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美人驭英雄 - 1,3

[db:作者] 2025-07-12 09:44 5hhhhh 7940 ℃

  「挽灯,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这个男人知道妳的真实身分,他绝对不会——」

  「公子当然知道我是万春院里的清倌,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隐瞒。」她飞快地打断他的话,扬起美眸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彷佛在对他说,如果他想让她死得快些,就尽管把实话说出来无妨。

  石燕然自知自己只是一名武夫,从来就不是挽灯妹子的敌手,如今,她的暗一不更是成功地让他噤声。

  「告诉他,清楚的让他知道妳会跟朕回宫。」凤阙终于开口了,低沉的嗓音淡淡然地,没有半点情绪。

  「我说了,但大哥不信。」

  「别说他不相信,朕也同样没瞧见妳的决心。」凤阙冷淡地勾起唇角,扬着残酷的冷笑,「妳最好想清楚,今天跟朕走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皇宫大内不是妳说来就来,说想走就走的地方。」

  「灯儿知道。」

  「跟朕回了宫,妳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魂,从今以后,只有朕一个人是妳仰望的天。」

  「那当然,灯儿的眼底就只能看见皇上,谁也不能改变。」说完,挽灯冉冉地回眸,看着自幼即疼爱着自己的义兄,「大哥听见了吗?我没想过要改变心意,请回去转告大伙儿,就说挽灯对不起他们,请几位长辈原谅,挽灯也到了该替自己的终身设想的年纪了。」

  石燕然好半晌无法说话,他想不透在她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妹子,妳不会……不会真的不要咱们了吧?妳真的想与大哥恩断义绝吗?」

  「小姐……小姐也不要香玉了吗?」香玉在这时突然冲出来,急得眼泪直掉,心里无论如何都想要阻止坏事发生。

  「不是我不要妳,是不能将妳带走,香玉,妳是大哥替我买来的丫蓑,现在大哥要与我恩断义绝,妳自然也不能再跟我了。」并非她狠心,但是这一去福祸未卜,宁可是她一个人受灾,也不想再牵累任何人。

  「可是……香玉就只认小姐一个主子,小姐不要把香玉给扔下不管,求小姐不要扔下香玉不管啊!」她忙不迭地擦着眼泪,「门主大人一定是误会了!小姐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妳一直都为大伙儿设想周到,一直都是!香玉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小姐不是真心要抛下咱们不管,一定不是真心的?」

  「公子,走吧!时辰不早了,您的时间宝贵,别为灯儿耽搁了。」挽灯终于走过了桥,走到了凤阙身边。

  「妳不讶异朕的身分吗?」他挑起眉梢,带着一丝质疑地观着她。

  「在万春院多年,别的事情灯儿没学到,倒是识人的功夫练得不错,打从第一眼见到公子,就知道公子绝非池中之物。」她轻柔含笑,满嘴的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是吗?」凤阙耸了耸肩,眸色在一瞬问变得冰冷,「原来妳一开始就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然,是朕太小看妳了。」

  挽灯约略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但她不想为自己辩解,毕竟她原本的目的并没有比攀龙附凤强上多少。

  「妳不再跟他们多说几句体己的道别话吗?」凤阙挑起眉梢,以极冷淡的眸光觎着她。

  「该说的,能说的,灯儿都已经说了,就算他们现在不相信,总是有朝一日,他们会知道灯儿的为人。」

  「我们今天确实已经看透了妳的为人!」石燕然一把拉住了哭哭啼啼的香玉,粗声喝道:「在今天之前,我们不知道妳原来是一个贪慕虚荣富贵的人,去吧!咱们就成全妳的心愿,不妨碍妳想要成为皇帝妃子的梦想!」

  「多谢大哥。」

  「别喊我大哥,我石燕然承受不起,从今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人,不再有任何干系。」说完,他强拉着香玉,带着福康迅速飞掠离开。

