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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秘(01-100+139) - 12,3

[db:作者] 2025-07-12 09:46 5hhhhh 7540 ℃

  心中不可思议:「这小子才几岁,内力竟可与有几十年修为的武林高手相媲美。」

  宝玉道:「凌姐姐就是你师妹呀,这法子就是上次她跟你打架后教我的。」

  白湘芳吃了一惊,道:「凌采容那小贱人?她……她怎么会教你内功?」

  心想就是她教你,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时间,岂能修炼成这等深厚无比的内力。

  宝玉道:「那日她跟你分别后,我在墙外又碰上了她,见她伤得极重,便带她到这里来歇息哩。」

  白湘芳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你救了她?」

  宝玉道:「白姐姐,我也不清楚你们究竟因为什么不和,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万事皆以和为贵,你们又是同门师姐妹,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白湘芳紧张起来,道:「那贱人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她在哪儿?」

  心忖若是那小贱人此刻来捡便宜,自个可要吃大亏了,猛想起那条如意索,探手一摸,所幸还在腰上。

  宝玉听她仍骂凌采容为贱人,不由皱眉道:「姐姐莫骂了,她只在这儿歇了一夜,怕被你寻着,第二天就走了,唉……我也不知她这时候在哪儿哩。」

  说到此处,脸上不觉露出思念之色。

  白湘芳盯着他的脸道:「你可没骗我?」

  宝玉奇道:「骗你?骗你什么?」

  白湘芳松了口气,道:「对了,你怎会使我门中的碧波掌,是凌采容那贱…是她教你的么?」

  宝玉道:「没有,是那日在顺丰楼上,我见凌姐姐教训一个恶人,招势十分好看,不知不觉就记在心里边了。」

  白湘芳心道:「真真胡说八道,碧波掌何等精妙,岂有被你瞧上一瞧就学去的道理!」

  忽想起当日宝玉一下子就学会了她胡乱传教的轻功,不禁有点动摇起来,暗忖道:「莫非眼前这小子是个百年不遇的学武奇才?」

  宝玉忽问道:「姐姐,适才那三个恶徒是什么人?为何……」

  白湘芳猛省起眼前状况,立时惊慌起来,打断道:「这儿可不能再耽了,快走快走!」

  起身下榻,一脚方才着地,蓦觉身上虚脱乏力,轻哼一声,复委顿于榻。

  宝玉忙一把扶住,道:「姐姐身上有伤,可不宜乱动呢。」

  白湘芳道:「不管这些了,那三人的师父冰魄老妖十分阴狠毒辣,武功又强,若是被他追来寻着,奴家性命定然难保。」

  她面上满是惊惶之色,挣扎着又要起身。

  宝玉发愁道:「可这三更半夜的,往哪里去呢?近来都中在捉拿采花盗,街上到处都是巡城马队,万一给碰着了,只怕一时说不清哩。」

  白湘芳只是急着要走,焦灼道:「烦劳二爷帮忙雇辆车,奴家这就出城去,走得越远越好。」

  宝玉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哪里出得去?」

  白湘芳闷哼一声,颓然瘫靠在床栏上。

  宝玉忙安慰道:「姐姐请放心,府里有许多房屋,这屋子又在极偏僻处,一时半会,他们未必寻得着哩。」

  白湘芳道:「二爷不知江湖上的事情,那帮人定然识得极高明的追踪之术,只要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们便能寻找来的。」

  秀眉紧锁地接道:「唉……反正此刻没别处可去,只有挨得一时算一时了,但愿吉星高照吧。」

  宝玉道:「这里毕竟是王公府第,量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倘若真闹大了起来,官府还不来拿人?况且外边又有正心武馆的弟子,万一不行,我便去请他们相助。」

  白湘芳摇摇头,道:「那些武馆弟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冰魄老妖名列白莲六妖之首,武功怪异非常,当今武林,怕是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

  宝玉心忖:「那老妖当真那样可怕么?敢情比地底宝库里的那些青色怪物还要吓人。」

  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白莲六妖」这话,一时却想不起来,问道:「他们是江湖上的强盗么?为什么来跟姐姐为难?」

