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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74,2

小说: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2025-07-12 09:46 5hhhhh 7010 ℃

  这么一个肥乳丰臀的成熟妇人半裸着出现在眼前,顿时令众少年血脉贲张,都急切地想一睹她的容貌。可她脸上却戴着一只蝴蝶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和香艳的红唇。

  那妇人白皙饱满的胴体微微颤抖着,全靠程宗扬手臂的支撑才没有跌倒。她大腿紧紧并在一处,屁股不停战栗,就像一头发情的雌兽,急切地想要交媾。然而看到席间正在荒唐淫戏的少年,她身体猛得僵住,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程宗扬毫不理睬她的惊讶,笑道:「头一次和大伙喝酒,怎么能没有礼物?这是临安城中一个粉头,我用过几次,倒还过得去,各位若不嫌弃,便带来供大伙消遣。」

  那妇人紧紧抓住程宗扬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摇着头,眼中露出哀求的目光。

  程宗扬在她耳边笑道:「刚才说得好好的,吃了药过来陪我几个朋友乐乐,怎么?想反悔吗?」

  黄氏浑身颤抖,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实情来。

  程宗扬半是冷笑地说道:「你是不肯?」

  黄氏不受控制地摇着头。

  高衙内叫道:「这种不识抬举的粉头,抽她几鞭便老实了!」

  程宗扬笑道:「小娘子可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让大伙儿快活快活,又不是要她全家老小的命,哪里就不肯呢?上去吧!」

  黄氏终于垂下目光,认命地爬到圆桌上。

  程宗扬拍了拍她白光光的屁股,笑道:「哪位先来?」

  高衙内刚干过,这会儿有心无力,另外几个排行靠前的结义兄弟正骑着魏申一家男女抽弄,眼见那粉头伏在桌上,一只又肥又圆的大白臀颤微微往下滴水,剩下几个你争我抢,都想一尝美味。

  作为十三太保的老大,高智商一锤定音,「小梁子先来!」

  众人叫笑声中,梁世杰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爬到桌上,他抱着那只大白屁股先亲了一口,然后扒开臀肉,阳具对着不住滴水的淫穴一捅而入。

  「好热乎的老屄!就是松了点儿!」

  「小梁子,你行不行啊!一根牙签瞎比划啥呢!」

  「给她个爽快的!用羊眼圈!」

  在众人的撺掇下,梁世杰把羊眼圈套在肉棒上,然后重新干入。

  带着韧性的羊睫毛纳入蜜穴,在肉壁上来回刮动,强烈的刺激使他身下的妇人魂飞魄散,顿时用变调的声音尖叫起来。

  梁世杰哈哈大笑,又叫了两名婢女帮他推屁股,戴着羊眼圈的肉棒在那妇人肉穴内横冲直撞,干得那粉头肥臀乱颠,淫水四溅。

  众恶少拍掌叫好,喊道:「七哥威武!」

  程宗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拿起酒杯。

  高衙内笑道:「魏申那小贱货原来排第七,现在他成了小梁子的跟班,小梁子又把他娘他妹都拉来让大伙享受,我们兄弟公议,让小梁子顶了他的位置,如今是我们十三太保的老七。」

  程宗扬看着那个涂脂抹粉的小尾子,依稀就是当日在小瀛洲和自己叫骂过的恶少之一。谁知道转眼间他就被往日的结义兄弟当成奴仆,不仅自己后庭难保,连母亲妹妹都被结义兄弟们上了个遍。

  程宗扬讥刺地说道:「你们兄弟的交情可真不错!」

  高衙内沾沾自喜地说道:「那当然!城里多少衙内想加入我们十三太保。刚少一个这不就补上了?还是十三个好兄弟,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帮小崽子,活活糟蹋了兄弟两个字。真不知道岳鸟人从哪儿找来高智商这个活宝,硬塞给高俅这个倒霉的爹。

