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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71,3

小说: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2025-07-12 09:46 5hhhhh 2180 ℃

  净念不动声色,施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佛门一脉。师太有所不知,不仅你我佛门弟子,便是世间芸芸众生无不身背罪衍,由佛祖以大智慧、大神通点化,方成其为人。因此佛祖有言:」众生平等『,以此论之,无论师徒僚属抑或父子母女,在佛祖之下尽皆平等。师太身为佛门弟子,以身外的法号排辈分论规矩,却是著相了。「

  小尼姑不屑地冷笑一声:「又来原罪之论,妄改佛祖本意,也敢论佛?」净念神情一凛。「本寺佛门要旨乃是一世大师亲传,师太妄论是非,小心误入外道。」

  小尼姑寒声道:「你们大孚灵鹫寺窃占佛门正道,与己不同便斥为外道,亟欲除之而后快,流毒至今。一世贼秃死后指定的灵童至今未能找到,且看大孚灵鹫寺还能嚣张多久!」

  「善哉!」净念一声断喝,抬手在胸前飞快地画了个卍字符,刚才的慈眉善目已经变为怒目金刚,「果然是外道余孽!」

  「不就是画卍字符吗?我也会!」

  小尼姑抬起玉指,同样在胸前画个卍字符。下面的僧人却一片哗然。「她用的是两根手指!」

  「是从左到右!」

  「是叵密!叵密外道的余孽才会这样邪恶的画法!」

  林冲与鲁智深面面相觑。这小尼姑一露面,那帮和尚连传世的衣钵也顾不得,只盯着小尼姑,仿佛她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看到林冲询问的眼神,鲁智深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光头。

  「洒家半路出家,自打入寺就不耐烦那些左啊右啊的,闹不清那边才是正宗。」

  净念沉声道:「阿弥陀佛!师太既然是叵密一支,贫僧少不得要为佛祖伸张正义,斩妖除邪!」

  净念左手一翻,从背后取出一根四面带环的锡杖往地上一插,然后一掌竖在胸前,沉声道:「愿佛祖仁慈的圣光庇护弟子!清除妄改佛祖本意的外道,扫荡邪魔——大悲天龙!」

  净念手中的锡杖仿佛发出一声咆哮,空气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剑劈开,发出一声锐响。

  小尼姑立足的大树随之一震,树身从中裂开,劲气宛如一条怒龙,张牙舞爪地向上飞去。

  小尼姑身前的念珠蓦然散开,犹如一串飞舞的流星击向净念的大悲天龙。

  她实力稍逊,紫檀制成的念珠仿佛击在铜钟上,发出金属般的震响,被净念的大悲天龙震得四处乱飞。

  眼看净念的大悲天龙要缚住小尼姑,横里一柄禅杖挥出,月牙华光大作,将净念磅礴的真气一斩为二。

  净念握住锡杖,厉声道:「鲁师兄!你可是要与外道勾结!」鲁智深僧衣半解,裸着一侧肩膀和胸膛,握着禅杖豪声道:「洒家不管你们什么正道、外道!一帮光头汉子欺负这个小尼姑,洒家便是看不过去!」

  净念长吸一口气,僧袍一阵鼓荡,瘦削的身材仿佛变得高大,接着一杖向鲁智深点去。

  林冲刀随人走,横身架住禅杖;大孚灵鹫寺众僧同时发动,将两人团团围住。小尼姑手一招,散落的念珠重新飞回、结成一串;她挑起双方恶战却似乎不准备插手,只在树上冷冷观望。

  林冲与鲁智深切磋多日,对彼此修为、所长了然于胸,此番虽是初次联手,却仿佛同门修炼多年,熟稔至极。

  大孚灵鹫寺赶来的诸僧中,新晋的十方丛林红衣大德净念一枝独秀,其余僧人修为参差不齐,配合也远没有林、鲁二熟练,虽然人多势众,却渐渐落了下风。林冲擅长马上功夫,以枪棒闻名,但他是禁军世家出身,刀法也颇为不俗,与鲁智深的禅杖一长一短,相得益彰。

  不到一顿饭工夫,已有三名大孚灵鹫寺弟子或是受伤,或是被封了穴道,退出战斗。

  鲁智深禅杖飞舞,看似威风八面,林冲心下却越来越是不安。鲁智深与净念交手三度受伤,虽然靠金钟罩压下伤势,但已是强弩之末,再撑下去,伤势将越来越重,一旦金钟罩被破,情形便难以收拾。