  白湘芳道:「他们是白莲教的,比强盗可怕多了。」

  宝玉沉吟道:「白莲教?」

  突然记起当日跟贾琏去正心武馆时,听殷琳与几个师弟说起的那段惊险经历。

  白湘芳道:「这白莲教,始于南宋初年,传说乃吴郡沙门茅子元所创。元末曾与明教一起轰轰烈烈地起义反元,势力一时极为鼎盛,直至朱元璋得了天下后,颁旨清剿解散,方转入地下发展。当初传的都是教人如何积德行善、三皈五戒,时至今日,却已面目全非,那些教徒尽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只是奴家与他们从无瓜葛,如何也惹得他们寻上门来呢?」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隐隐知道白莲教是因何而来了。宝玉道:「想起来了,我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做剑妖的恶人,荒淫无耻动辄杀人,好象就是这个白莲教的。」

  白湘芳道:「没错,剑妖也是白莲六妖之一,剑术之强可列当世二十名内,不过他尚不及那个冰魄老妖可怕。」

  宝玉听得害怕,心中忽然一动,道:「对了,城西十几里处有个紫檀堡,我朋友在那里有几间房子,姐姐或可去那里避一避,不过也得待到天亮后,城门开启才去得了。」

  白湘芳神情凝重的道:「也只有这样了,但愿能躲得过今晚。」

  忽盯着宝玉道:「宝二爷,奴家不过是个下人,你……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宝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适才脑袋发热挺身而出,八、九成是因为白湘芳的美貌,但这岂能实话实说,支吾道:「嗯……这个……这个……你教我轻功,又是凌姐姐的师姐,我自然应该帮忙的。」

  白湘芳点点头,道:「原来是因为她哩。」

  宝玉道:「也不全是呢…」

  只怕越描越黑,转言道:「姐姐,你比我年长,唤我名字就行了。」

  白湘芳微笑道:「奴家一个下人,直呼名字你不是吃亏了?」

  宝玉道:「姐姐,不用再蒙我了,你来我家,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些仇家,江湖之上,说不定姐姐是个名扬四方的侠女呢。」

  白湘芳轻叹一声,思绪仿似飘出老远,半响不语。宝玉见状,不敢再往下说,只道:「姐姐请歇息吧,明儿才有精神赶路。」

  白湘芳瞧瞧四周,忽有些忸怩道:「宝……宝玉,你……你在哪里歇呢?」

  原来她见屋里只有一张床榻。

  宝玉见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甚是迷人,不觉多瞧了两眼,笑道:「我回我屋里去睡,要不那些丫鬟又要闹了。」

  白湘芳脱口道:「这样最好……」

  说了一半立觉不该,便又说:「嗯,你真好,谢谢你。」

  宝玉最听不得美人称赞,周身骨头一轻,道:「姐姐不用客气。」

  从床缘立起,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听白湘芳背后唤道:「宝玉。」

  宝玉忙转回身,问:「姐姐,什么事?」

  白湘芳停了停,才道:「明天你可要早点来呀。」

  宝玉见她眼中充满企盼之意,心头一热,道:「姐姐放心,明儿天一亮我就立刻过来。」

           ************

  这夜睡前,宝玉叮嘱晴雯明早唤他起床。天气甚冷,晴雯将屋角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蹩眉道:「起那么早做什么?」

  宝玉道:「你们不是老说我赖床么?打明儿起我就改过来。」

  晴雯过来帮他更衣,道:「才不信你转性了呢,准是要上那儿玩去,嗯……袭人素来起得早,你怎么不吩咐她?」

  宝玉悄声道:「你没见她这几日不大睬我么。」

  晴雯也小了声音,抿嘴笑道:「你到底哪里惹恼了她?」

  宝玉道:「还不因为那夜回来得晚呗。」

  晴雯笑道:「那你还不快快哄她好起来?」

  宝玉道:「怎么没哄,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哼!人家不领情,我也懒得再费神了。」

  晴雯道:「有个法子,定能叫她领你的情,想不想听?」

  宝玉道:「什么法子?你说。」

  晴雯笑吟吟地道:「你呀……再哄她到你床上去一次,保管第二天起来就好了。」

  宝玉涨红了脸,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俏丫鬟,心道:「上山多,终遇虎,那次跟袭人胡闹到天亮,果然被她发觉了。」