          ※※※※※※※※※※※※※※※

  把那个吃了淫药,脱光衣服,戴着面具的黄氏扔到席间,程宗扬并没有待多久,便自行回到天香水榭,任由那些小崽子胡闹。

  半夜里,程宗扬忽然睁开眼,握住枕下的珊瑚匕首。

  身旁媚香轻溢,阮香凝侧身而卧,一条雪白的大腿压在他身上,光洁的肌肤像丝绸一样柔滑。程宗扬却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额角的生死根微微震动,捕捉到一丝冰水般的死气。随着真元的凝炼,程宗扬的生死根感应愈发敏锐,自己几乎可以从死气的强度在脑海中勾勒出它出现的位置——天香水榭临湖一侧南端檐角下。

  程宗扬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和岳鸟人一样仇家满天下,但拜岳鸟人遗泽所赐,自己眼下的几个敌人都够瞧的。接手临安的雪隼团分号之后,程宗扬让敖润选了六名可靠的佣兵,作为护卫,顶替战死的星月湖退役老兵。

  这六名护卫两人一组分成三班,白天贴身随护,夜间布置成暗梢。其中一个就在水榭的檐角下。

  程宗扬心里暗恨,今晚死奸臣留在城中的宅子里照看,金兀术轮到去钱庄的金库的当值,青面兽在养伤,眼下只有一个豹子头可用。因为高衙内那帮狐朋狗友摆明了要闹通宵,前院人多眼杂,自己把老豹放在内院的大门处当门神——单凭他狰狞的模样就足以把哪个不开眼的小厮吓跑。结果防卫力量最弱的时候,偏偏撞到鬼上门了。如果不是生死根的感应,自己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宗扬把枕头塞到被子下,然后跃起身,壁虎般攀在梁上,将珊瑚匕首贴肘收好,屏住呼吸。

  片刻后,室内的轻纱风吹般飘起,接着床边多了一个人影。

  即使暗夜中,程宗扬仍能认出那女子的尼帽缁衣和她颈中的星檀念珠:竟然是静善那个小贼尼!

  静善弹指射出一枚长针,打进被内,然后一把掀开被子。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扬起的被角像被风吹开一样绽裂,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从空中一挥而下,然后羽毛般贴在静善颈后。

  被刀气一激,静善细白的玉颈泛起一层细密的肉粒。她背对着程宗扬,一双妙目冷冷盯着被下蓦然惊醒的阮香凝和那只枕头。

  程宗扬左手往静善背上一拍,用上太一经的阴劲,封住她的穴道。然后往阮香凝颈侧一点,把她送入梦乡——天知道剑玉姬是不是还有什么手段能读取阮香凝的记忆,他可不想什么事都被阮香凝听到。万一阮香凝这个傀儡美人儿被做成人肉窃听器,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自己就该哭死了。

  一连封了静善数处要穴,确定她无力反抗,程宗扬放下心来,然后板起脸,严肃地说道:「小师太深夜摸进程某的卧室,是不是来偷程某的人呢!」

  静善立在床边,脸上毫无表情。

  「开个玩笑嘛,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呢?」程宗扬凑到她颈间用力抽了抽鼻子,赞道:「非兰非麝,好正的体味!」

  静善冷冰冰道:「你再顶一下试试!」

  程宗扬道:「又不是我故意的,它自己愿意挺起来,你还能让它软下去?嘿嘿,话说回来,要想让它软,还非你莫属……」

  程宗扬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一百金铢,煮熟的鸭子转了一圈,又自己飞回锅里,你说这事儿闹的!

  程宗扬心头快意非常,一边故意顶了顶静善圆翘的屁股,一边道:「小师太作了尼姑,莫非下面也改吃素了……」

  话音未落,忽然一条细长的物体从静善身后飞出,像铁鞭一样狠狠抽在程宗扬胯下。

  程宗扬愣了两秒钟,然后发出一声闷哼,像棵被砍倒的大树一样栽倒在地。

  饶是静善穴道被封,这一记尾鞭没有用上真气,但男人的命根子挨上一记,就算是新晋的第五级坐照境高手也扛不住。一时间程宗扬两眼发黑,全身上下都是蛋碎的感觉。

  静善口中抽出两对豹齿般的尖牙,体内的骨骼仿佛重组一样发出细碎的「格格」声,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层斑纹,接着她被封住穴道的手臂微微一动,攀住床榻,微微俯着身,修长的身材宛如一头矫健的雪豹。

  难怪自己封她穴道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这贱人竟然有兽族血统,而且还是有变身的能力的兽族血统!