  这时,一旁的李呈祥出声道:「皇上,趁着这机会,不把人捉起来吗?」

  「不,这个姓石的武夫从来就不是朕想要捉的人。」凤阙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执起挽灯白嫩的柔芙,注视着她的眼神冷得不含一丝感情,「君无戏言,既然朕已经答应不会弃妳不顾,就一定会履行承诺,将妳带回宫去。」

  果然是君无戏言,凤阙依照承诺将她带回皇宫,给了她一个妃子的名分,让她住在珪藻宫之中,却是从此再也没有召见过她。

  一晃眼,从他们回宫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前两天下了场小雪,那时候还不觉得冷,这两天积雪半融,才真正教人觉得寒冷了起来。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一轮如玉盘般的月亮挂在夜空之中,近乎张扬地散在、发着银色的亮光。

  同样一轮明月,挽灯不知道曾经在湖心小筑里、在万春院里看过几次了,但是,这却是第一次她在皇宫里看见月圆。

  她坐在暖炕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挂在天边的月亮,在白雪的映照之下,今天的月色分外明朗。

  在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可笑,虽然身处在宫中,她却觉得不如在湖心小筑里舒服自在,以往到了这个时节,她大半的时间都会待在湖心小筑,煮茶焚香,在香气之中静静地阅读喜爱的书本。

  但在这珪藻宫里,她却连最基本的清静都得不到,因为是皇上不管体制从宫外擅自带回的女子,所以她的出现一开始就让宫里的人十分在意,奴才们对她也有所忌惮,不敢对她有任何怠慢。

  但是,皇宫虽大,却是什么事情都传得很快,不出半个月的工夫,皇上的冷淡明显得就算是再没知觉的人都能嗅出味道,奴才们对待她的态度也轻忽了起来,渐渐地,她开始要不到想要的东西,就算是送膳,也总是姗姗来迟,但还不至于饿着她。

  「真是可怜啊!」

  「是呀!才进宫没多久呢!」

  挽灯听见了窗外宫女们压抑不住的窃笑声,听见了她们带着一丝怜悯的谈论对话,从声音听起来大约有三个人在交谈着。

  「真是可怜,才刚进了宫就被皇上冷落了。」

  「是啊!真的好可怜,不过以她一个倡优的身分说来,能够被册封为妃子,已经是老天爷给她的恩赐了!」

  听她们左一句可怜,右一句可怜,果然,她们不是当事人,像这种令人心酸的话语说得倒是特别大声。

  只是,如果她不是立刻就被凤阙冷落,那就不算可怜了吗?

  倡优又如何呢?因为身分不如人,所以只要得到一丁点奖赏,就算是老天爷的恩赐吗?就不配再得到更多吗?

  挽灯扬唇轻轻地笑了,觉得她们说得一点也没错,但她觉得自己得不到老天爷的厚爱,并不是因为身分,而是她的心肠太狠毒,对于她这样的人,老天根本就不需要太仁慈。

  不过,在湖心小筑的争执过后,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下场,所以带了不少银票随行,她知道在凤阙的严令之下,宫里的规矩严明,但是她并不以为完全无机可趁,她知道内房总管海望是先帝重用之人,因为在总管的位置上待久了,在宫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凤阙继位之初,才未将他撒换,但并不代表这个人已经受到信任。

  也难怪海望得不到主子的信任,因为他虽然在宫里数十年,却没见得长了大智慧,以为三年过去,新主子没将他撒换,日后也应该是长长久久的太平日子,所以没再勤加约束手下的奴才,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她没出手,出纰漏也只是迟早的事。

  窗外的月光依旧,但她的眸色却顿时变得黯然,伸手按住了平坦的小腹,心里有着一丝挂虑。

  曾经,风叔父对她说过,说她这丫头外表清秀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似的,但是,她脑袋瓜子想出来的招却是比谁都还险,他临终之前,不忘苦口婆心地劝告她,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步退路,否则就算她是天纵聪明,迟早有一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泛起一抹苦笑,心想叔父说的话果然一点都不错,因为太急切想要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现在她总算是得到报应了!