  晴雯却转首望向别处,犹自笑嘻嘻的,脸上红霞薄染,于融融烛火中动人之极。

  宝玉心头微微一荡,他从来不敢轻薄这辣丫头,此际按捺不住,怪叫一声,道:「好呀,我也哄你一次,瞧瞧明儿变怎样了。」

  伸手往她腰上揽去。晴雯轻巧一闪,娇笑道:「哄我做什么?人家又没跟你急,哄了也是白哄。」

  话音未落,人已蝶儿似地飞出屋子去了。

  宝玉浑身皆热,咬牙闷哼道:「浪蹄子浪蹄子!」

  旋又想道:「若她当真是个浪蹄子,本少爷可就美死啦!」

           ************

  第二天一早,晴雯便来唤宝玉,谁知这主儿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哼哼道:「莫闹莫闹。」

  晴雯跺脚道:「小爷,你不是要人叫你么?」

  宝玉迷迷糊糊道:「不用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晴雯不知这主子早上有什么事,心中急了,伸手到他腰里呵挠,笑道:「我瞧你起不起来!昨夜口口声声说定要早起,今儿就变成这样了,怎么也饶不了你哩。」

  宝玉吃痒,笑了出来,身了不住扭避,人便渐渐清醒,惺忪间见床前的晴雯云发松挽,衫垂带褪,身上披着一条淡绿素纱绣冰梅袄,袅袅娜娜地立于床前,一股春睡捧心遗风,只觉美不可言,忽一伸手,把她拉入帐内,道:「早上这样冷,你却穿这点儿就起来了,不怕着凉么。」

  晴雯怕压着他,跪坐床缘,道:「人家还要睡呢,你可清醒了?」

  宝玉道:「别回你床上了,这边睡也一样,我被窝里正暖和哩。」

  掀起被子,一把将她包了进去。晴雯面上一红,挣扎欲起,却被宝玉紧紧抱住,顿然浑身酸软,叫道:「你做死么,快放手!」

  宝玉笑道:「渥一渥,暖和了便放你走。」

  晴雯道:「再不放我就叫哩。」

  宝玉嘻皮笑脸道:「袭人就在那边,你叫你叫。」

  晴雯望望袭人的床,倒不敢动了,一安静下来,只觉周身舒暖,十分受用,只是鼻中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晕着脸道:「赖皮。」

  宝玉道:「怕你冻着,却反怨我,冤枉呐。」

  晴雯道:「你早上不是有事么?还不快快去办。」

  宝玉贴着晴雯的身子,只觉软绵温腻,又见其娇羞怜怯的神情,不禁神魂颠倒,早把去见白湘芳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道:「有什么事?没事没事,咦,你的手冰成这样。」

  在被里握住了她的手。晴雯心头一暖,道:「你真没事么?害人蝎蝎螫螫地等天亮。」

  宝玉眼勾勾地瞧着她,见其眼内似有红丝,心痛道:「你熬了一夜?快睡快睡,补些儿回来才好。」

  晴雯身子松缓下来,一阵目涩神倦,眼中汪汪的,轻轻打了个哈欠道:「那我睡会儿,待会你叫醒我。」

  宝玉应道:「好,放心睡吧,我叫你。」

  晴雯鼻口缩在被里,过不会儿,便香香甜甜地睡去。宝玉却再无睡意,只静静地看着怀内女孩,心中又怜又爱,轻抚其发,先前的一腔熊熊欲火,此际竟然消逝无踪。不知过了多许,听得袭人那边轻咳一声,声音虽小,但屋中极静,晴雯立时醒了过来,惊慌道:「哎呀,你怎么不叫我?」