  眼看静善就要冲开全部穴道,程宗扬忍痛咬住牙关,一把抓住她的豹尾,使劲一拧。

  静善变身中充满张力的胴体猛然一震,身上扩散的兽纹随即收敛。程宗扬痛得满头都是冷汗,却死死拧住静善的豹尾不肯撒手。

  静善愤怒地瞪大眼睛,神情不住变幻,忽然飞起一脚,踹中程宗扬的小腹。

  程宗扬要命的部位挨了一记豹尾,护体真气早已震碎,静善这一脚踹中,顿时丹田剧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边静善强行变身的过程被程宗扬打断,所受的反噬比程宗扬更重,她凝聚所有力量的一脚踢出,随即也一口喷出鲜血,与程宗扬同时宣告身受重伤。

  静善变身被阻,强行冲开穴道又伤了经脉。程宗扬丹田受创,腹内的气轮像坏掉的齿轮一样支离破碎,略一催动,就刀割般痛彻心肺。但眼下性命交关,两人谁都不怠慢,各自强压下伤势,厮打起来。

  这会儿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空负一身修为,却像两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小孩子一样靠着体力扭打。程宗扬虽然是个壮男,可静善这个女人却有着兽族血统,一番扭打竟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更吃亏的是静善还是个尼姑!

  既然是死缠滥打,绝招无非是抠鼻挖眼撇指头,外加对着扯头发——可对着静善这个光头小尼姑,自己活活少了一项要命的技能!

  搏斗中,程宗扬右脸被静善一记肘击打得青了一大块,程宗扬也没客气,朝她小腹狠狠擂了一拳。

  两人扭打了一盏茶工夫,才好不容易分开,各自呼呼地喘着气。程宗扬抹着唇角的血迹骂道:「死尼姑!你疯了!」

  静善胃部受到重击,捂着小腹伏地呕吐,半晌才昂起头,厉声道:「把你那天抄录的符文交出来,饶你不死!」

  程宗扬无名火起,这年头劫匪都这么嚣张,什么要求都敢提!

  「好说!」程宗扬叫道:「我看你屁股很翘!让我干一炮好不好!」

  既然话不投机,双方不再废话。静善从颈中摘下一颗佛珠,劈面朝程宗扬打去。紫黑色的佛珠飞到途中,表面细密的金色星光亮度蓦然攀升,令天际的月光相形见绌。

  当初在香竹寺,程宗扬就觉得这死尼姑的佛珠不是凡品,此时才知道静善的十八颗金星紫檀佛珠都注入过法术。虽然不清楚挨一下会是烤成乳猪还是冻成冰棍,但肯定不是自己所能抵挡的。

  程宗扬见势不妙,一头扎到床榻底下。

  静善纤手一指,那粒佛珠如影随形地朝他追去。

  忽然床下飞出一个黝黑的物体,就像一只黑乎乎的铁西瓜狠狠砸在佛珠上。

  阁中猛然一亮,接着是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声浪将整座水榭都震得微微一抖,无数铁片迸射开来,将四周的轻纱撕得粉碎,接着利刃般射进木柱、窗棂、房梁。

  这一下巨响终于惊动了外面人,水榭外传来叫嚷声,「有贼!」

  「来人啊!家主遇袭了!」

  从床榻下隐约能看到静善双足向后退去,等程宗扬从床下钻出来,阁中已经人迹杳然,只有地板上多了一道殷红的鲜血。

          ※※※※※※※※※※※※※※※

  水榭内外点起灯笼,将阁中照得亮如白昼。几名护卫用长杆挑了灯笼,搜查水面的痕迹。

  程宗扬坐在椅中,赤裸的上身缠着绷带——一枚铁片射透床榻,在他背后开了一道半尺长的伤口,幸好铁片余力已尽,没有透胸而过。

  李师师给他包扎着伤口,另一名年轻的佣兵护卫道:「贼人已经泅水逃了。龙哥被人刺穿心脉,已经……已经没救了……」说着哽咽着滚下泪来。

  「按标准厚加抚恤。另外找到他的家人,看是否需要奉养。」

  林清浦躬身道:「是。」

  程宗扬叹了口气,对那名护卫道:「今天这事不怪你们。但你们也要吸取教训,一个是小心警惕,另一个是加强修为。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这条命,也不能懈怠。」

