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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80,2

小说: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2025-07-12 09:46 5hhhhh 3900 ℃

  「雪腴!」

  「殿司凤泉!」

  「十洲春!」

  「齐云清露!」

  「清若空!」

  「内库流香!」

  萧遥逸连斗连胜,一连换了七八种酒,无一猜错。那些妓女虽然是合饮,七八瓮美酒也使诸女玉腮飞红,酒力难支。替萧遥逸蒙眼的小妓蕊儿整个身子都伏在他背上,眼中仿佛滴下蜜来。

  谢无奕等人兴致越发高昂,都觉得小侯爷替自己人争了面子,脸上有光,叫好声越来越响亮。

  萧遥逸嘻笑自若,他伤后不能饮酒,每一种都只略微沾了沾唇,反而更显得成竹在胸,再没有人能想到他是施计逃酒。

  盏中又换了一种美酒,萧遥逸张开口,唇上忽然一软,递来的不是银盏,而是一张香喷喷的小嘴。玉英嘴对嘴地喥了口酒给他,又伸出香舌,在他口中缠绵多时,才恋恋不舍地松嘴。

  萧遥逸笑道:「好一个浮玉春!」

  谢无奕、桓歆轰然叫好,石超几乎把手掌拍烂了。周围的美妓却同声叫苦,又被他猜了个正着。

  玉英在他臂上捻了一把,腻声道:「俏冤家……奴家着实不能再喝了。」

  萧遥逸笑嘻嘻道:「若是喝不下,去件衣服也抵得。」

  玉英当即宽衣解带,除去外衣。萧遥逸道:「可不能只你一人。这瓮浮玉春在座的姊妹人人有份,喝不下的便脱件衣物抵数!」

  一众世家公子大声叫好,诸女又嗔又笑,楼内笑闹声不绝于耳。

  萧遥逸品完第一杯酒,程宗扬已经悄然离席,独自去了相邻的小楼。

  兰姑由老鸨陪着说话,整个楼里只有祁远一名客人,连佐酒的美妓都没有。

  「滕大尹上个月去的职,」祁远道:「临别时我送的礼物他一样都没收,钱也没要,反而留了几本书给公子,让公子好好研读。」

  程宗扬接过来,翻了翻书页,然后又交给祁远,「保存好。将来遇到读书的苗子,传授给他,也不枉了滕大尹这番心意。」

  祁远也知道他和滕甫所学不是一路,虽然彼此尊敬,终究不是一路人,收起书卷道:「鲁大师和林教头已经到了筠州。」

  鲁智深和林冲一直下落不明,祁远几次传来消息,都说没有遇见,这会儿突然说他们已经到了筠州,其中必有蹊跷。程宗扬立即道:「出了什么事?」

  祁远低声道:「有人在追杀他们。」

  「谁?」

  「鲁大师不肯说。只不过听说对手很强,鲁大师叮嘱千万不能使术传讯。」

  「他们能拦截影月宗的水镜术?」

  祁远点了点头,「林教头刺配江州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鲁大师猜测对手必定会在烈山拦截,因此转而向南,从浮凌江往沐羽城,绕道去江州。」

  鲁智深能在十方丛林群僧追杀之下逃亡至今,肯定有他自己的手段。召集离江州近在咫尺又绕路南行,一是避免和曾经的同门冲突,其次也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这位花和尚古道热肠,不见得有聪明人的小伎俩,却有做人的大智慧,果然值得一交。

  「筠州的生意……」

  程宗扬摇了摇手,「生意上的事交给你我放心,今晚不谈这个。」说着他笑了起来,「找了两个顺眼的,今晚让你好好轻松一下。」

  祁远嘿嘿笑了两声,「不了,不了。听说彪子已经来了,我俩有日子没见,可得好好聊聊。」

  「也好。」程宗扬一脸慎重地说道:「你们俩也该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程头儿!你可别乱说啊!」

  「想歪了吧,老四!」程宗扬嘿嘿笑道:「我是说你们俩都该成亲了,你的小津还在碧鲮族,彪子要去白夷看看他哥再成亲,你们俩赶紧商量商量一道去南荒,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祁远咧嘴笑道:「成!筠州的生意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临安的事办完,我就和彪子去南荒,然后回建康!」