  宝玉道:「早着呢,别人都还没起来,你再睡一会儿。」

  晴雯心中稍定,瞧了袭人那边一眼,道:「我回去睡。」

  宝玉道:「这里不是一样么,何必跑来跑去?身子才暖和一会儿,岂不又凉了。」

  晴雯脸皮最嫩,心想过一会若叫人撞见,真真要被笑死了,虽然十分不舍,也不敢再耽下去,道:「凉就凉呗,丫鬟的命就这样。」

  待要起身,蓦觉宝玉的手臂揽在腰上,耳根一烫,身子酸软,竟坐不起来。

  宝玉心头一热,道:「谁说的,你怎么就是丫鬟的命?尽管睡着别动,我瞧你将来准是个奶奶命哩。」

  晴雯只觉这话轻薄无比,刹那间又羞又恼,又想起那夜听见他戏唤袭人「娘子」胀红了脸道:「我可没这福气,也不是那个能睡这张床的人,放手!」

  使劲儿一挣,已从宝玉臂弯里脱出,掀起被子踏足落地,几步回到自己的床前,钻进帐去。

  宝玉目瞪口呆,仿如从天堂掉入地狱,想了大半天,也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心中无比的惶惑难过,渐感没意思起来,思道:「平日就常常惹颦儿生气,连屋里都恼了袭人,这会子又得罪了晴雯,我想跟她们亲近,却总弄得这般不自在,罢!罢!罢!往后不再惹她们就是。」

  他郁悒难抑,迳自穿衣起床,走到院庭里踱步,此时天刚蒙亮,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还未起,也没人理睬他,愈感寂寞萧索,不觉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四下游逛。

  来到贾琏院子旁,心忖:「又好几日没寻凤姐姐了。」

  想起与她的种种销魂欢娱,自言自语道:「还是与她一起才轻松自在哩,什么时候再去小木屋……」

  猛然想起白湘芳昨夜之约,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

  赶忙往贾琏院后的假山奔去。

  白湘芳正在小木屋中等得焦急,见他便道:「怎么现在才来?还以为你忘了呢。」

  宝玉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赖床,讪讪笑道:「怎么会,只不过太早来也没用,城门还没开哩。」

  白湘芳只急着要走,道:「宝玉,你先去雇车,等赶到城门时,也差不多开了。」

  宝玉道:「也好,这就走。」

  瞧了瞧她,道:「姐姐,你能走动么?」

  白湘芳点点头,两脚落地,竟费了好大力气才站立起来,面色惨白道:「那冰魄邪功好生利害,我调息了整晚,也没能将那掌力化掉。」

  宝玉见她走得摇摇晃晃,忙上前扶住,道:「姐姐,还是我背你吧。」

  白湘芳面上一红,还未答应,已被宝玉背起,心想若不如此也没别的法子,只好将就了。

  宝玉背着白湘芳走出小木屋,正要锁门,忽想起昨日与那三个恶人打斗,虽以锋利无匹的美人眸大占便宜,但也因其的短小脖子上挨了一记,想起在丁翊故府的地下秘库中,用圣莲令将青色怪物那碗口粗的臂膀斩掉,心中一动,忖道:「还是带着防身吧,那东西也有分金断玉之功,又比美人眸粗长许多,拿在手里更好使些。」

  主意一定,对白湘芳道:「姐姐,我进去拿样东西,你且等一等。」

  扶她在旁边的草地坐下,复进屋去,从床底下寻出那支白里透碧的圣莲令来,用一条大汗巾蒙住,别在腰上,这才出去将门锁了,复背起白湘芳,走到外围的墙壁,寻一个偏僻处跃了出去,在街上雇了一辆大车,往城门赶去。

  谁知才出街口,猛听后边有人叫道:「师兄,快截住那辆车子,贱婆娘在里边!」

  另一个也叫道:「别给她逃!」

  车内两人吃了一惊,掀起车窗帘子望去,只见街旁的小面铺中跃出几个锦衣人,纷纷对车夫大吼道:「停车!停车!」

  后边大嚷大叫追来的两个,其中一人断了一臂,伤处缠着厚厚的纱布,正是昨夜围攻白湘芳的三个恶人之一。

  第五十五回:绝世佳人

  白湘芳心道:「不好了,他们昨夜没有再进府搜寻,却是在这外边把守,等著我自投罗网。」宝玉吓得面如土色,思道:「昨夜只有三人,已不易打发,如今多了七、八个出来,怎么抵挡得了?」忙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车夫,道:「不用找还我了,快跑快跑,他们都是恶人,追著了大家吃亏!」

  车夫见那帮人凶神恶煞地赶来,心中也害怕,又得了银子,当下一拽缰绳,驱车急奔。

  这时一大清早,街上行人不多,马车奔速甚快,谁知那帮人个个轻功了得,大呼小叫追来,脚下却丝毫不慢,眼看渐渐就要赶上。

  白湘芳悄叹了口气,暗自试著运功提气,体内的寒气顿然四下乱窜,心中凛然:「若要强行运功,只怕内脏皆得大伤,就算今天不死,日後也要躺上个三、五年了。」时下天气甚冷,宝玉却满额发汗,从腰上拔出那支圣莲令来,哆哆嗦嗦地握在手里,那包在外边的汗巾滑落下来,掉在车上。