  「属下知道了。」那名护卫道:「请家主责罚。」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温言道:「这次就免了,下次注意。」

  护卫离开后,程宗扬道:「通知建康方面,家里的护卫留四名打理生意,等祁远回去接管,其余都调来临安。」

  离开南荒时,殇侯曾给他十名护卫。自己被苏妖妇偷袭,小紫带着自己逃离建康,这些护卫一直没有随行。后来江州之战开始,祁远、吴战威、易彪等人全被调来协助江州之战,只好把这些护卫留在建康照看各处产业,还有宅中的柳翠烟、芝娘、拉芝修黎和那些婢女。

  程宗扬已经命令易彪从新组建的直属营挑三十名能干的前来帮忙,但如今自己的摊子越来越大,对手也越来越强,不得不把这些护卫也都用上。

  林清浦返回静室传讯,阁中寂静片刻,李师师开口打破沉默,「你的家在建康?」

  程宗扬往椅背上一靠,又痛得坐起来,丝丝吸着凉气道:「那里也和这边差不多,有房有舍,但没有什么家的感觉,倒更像客栈。」

  说着程宗扬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在天地间行走,走到哪儿累了,或是被事情缠住了,落了脚,就算是家了。」

  「没有女主人吗?」

  程宗扬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有。但相信我,你不会想遇见她的……」

          ※※※※※※※※※※※※※※※

  鲜红的朱砂在黄色的符纸上抹过,夭幻的笔触宛如云霞,旋转着氤氲散开。

  小紫放下朱笔,将绘好的符箓摊在一枚半旧的铜铢上,然后轻轻一吹。两滴鲜血沿着朱砂的纹路流动起来,最后汇在一处。血滴相触的刹那,符纸化为一股青烟,纤细的朱红色符文丝一样印在铜铢上,然后渐渐渗入其中,消没无痕。

  小紫把那枚铜铢系在卓云君发梢,笑吟吟道:「好了。往后你就和雁儿心血相连,分也分不开了。」

  卓云君柔声道:「多谢妈妈。」

  「自己拿上行李,先去临安吧。」

  「女儿知道了,紫妈妈。」

                第七章

  李师师将银刀和小针放在酒水中清洗干净,一一收起,然后摘下口罩,「三天内不能走动,在阁里好好养伤。每天换一次药。」

  「两次吧。」程宗扬笑嘻嘻道:「这样我每天能多见你一次。」

  李师师白了他一眼,「误了换药,将来会留疤。」

  程宗扬对这点皮外伤并不在意,有自己的生死根在,这点伤用不了两日就能平复。要紧的是自己丹田挨的那一脚着实不轻,起码三四天不能提气运功。可惜李师师学的是外科,对内伤所知甚少。

  「那些小兔崽子呢?」

  「闹到方才刚散。」

  「姓黄那婆娘呢?」

  「回去了。」李师师道:「天快亮的时候她来说要给我磕头,我没见她。」

  程宗扬微笑道:「心里有没有好受点?」

  李师师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已经忘了。」

  「忘了就好。」程宗扬把一只瓷瓶扔给她,「这个给你。梁小崽子的娘来求的时候,随便给她一粒半粒。」

  「这是什么?」

  「一点小玩意儿。」

  李师师把玩着瓷瓶,过了会儿道:「你倒是舍得。」

  「什么舍得?」程宗扬问出口才恍然道:「你说姓黄那婆娘?哈哈,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我跟你说,好白菜我当然留着自己拱,一棵烂白菜难道还当宝不成?嘁,那骚婆娘连烂白菜都算不上,瞧她那模样,以前就没少勾三搭四,都该算是泡菜了!世上难道还有把一棵烂泡菜当成宝贝疙瘩的傻瓜?我要把一棵烂泡菜还留着自己慢慢吃,那不是有病吗?」