  程宗扬叫来两名护卫,送祁远回翠微园,自己在池边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往玉露楼走去。

  远远便能听到玉露楼笙歌满楼,笑语不绝。程宗扬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些世家公子来说,这样的日子称得上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楼内赌酒已经赌了二十余种,桓歆看得技痒,替萧遥逸赌了几回,结果三赌两输,谢无奕等人笑骂着饮了两瓮,剩下的一半被玉露楼的美妓饮了,一半用脱衣抵数。这会儿楼内的美妓一多半都脱得半裸,有两个小妓更是衣衫尽去,赤条条被客人搂在怀中。

  忽然楼外一阵喧哗,接着一群少年闯了进来,为首的小子一个五尺多高,四尺多宽,圆圆得宛如一个皮球。他恼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叫道:「哪儿来的泼皮破落户!也敢和我们十三太保抢粉头!」

  桓歆一口酒喷了出来,「石胖子,这是你弟吧?」

  石超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一名美妓连忙过去,柔声道:「原来是高衙内……」

  高衙内一个耳光挥过去,把那妓女打倒在地,暴跳如雷地叫道:「老鸨呢!竟然敢拦爷的马!临安哪个园子敢不让我们进的!」

  萧遥逸浑没把暴跳的高衙内放在眼里,只顺手搂住身后的小妓蕊儿,对她笑道:「要不要再和我赌一场?」

  梁世杰挤过来,愤然道:「把他们都给爷赶开!敢扫爷的兴!还不让你们老鸨儿过来赔罪!要不直接拆了你们玉露楼!」

  阮家兄弟披头散发地趴在桌上,听到叫嚷声,阮宣子勉强抬起头,口角流涎地说道:「好……好生……聒……聒噪!」

  谢无奕意态从容,虽然缺了两颗门牙,一张嘴就口齿漏风,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废什么话?给我打。」

  这一下顿时炸了锅,双方的护卫叫骂连声,各自操棍弄棒,「呯呯崩崩」一通乱打。建康这些世家子弟远赴宋国,身边带的护卫都是部曲中的精锐,临安那帮公子哥儿的手下也不是善茬,尤其是高智商身边的护卫,颇有几个禁军好手。

  双方这一仗算是棋逢对手,打得旗鼓相当。好在玉露楼靠近宫城,双方没敢动刀动枪,只是挥舞大棍,你来我往,打得热闹万分。

  高衙内跳着脚叫道:「打!往死里打!打那个小白脸!妈的!你还笑!」

  萧遥逸哈哈大笑,拿起银盏一口饮尽,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振臂一挥,银盏「呯」的砸在高智商鼻梁上,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高智商一声惨叫,坐倒在地。一名太尉府的护卫跃起身,凌空从袖中挥出一只铁鹰爪,朝萧遥逸抓去。

  萧遥逸看也不看一眼,把一盏酒递到瑟瑟发抖的小妓唇边,喂她尝了一口。

  后面的萧五挺身而出,他抄起椅子,像拍苍蝇一样一下把那名太尉府的护卫从空中拍到地上,将一张梨花木作的椅子「呼喇」拍得散架,然后提着半截椅子腿,气势汹汹地叫道:「还有谁!」

  见到这个不起眼的瘦子突然发难,直接把禁军中一位虞侯打趴下,临安纨绔身边的护卫为之气夺,建康来的护卫却是士气大振。

  高智商捂着鼻子叫道:「反了!反了!富安!你个狗才!点了兵马拿下这帮反贼!」

  忽然众人脚下一震,整个地面都似乎波动了一下。楼中的美妓惊叫着跌了一地,两边的护卫也一个个摔得七倒八歪。

  富安惊疑地看着周围,却见一个年轻人施施然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壮两个兽蛮人。他赶紧上前一步,叉住手恭恭敬敬地说道:「程爷。」

  高衙内如见救星,嘶声裂肺地叫道:「师傅!有人打我——」程宗扬没有理他,迳直走到笑眯眯坐着的萧遥逸面前,一揖到底,恭敬有加地说道:「萧公子。」

  萧遥逸笑道:「这是你徒儿?小屁股还挺圆的嘛。」

  「劣徒无知,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好说。」萧遥逸道:「让他留一只手下来,今晚这事儿就算揭过。」

  程宗扬狠狠瞪了他一眼,小狐狸,你可别演得太过火啊!

