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白羅不如平常的寧靜。化為安室透的降谷零，也沒有跟平常一樣招呼客人，而是很順手地用手上披克彈奏著身上背著的貝斯。

跟電吉他不一樣，彈出來的聲音柔和許多。雖然之前就聽說安室會彈貝斯，但沒想到實力就跟彈電吉他差不多厲害。

「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世良君有要點首什麼曲子嗎?」

「啥?你要我點歌?」因為安室走了過來，原本不太想回答的世良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他，「今天不是你自己說要來個現場表演嗎?」

「嗯，不過開放觀眾點歌，多跟觀眾互動才會讓關係變得更好不是嗎?」

「嗯──所以你意思是說，你想要讓我跟你的關係變得更好是嗎?」

「如果妳願意的話。」

「哦，那麼就千本櫻吧。」

「欸?」

「那什麼回應啊，是你自己說可以隨我點的不是嗎?」

「啊啊抱歉，我是以為世良君會點抒情歌之類的，所以才會.....。」

「偶爾想換個口味而已，所以這首你到底行不行?」

「.....只要妳讓我帶著耳機彈的話。」

「....哦，這我是無所謂。」

聽到回覆後，安室對世良笑了笑，並伸手拿出插著耳機的手機，帶上耳機後開始找著歌曲，播放後開始跟著節奏輕點著頭，然後開始彈了起來。

完全沉溺在音樂節奏裡的安室，讓世良不忍多看了幾眼，因為跟平時的他不太一樣。該怎麼說才好，現在的安室，好像只是想用音樂，轉移他對某件事的注意力......沒有任何心血來潮，僅此而已。

腦袋正轉著多種可能因素的時候，把世良拉回神的是安室彈出作為END的長音。

「怎麼樣?」

「欸?嗯....出乎意料的不錯。」

「感謝這位客人您的誇獎。」當作自己是街頭藝人，對世良彎腰行禮。

「.....對了，安室先生。」

「......?」

「為什麼你會突然想要彈奏音樂?」

「....沒有什麼，只是想要轉換下心情而已，順便舒壓。」苦笑地邊說，邊走到牆邊，把貝斯從身上拿起來後單膝跪了下去，小心地把貝斯收回袋子裡。

跟世良坐在一起的柯南，看著安室拉起袋子的拉鍊，拉到末端時看到拉鍊頭上掛著一個槍掛飾，旁邊還有一瓶酒的掛飾，不忍讓柯南發出了聲音......

「那個....安室哥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什麼問題?」

「那把貝斯....是安室哥哥你的嗎?」

「....!?」

聽到柯南這麼問，準備拿起袋子背到身上的手差點鬆手，讓袋子掉到地上。安室此時不知怎麼該口才好，因為其實這把貝斯確實不是他的....不，應該說是"不完全"是他的，只是前主人暫放在他這的，清理東西時就一起帶回住處，直到前幾天整理東西時才發現了它。

本來想說那人死後就不碰樂器的，更何況這並不是他的。但是想念那人勝過想念當年拋開一切事物，沉溺在音樂節奏裡的自己。

想到這，自己已經伸手拉開了袋子的拉鍊。手擺好位置後，感覺那人在他身後出現，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帶領著他如何彈出聲音，並溫柔地對他這麼說......

「零是第一次接觸貝斯吧，要這樣彈哦。」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零你學很快嘛~。」

「不對不對，要這樣彈才對。零你到這都會有放輕力道的壞習慣，要改掉才行。」

「啊啊真可惜，差一點就能順利彈完整曲的....。」

「太好了零~你終於成功彈完整曲了!」

不知道這樣，每次都趁萊伊不在時，蘇格蘭都會邊叫著他本名零邊教他彈貝斯的生活，到底過了多久.....。

只記得每天都會把桌上的那個小月曆，拿起來在日期格裡畫上叉叉。沒錯這是倒數，倒數重大任務的剩餘時間。

記得時間快要到來的時候，蘇格蘭還真的騙萊伊說『因為波本不相信演奏音樂可以舒壓，所以我不服，一定要教到他信為止』，然後就過著邊整理大量資料邊練習的生活。話說回來，這種破理由，萊伊還真的信了啊，不愧也是玩過音樂的。

最後因為真的資料量多的有點嚇人，練習也就中斷了。直到任務告一段落之後，才繼續跟著蘇格蘭繼續練習。

因為中間沒練習，手感有些喪失，壞習慣又回來了，所以又不知被蘇格蘭念了幾回。最後第一次順利彈完整曲的瞬間，蘇格蘭很開心地直接撲上來抱住他，並像是感情好的親兄弟般地磨蹭著他的臉。

「不是，這是友人的.....我忘記還他了。」

當下那個瞬間，自己偏涼的身體，完全感覺到蘇格蘭的溫度。很溫暖，跟萊伊不同的是，蘇格蘭給他那種親人般的親和感及安全感.....。

只要他在，他就覺得很安心。覺得孤單或沒安全感時，也會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或衣角，蘇格蘭見狀時也都把他當親弟弟看待，會伸手安撫他說『別怕，我就在你身邊，沒事的零』。

記得那次他們丟下感冒的萊伊自己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為第一次幾乎零距離看到眼前的目標被狙擊，回到隔天才到退房時間的民宿後，自己還是害怕的不得了。