  忽然小尼姑纤指一弹,一枚念珠倏然飞出,从鲁智深的腋下掠过,没入一名正在叫骂的和尚口中。

  那和尚脖颈一弯,折断的颈骨猛然向后突出一截,顿时毙命。众僧尽皆失色,连鲁智深也瞪大眼睛。

  双方虽然敌对,但花和尚念着同出一寺的香火情,下手极有分寸,被他打倒的僧人只伤不死,甚至连伤势也不怎么严重。没想到这小尼姑如此狠辣,一出手就取人性命。

  林冲看准时机,一把扯住鲁智深,展开身法穿林过树地飞奔出去。

  「阿弥陀佛!」净念道:「叵密外道!汝等又增杀孽!」小尼姑反唇相讥:「斩杀十方丛林的叛佛者,每一桩都是无上功德!」说着小尼姑玉手一张,收回念珠,接着灵巧地一跃,如狸猫般掠出数丈,攀住一根幼枝一荡,转眼消失在林叶间。

  大孚灵鹫寺众僧面露悲戚,齐齐在胸前画了个卍字符,为殡身的同伴哀悼,然后背起受伤的同伴,追赶那个外道的小尼姑。

  纷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野猪林一时安静下来。

  西门庆盯着小尼姑的背影,唇角微微挑起,诡秘地一笑。那小尼姑与林、鲁二人分道而行,大孚灵鹫寺众僧都去追赶十方丛林的外道余孽,此时鲁智深身负重伤,只剩下一个林冲,倒是下手的机会。

  西门庆垂下手,一柄大红洒金的折扇从袖中滑出,落在掌中。他正待纵身去追,却陡然回过头,望向后面一棵大树。

  枝叶起伏间,一名中年文士风度翩翩地立在枝头。他负着手,颔下三绺长须在风中微微飘动,神悄俨然,意态从容,似乎已经在树上等了很久。

  西门庆微微发青的面孔变了数变,最后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身前轻轻摇着,微笑道:「原来是秦先生。」

  秦桧负手道:「西门大官人不在五原城发财,怎么有心情来临安?」

  西门庆那双桃花眼露出醉人的笑意。「临安人口繁杂,在下的生药铺也尽有生意做得……倒是秦先生不远千里来临安城,莫非是准备考个状元?」

  秦桧笑道:「正有此意。」

  说着秦桧一步跨出,他明明已经站在枝头,这一步跨出应该落在空处,然而他脚步微沉,却凌空越过两丈的距离,一步跨到西门庆身前。

  秦桧一根修长的手指仿佛从虚空飞出,透明的空气在指下荡起涟漪,刹那间惊魔指全力发动,攻向西门庆的心脉。

  西门庆俊俏的面孔露出一丝慌张,似乎在秦桧全无预兆的猛攻下乱了方寸,仓促间挥舞折扇,勉强挡了秦桧两指,接着脚下一滑,像一脚踏空,要从枝下堕落。

  秦桧倏忽收回手指,负手退开一步,冷笑道:「大官人果然秉性不改,事起仓促还不忘算计,小心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西门庆哈哈一笑:「小生这点癖好,倒让秦兄见笑了。」他直起腰,亮出左手一柄只剩骨架的钢伞般古怪的兵器,微笑道:「惊魔指名列毒宗绝学,空手应对未免不敬,这是小弟刚刚制成的天魔伞,还请秦兄指点。」

  那柄天魔伞全无伞面,裸露的骨架不知道是用什么异兽的骨骼制成,色如白玉;骨架间用极细的金丝编织成的细索穿起,绞路奇异莫名,宛如一串连绵的符文,不时跳动出星星点点的磷火。秦桧意态闲暇地抹了抹手指。「大官人用别的倒也罢了,这柄天魔伞却是犯了秦某指法的名忌,当心尸骸难以返乡,落在此间,与虫豸为伍。」