  今天晌午过后,凤阙召见四位军机大臣,商讨与北方王国的战争事宜,前两天前线八百里快骑来报,说北国面临了数十年罕见的寒冬,狂风暴雪,人畜难以为生,造成北方王国死伤无数,并且闹了严重的饥荒。

  几位军机大臣,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其中包括李呈祥,他们各司其职,却又同时兼任军机大臣,直接听他的命令行事,凡是军机处发出的命令,各等司职一律奉行,这让他省去了还要在朝堂之上,听两党为了彼此的利益互相争执的麻烦。

  由一个身处在豺狼虎豹之中继位的年轻皇帝,走到眼前这步境地,他可是半步也没有马虎,如果说还有缺憾,那就是一直寻觅不到忠心却又可靠的心腹,或许,这也就是他积极想要找到「雷门」幕后军师的最大动机。

  「就照牛卿所言,让大军撒退到五十里外的古宁堡静待暴雪过去,要大军统帅何庆会与朝廷保持密切联系,千万不可轻敌。」

  「遵旨。」四位军机大臣异口同声拱手回答。

  「退下吧!朕想歇会儿。」凤阙慵懒地往后靠上椅背,扬手挥退众人。众人拱手退下,养心殿中顿时变得无比清静,让凤阙得到片刻沉思的空问,但才过不到盏茶的工夫,内府总管海望求见。

  「欧禀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说吧!」凤阙仍旧闭着眼,神情依旧冷淡。

  他知道如果想要有更严明的宫廷纪律,就应该撒换掉海望,但是,他需要办的事情太多,可以信任的人太少,所以,在没找到适当的时机之前,他宁可不要轻举妄动。

  「刚才太医院院使上报,说今天前去珪藻宫替挽妃娘娘做例行的诊脉时,发现挽妃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奴才前来向皇上报喜。」

  闻言,凤阙睁开眼睛,有半晌的怔愣,她有孩子了?真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皇上,需要奴才去处理吗?」海望观察到主子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说不准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必了。」凤阙的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他当然知道海望话中的意思,迟早,他一定要换掉这个奴才,免得他酿出大祸。

  「那奴才这就多加派人手到珪藻宫照料挽妃娘娘……」海望一看到主子的脸色变得难看,心虚地低头。

  「也不必,就维持原状吧!一切依照宫中的规矩就成了。」

  「是,奴才知道了,请皇上安心。」

  海望在心里暗笑,主子这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明明都已经怀了龙子,却被吩咐不需要特别照料,当然已经确定了挽妃失宠的下场了!

  在宫里当差数十年,海望深知后宫的妃子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就算真的诞下了皇子,那皇子也会因为母妃失宠而不受重视,在后宫之中,多的是这样的例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凤阙轻颔了下首,示意海望退下,并且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想要一个人彻底的宁静。

  他拿起了御案上的一本密折,打开了封皮,还没能静下心来浏览文本中的内容,脑海里就想起了挽灯,或许已经太久没见到她,只记得她有一张清丽纤细的脸蛋,但却已经忘记当初是什么鬼迷了心窍,才让他一口答应要带她回宫,给她一个名分。

  她虽有美貌,但在佳丽如云的后宫之中,她也称不上是特别突出,或许是因为他看不透她眼底的神情,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才会对她一时着迷吧!

  但那天在湖心小筑的一场意外争执,让他知道了她原来不过是又一个想要攀附权贵的女子,而一双令人看不透的眼神,许是因为在风尘之中阅人无数,才练就的一身本领吧!

  凤阙轻叹了口气,可笑自己竟然被一名风尘女子给蒙蔽了心眼,他静下心来从文本中的第一行读起,不想再在挽灯的身上多费半点心思。

  反正,他并没有对不起她,给了她册妃的牒纸,已经是比后宫大多数女子更加荣显了,他已经履行了自己对她的承诺,将她带回宫中安顿,现在她更怀有他的子嗣,只要她能够平安诞下皇子,或许他会给她与孩子一座蕃邸,如此一来,她以后就不怕没有安身之处了!