蘇格蘭見狀，拿出不知從哪拿來的小提琴，直接在縮成一團害怕的零旁邊演奏抒情歌。自己也不知何時完全沉溺在自己的音樂裡，等到回神時，在床上縮成一團的零已經鬆開身體，躺在床上睡著了。

見零的睡臉，並不是像波本那樣半睡半醒，還有警戒的可怕睡臉。而是他挺熟悉的，偶爾也會在公安局看到的，像個剛滿18歲的青年才有的，會想要伸手摸或戳一下臉頰的可愛睡臉。

然而這個想法，終究只能是想法而已.....。

「既然這樣，不是就要趕快還他嗎?」

「他說要借多久都沒關係，只要記得幫他保養加多彈幾下，保持老貝斯才會有的聲音就好。」

永遠都無法實現，永遠都無法歸還。回憶只能回溯到當年，聲音只能停滯在當下，溫度只能逐漸散去，節奏只能永遠畫下終止符....已經什麼都無法改變了。

沒錯，從蘇格蘭的溫度，在他懷裡逐漸散去，反之被血味及觸感取代後，一切都像是摔壞的鐘一樣。停了下來無法上前。

自己也知道他會自盡也是為了大家好，也是為了他好。他不敢賭一把，萬一真的是組織的人，那他就是害死所有人的兇手，也是親手害死如親弟弟般的零的人。

─

等到都沒事了，自己也跟著世良還有柯南走出店外。獨自一人走到了停車的地方。

因為平時停車的地方沒有停車位置了，所以只好去停偏僻偏遠，可以停的地方。

「喀，蘇格蘭....!」

等到把貝斯放到後車廂裡，坐到駕駛座上後，自己直接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了出來，剛剛累積到差點崩潰的淚水，也一次都流了出來。

自己剛剛到底都在回些什麼，降谷邊哭邊問著自己。

──騙子!他是騙子!他是帶上面具，成天欺騙別人，同時也是欺騙自己的大騙子!

明明就是因為主人──蘇格蘭死了，這把貝斯才一直無法還他，所以才會一直在他身邊。暫放在他這理由也是其中之一，整理房間時被他翻出來也是事實，但是他卻說很像是蘇格蘭借他，結果他忘記在預定的時間還他了。

自己也曾想過，讓它跟著蘇格蘭一起走。他沒有資格再次碰觸它彈奏它，因為這是蘇格蘭不准別人碰只准他碰的最寶貝的貝斯，他這個害死他的兇手，憑什麼資格再拿蘇格蘭的准許，代替他彈奏他最寶貝的這把貝斯。

但是伸手準備把它丟進正燒著蘇格蘭遺物的火堆時，抓著它的手一直在發抖，想無情下來鬆手卻也無法如願。到了最後，自己還是把它留在身邊，但也是把它丟在角落丟的遠遠的，看也不敢看。

直到幾天前，他無意間發現了不知何時放在他家的一整箱錄影帶。照著順序來看之後，他真的哭的像現在一樣，但是當下是有他兩個小娃陪著。

錄影帶是從他進入公安，認識蘇格蘭及伊達松田他們，到最後斷絕連絡前的最後出遊，中間也有蘇格蘭在大家面前彈奏他這把貝斯的畫面。自己也是看到這畫面，才會伸手再次打開包住貝斯的袋子彈奏它....。

錄影帶最後他其實也沒看完，記得還剩下兩三卷吧。一直想找個時間看的，但真的....發生太多會立刻讓他完全崩潰的事情了。

──拜託，誰快來陪在我身邊。

下一秒，感覺駕駛座的椅背被往後拉，自己抬起頭想要看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才轉身一小段距離就被身後的人用手帕遮住眼睛，然後伸手抱住他並上前親吻他。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外套觸感，以及熟悉的動作.....是你對吧?

「赤井....。」

「零君，不是只有你想念蘇格蘭那把貝斯的節奏.....我也是。」

「.....!?」

「所以不要怕，不要再想什麼你沒資格彈奏.....因為全世界，他只予許你彈奏他最寶貝的這把貝斯，要是連你都斷了，那還有誰有資格彈奏它?」

「可，可是....。」

「喀....零你別忘記!比起身為萊伊的我，他更加信任你啊!!!」

「.....!!!」

聽到赤井這麼說，降谷終於有從無限循環的夢魘中醒來的感覺。停止哭泣的同時，天藍色的瞳眸也動搖了起來，但是當赤井伸手碰觸他的臉頰時，身體因為腦袋晃過長官交給他的蘇格蘭的槍，而退縮了一下。

「零君?」

「赤，赤井....我....」再次哭了起來，「真的能代替蘇格蘭，繼續他所有的一切嗎?」

「......!?」

赤井聽到降谷這麼說，不忍震驚了一下，因為他完全沒想過降谷居然會這麼問。

「當然可以!!!」

但他還是盡量壓抑住突如其來的淚水，在語聲未完全落下的瞬間，再次含淚地吻了下去。降谷見狀，逐漸瞇起淚水不斷流出的雙眼，最後閉上眼睛，跟著赤井，沉溺在這個瞬間，這個時間點。

他只想吞噬降谷的所有悲傷，溫暖他因孤獨而寒冷起來的身體，還有......

──在這個瞬間，陪他因蘇格蘭的死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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