  西门庆道:「秦兄未免高估自己,且试试小弟的天魔伞,看秦兄的惊魔指能否撼动!」

  西门庆左手一抬,尺许长的天魔伞伞骨张开,无数鬼火在金丝符文和白骨间跳动着,构织成一幅诡异的伞面,朝秦桧兜去。

  黑魔海巫宗与毒宗的两名精英门人交手,与方才大孚灵鹫寺两拨人马的比拚截然不同。大孚灵惊寺武学大开大阖,声势浩荡,一招一式无不堂堂正正。

  秦桧与西门庆的交手却在方寸之间极尽诡诈变幻之能事,两人同站在一根树枝上,相去不过咫尺,交手范围不及丈许方圆,然而招数间的生死残毒却让大孚灵鹫寺瞠乎其后。精彩纷呈之余,更令人心生寒意。

                第四章

  孙天羽仿佛一条蚯蚓,在泥土问越钻越深,忽然臂侧一痛,却是地下藏着一只蝎子被他惊动,甩开蝎钩狠狠蛰了他一下。

  孙天羽早料到土中少不了蛇蝎之类的毒物,蝎钩及体,他身如木石,硬生生挨了蝎子一记狠蛰,然后手臂微抬,将那只蝎子挤得粉碎。

  孙天羽微微松口气,他这几下全用阴劲,即使自己也听不到半点声音,绝不会惊动旁人。

  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将方才听到的情报禀报上去,自己在皇城司的地位必然能连跳数级,升官发财自不用说。

  忽然头顶的落叶呼喇一声被人踢开,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进泥土抓住孙天羽的脖子,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拔出来。

  程宗扬笑道:「我说吧!这下面还藏了东西。老兽,信了吧?」他打量孙天羽几眼,然后挑了眉毛,「官差?」

  孙天羽脖子被青面兽掐着,两眼像死鱼一样翻白,勉强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亮明身份。

  「皇城司的……」程宗扬摸了摸下巴,对青面兽道:「刨个坑埋了吧,头朝下。」

  孙天羽极力挣扎,两手比划着,似乎有重要的话要说。程宗扬示意青面兽松开手,孙天羽立刻叫道:「爹!爹爹!饶孩儿一命!」程宗扬吸取陆谦的教训,想听听这官差有什么话说,没想到这官差平白把自己抬了一辈,直接放到「爹」的位置上。

  程宗扬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道:「喂喂喂!这位官爷!你好歹是公务员,有点骨气好不好?要点体面行不行?」

  「爹爹教训得是!孩儿记住了!只求爹爹饶孩儿一命!」青面兽认真道:「吾把他埋深一点。」

  「等等!」程宗扬道:「我说兄台,瞧年纪你比我还大些吧?这称呼叫出来你不觉得亏心?」

  孙天羽立刻道:「有德不在年高!爹神功盖世,隔着数丈就知道孩儿藏在地下,孩儿这声『爹爹』叫得心甘情愿!」

  程宗扬暗道:我会告诉你,我是走过来时正好感觉到地下有死气吗?这家伙不但够无耻,而且也够狡猾,程宗扬倒有点不想杀他。政界的太师府、军界的太尉府,自己已经拉上关系;宫里有童贯这个小家伙,着力培养个几年绝对是个上好的耳目和帮手。

  如果在皇城司这个特务机构再放条内线,在宋国的业务想不顺利都难啊!「你叫我爹?」孙天羽叫道:「爹!」

  「打住!」程宗扬道:「你好意思叫,我还不好意思听。这样吧,你叫我『叔』得了。」

  「叔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孙天羽也不含糊,当即呼喇跪倒,一个头磕下去。

  程宗扬抬起一脚把他踢晕,吩咐青面兽:「找个地儿把他埋了,大头朝上,留口气,等办完事再处置。」

  青面兽把孙天羽埋好,撒了堆泥土落叶在他头上,忽然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却是在外围警戒的俞子元等人发出的警示。

  接着俞子元吐气开声:「我等皇城司在此公干!闲人迴避!擅闯者杀无赦!」程宗扬暗赞一声敏捷,刚抬起头便看到远处枝叶纷飞,俞子元等人已经与来人交上手。

  程宗扬心里纳闷:野猪林虽然荒僻,好歹还是临安的地界,怎么有人敢和皇城司动手?到底是哪方势力?

  思索间,一个身影从树上如飞般腾跃而至,却是一名俊俏的小尼姑。程宗扬一眼看去,一半是火冒三丈,一半是心花怒放。

  来的尼姑不是外人,正是在香竹寺见过的静善——说起来还是自己购买的货物,足足花了一百金铢!

  可恨慈音那个老贼尼是个诈骗惯犯,拿了钱就跑得无影无踪,白白耍了自己一道。这会儿货物送上门来,哪能让她飞了?