  白湘芳睨见他手上拿著的东西,猛然剧震一下,目下转睛地瞧了半响,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宝玉见状,吃了一惊,道:「姐姐,你身上的伤发作了么?」白湘芳却答非所问,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宝玉记得白玄拿著这权杖之时,曾说过「圣莲令」几字,只不能肯定,应道:「好像叫做圣莲令吧。」白湘呼吸几欲停窒,又道:「你是从……从哪里得到的?」宝玉心中著急,道:「这些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告诉姐姐,那帮恶人就快要追上来了,怎么办才好?」

  他毫无江湖经验,此际全没了主意,只盼白湘芳能教他如何,却见她目光发直,只勾勾地盯著自己手上,有如著魔一般。

  听得後面有人大暍道:「赶车的,还不快快停下,待会连你也杀了!」声如耳边炸响,宝玉从车窗望出去,见那几个锦衣人已赶至离车数步之距,不禁吓得浑身发软。

  这时街角转处,几名军官骑马过来,周身衣甲鲜明,面上却微显疲态,宝玉眼角掠见,转首凝目一瞧,立时大喜,忙呼道:「冯大哥,快来救我!」那几名军官听见有人叫唤见,皆往这边看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前些日跟宝玉在紫檀堡一起鬼混的冯紫英,他一瞧是宝玉,顿然笑逐开,叫道:「闹什么呢?哥哥是苦命人,早早便得去干事,你宝贝少爷一个,怎么也一大早起来了?」原来骁骑营一部近日出城操练,冯紫英身为指挥之职,也随军开拔,在行营里苦熬了几日,终耐不住辛苦枯燥,昨夜与几个将领偷偷溜回城中寻欢作乐,这时刚从温柔乡里出来,正欲赶去城外行营。

  宝玉往後边那些锦衣人一指,叫道:「快救我,他们在追我!」冯紫英眼睛一瞪,道:「谁敢碰荣国府的公子,不要命了么?」

  策骑往前,插在马车与那些锦衣人之间,喝道:「你们过来!」他身後几名军官也纷纷跟著怒喝:「站住!站住!」

  那些锦衣人奔速甚疾,眨眼已到跟前,瞧见惹来了几个军官,心中皆是一凛。

  冯紫英大喝一声,手中马鞭「叭」抽去,骂道:「耳朵聋了么,没听见老子叫你?」

  为首那锦衣人挥袖迎击,只见银芒一掠,霎将马鞭削断。

  冯紫英吃了一惊,怒骂道:「大胆恶徒,安敢反抗耶!」

  丢掉残鞭,「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他旁边一名军官动作更快,已一剑往那锦衣人剌去。

  锦衣人轻哼一声,手臂一圈,袖子卷住长剑,竟硬生生将那军官从马上扯下,摔到地上。另一个锦衣人挥袖往他脖颈削去,却被他伸手推开,道:「别杀他。」

  冯紫英与那几名军官哇哇大叫:「反了!反了!竟连军爷也敢杀,大夥上呐,拿了回去仔细拷问!」纷纷提刀上前,气势汹汹地策骑斩剌。

  那帮锦衣人居然不怯,纵步硬往前冲,寒声道:「让开,否则真把你们宰了!」

  冯紫英乃神武将军冯唐之子,自幼便习枪棒骑射,但如何是这帮人的对手,数合间已被逼得手忙脚乱,其余几个军官也被杀得七零八落,身上接连中招,被那些锦衣人袖口袍边上镶的薄刀割得血花飞溅。

  宝玉在车内瞧得心惊,寻思道:「这帮人竟连官兵也敢打,被他们捉住可非说笑哩。」

  眼见冯紫英几个抵挡不住,不由大为著急。

  突闻隔街蹄声大作兵刃锵铿,路口转处,奔出一队四、五十人的军士,疾往这边包抄过来,原来他们这么一阵打斗,已将附近的巡城马惊动。

  冯紫英渐渐不支,心中正暗自叫苦,眼角瞥见那队巡城马奔来,大喜呼道:「快来捉拿反贼呀!」

  称呼中竟把那几个锦衣人由「恶徒」提升到了「反贼」。

  旁边的几名军官也是精神一振,纷纷叫道:「兄弟们快来,将这帮反贼通通拿了,他奶奶的,居然敢袭击我们骁骑营的人!」

  几个锦衣人见那队巡城马个个身披重革,手持长兵,皆是战时装备,人数又多,虽然急著要擒白湘芳,也明白什么叫做「鸡蛋碰石头」,心知再讨不了好,相顾呼啸几声,一齐往後退却。