  萧遥逸转口道:「那个小胖球要是不肯少只手呢,就拿一万金铢出来,算是给大伙压惊吧。」

  高衙内、梁世杰等人都看愣了,当日在雷峰塔,程宗扬对他们可是一点面子都不卖,说动手就动手。别说十三太保,就连贾太师、梁节度、高太尉,都半点不放在眼里。这个萧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程宗扬暗暗朝萧遥逸比了个中指,脸上却陪着笑容,「多谢公子大量。在下授徒不严,一万金铢都算我的,明日便送到府上。」

  萧遥逸还想再演一会儿大爷,被程宗扬用口型说了个「干!」,才哼哼哈哈地应了几声算是收场。桓歆等人心里好笑,玉露楼的姑娘却不知端底,再看萧遥逸的眼神都像见了神仙一样。

  程宗扬瞧了瞧高衙内鼻子上的伤,幸好小狐狸手上无力,银盏砸到脸上只破了点皮。他拿了块丝帕替高衙内擦了擦血迹,板着脸道:「按住!」

  高衙内捂着鼻子,一脸的委屈,「师傅……」

  「行了,你要早两个月惹上萧公子,这一下半个脑袋都没了。就流了这么点儿血,赶紧回去烧高香,谢谢满天神佛吧。」

  梁世杰等人都知道程宗扬背景不一般,见他这副作态,没一个再敢出头,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一声不响地夹着尾巴离开。

  程宗扬回头抱拳道:「惊扰了各位,今晚的开销都算我的!告辞!」

  石超连忙起身,「我送送!我送送!」

  程宗扬不好拂他的面子,微微点了点头。

  高衙内只是霸道惯了,人倒不傻。跟着程宗扬走到池边,他回过味来,小声道:「师傅,那人是谁?」

  「你猜。」

  「哪家王爷?不对啊,咱们大宋哪儿有姓萧的王爷?况且就算是王爷,师傅你也不怕啊。」

  「你再猜。」

  高衙内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兴奋地说道:「汉国的!对不对?天子身边的亲信!带天子剑的!」

  「小子,你很聪明嘛。」

  高衙内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爹就常夸我聪明!」

  也就高俅那个偏心眼儿偏到骼肢窝里的模范干爹能夸你聪明了。程宗扬想起一事,吩咐道:「别忘了,明天到翠微园来。」

  高衙内大喜过望,「师傅放心,徒儿绝对不会忘的!」

  石超紧走两步,堆笑道:「在下姓石。这位是……」

  高衙内看着石超的体型,油然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大咧咧道:「我姓高!我爹是当朝太尉高俅!这是我师傅!」

  石超胖脸挤出一个笑容,「在下与程员外是好友。高衙内若是不嫌弃,咱们往后便以兄弟相称,来来来,一点礼物,不成敬意。」说着朝后挥了挥手。

  「什么礼物?」高衙内说着张大嘴巴,石超说的礼物竟然是个大活人,论姿色,比起玉露楼的红牌也不逊色。

  程宗扬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有几分愿意的模样,便笑道:「收着吧。也是石公子一点心意。」

  高衙内擦了把口水,眼珠转了几下,然后从腰囊中取出一只碧绿的玉佩递给石超,一手拍着胸膛道:「老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往后临安城不管有什么事,老石你一句话,我要不来就是王八养的!」

  程宗扬差点儿笑出声来,高俅真养的好儿子,会给他长脸。

  「等等!」程宗扬看见那块玉佩,连忙一把抢过来,「这是什么?干!龙睛玉!」

  「我爹给我的。说能防身。」高衙内道:「石哥哥这么仗义,我高智商也不能跌份啊。尽管拿着!」

  石超连声道:「太贵重太贵重!」

  「你看不起我!」

  「看不起看得起你都留着!」程宗扬不由分说把玉佩塞回高衙内的腰囊中,警告道:「这种东西不能乱拿出来!」

  那块龙睛玉明显是加过法术的,比云苍峰当日带的玉佩品质更胜一筹,高俅对这个干儿子可真是下足了本钱。

  高衙内不敢违抗,琢磨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牌子,「我给你一块令牌吧。有什么打杂干活的事,直接找禁军。一次能调十个人。」