  程宗扬一裹大氅,横身挡在那尼姑前面,笑道:「静善师太,筠州一别,你与令师杳无音信,今日相见实在是有缘啊,哈哈……」

  静善停下脚步,冷冷抬起下巴。

  没等程宗扬搞明白她唱哪一出,就看到一群光头和尚从林中奔出来,为首一名清瘦的僧人面带戚容,大袖飘飘,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若与此事无关,还请让开,以免误伤。」

  程宗扬道:「谁说没关系?这位小师太可是我的人!」此言一出顿时捅了马蜂窝,一群大和尚不要命地冲过来,那模样摆明要把程宗扬碎尸万段!「干!」

  程宗扬没想到瞎搞一次英雄救美会惹出这么大的阵仗——一群光头大和尚不要命地和自己抢尼姑,世道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要动手,自己也不怕,可这会儿大氅里还藏着一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儿,动起手来,要不了两下就会露馅,若被这帮和尚看到,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关键时候,青面兽用事实证明,真正靠得住的还是五只羊!青面兽肩背一耸,取下长枪,招数还未施出,顶端的枪套便砰然碎裂,露出一截雪亮的枪锋。

  青面兽咆哮声大起,长枪一记横扫,将一众僧人的攻势尽数接下。程宗扬一脸晦气地看着静善,叫道:「跟我来!」

  程宗扬裹紧宽大的大氅,与静善一前一后地往野猪林边缘掠去,紧接着便见金兀术和豹子头穿林过树狂奔而来,下方还有一个裸着上身的花和尚如野马般大步狂奔,林冲远远在后面提刀戒备。

  金兀术边奔边吼道:「鲁大师受伤!」

  程宗扬愕然道:「老术!我没听错吧?鲁大师不是好端端……」

  话音未落,鲁智深便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鲁智深一身硬功在江湖中少有人能比,轻功却不怎么灵光,全靠着强横的修为与林冲一道闯到林边,正好遇上金兀术和豹子头。

  野猪林一战,双方约好同进同退,听说鲁智深受伤,金兀术倒是很慷慨,晃着大脊梁要背鲁智深一段。

  花和尚却不肯,道是洒家有手有脚,哪里不能自己走?而且佛祖说过众生平等,当和尚的便是骡马也不好骑乘,何况是兽人兄弟?

  金兀术被他这句「兽人兄弟」叫得豪兴大发,当下不废话,带着两人赶来找家主,却在此地撞上。

  程宗扬恨不得再披一条大氅挡住李师师的视线。不知道陆谦用了什么手段将阮香琳的六识尽数封闭,自己从树上解下她后,来不及处置,干脆藏在大氅下。

  这会儿阮香琳六识被禁、穴道被封、手脚被缚,连嘴巴都被塞住,自己的大氅有拉链,藏在里面一时半刻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可阮香琳毕竟是个大活人,万一被李师师发现亲娘这会儿光着屁股塞在自己的衣服里,程宗扬不知道她会捅自己一、两剑还是七、八剑才算合适。

  程宗扬硬生生停住脚步,躲在树丛中间,拉着大氅叫道:「鲁大师,伤势怎么样!」

  鲁智深顾不上答话,啐了口血沫便指着静善暴跳如雷:「兀那尼姑!你好毒辣的手段!敢杀我师弟!」

  静善抬着下巴道:「大孚灵鹫寺的叛佛者,一个都嫌太多了!」

  「呔!」鲁智深不顾伤势,奋起禅杖要和她拚命,但他伤势不轻,禅杖刚举起一半,身上的金光就黯淡下来。

  静善法号里虽然有个「善」字,却不是什么善茬,素手一扬,打出一颗念珠,直取鲁智深额头。

  李师师正去看鲁智深的伤势,见状抬手去挡,但她修为平平,念珠入手恐怕一只手便废了。程宗扬叫道:「狼主!」

  金兀术虎跃过去,脖颈一摆,张口咬住那颗念珠。

  紫檀念珠在他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金兀术如匕首般的兽齿崩掉一块,那枚念珠也被他咬得粉碎。