  后来,没人再在他面前提及她,在繁忙的国事之中,他几乎快要忘记在后宫之中还有挽妃这号人物,一直过了许久之后,冬去春来之交,因为一次意外的巧遇,才又让他注意到她的存在,在他们之间一场掀起难以止息的波涛这时的凤阙没料到再一次的交集,竟然会……

                第四章

  转眼间,冬去春来。

  不久之前才刚过完元宵佳节,感觉冰冷的空气之中彷佛还留着年节时热闹的氛围。

  挽灯披着氅子,站在观星台上仰首望着无垠的夜空,她呼着白色的轻烟,将双手揣在氅子里取暖。

  今儿个天气晴朗,满天的星子格外迷人耀眼,她望着出了神,没察觉到有人接近观星台。

  「都已经过初更了,妳在这里做什么?」凤阙不悦的低沉嗓音扬起,突如其来的出声吓了她一跳。

  「参见皇上,灯儿不知道皇上驾到,不及远迎,请皇上恕罪。」挽灯没料到会见到他,连忙福身低头,被他冷不防的出现吓了一大跳,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宫廷为元宵灯节所办的盛会上,所有的皇族贵冑都奉诏出席盛会,而她就算只是个被冷落的妃子,好歹都怀着皇帝的子嗣,所以也得到了邀请。

  在盛宴之中,她远远看见了他,在他的身畔坐着近来颇为受宠的华贵妃,以及几名远道从蕃地进京面圣的王爷,自始至终,他没多瞧她一眼,让她很彻底地明白了一件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他根本就已经忘记她的存在了!

  在那瞬间,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比起悲伤凄凉的感觉更教她心痛,痛苦得让她想要掉下眼泪。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所以她称病半途退席,心想就算她没找任何理由突然消失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凤阙定定地看着她,扬手示意她平身,「妳在做什么?」

  「灯儿在观星。」

  「观星?」他挑起一道眉梢,表示质疑。

  那天,在元宵盛宴上,他有注意到她的出席,在热闹的宴席上,她是最安静的存在,而她那双令人看不透的美眸,再度吸引了他的目光,比起当时在身旁的华贵妃,更加令他着迷。

  后来,当他逮到了空闲,再度往她那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踪影,他原本想要命人去找,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不想再让自己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劳师动众。

  「是,今天是二月二,是灯儿的生辰,也是春分龙抬头的日子。」说话的同时,她抬头仰望着星空。

  「龙抬头?」

  「是,皇上听说过民问的一句俗谚吗?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每年冬春之交的傍晚,约莫就是二月二,由角、亢、氐、房、心、尾、箕七个星宿构成的苍龙会出现在夜空之中。」

  她扬起纤臂指着夜空,替他指引了方向,「就在那儿,两颗角宿星,代表苍龙头上的两只犄角。角宿之后的四颗星是亢宿星,一几是龙的咽喉,在咽喉下方,又有四颗星子排列成一个簸箕的形状,那就是氐宿,代表着龙爪,在龙爪后面又有房宿、心宿、尾宿和箕宿分别代表了龙的心脏和尾巴。」

  听她以软的嗓音侃侃而谈,凤阙忽然想起了当日与她初见面时,就是被她绵的嗓音给吸引住,不是她那双眼,而是声间。

  只是听她的声音,便会教人觉得愉悦便服,让人乐与听她说话。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夜空一眼,所以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她身上,她总是令她觉得奇特,也觉得矛盾。

  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是当她不存在似地冷落她,但他却不曾听说她抱怨过,今夜再见她,她含笑的眉目依旧,彷佛他们两人的相遇不过才在昨日。

  「朕听过春风苍龙现的典故,可是,为什么朕没听说过今天是妳的生辰?」以往,就算是不受宠的妃子,也总会趁这种时候讨赏,但她却默不作声,彷佛当作没这回事。

  「灯儿一向不爱对人家说今儿个是自己的生辰,在灯儿的家乡有个古老的传说,说二月生的女娃带着灾厄,会让全家人遭遇不幸,就是因为这个理由,爹娘才会将我送给风叔父抚养长大。」

  「这也就是妳后来为何会在万春院当清倌的原因吗?」

  凤阙拧起眉心,心想只因为这个愚蠢的理由就将亲生女儿送人的父母简直就是该死!