  程宗扬哭笑不得,这帮纨绔,什么东西都敢乱送。

  「行了,石胖子,你拿着吧。」

  两人交换了礼物,高衙内瞧着那美姬越看越爱,石超攥着那块能调动禁军的令牌也如获至宝。两人越谈越投机,尤其是两人都是超胖的体型,说起行房时什么姿势才能干得爽利,更是眉飞色舞。最后索性把程宗扬扔到一边,两人兴冲冲带着姬妾找地方钻研去了。

  程宗扬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等两人进了楼,他恶作剧地扭头对青面兽和哈迷蚩道:「再给他们震一下!」

  老兽人提起木杖刺进土中,无声地念了咒语,接着地面猛然一摇,楼中传来几声惊叫。

  程宗扬正在好笑,忽然身后老远处一声「救命!呜……」那人只叫了一声,就只剩下「咕咕」的水声。

  程宗扬回头看时,只见假山后面的水面荡起一圈涟漪,多半刚才正有人在假山上,被震得失足落水。

  「不好!」

  程宗扬连忙跃上假山,却见涟漪正中飘着一顶男人用的头巾。他不禁有些发怔,刚才听到的声音又娇又细,分明是个女子,怎么掉下去的会是个男人?

  惊疑间,一条光洁的手臂露出水面,宛如白玉花枝,无力地挥舞了一下,然后又没入水中。程宗扬不敢怠慢,立即跃进池中,一路狗刨地游过去,捞住水中的女子。

  那女子是从假山上失足落水,离岸边并不远,但她在水中拚命挣扎,反而离岸边越来越远。程宗扬好不容易在水下摸索着搂住她的腰,那少女身子触电般一抖,接着激烈地挣扎起来。自己水性平常,想从水里救个人本来就不轻松,这会儿被她又推又踢,险些呛了口水。程宗扬顾不上客气,掌心真气一吐,封住她的穴道,这才搂着她游到岸边。

                第七章

  那女子软绵绵躺在地上,一张姣美的玉脸沾满水迹,宛如带雨梨花,那双美目亮如寒星,乌黑的眸子转动着,警惕地看着他。

  她大概双十年华,一张娇靥犹如牡丹,有着难得艳丽。程宗扬见惯了盛妆的美女,眼前的女子却是刚在水中洗了一遍,没有半点脂粉气。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仿佛无瑕的美玉,莹润无比。

  程宗扬禁不住一阵心动,没想到玉露楼会有这样的绝色,自己生平所见诸女中,恐怕只有小紫能与之比较,其余皆逊之一筹,看来,有时间还是要多逛逛此地才对。

  那女子衣衫已经湿透,曲线玲珑的身子在衣下微微发抖,她一双星眸飞快地转动着,虽然努力保持镇定,却不时显露出惊惶的神情。

  程宗扬一边解开她的穴道,一边道:「你是玉露楼里的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抿着精致的红唇,一声不响,直直瞪过来,像在生气,又像看见什么稀奇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程宗扬还以为她会不会认识自己,不过,自己肯定不认识她,甚至从没见过,如果见过,怎么可能忘得掉这样的倾国美人?

  看到她身上穿着青色的男装,满脸惶然而又心虚的表情,程宗扬恍然大悟,小声道:「你是想要偷跑,意外失足落水,对不对?」

  那女子口唇微张,像是被这一问给吓到,她美目转了几下,似在考虑些什么,最后无奈地点点头。

  程宗扬见多了为甘食美服自甘沦落的妓女,如果不算卓美人儿,这还是头一个不肯当婊子的,让自己大生好感。

  「不用怕,我不会送你回去的。」程宗扬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犹豫半晌,小声道:「媚娘。」