  这对贼尼师徒没一个好东西!程宗扬擎出珊瑚匕首,朝静善修长的粉颈刺去,切齿道:「贼尼姑!」

  静善甩身一跃,落在丈许外一根树枝上,鄙视地说道:「像坐骑一样背着人类,你们把兽蛮武士的荣耀都丢尽了!」

  金兀术兽脸一红,豹子头却理直气壮地吼道:「你知道个屁!一只羊!整整一只!」

  旁边忽然一声长笑,秦桧洒然走来,向程宗扬道:「属下为家主介绍一下,这位静善师太乃叵密的高徒。十方丛林指叵密为外道,叵密指十方丛林背叛佛旨,双方不共戴天。鲁大师仗义出手,却是蹚了一滩不该蹚的浑水。」

  鲁智深倒是豁达。「洒家背的黑锅比你见过得都多,也不缺这一口,但杀我师弟却是不该!」

  秦桧道:「如果小师太今次的目标是林教头的性命呢?」

  鲁智深一抖禅杖,「且过了洒家这一关!」

  秦桧露出成熟男人魅力十足的笑容,温言道:「静善师太?」

  静善冰冷冷道:「不错,贫尼受人之托,要取林教头的性命,遇到十方丛林的叛佛者只是意外。」

  静善身后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如此说来,小生倒是与小师太能联手一番了?」

  程宗扬浑身一震:「西门庆!」

  西门庆舌灿莲花地说道:「程兄别来无恙?当日五原一见,小生便知道程兄一表人材,绝非池中之物……」

  没等他说完,程宗扬便叫道:「我干你娘!还我艺哥的命来!」程宗扬当先杀出;鲁智深压下伤势,挥起禅杖径直往静善立足的树干一铲,大树齐胸截成两段,迫使静善飞身而下。

  「我来!」林冲横刀挡在鲁智深身前。这边金兀术早已按捺不住,把苦胆几乎吐出来的童贯往树边一丢,解下狼牙巨槌,咆哮着朝西门庆杀去。

  豹子头牢记着打赌的那只羊,如大猫般趴在树边,闭上眼只当不见,忽然他昂起头,急促地抽着鼻子。

  接着程宗扬的叫声传来:「我干!豹子头!老兽快被那群和尚整死了!你还记着那只羊!」

  豹子头嗅到风中的气息,怒吼一声人立而起,抬手解下巨斧,连马鞍都顾不得拆,背着向林中奔去。

  青面兽出现在一棵松树高处,接着身后一声大喝:「大悲天龙!」那棵松树仿佛被一个巨人奋力一击,从根部折断,树身倾斜过来。青面兽手脚并用,沿着树干狂奔过来,忽然身体一转,绕着一根树枝打个滚,双手擎出长枪朝背后刺去。枪势方动,鲜红的枪缨便化作七朵碗口大的红花。林冲眼睛一亮,叫道:「好枪法!」

  净念举杖架住枪锋,接着大孚灵鹫寺的众僧纷纷现身。众僧一见到静善顿时红了眼,一边画着卍字符,一边叫着:「佛祖保佑!」

  「清除外道!」

  「佛祖圣灵!与我同在!」

  「我佛之光!照耀前路!」一边持杖举棒的上去厮杀。

  眼前的战场乱成了一锅粥,场中除了林、鲁二人,还有十方丛林、黑魔海、叵密外道和盘江程氏的人马,大家各自为战,一会儿拚得你死我活,一会儿又联手对敌,打得不可开交。

  这场乱战还没到高潮的时候,随着俞子元与众人会合,程宗扬才知道他们为何打出皇城司的幌子还有人敢捋虎须。

  原因很简单,来的是正牌皇城司义组的人马,还有长安六扇门总部的三名捕快随行。

  义组指挥使田义方与赵奉安一样官拜武功大夫,但义组在皇城司中的地位远高于诚组;由于皇城司使李宪常年在外征战,实际负责皇城司行动的是另一名大貂珰封德明,他的心腹便是义组。

  田义方鹰隼般的眼睛在场中一扫而过,知道行动已经出岔子,当即使个眼色,约束手下不得乱动。

  那三名受皇城司之邀来临安参与办案的六扇门捕快不知端底,见到有人厮杀,当即涌起强烈的使命感。

  「所有人立刻住手!」一名捕快排众而出,用铁尺指着众人厉声警告道:「任何对官方刑事人员的攻击,都将被视为对法律的挑战!」

  那捕快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就被豹子头的巨斧劈掉半边脑袋,豹子头还不解气地踹了一脚,宣布道:「吾最恨收税的!」