  「皇上别误会,风叔父待我极好,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挽灯依旧仰首看着无垠的夜空,如花的笑靥依旧,「风叔父学富五车,常对我说,我怎么会是带来灾厄的人呢?他说,天上的龙抬头之后,春天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人间,雨水也会跟着多起来,人们有了雨水才可以开始春耕,所以无论怎么说,我出生的这一天都算是好日子,皇上,您说是吗?」

  「嗯。」他轻轻颔首,看着她白嫩的笑颜,不自觉的也扬起了微笑。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长廊走着,凤阙信步走下了阶梯,才下了两阶,没听见她的脚步声跟随上来,他回过头,看见她以极小心的动作收住氅子的下襬,纤手按住怀着身孕的肚子,脚步缓慢地步下阶梯。

  刚才她的身形被氅子给遮住,所以他没有瞧仔细,直到现在才真正瞧清楚,怀着四个多月身孕的她看起来依旧纤细,但是隆起的肚腹却让她的动作不再如同平常人般轻盈利落。

  在这一瞬问,他才终于有了她怀有他骨肉的切实感觉,在这瞬问,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把手伸过来,朕会扶住妳。」他朝着她伸出大掌。

  挽灯起初愣了一下,看见他以极沉定的眸光盯着她瞧,让她只是稍微迟疑了下,便把纤纤小手给交了出去。

  当他握住她的手时,那熨肤的温热让她心里也跟着发烫了起来,挽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下长长的阶梯,虽然在灯火的照映之下,每一格的阶梯之下都有着背光的阴影,但当他用着稳定的步伐带领着她时,她意外地感到安心,不再害怕踏漏了脚步而跌落。

  冬末春初的晚风依旧冷飕,拂过了两人的身畔,一直到走完了阶梯,凤阙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静静地走着,沉默之间流动着一种暧昧的氛围。

  「皇上吃过龙麟吗?」她开口打破了沉默。

  凤阙转眸看她,淡淡地挑起眉梢,以眼神表示好奇。

  「其实龙抬头的日子又叫做春龙节,在这一天人们要吃春饼,又称为吃龙鳞,因为,一个比手掌大的春饼就像一片龙鳞。」她也转过头,眸光定定地回视着他,「这春饼吃起来颇有韧性,把酱肉、肘子、重一鸡、酱鸭等,用刀切成细丝,配几种家常炒菜,比如肉丝炒韭芽、肉丝炒菠菜、醋烹绿豆芽,或是素炒粉丝和摊鸡蛋,一起卷进春饼一袅,蘸着细葱丝和淋上香油的面酱一起吃,吃起来鲜爽美味,尤其是吃饼时,全家围坐在一块儿,把烙好的春饼放在蒸锅一袅,随拿随吃,无论是饼还是人,感觉都是热呼呼的。」

  「这滋味朕倒是没尝过。」听着她柔软的声音十分生动地述说着,让他连日来因为朝政而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那真是可惜了。」趁着他没留意之时,她悄悄地抽回被握住的手,转眸望向不远处的宫墙尽头,「皇上,再过去就是珪藻宫了,那儿离冷宫近,秽气也重,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如果朕坚持要再陪妳走一段路呢?」他想再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巧妙地避开了,心里顿时感到一丝懊恼。

  挽灯昂起美眸直视着他冷峻的脸庞,决定听从心里的警觉,不能再让他更亲近了,在她弄懂自己为何而心痛之前,她不想再接近他了!

  「时候不早了,皇上,灯儿身子骨弱,又怀着孩子,想要早点歇息,请恕灯儿无礼告退。」

  说完,她福身低头,并没有马上起身,「灯儿在此恭送皇上。」

  凤阙看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摆明了在赶他走,如果他铁了心不走,她是没打算起身的!