  果然是玉露楼的粉头,看来她是今日整个园子都被客人包下,换了男装偷偷溜走,谁知这么巧赶上兽蛮人的震地术。失足落水倒不要紧,她的逃跑大计可就此泡了汤。

  「你的包裹呢?是不是掉水里了?」

  程宗扬往水里看去,媚娘连忙道:「我没有包裹。」

  「你只换了件衣物?」

  媚娘点了点头。

  望着媚娘绝美的姿容,程宗扬不禁有些感叹,黄莺怜、阮香琳说起来也是大家闺秀,反而不如一个青楼粉头有自尊。以媚娘的姿色,少不得是玉露楼的当家红牌,锦衣玉食自不用说,可她竟然什么不带,就这样空着手离开,这份自强自爱着实令人佩服。

  程宗扬听了听周围的声音,方才横行临安的十三太保铩羽而归,整个园子都喜气洋洋,这会儿楼中笑闹声不住传来,根本没有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媚娘勉强站起身,「多谢你,我要走了。」

  「你衣服都湿透了,怎么能走?我让人给你拿身衣物。」

  「好。」媚娘道:「我要男装。」

  程宗扬对青面兽道:「找石胖子要身干净的男装来。两身!」

  不一会儿青面兽拿着衣物过来,程宗扬接过来一看,笑骂道:「干!石胖子这衣服比娘儿们还香。」他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虽然新衣香味熏人,也只能换上。

  「要不要给你找个换衣服的地方?」

  「不用。」

  媚娘拧了把湿透的秀发,然后直接将新衣披在身上,束好衣带,虽是男装,仍显得丽色动人。

  程宗扬好意道:「湿衣不脱下来,小心生病。」

  媚娘穿好外衣,接着双手收进衣内,灵巧地动作着,不多时便除下贴身的湿衣,从袖中取出。

  程宗扬看得佩服之极,这丫头够聪明的,外衣不动,就能把衣服从里面脱下来。

  媚娘把湿衣仔细叠好拿在手中,然后道:「改日我再还你。」

  程宗扬道:「你不会还要翻墙吧?正好我也要离开,干脆我送你一程。我带的人多,看门的也未必能认出你来。」

  媚娘皱眉想了想,跟着展颜一笑,「也好。」

  「你去哪儿?」

  媚娘想了一下,「有一个高俅,你知道吗?」

  程宗扬失笑道:「高太尉?」

  媚娘张大眼睛,「他是太尉吗?」

  「可不是嘛。」程宗扬笑道:「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媚娘低下头,小声道:「他是……是……是我的客人。」

  程宗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媚娘羞恼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想到高俅那老牛居然吃了这么水灵的嫩草——那老家伙口风真够紧的,也不对我说一声。」

  「你……你们两个,很熟吗?」

  「不熟!一点都不熟,那老家伙从没对我说过有你这样的大美人,我和他未免太不熟了。」

  媚娘玉颊微微一红,然后低下头去。

  程宗扬让青面兽去牵马,一边道:「我没有带车。如果不想走路,只好委屈你和我乘一匹马了。」

  媚娘皱眉道:「那边不是有车吗?」

  「那是别人的车,我这里只有一匹马。」

  那帮少爷当然有车,可自己也不能白送啊。程宗扬想着,突然一阵尴尬。自己怎么和岳鸟人一样,底线越来越低了呢?自己不会也沿着岳鸟人的老路,从纯情少男一路变成死不要脸的老流氓吧?

  媚娘忽然一笑,柔声道:「我自己骑马好不好?」

  …………………………………………………………………………………

  程宗扬一手拉着黑珍珠的缰绳,大步走在前面。玉露楼的园门刚被高衙内带人砸过,一群护院正在收拾,见到客人出来,连忙散开,叉手立在两侧。

  程宗扬悄悄看了媚娘一眼,这丫头侧身坐在鞍上,对那些护院的目光视若无睹,一点都不怕被他们认出来,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一行人无惊无险地出了园子,玉露楼离宫城不远,离太尉府只有两条街巷。

  程宗扬到门前通报了姓名,随即被请进客厅。

  不多时高俅一脸城府地迈着步子进来,拉长声音道:「找老夫何事啊?」

  刚说完话,高俅忽然张大嘴巴,一脸呆滞地看着程宗扬身旁的男装女子。

  程宗扬心里偷笑,能让这老油条这么失态,总算不枉费了自己这趟辛苦,这许多年来,他为了保密,身边一个姬妾也不敢留,要不是今次偶然撞破,自己还真不知道他在青楼之中,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