  冯紫英威风凛凛地大喝:「哪里逃!」一提马缰,驱骑上前追杀,谁知一名锦衣人倏地转身,纵跃半空,双袖齐挥,闪电般斜削下来。

  冯紫英只见前边银芒暴长,慌忙举剑格挡,谁知听得一声马嘶,底下坐骑突然歪倒,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落地上,长剑也脱手飞出,幸他反应甚快,一咕禄朝旁滚出数步,才没被倒下来的马身压住,待到爬起身来时,已是面青唇白,狼狈万分。

  那些巡城马已风驰电掣地奔至,数柄泛著寒光的细刀长刀一齐挑去,虽然迅若疾风,却全都落了个空,那锦衣人几个纵跃,已在数丈之外。

  冯紫英满身尘上地呆在那里,瞧见倒在地上的坐骑不住抽搐,马脖子上竟被那锦衣人用袖刀割开个大口子,鲜血泪汩流了一地,不禁肝胆皆寒,他打娘眙里出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等凶险,只觉两脚绵绵发软,半步难移,忖道:「从前听那些江湖上的种种神奇传说,只当做胡说八道,原来……原来并非全是胡编乱造的。」

  顷刻间,那几个锦衣人已逃出视线,只听前边有军士大叫:「他们跳上房顶啦,这帮人也识得飞檐走壁!」

  另一名统领嗷吼道:「勾镰手在哪里?快上快上!」

  原来前些时拿不住那个能高飞高走的采花盗,如今每队巡城马都配备了几名长柄钩镰手。

  宝玉跳下车,瞧见倒在血泊里的那匹马,惊得挢舌不下,朝冯紫英道:「冯大哥,你受伤了没有?」

  冯紫英抹去脸上溅著的马血,强笑道:「这几个恶徒身手倒也了得,奈何不了我,竟一对马儿下毒手,妈的,他们是什么人?为啥要追你?」

  宝玉心想这件事跟你可说不清楚,含糊道:「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帮人,听说他们奸像是什么白莲教的,在江湖上专干些伤天书理的勾当。」

  冯紫英道:「白莲教的?什么鸟帮会!」

  瞧瞧宝玉接道:「他们莫不是认错了人?为了得到那采花大盗的悬红,这两月从外地来了许多江湖人,如今都中鱼龙混杂,街上天天有人打架闹事哩!」宝玉心里挂记白湘芳的伤势,见冯紫英没事,便道:「大哥你先忙著,改日我做个东道,好好答谢大哥今日相救之恩。」

  冯紫英摆摆手道:「什么话,你我哥儿还客气什么,不过……」他面露狎笑,压低声道:「你若真要请哥哥,咱们就去薛大呆子那,还要他去唤那帮浪姐妞儿来助兴,哈哈!」

  宝玉笑道:「好,好,一言为定。」

  忽听远处有人叫道:「勾住了一个,在这边在这边,大夥快来!」

  冯紫英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道:「我去瞧瞧,拿回营里,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等宝玉回答,人已急奔而去。

  宝玉回到车上,吩咐车夫快走,入厢去看白湘芳,见她面如白纸,浑身不住哆嗦,惊问道:「姐姐的伤又发作了?」白湘芳有气无力道:「宝玉,你再帮……帮我疗一次伤。」

  原来她刚才见形势危急,强自运功提气,引动了体内的冰魄寒气。

  宝玉应了一声,在白湘芳身後盘膝坐下,放下手里的圣莲令,两掌抵住她背上的「神通穴」,将从心口流入的气流传输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湘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些哩,宝玉,你又帮了奴家一次。」宝玉收回手掌道:「姐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倘若这样能对姐姐的疗伤有好处,我多做几回都无妨的。」