  他脸色一沉,不悦地冷哼了声,转身拂袖离去,随侍的宫人也跟着离开,带走了持执的灯火,失去了光亮,一瞬间,在她的周围变得黯淡,只剩下一旁的宫灯照映着她的脸容,那是一张敛眉苦笑的秀丽娇颜,送走了他,她的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好过……

  一大早,凤阙便下令要御膳房准备春饼,突如其来的命令教御厨们措手不及,所幸他们都是来自天下各地的好手,所以一阵忙乱之后,终于端出了色香味俱全的春饼。

  凤阙看着满桌子的菜色,拿起一面蒸得热呼的饼皮,随手挑了几道菜包了一卷,细审了半晌,才一口咬下,反复咀嚼尝着味道。

  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春饼,滋味确实不赖,酱肉肘子配上韭芽粉丝,搭上了饼皮耐嚼的韧性,果然真是鲜香爽口,令人回味再三。

  「叫御膳房也给挽妃送一份春饼过去吧!」他吩咐随侍在一旁的小万子,虽然才被派到大殿几天,但因为心灵手巧,颇得他的欣赏。

  「是。」小万子忙不迭地回道。在宫里待了近十年,好不容易有贴身伺候主子的机会,他当然凡事都十分谨慎。

  「还有,要御厨多做一碗朕在诞日时吃的寿面,也顺便一道送过去。」

  「奴才立刻就去办。」

  「去吧!」他颔首一不意小万子离去,回眸看着案上一碟碟精致小菜,如果照她所说,一家子围着一起包春饼,那情景确实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门外的宫人进来,低头禀道:「皇上,李呈祥大人求见,说有要事一报。」

  「宣。」

  接到召见之后,李呈祥走进来,在他的手上持着一封书信,进门之后,他交给了一旁侍从的宫人,转交给凤阙。

  「这是什么?」凤阙拿起手上的书信,沉声问道。

  「是关于『雷门』的消息,在这封书信里写道,时问就在皇上离开阳城后不久,『雷门』便闹分家了,以墉如秀为首的四位长老中,包括墉如秀有三位宣告反叛石燕然,带着大批兄弟离开帮中自」且门户。「

  「这件事情倒是不太寻常。」凤阙敛眸沉思了半晌,随即扬首问道:「那个人呢?朕一直想要找的那个幕后军师呢?」

  「这次倒是没见到那个人出面,不过微臣得到一个说法,那就是这次『雷门』分家一事,就是由此人策动,墉如秀完全是听其命令行事,另外,还有一个听起来颇为荒谬的谣传,微臣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来。」

  「古人常说空穴不来风,有时候听起来荒谬的谣言,实际上却是确有其事,李卿只管把听到的传闻说出来,就算有错,朕也不追究。」

  「多谢皇上。」李呈祥拱手,「微臣听说这个谣言一直以来都是『雷门』弟兄们约定紧守的秘密,是因为这次闹分家才传出来,这两年多来,皇上一直派人明查暗访,却始终找不出『雷门』的幕后军师,其实,不是探子们无能,而是咱们一直受到了石燕然等人的误导,以为这个军师是男子,实则不然。」

  「李卿家的意思是,朕要找的这个人其实是一名弱女子?」凤阙挑起眉梢,一脸难以置信。

  「正如皇上所说,现在江湖上就有这个传闻,只是,眼下没人知道这位女军师隐身何处,在『雷门』分崩离析之前,她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此时此刻,在凤阙心里的震惊,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

  原来那个「他」是女子?