  「烂泡菜吗?」李师师被他逗得一笑。

  「我吩咐的,让姓黄的婆娘临走时给你磕个头。」程宗扬冷笑道:「昨晚那种丑事都做出来,往后她再没有脸面在你面前抬起头来。她那一家都是狗男女,用不着对她客气。」

  「奴家知道了。」李师师站起身,然后交待道:「好生休养几日,饮食忌辛辣、酒水。」

  「你放心,这几天我闻到酒味就想吐。」程宗扬道:「给我留一点伤药,要活血化瘀的。」

  李师师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依言留下药物,离开水榭。

  李师师走后,程宗扬赶紧解开裤子,呲牙咧嘴地把伤药涂在胯下,他张着腿歇了一会儿,然后勉强爬起来,像螃蟹一样迈着步子上了楼。

  阮香凝比他幸运得多,手雷的残片没有一片炸到她,但近在咫尺的爆炸使这个不谙武功的弱质女子受到强烈冲击,一时间昏迷不醒——其实就是震晕了。

  程宗扬探了探她的心脉,料想无妨,然后坐下来,打开背包。

  那份誊录的袈裟符文正静静躺在背包内,除了自己,世间恐怕再没有一个人能猜到上面记载了怎样神秘而又惊心动魄的内幕。

  野猪林一战,将静善的身份揭开一角。

  叵密原本属于佛门显宗,但随着十方丛林的崛起,许多不认同十方丛林教义的佛门派系被指为异端外道,首当其冲的就是叵密。

  为了匡护各自的佛门正义,大孚灵鹫寺与叵密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冲突。双方由最初的口诛笔伐,演变成大打出手,最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冲突以叵密的彻底失败而告终,早在一世大师圆寂之前,叵密就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

  程宗扬慢慢抚着那张纸,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叵密门下竟然会培养出兽人血统的弟子,难道那些秃驴是逃到兽蛮人的地域躲避追杀?慈音贼尼又为什么会和他们搞到一处?还有西门庆那狗贼,一路与静善眉来眼去,又有什么企图?

  另一方面,一个穿越者一手缔造了佛门势力最强大的十方丛林,披着宏扬佛法的外衣,却在故意引导十方丛林教会化,这种创造性的举动,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家主安在!」秦桧闻讯赶来,在外面唤道。

  明知道这位奸臣是天生的演技派,但他口气中的焦虑和急切,还是让程宗扬生出一丝感动。

  程宗扬出去开了门,笑道:「奸臣兄,见过你的嫩草了?」

  程宗扬把秦桧留在城内,一大半是为了方便他勾搭李清照的表妹,听到程宗扬的笑谑,秦桧只一拱手,便问起遇袭的情形。

  程宗扬说完经过,秦桧思索片刻,然后道:「不必去追静善尼的下落。」

  程宗扬点头道:「那贼尼多半是从湖里逃走,一点线索都没有。」

  秦桧道:「不用寻。她必会再来。」

  程宗扬一拍大腿,「没错!」

  静善既然是为袈裟上的文字而来,这一趟没有得手,肯定还会再找下手的机会。只要守待兔,不怕她不自投罗网。

  程宗扬心里去了一份隐忧,笑道:「你来得倒快。我还吩咐过,你说不定正幽会小情人呢,没让他们去通知你。从哪儿得的信?」

  秦桧苦笑道:「属下是为他事而来,进园才知道公子遇袭。」

  「什么事让你连夜跑一趟?」

  秦桧道:「江州兵败已经传到临安。」

  程宗扬愕然道:「这么快?」

  秦桧道:「并非军报。是有人从烈山传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程宗扬笑道:「嫩草告诉你的?」

  秦桧微微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从昨天起,王党成员相互间走动剧增。多半是准备藉机搞垮贾师宪。」

  「老贾没这么容易倒吧?」

  「五五之间。」秦桧道:「梁师成倒台后,他门下的党羽大多改投王禹玉,令王党势力大增。眼下抢先发难,未必不能扳倒贾师宪。」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是谁给王禹玉传讯的?」

  程宗扬与秦桧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神霄宗。

  「老贾这条船八面漏风,大伙儿都抢着要跳了。」程宗扬叹了口气,隐隐为自己的钱庄担忧。

  秦桧从容道:「公子何必忧心?即使贾太师失势,钱庄也未必便办不下去,说到底,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程宗扬大笑道:「正是!」说着他站起身,「江州事定,咱们只用笑看宋国重臣斗法,倒是能忙里偷点闲来。今天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出去办点事。有什么事,等晚上回来再说。」

