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甜水市的城西周边社区有个半大不小的话题，我作为一个消息不闭塞的人也当然听说了：附近居民偶尔会看到有个“貌若天仙”的少女从路上走过，但又不是那种浮华的美丽，非常淡雅朴素，没有一丝化妆痕迹，十四五岁年龄，长发披肩，穿着白色小衬衫和短百褶裙，白色短袜，轻巧的小皮鞋，背着小书包，快快乐乐地走在大街上。

　　我不知道这是何等古怪而详细的传闻，既然传闻都说她“快快乐乐地走在大街上”了，那么也许她确实表现得很快乐？据说她还经常会去甜品店里喝酸奶，甚至每天都去，五点半准时出现。我让林岭哪天偷偷拍一张，林岭去了也没拍，直接给我发微信说：

　　“就是金丝。”

　　“哦，那应该也没多快乐。”

　　按道理说她们学校的学生一般不允许出去，伶鼬猪蹄或者银狐这种关不住的偶尔会偷偷出校门，我的眼线就会向我汇报，也多半就是吃吃喝喝一番就回去，或者猪蹄独自来找我说话，没有危害，也不会引起注意。然而金丝最近有意思，每天都出来，固定的路线，固定的活动，还是下班放学最繁忙的时间段，目击者非常之多，也当然就引发了少许讨论。说她漂亮当然不假，说她“淡雅朴素”得分类讨论，衬衫短裙白袜小皮鞋确实很朴素，然而搁到零下三度就不对了。我看猪蹄出来绝对不是裸体爬行，伶鼬至少也穿一条打底裤，银狐更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唯独金丝傻X一样严格遵守校规，不管到哪校服决不离身，同时也不敢表现出怕冷。

　　其他女生出校门既没危害也不会引起注意，金丝出门首先就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光是这身反季节的“淡雅朴素”就吸引了不少眼球，至于危害，我刚以为没有的时候就听眼线汇报了一起事故：

　　某天金丝回学校的时候被富红苹的手下追杀，她当然没那么容易死，牺牲了一个无辜小男孩，当场射死富红苹的两个手下，还把另外一个目击女生也卷入事件，然后就跟没事似地回去上课了。

　　这东西很难料理后事，尤其这种莫名其妙死人的事故，在网络时代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私了，果然很快就出现了一片讨论，不过我也不管了，毕竟这块事务现在不归我管，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当天夜里我家门口停了一辆军牌车，张政委走出来，问我这事该怎么办，我说我要睡觉，让小桃把他赶出去，赶出去两个钟头又回来了，在我家楼下摁笛，我烦得不行了让他进来。

　　“怎么办啊！！！死者家属在派出所已经闹了一整夜了！我该怎么跟他们交待！？死者家属还把这事发到网上……”

　　“你不是军队的人？凶杀案也归你管？再说你为什么来找我？我认识你吗？”

　　张政委一愣，赶紧摘掉军衔然后挂上黄三角章。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是我！是我！白会长没看错！这事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法律是干什么的？你为何不依法办事？以此为线索，收集富红苹和金丝的犯罪证据，进而一举攻破两大犯罪团伙，何乐而不为？”

　　“不行啊！！！白会长别开玩笑了！！！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你当初为什么不这么干？”

　　我冷笑一声：“你别管我，我不正因为无能才被剥夺工作，换上你们分会了吗？”

　　这个人压低声音：“但是我听说，甜水八中的地下室里可能有什么东西，不能随便碰……”

　　我有点纳闷，难道这个人并不知道沙拉虫的事？

　　“联合国的人没跟你们说过地下室有什么？他们不是把小动物学园事务全权交给你们了吗？”

　　“只说可能有某种生化武器，让我们千万不要激进地去刺激他们。”

　　这让我稍微有点意外，意外之余又是意料之中，主妇害怕蜘蛛，派蜘蛛去吃蟑螂，却又害怕蜘蛛得势反咬一口。雇主们已经很明显地害怕我了，才把事务交给军区分会，然而他们又怕军区分会也出现野心，所以根本又不敢说沙拉虫的事。那么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不该给他们提供沙拉虫的情报。

　　“这件事我不想管，不让你刺激小动物学园那就别刺激，找个其他什么替罪羊给死者家属作解释，如果你连一起普通凶杀案都掩盖不下去，那么你也别说当过我师傅的手下了。”

　　“我……这……替罪羊哪有……”

　　结果今天夜里很热闹，不一会儿又有一辆汽车停在我家楼下，穿着衣服的猪蹄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让小桃把她放进屋，她看了张政委一眼，问我一句：

