的空隙之間軟軟的,說出口的話語如風一般流暢--

  

  「我喜歡你。」

  

  赤井的身體微微一震,瑰綠的眼對上他。降谷輕啃他的唇,臉頰慢慢地紅起來。

  一顆特大的煙火在此時升空,整片河堤連涼亭內都亮如白晝;赤井捧著降谷的臉將他的表情盡收眼中,一直到光芒熄滅,才依依不捨地收手。

  赤井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大家都說,」粗礪的手指沿著降谷的腰撫過,非常輕挑:「先愛上的人就輸了。」

  「……」聰明絕頂的腦袋迅速明白了話中的意思,降谷內心「喀噔」一聲,嘴唇煞白,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掏空。

  三秒過後赤井忽然抱緊青年僵硬的身體,像是要打碎無謂的猜想那麼緊,在蜜色的耳邊低語:「這下我們終於平手了。」

  

  「………………」

   

  「去死!殺了你!殺了你赤井秀一!我絕對要親手把你的皮扒下來!」

  青年一拳打向男人鼻梁,FBI特務異常熟練地接了下來,哈哈大笑著想將降谷擁進懷裡,但降谷徹底陷入了暴怒,沒這麼簡單就能順毛。

  「痛,零君。」原本相偕著坐在涼亭石椅,赤井被追打到草皮上,雨點似的拳頭接二連三,一手接一個還是漏了幾拳。「你知道我等多久了,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

  「我打死你個渾蛋!」--他當然知道赤井是在開玩笑,花不到兩秒他就明白了這只是赤井的惡作劇,他到底為什麼偏偏要選這麼麻煩的男人?就連告白都不肯好好按照他預想的劇本演出,抱著他回一句「我也是」不就好了?這惡劣混蛋!世界第一糟糕的交往對象!

  拳頭高舉、指甲幾乎陷進掌心,降谷高聲怒吼:「宰了你!!!」

  「你還是想殺我啊。」

  赤井忽然轉守為攻,降谷沒想到他會還手,攻勢一時沒收好,被赤井絆住、往後倒下,跌在鬆軟的草皮上;下一秒漆黑的男人壓了下來,像要奪走他的呼吸。

  「……那也沒關係。」緊緊抓住青年的雙手,赤井凝視降谷隱隱泛著淚光的眼睛。

  追求期間被揍了不知道幾十拳,接觸能到哪裡的主動權一直掌握在降谷手中,他始終無法猜透這個人的心思。降谷任何反應都超出他的掌控,一次也好,他想要左右這個人的感情--抱著這樣的想法小小惡作劇了一下,才三秒而已,心疼的卻是他。

  ……就這樣吧。即使無法駕馭這個老想著殺掉他的青年,這樣就好。他選擇的是這樣的降谷,而降谷回應了他,壓制殺意也想和他在一起。

  降谷終於回應了他,牽著他的手說出藏於心中的感情--終於。

  「抱歉。」他親吻降谷的眼睛,舔舐氣到哭出來的眼淚,寬大的手慢慢撫過降谷的身體--撫慰他的驚慌,用深情的吻將害怕的心臟歸回原位。

  「去死。」降谷死死咬住嘴唇,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落入赤井腹中,聲音發顫:「我討厭你。」

  「不對。」赤井反覆舔舐降谷咬得緊緊的嘴唇,撫摸燙熱的耳垂,「說你愛我。」

  「給我去死。」

  「說你愛我。」

  「不要。」

  赤井的手探進降谷的浴衣下襬,沿著大腿往上撫:「說你愛我。」

  降谷微微顫抖……倔強地吸一口氣,瞪著勢在必得的男人:「殺了你。」

  「呵……」赤井低聲輕笑,伸進衣襬內的手攬住柔韌的腰,「這就是你……總把『我愛你』唸成『殺了你』,我明白了。」

  「才沒明白!你給我去死!」降谷抬起膝蓋正要撞在赤井身上,但赤井倏然收緊懷抱,說出對他專用的定身咒--

  「我愛你。」短短三個字便是這段感情的結晶,赤井附在戀人耳邊,一次又一次呢喃:「零,我愛你。」

  「……嘴、閉嘴--夠了。」說了好幾次閉嘴還是一直聽見赤井的告白,一時的情緒過去,降谷慢慢冷靜下來。赤井的心跳緊貼著他的胸膛,強力穩定地傳遞,他恍惚間想起了從前的對話:

  『你真的記得自己是個死人嗎?赤井秀一。』

  『我得說有時候確實會忘記--尤其是跟你在一起時。』

  ……他聽見了,赤井的心跳。

  他的人生與許多人相交,兒時崇拜的愛蓮娜老師也好,亡故的戰友伊達、松田、荻原、蘇格蘭也好,在他生命裡至關重要的那些人,全都已經離他遠去。

  愛上誰、被誰所愛,對平凡人而言理所當然的戀愛,他要不起也給不起。早已做好了隻身活下去的覺悟,沒想到會是由赤井牽起他的手。

  「我……」夜空七彩璀璨,降谷閉上眼睛,不再委屈憤怒的淚珠比流星更美,「……喜歡你。」

  

  赤井親吻沁著鹹味的溫熱唇瓣:「我也是。」

  將這份感情命名為幸福,是隨時可能破裂的脆弱泡沫,或許終將倒臥在鮮紅的血泊中。蜿蜒崎嶇的道路上,只要黑衣組織還存在一天,都是懸在他們頸項上的刀。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也沒關係。他已經死過一次,經歷了看不見盡頭的漫長等待,誓言與懷中的人兒一同對抗惡夢。

  熟悉的煙硝氣息飄盪,晚風將蒲黃葉吹拂,沙沙作響。他將青年擁入懷中,反覆親吻接受了自己的戀人;降谷攬著他的頸項,催促這個吻比深入再更深入一些。

  絕美的煙火在天空綻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的時刻,他們要將更珍貴的事物擁在懷中。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不放過任何虛弱微光,尋覓一起活下去的出口。

  

  這段跨越了殺意的戀情,初次聽聞、初次體驗。

  屬於他們,降谷零,與赤井秀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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