  「在下见过太尉。」程宗扬提起衣角,作势要行跪拜大礼。

  高俅腿一弯,像要跌倒一样狼狈地把他扶起来,两眼却盯着媚娘,「你……你……这……这……」

  看到高俅语无伦次的模样,程宗扬险些笑破肚皮,他一脸诚恳地说道:「禀太尉,在下在路上偶然遇到这位姑娘,听说是太尉的故交,才冒昧送到府上。不知太尉是否认识此人?」

  媚娘微微一笑,「高太尉,你好。我是媚娘。」

  高俅仰天打了个哈哈,「原来是媚娘……哈哈哈哈……老夫这个……哈哈哈哈……」

  程宗扬揶揄道:「难道真是熟人?不会是认错了吧?不知道太尉和这位媚娘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呢?」

  「当然是在青楼认识的。」媚娘美目波光微闪,柔声道:「自从我被送入青楼,便认识了这位高太尉。楼里客人虽多,只有高太尉是好人,这些年太尉作为我的恩主,照顾了我很多生意呢。」

  高俅本来已经镇定下来,听到最后这句话,脸色顿时一青,舌头都有些不好打弯地说道:「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赫赫赫赫……」

  「青楼里人心险恶,难得太尉是好心人,从不逼我做那些为难的事。」

  高俅脸色由青转绿,干咳道:「老夫惭愧。」

  「啧啧,」程宗扬压低声音,在高俅耳边笑道:「真看不出高太尉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喂,以前你可说过,有好货色大伙共享,这媚娘我看就不错,让我嫖一下怎么样?」

  高俅脸色青里透绿,绿里透黑,精彩无比。没等程宗扬说完,他就一把挽住程宗扬的手臂,「你那边事忙,老夫就不留你了。大恩不言谢,改日再报。后会有期。送客!」

  程宗扬几乎是被高俅提着推出客厅,然后房门「呯」的在身后关上。

  程宗扬把手拢在口边,对着门缝道:「高太尉,别太急色了!轻着些。给我留一点儿!」

  房门「忽喇」一声打开,高俅沉着脸出来。只眨眼工夫,高俅帽子也歪了,脑门也乌青了一片,脸阴得能拧出二斤水来。

  程宗扬向后跳了一步,坏笑道:「太尉,你这也太快了吧?」

  穿着男装的媚娘缓步出来,温言道:「多谢你送我到太尉府上,我送你一程好了。」

  程宗扬没理会高俅的脸色,立刻道:「好啊。」

  媚娘一笑,抬手道:「程员外,请。」

  程宗扬奇道:「你认识我?」

  「方才听高太尉说起,我才知道公子还是朝中的官员呢。」

  程宗扬看了看高俅锅底般的脸色,又瞧瞧媚娘如花似玉的娇靥,好像这会儿才意识到高俅还在旁边,假意道:「春宵苦短,怎么好让姑娘相送呢?」

  「程员外不用客气。」媚娘说着当先便走。

  程宗扬只好朝高俅作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边跟在媚娘身后,一边搜肠刮肚地找些话题来说。

  「你刚才骑着马出园子,一点都不怕啊。」

  媚娘讶道:「怕什么?」

  「不怕被玉露楼的护院认出来?」

  媚娘嫣然笑道:「他们只以为我是被客人带出去,谁敢拦员外的兴头呢?」

  程宗扬打趣道:「原来你是拿我当挡箭牌啊。」

  「所以要多谢程员外了。」

  「生意怎么样?」

  媚娘沉默了一会儿,「难作得紧。」

  「是吗?我看临安的娱乐业需求很大啊。」

  「所遇非人。」媚娘幽幽叹道:「满楼贵客,尽是碌碌之辈。」

  「是你心气太高吧?」程宗扬道:「方才我在玉露楼,见园子里的姑娘都挺开心的。」

  媚娘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程员外,把刚才那匹黑马给我如何?」

  如果是别的马匹,程宗扬也许就送了,黑珍珠自己可是十二分的不舍,推辞道:「我那匹劣马野性难驯,刚才要不是我牵着,早就把你甩下来了。」

  「为何不找个驯马师,好生驯养一番?」

  「找过。谁驯都不行。」程宗扬胡诌道:「都摔伤好几个驯马师了。」

  「那是驯马者不得其法。」媚娘不以为然地说道:「天下骏马,哪里有不能驯服的?」

  「哦?你也会驯马?」

  「驯马易事耳。」媚娘道:「只需铁鞭、铁挝、匕首三物。」

  程宗扬笑道:「这些东西怎么驯马?」

  媚娘从容道:「铁鞭击之不服,则挝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哈,你把马杀了,还驯什么……」