　　“这是谁？”

　　“我师傅的老部下，对抗你们学校的任务现在全权由他负责。”

　　张政委睁大眼睛嚷：“你……你是小动物学园的！？你为什么会……”

　　我打断他的喧哗：

　　“闭嘴！这是我的卧底！”

　　然后周常也进来了，和张政委对视一下，礼貌地点了个头。我并不给他们互相介绍。

　　周常说：“白大夫，我今天有事来求你，大晚上的把猪蹄叫醒一起来，否则怕你不让我进门……就是说，金丝在外边惹祸了，死了个小孩，朱校长还不知道，我想让你把这事给掩盖一下。”

　　“为啥由你们学校负责？从江湖道义来说，这是富红苹的手下先惹的事，要平息也该由她们平。”

　　“哎呀别提了！哪有什么所谓的江湖道义！富红苹那个女人，我跟你说，早晚要把我们学校害死！她还平息？她怎么平？给受害者家属塞钱？晚了！已经立案了！抹消证据？暗杀目击证人？小事化大雪上加霜！而且我确实给她打电话了，她说根本不敢有行动，说军区的人在盯着她……”

　　我指指张政委：“你问他，他就是军区的人。”

　　张政委一愣：“我谁都没盯着啊。”

　　我心想那就是余旗，余旗派武直救了金丝信天和肥奸商两口子，扫死富红苹一箩筐的手下，事后富红苹一定把他怕得要死，张政委不一定知道所有这些事。

　　周常继续说：“所以综上所述，平息案件的任务还是落到我们学校头上。”

　　我不解地问：“落到你们学校头上，为什么又具体落到你头上？身为事件核心人物的金丝呢？”

　　“上完晚课太累了，在床上睡觉呢。”

　　我有点心疼这个男人，他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让艾沃森给你女儿做的假腿怎么样？”

　　“好用！好用！她说跟真的一样！怎么突然说这个……”

　　“好用就好！哈哈！下次我把另一条也撞下来，让她换个机械的，撞下来的腿我拿回来炖着吃！”

　　周常满头大汗地赔笑说：“哈哈哈，白大夫开的玩笑真是，我闺女又不是咱们圈子的人……”

　　“你回去吧，事件解决了，这事就算平息了。”

　　“平息了！？”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周常继续问：“怎么弄的？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懒得解释，简明扼要地说：“第一给受害者家属多塞钱，塞到他们害怕为止。第二让警方公布那个小孩死于意外，建筑材料掉落，多根钢管戳穿身体而亡，反正都是穿透伤。我在公安局有人。”

　　周常惊讶地问：“在公安局有什么级别的朋友能帮忙把这件事压下去！？关系不错吧？”

　　“不是朋友，有黄三角会双重身份，是我的手下。我的手下遍布甜水市，这里有我的网。”

　　“可是家属还把这件事放到网上……”

　　“随便那群键盘高手怎么讨论。”

　　“不怕国家层面的高层官员注意到这件事吗？”

　　“高层官员？高层官员生怕把你们学校逼急了放虫子吃人！还解了我的雇！把任务交给这种白痴！然后这种白痴连一桩杀人案都平息不下去，大半夜来找我帮忙！”

　　张政委并不在意我骂他白痴，也许是震惊过头了。

　　周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是个普通人家的小男孩，是看金丝漂亮才接近她的，谁想到就卷进去了，是被金丝亲手打死的……人命关天的事，居然被你平息得这么简单……”

　　我得意地乐着说：“那当然！否则你以为我整天捕食良家幼女是哪来的胆子？家常便饭！”

　　小桃短笑一声：“哼！肉畜学校的高层管理在叹息生命，维护和平的正义之士在炫耀自己如何捕食小女孩，哼哼！”

　　我先指指周常：“你表现出震惊也就算了……”我又指指张政委：“你也表现出震惊，让我很震惊啊！黄三角会一直干的不就是这种勾当么？我师傅难道没教过你么？你有什么可震惊的？我就纳闷你是哪来的胆识和智商敢不归顺于我旗下的？”

　　“我……我……其实我不负责这块，平常都是余旗负责……”

　　我不再理他，转向周常继续说：“但是据说还有一个卷入事件幸存下来的小姑娘，我没得到太多情报，她好像也没报警，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有！说来简直太巧了，你猜怎么着？”

　　猪蹄不等他卖关子，接过话茬来说：

　　“她就是马上要转到我们学校来的那个椰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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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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