  秦桧拱手道:「是。」

          ※※※※※※※※※※※※※※※

  「陛下已经下决心收了贾师宪的权。」

  橡树瓦的密室内,一副商人打扮的高俅一边喝着蛇麻酒,一边慢悠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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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星月湖在宋国最大的敌人,贾师宪倒台本来是仅次于江州大胜的好事,程宗扬这会儿心里却不免有些惋惜。

  秦桧虽然点明钱庄不会必废。但在政治层面上,制度以外的举措大多都是因人成事,人亡政息的例子屡见不鲜。贾师宪一力推行纸币,钱庄之事虽然小有波澜,也算是顺顺利利办了下来。一旦贾师宪失势,继任者如果继续推行纸币,功劳都是贾师宪的,事情干完,还白白替人作了嫁衣。如果纸币出了漏子,更是替老贾背了黑锅。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傻瓜都知道怎么选择。

  一旦贾师宪交出权柄,最可能主管纸币事务的无非三五个人。无论蔡元长,还是韩节夫、史同叔可都不是傻瓜。蔡元长已经准备好卸磨杀驴,就算他留三分交情,这一刀也能斩得自己半死不活。

  高俅对程宗扬的担忧毫不在意,「员外多虑了。你只怕朝廷占完便宜就把纸币弃如敝履,却未想过朝廷对这笔收入也是难以割舍。四十万金铢的本金当作三百万来用,这种好事谁肯放得下?」

  程宗扬苦笑道:「我是怕咱们宋国上下都把我看成一只傻乎乎的肥羊,不但杀了吃肉,还要剥皮剪毛,抄了我家,还让我谢主隆恩。」

  高俅摆了摆手,「必不至于。陛下年纪虽轻,心里却是有主见的,并非猜忌苛刻的庸主。」

  即使宋主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自己除了求神保佑也没什么好办法。哪天想拿自己这只肥羊开牙,要吃红焖的、醮汁的,还是孜然味的,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程宗扬转过话题,「宋军败那么惨,怎么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俅悠然道:「怎么没有?」

  相比于决定撤军时的沸沸扬扬,江州溃败的消息传来,朝中的反应却出奇的寂静。梁师成已经远赴州县,梁党冰消瓦解。王禹玉行动如常,每日照旧是三句话:请圣旨、接圣旨、已得圣旨。他的门人更是全无异动,预料中雪片般弹劾的札子一封都没有。王党引弦未发,贾党成员更是噤若寒蝉,人人自危,朝廷中保持着古怪的沉默。

  但这些都是表象。高俅道:「陛下得知宋军大溃,辎重损失无算,当即掀翻了御案——你可知道?」

  程宗扬摇了摇头。

  高俅道:「陛下盛怒之下,派内侍传旨,赐前去督军的翁应龙军前自尽。」

  翁应龙是贾师宪的心腹,与廖群玉并称为左膀右臂。按说处理翁应龙,应该下狱付有司问罪,宋主连审都不审,直接赐自尽,显然对贾师宪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高俅道:「江州溃败的消息传来,贾师宪应该立即入宫请罪,但陛下足足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这位太师的人影。陛下连番催问,前去传旨的内侍都回奏说找不到贾太师,你知道当时在场的王禹玉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王禹玉说,听闻贾太师新纳一妾,或在湖中赏玩也未可知。」高俅笑道:「你若听说贾师宪新纳的姬妾是从宫中私自放出的宫女,便该知道陛下有多愤怒了吧?」

  「王禹玉这眼药上的是地方啊。这一来还不把陛下气炸了?」

  高俅模仿着宋主的口气道:「陛下面色铁青,半晌才下诏:御史中丞尸位素餐!着令致仕!诏命筠州知州滕甫复位。」

  御史台本来是监督百官的机构,贾师宪一意孤行,导致大败,御史们早该飞奔过来咬他个血肉模糊,这回却偏偏装聋作哑——御史们连宋主都没少骂,居然畏惧太师的权势,这种事放在哪位君王身上都无法接受。不过程宗扬更在意的是高俅的后半句。