  程宗扬笑到一半,忽然停住。仿佛半空中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他激零零打了个冷战,打心底往外冒着寒气。

  媚娘奇怪地看着他,「怎么?」

  程宗扬咽了口吐沫,有些吃力地说道:「媚娘……你不会姓武吧?」

  媚娘怔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是。」

  当然不是!武则天明明在唐国嘛!

  程宗扬暗笑自己多疑,叫媚娘的太多了,况且武媚娘这时候如果有,也只会在长安城的唐宫,怎么可能跑到临安的青楼来呢?

  …………………………………………………………………………………

  回到翠微园已经是深夜。建康纨绔团与星月湖军汉不是一路人,除了程宗扬和萧遥逸在中间奔走,双方极少有交集,因此谢无奕等人的到来没有引起星月湖人众的任何波澜。

  月霜的院子早已熄了灯烛,悄无声息。这几天程宗扬没少凑近乎,可惜自从那日春风一度之后,星月湖的好汉们突然想起来他们肩负的职责,麦苗般齐刷刷钻出来一群,把涵翠庭守得滴水不漏。而月丫头也没有再给他机会,平常出入身边都带着部属,领头的不是崔茂,就是郭盛。再借给程宗扬两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些猛人眼皮底下对月霜玩痴汉的戏码。

  不过程宗扬这几天也没白过,倒是得着机会与相雅续了两次前缘。谈话中他才知道只剩下女子的荆溪人如今有两种意见,一种还是原来的借种,如果有了子息,便回荆溪繁衍部族。另一种则有意脱离本族,以出嫁的方式让部族融入到六朝。持后一种意见的人数虽少,却在缓慢增多,眼看这一支荆溪人作为一支部族即将消失,让相雅平添了几分忧愁。

  「让我说呢,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次温存过后,程宗扬安慰道:「愿意延续部族的,就留在族里。筠州到沐羽城的商路经过荆溪,不用担心衣食无着。金兀术的兽蛮部族如今又迁过去与你们作邻居,安全也不用担心。她们想嫁人尽管去嫁,反而你们留在部族里的,也可以招夫入赘嘛。」

  相雅抚着他的胸口笑道:「我若招你呢?」

  程宗扬苦笑道:「我倒是想,可惜现在还不到退休的时候——秦会之倒是不错啊,考虑考虑?」

  相雅抿嘴一笑,「他新婚的妻子好厉害呢。」

  「是吗?哪儿的消息?」程宗扬一听有八卦,立刻竖起耳朵。

  「我是听月少校说的。」相雅道:「月少校连一般的男子都看不上,却对秦小娘子刮目相看,昨天还邀她到营中负责文书呢。」

  「万万不可!」

  相雅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程宗扬张了张嘴,没找出任何能摆出来的理由。说实话,秦桧的历程既然已经改变,王氏也未必会和历史上一样阴险。况且——还有死丫头坐镇,程宗扬真不信哪个女人能在死丫头手底掀起什么风浪来。

  「人家刚新婚,就让人家夫妻两地分居,太不人道了!」程宗扬好不容易找出这个理由,连忙转过话题,「师师姑娘呢?月丫头说什么了吗?」

  「月少校不大喜欢师师小姐,说她太艳,不适合在军中,」说着相雅抿嘴一笑,「只能给哪个有钱的土财主当花瓶。」

  这是赤裸裸的偏见加嫉妒!不过程宗扬没兴趣纠正月霜对李师师的看法。如果月丫头看师师看顺眼了,说不定直接就把李师师挖到她的女营里面。自己想见李师师,还得到营前报道,给看门的大妈说好话,那日子想想就可怕。最好月丫头处处与李师师为难,把师师欺负得哭鼻子,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张开温暖的双臂给师师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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