  俞子元苦笑道:「老豹,那是捕快,不是收税的衙役。」

  豹子头低头看了看穿着皂衣的捕快尸体,然后大手一挥:「一样!」事已至此,田义方再不好坐视,一声令下,义组与六扇门诸人同时逼上前去缉拿凶手。

  程宗扬不敢放开手脚,没两下就被西门庆甩掉。眼见西门庆如蛇一般钻进人群,三绕两绕不见踪影。

  程宗扬追杀无功,反而和一名大孚灵惊寺的僧人、两名皇城司差吏打了几场冤枉仗。

  这么打下去,白白便宜浑水摸鱼的西门庆!程宗扬抓住空档脱离战场,背靠着一棵只剩半截的大树喘息片刻。

  背脊靠在树上,压到的却是一具柔腻的肉体。阮香琳手脚被缚,捆成四马倒攒的模样,程宗扬也没有帮她解开,斜挎在肩上,拿大氅一遮了事。

  好在阮香琳身材娇小,大繁又是翻毛带里的厚衣,而且还有拉链,一拉便严严实实,不留心也看不出来。

  这会儿阮香琳与自己背靠着背,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双柔美的玉腿从自己的腰侧翻上,与双手绑在一起。浑圆肥翘的雪臀就贴在自己的腰间,猛地一压,那团美肉仿佛迸出汁液般的一阵乱颤。

  程宗扬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让她安分一些,旋即想起她穴道被封,想动也动不了。

  背着一个大活人,自己只跑龙套都能累死。

  程宗扬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一记霸王卸甲,将大氅连着里面的美妇一并解下来,包得严严实实地放在草丛中,然后道:「会之!」秦桧弹指逼开一名僧人,闪身过来。程宗扬咬牙道:「西门狗贼什么时候来的?」

  「属下撞见他的时候,他正盯着林教头。」秦桧提醒道:「西门庆的天魔伞是用上古妖兽的骨骼制成,诡异难防,公子小心。」

  「黑魔海的目标是林冲?」程宗扬眯起眼睛,「不对!若是剑玉姬的策划,绝不会只派叫门狗贼一个,肯定还有后着!」

  这会儿对手越来越多,肯定要动用自己的杀招了。程宗扬一边盘算,一边纳闷,冯大法是自己布置的重要棋子,带着七颗新鲜出炉的手雷,这回来野猪林参加宴会的算是赶上尝鲜,怎么这会儿还不见动静?

  程宗扬向俞子元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俞子元的笑容比黄连还苦,远远比了个手势,似乎在说冯大法已经倒下。

  程宗扬一看就紧张了。冯源再半吊子也是个半吊子法师,自己攥着像宝贝似的,怎么还没动手就让人废了?

  俞子元左比右划也弄不明白,最后只好扯开喉咙:「一上树就晕了!」程宗扬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冯源该死的惧高症!这些手雷全是由龙晴玉发动,威力比自己见过的手雷恐怕还厉害些,但负面效果很明显,只有冯源能使。冯大法一倒,这些手雷全成了摆设。

  说话间,场中形势再度生变。鲁智深强行压下伤势,禅杖带着一股罡风攻向静善;静善闪身掠上一棵大树。

  后面几名僧人一路追杀过来,见到鲁智深逼开那小尼姑,非但没有停步,反而叫著「斩妖除魔」,朝鲁智深直冲过来。

  林冲低喝一声,手腕的半截铁链飞起,缠住一名僧人的手臂;他转过腰刀,用刀背在僧人颈后一斩,将之击倒在地。

  净念正与皇城司指挥使田义方说话,见状拔身飞起,僧袍犹如一朵白云从天而且降,袭向林冲。

  「秃头!看吾的千里燎原!」

  青面兽刚才在他手里吃亏,心里愤愤不平,长枪一挑,截住净念。周围的大孚灵鹫寺僧众闯过来,一边拦住林冲,一边抢走昏厥的同伴。

  林冲好武成癖,与大孚灵鹫寺的僧众交手之际,还不忘盯着青面兽的长枪。兽蛮武士多半是天生神力,那个相貌粗鲁的兽蛮武士却有一手不俗的枪法。眼见青面兽长枪霍霍生风,从枪尾到枪锋犹如一条直线,直进直突,同时又靠着枪杆柔韧的弹性抖出大大小小的枪花,虚实相济,林冲禁不住叫道:「好枪法!」听到有人夸赞,青面兽手中的长枪愈发犀利。林冲越看越是讶异,青面兽的枪法依稀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阵之枪,又添了许多变化,仔细分辨竟然是正宗的内家枪。