  白湘芳侧身靠在厢壁上,见他神采奕奕,暗暗纳罕:「这般帮我运功疗伤,最为消耗内力,他却丝毫不见疲态,真是奇了……啊!莫非与那东西有关?」

  她心中始终挂记著一个大秘密,目光落在那支圣莲令上,道:「宝玉,这权杖让奴家瞧瞧好不好?」

  宝玉忙将放在身侧的圣莲令递过去,道:「姐姐尽管事去瞧。」

  想起先前白湘芳瞧见这东西时的古怪表情,忖道:「这圣莲令究竟有什么来历,她怎么好像挺感兴趣?」

  白湘芳接过凝目细瞧,只见其通体晶莹滑润,白里透碧,正上雕著一朵盛放的莲花,翻转背後,又见刻有两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心中再无疑惑,双手微微颤抖,忍不住又问:「宝玉,这支权杖是从哪里得来的?」

  宝玉心想那丁翊故府可是被朝庭禁封之地,擅自闯入,可是杀头的大罪,怎好说与人知,更何况那地底秘库里的恐怖遭遇,有如恶梦一般,实在不愿再提起,当下含糊道:「那个地方,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所在,姐姐见过这东西吗?」白湘芳深知那地方事关重大,见宝玉不肯说清楚,心底愈发肯定,装作若无其事,将权杖递还给他,淡淡道:「没见过,奴家见这权杖很是别致,所以问一问哩。」

  宝玉见她不往下说,也乐得不谈这话题,支起车窗帘子,瞧瞧外边,喜道:「已经出城了,量那帮恶人再追不著我们了。」白湘芳忖道:「那也未必,只是此後离都中越远越好。」

  她怔怔瞧著窗外,似乎是在欣赏路旁景致,其实心中却电闪过无数念头,揣测著宝玉究竟知道多少那个地方的秘密,如何才能从他口里哄套出来。

  宝玉今晨起得早了,此时一松懈下来,不觉有些目涩神觞,靠著厢壁打了个哈欠,眼中顿然泪汪汪的,往紫檀堡的这条路并非大道,行人稀少,模糊中忽见对面过来两骑,形状十分奇异,忙睁大眼睛瞧去,差点没笑出声来,扯了扯白湘芳的袖子道:「姐姐快瞧,奸怪趣的两个人哩。」白湘芳转头,从他那边窗口望去,只是两人并肩骑马过来,左边一个粗眉小眼,虬髯戟张,颇有几分威武之气,只是身材异样肥眫,一个几顶常人两、三个,胯边挂著只大布袋,圆鼓鼓沉甸甸的瞧不出装了什么东西,底下坐骑甚是高大膘健,但负著此人,犹似不堪重荷;更奇的是右边那人却矮小如侏儒,不但四肢均短,五官也都挤在一起,唯独眼内两颗漆黑珠子贼溜溜的活灵活现,腰上别著一支黑黝黝的小铁镐,两厢比衬,果然有些滑稽,无怪宝玉觉得好笑。

  宝玉悄笑道:「这两人各自一方,已是奇观,如今还凑做—对上路,真是活宝现世哩。」

  白湘芳却一眼瞧出这两人并非凡夫俗子,忙低声喝止:「别乱说话。」他们声音虽然极小,那两人却似听见一般,目光齐往这边射过来,宝玉被那大胖子的小眼睛一瞪,不禁有些胆颤心惊。

  大胖子一提缰绳,策骑奔到宝玉这辆马车前,忽然喝了声「咄!」拉车的两匹马立时如遭极大的惊吓,飞蹄狂奔起来,车把式连连大声御喝,也不能制住,马车霎间与那两人交错而过。

  宝玉听那「咄」的一声并不十分响亮,心中却猛觉一阵闷翳,无比难过,颠簸中死死抓住厢内扶手,早巳惊得面青面绿,听见後边那胖子哈哈大笑,似乎十分得意。马车直奔出里许地,方才渐渐缓下,车夫用袖拭去满额大汗,叫道:「两位客倌没事吧?他娘的,真是邪门了,那肥猪鬼叫一声,马儿就不听话啦!」

  白湘芳厢内斥道:「再别胡乱说话!那两人是江湖上的高手,小心他们又来找麻烦。」车夫忙闭了口,他今日这趟生意可谓惊险连连,若非宝玉银子给得慷慨,怕是早不愿意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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