  「告诉朕,这名奇特的女子年纪多大?」

  「听说十分年轻,与石燕然兄妹相称,皇上,她该不会就是……」

  「够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没主子的允许,李呈祥也不敢再多说半句话,只能乖乖退下。

  凤阙捏着手里的书信,好半晌抿唇不语,他回眸看着桌案上犹飘散着香气的菜肴,想起了一道柔软而舒心的女子嗓音。

  是了!一开始他就是被她的声音给迷惑,总是不疾不徐,柔软却又坚定,她当然不需要能够与人争辩的语气,因为她的聪明才智,已经足以让她四两拨千斤,让人心服口服。

  也难怪了!难怪他总是看不穿她的眼神,这一刻,所有的一切矛盾都说通了!凤阙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痕,不敢相信自己千方百计想找的人并非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

  入宫以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寂静的夜晚了。

  就在片刻前,宫廷里的守更人刚敲过了三更的梆子,细细的上弦月挂在黑暗的夜空当中,没有星子的陪伴,分外显得寂寥,月光稀微,淡薄得不足以照一兄皇宫里阴暗的角落。

  珪藻宫中,挽灯坐在燃着灯火的书案前,也同样听见了梆子声,听见了三更的声响,让她惊觉夜已经深了,但她只是出神地顿了一顿,轻喟了口气,继续翻开下一张书页。

  她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唯恐会弄破已经脆弱不堪的纸张,现在在宫里不比以前,有看不完的新书,总是她还未看完一批,下一批新书又已经送到她手里,崭新的书页让她不必小心翼翼地翻阅。

  现在,她仅有几本书,经过她一次次的翻看,早就已经破破烂烂了,虽然没有精采的内容,却仍旧让她视为珍宝,因为,只有这几本书可以陪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她想起了前两日中午御膳房送来的那碗寿面,心里不无讶异,却难掩惊喜,原本以为凤阙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他会记挂在心底。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她太过寂寞了,所以才会就算那只是他心血来潮的一时宠幸,也令她心里悸动许久。

  她又翻过了下一张纸页,看着她几乎都快要能背诵出来的内容,这时,肚子里的胎儿小小地踢动了下。

  「你也觉得无聊了,是吗?」挽灯纤手按住了隆起的小腹,属于她与凤阙的小生命仍旧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肚子里,泛在她唇畔的笑意如花般璀璨,「是该让你看些新书本,但你耐心一点,前几日娘亲已经请人送书过来,不过那位公公只怕是贵人多忘事,把娘亲的请托给忘了,改日再遇见他,娘一定会请他记得送些新书过来,好吗?」

  就在这时,凤阙低沉含笑,带着一丝嘲弄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在这种时候还想自欺欺人吗?那个奴才不是贵人多忘事,而是没将妳这个主子的话放在心上。」

  「皇上?」她惊讶地站起身,看着凤阙信步而入,他扬手将身后的随从给屏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为什么要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朕不能来吗?」凤阙环视着珪藻宫的冷清寂寥,心想改明儿他要记得提醒内府总管好好教训那些奴才,虽然他冷落了挽妃,但并不代表他们这些奴才可以跟着一起忽视怠慢她这个主子!

  「不,不是。」她摇头,走到他的面前,还未福身请安之前,就已经被他给搀住了身子。

  「谅妳也不敢反对朕来珪藻宫,这里是朕的皇宫,妳是朕的妃子,朕一时心血来潮,想要与妳来个夜半谈心,想必应该没人敢有异议才对。」

  她听得出来他语气之中的责怪,这男人心里只怕还记恨着那天她无礼地将他赶走的事。

  「那是当然,只是灯儿不懂……」

  「妳不懂朕为何冷落了妳许久,却又突然来找妳吗?」

  挽灯轻抿住唇,没有答话,只是睁着充满疑惑的美眸啾着他。

  凤阙无视她盛满疑惑的双眸,径自拉起她纤细的柔黄,走回到书案前,敛眸观着摊开到一半的书本。

  「左氏春秋?怎么会想到要看这部书?」他回过眸,望进了她柔如春水般的眼光之中,看见她微微一笑,耸了耸肩头。

  「刚进宫时,灯儿就请人送了些书过来,这部左氏春秋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她还差遣得动人,后来形势比人强,一个摆明失了宠的妃子,当然是要什么没什么。

  「嗯。」他的语气淡淡的,当然立刻就听出她语气之中的难言之隐。

小说相关章节:美人驭英雄美人驭英雄美人驭英雄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