  「招滕甫复位?还当御史中丞?」

  高俅点了点头。

  「太好了!」

  滕甫原本就是因为与贾师宪有隙,才被远贬筠州。此时宋主召滕甫回朝,言外之意连聋子都能听懂。老贾这回麻烦不小。

  程宗扬还待再问,刚刚还一副重臣口吻的高俅忽然坐直身体,盯着水镜上泛起的光亮发出一声欢呼,「鞠赛开始了!」

  高俅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镜,一边伸手拉了拉绳子。室外铜铃轻响,接着两名穿着短旗袍的歌妓玉蝴蝶般飞进来,笑靥如花地斟酒削果,一面吸着雪茄,给两人奉上。

  高俅绝口不提朝廷中事,言语间都是商人口吻。程宗扬也只好把事情放到一边,专心致志地观看起鞠赛来。

  高俅多年乔装看球,为避免暴露身份,总是独处一室,顶多有两个歌妓陪着说笑。对于他这样的铁杆球迷来说,两个投客人所好的假球迷就和不解风情的妓女一样,不过是聊胜于无。

  这会儿好不容易盼来个懂行的知己,而且同处一个阵营,彼此知根知底,不用担心得意忘形,说出不该说的话来,高俅心里这份畅快,就像走了十几年的夜路,终于遇到亲人打着灯笼来接他一样。相比之下,江州之战星月湖大胜,在高俅看来都算是小事。

  冒着泡沫的蛇麻酒一杯接一杯递来,两人叼着雪茄,靠在沙发上,怀中各抱着一个半裸的美女,冲着水镜实时传来的鞠赛影像拍桌顿足,大声叫好,为一个球争得脸红脖子粗,为比赛胜负打赌。

  程宗扬固然被鞠赛热烈的场面感染,高俅这老家伙竟然也激情如火,甚至在比赛中间休息时露了一手,跳到桌上把一只铁皮酒杯踢得绕身乱转。

  十升一桶的蛇麻酒两人足足喝下去两桶,五十银铢一支的雪茄烟不知道吸了多少。高俅本来就酒量平常,这会儿全靠强撑着才没趴下。程宗扬酒量比不上云丹琉,比高俅可不是强上一点半点,这会儿照样喝得大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包厢里四个男女,身上加起来只有一件衣服,还是高俅愿赌服输,穿了娇儿的肚兜。他按照赌约,解开头发披散到脸前,然后冲出去大声喊了一嗓子,「我是猪!」然后才飞奔回来。

  程宗扬更干脆,他猜对了胜负,却赌输了进球数,高俅喊完,他醉醺醺接过肚兜,一包头脸,然后单枪匹马地冲下楼,在刚散场的球迷们万人唾骂声中,面不改色地裸奔一圈,最后带着七八斤重的口水跑回来。还剩下一桶蛇麻酒全给他当了洗澡水。

  两人一直闹到深夜,才满身酒气勾肩搭背地离开橡树瓦。临行时,久在临安经营珠宝生意的苏老板苏佳朴还一脸正气地痛斥掌柜,「哪里来的失心疯!扰人清兴!下次逮到,往死里打!」

          ※※※※※※※※※※※※※※※

  翠微园远在西湖,从城中赶回去恐怕天都亮了。两人分手之后,程宗扬忍住酒意赶往原来的住处,然后倒头大睡。

  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方醒,等程宗扬好不容易睁开眼,带着宿醉起身洗漱,便接到手下传来消息,说生意上出了些麻烦,请他赶紧去照看。至于究竟出了什么麻烦,来报信的也说不明白,程宗扬没奈何,只好匆忙赶到钱庄。

  钱庄铺面照旧是门可罗雀,除了几名雇来的朝奉,鬼都没有一只。这种局面原本也在预料之中,程宗扬没有多停,随即便赶往武穆王府。

  刚从冷清的钱庄过来,武穆王府入目的情景使程宗扬险些惊掉下巴。数不清的人群蚂蚁般在偌大的王府内进进出出,每人手里都搬着几块砖几片瓦,像刚从灰窝里钻出来一般,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程宗扬立刻叫来看场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谁请了这么多工人?喂喂!那个娃娃才六岁吧!怎么连童工都有?」

  「回公子!是师师姑娘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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