  一个兽蛮人竟然会使内家枪,林冲半是讶异、半是技痒,脸上露出跃跃出欲试的神情。

  净念以十方丛林红衣大德之尊,却被一个兽蛮武士拦阻,一连十余招不得寸进,他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接着大袖一卷,手掌从袖中探出,拍在青面兽枪锋尺许的位置。

  「阿弥陀佛!」

  净念虽是一招,掌力却分为三叠,一浪高过一浪。「圣光禅掌!三生鸣钟!」

  青面兽终究比不上这位十方丛林的红衣大德,勉强撑过两波掌力,接着双臂剧震,手掌不由得一松,长枪脱手飞出。

  林冲腰刀一紧,如闪电般疾斩疾挑,逼开两名僧人,接着飞身而起,凌空抢过那杆长枪,在空中挽出一团枪花。

  林冲以枪棒闻名,刀法还在其次,这时长枪在手,他一声长啸犹如龙翔九天,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在半空中腰背一弓、俯过身,头下脚上地直扑下来,喝道:「大师接我一招——银蛟乱舞!」

  长枪在林冲手中发出龙吟般的啸声,雪亮的枪锋犹如无数闪电同时击下,将方圆丈许都笼罩在森然的枪影间。「圣光禅掌!圣堂青穹!」

  净念大袖一收,抬掌叩天,掌心仿佛散发出一层青色的光穹,将长枪的攻势尽数封住。

  旁边的呼喊声此起彼落,李师师娇叱道:「柳浪闻莺!」挺剑挡住一名差吏的长棍。

  接着鲁智深大喝一声:「明心见佛!」挥杖将那差吏扫开。

  西门庆的天魔伞在浓雾间时隐时现,随着一声长啸:「魔御天下!」西门庆手中的天魔伞鬼火四出,将一名僧人扑倒在地。「仙珠弹雀!」这是静善弹出胸前的佛珠。

  「决云断岳!」俞子元使出他的泼风快刀。

  「夜叉探海!」田义方的八卦刀也不甘示弱。

  「苦海无边!」这一听就是佛门功夫,几个和尚联手施展出来,掌势如大海滔滔,声势也自不小。

  程宗扬看得眼花镣乱,自己提着双刀都没脸出手。和人家的招式比比,自己这地摊货级别的五虎断门刀一使出来,恐怕先笑掉别人的大牙。程宗扬琢磨半晌,忽然道:「会之!」

  「属下在!」

  「给我想个词!」

  秦桧愕然道:「什么词?」

  「随便!说出来让人心惊肉跳的就行!」

  秦桧沉吟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还钱!」

  「好!」程宗扬正待出手,又硬生生停下来,气急败坏地叫道:「干!」

  秦桧大喝一声:「弹指惊魔!」屈指弹开袭来的佛珠,一边叫道:「公子小心!」一边一溜烟地朝静善追去。

  「我干!一个个使的都是神功绝技,这是绝学拍卖会吗?你们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程宗扬灰溜溜地喊了一声,与一名莫名其妙杀过来的差吏胡乱拚了两招。身为普通人的代表,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张扬招数名称。

  林冲的长枪犹如无数闪电轰下,在净念的掌影上击出无数火星般的光芒。他高大的身躯一闪而下,握枪的双手沿着枪杆寸寸下移,最后几乎握到枪缨处;任谁也想不到青面兽的丈二长枪在他手中,竟然有匕首般险峻淋漓的攻势,却又是不折不扣的枪法。

  林冲从半空中飞身滑落,背对着净念屈膝半跪地上,接着那杆长枪在他掌中一旋,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从他腋下挑出,直刺净念的咽喉,准确得像背后长了眼睛;内劲之变、劲道之强,更是直破圣光青穹,教人无可抵挡。

  净念双掌一错,阻住长枪,两脚陷入土中。虽是势均力敌,其实已经在林冲精妙的枪法下输了半招。

  净念从泥土中拔出双足,望了林冲半晌,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什么枪法?」

  林冲一手绰枪,朗声道:「沥泉枪法!」

  田义方瞳孔猛然一收,放开俞子元,喝道:「沥泉枪!林冲!你果然与岳逆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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