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减肥与结婚

　　“死处男！我要的薯片呢！？”

　　“昨天就跟你说了缺货！”

　　“昨天不就原味没货吗？我跟你说凑合买点黄瓜味的！”

　　“今天黄瓜味也卖没了！！！我还特地帮你跑了三家超市！”

　　“怎么这样……”

　　“说是下礼拜二进货，踏实等着吧！”

　　“唉……那成吧，辛苦你了……”

　　我正不耐烦，听见小柑说我辛苦了，头顶上的乌云顿时散去不少，扔给她一袋东西。

　　“嗯？这是……香菇肥牛！！！？还有泡椒凤爪！！？海绵蛋糕！！！？还有……还有……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哈哈哈哈，今天早上刚送来一车，正好摆上架！看你还知道我辛苦才给你吃，你敢跟我闹脾气的话，我就打算藏起来自己吃了！！！”

　　“吃这么多不肥死你！悠着点你那血糖！”

　　小浪货窝在沙发上打滚，抱着一袋零食亲个不停，丝毫没有半点出息。我问她：

　　“今天晚上吃什么？”

　　“零食大餐！！！”

　　“不行，那不叫饭！”

　　“叫外卖！！！”

　　“一点营养也没有！”

　　“那就麦当劳！？”

　　“不是昨天晚上刚吃完吗！”

　　小柑委屈地叫道：“你想让我怎么样！？总不能在家炒菜做米饭吧！！！？”

　　我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根葱，欣喜地给她看：

　　“我给你炒你最爱吃的——葱花炒洋葱！”

　　然而这次没能达到惊喜效果，这货把嘴一撅，不说话地看着我。

　　“算了算了，出去吃去吧，下馆子！”

　　“耶！！！”

　　我先自己穿上衣服，然后再给她穿，她又不是不会穿，只是非常享受这种处处有人伺候的感觉。拉羽绒服拉链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费劲，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前一阵好像还没这么困难。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有啊？”小傻缺不知道下台阶。

　　“那就是你奶子又圆了！”

　　“呸！原先是方的！！？”

　　鉴于她跟我抬杠，我也不再嘴下留情，直奔主题，一针见血：

　　“你是不是又肥了？”

　　“不是，我奶子圆了。”

　　“哦。”

　　“嗯。”

　　齐心协力姑且拉上拉链，总觉得随时会崩开，不过也就这么着吧！我们走在大街上，今天好像很热闹，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元旦。不少人聚集在广场上等着看倒计时，我们也往那边溜达。

　　………………

　　原先的大广场在三年前被炸成坑了，现在人们活动都在小广场。这个小广场其实更老，在江边上，名叫铜鼎公园，甜水市时期早就没人去了，那时砖缝里都长着草，阴森诡异。公园正中的石台子上扣着一口不知什么年代的大鼎，底部还有冲刷不掉的黑炭，明显就是前朝拿来做饭用的，不是什么宝贝，外壁也没刻着文字，也没什么花纹，只有一个圆圈围着三角的图案。古语云天圆地方，却从没有天圆地三角的说法，何况这个三角比圆还宽，地比天大不合道理，史料也毫无记载，此时鼎扣过来三角是正的，搬正的话三角自然就会倒过来，这种极不协调稳定的纹饰也没在别的文物上出现过。云黄观里懂风水的小道姑说这是镇城之宝，鼎内积攒着一股仙灵宝气，从下面的缝隙里缓缓外流，无论天翻地覆，铜鼎可保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度过危难。前几年没出事的时候有人想把公园挖成游泳池，请来全国著名风水大师，把一张什么符塞进鼎下的缝隙里，结果大师当场大惊失色，惊呼世上竟有如此至邪之物，还说此鼎搬正之日就是血染甜江之时，万万不可翻过来，于是游泳池就没建。不知这些宗教人士何以产生如此矛盾的逗逼说法，因为迷信就放弃工程也不知道谁脑子进水了。反正我和小柑收到泰妖发来的邮件之后就彻底摒弃迷信了。

　　前年金丝让人把公园收拾一番，周围开了一圈店，是铜鼎公园也有了不少生机。莫名其妙当选副校长的白大夫也让人把风吹日晒的大鼎擦干净，盖了个小亭子挡雨，他这么相信科学的人做出这种事让我有些意外。

　　前一阵有外宾来开会，整个金丝雀城热闹非凡，每天都像过节一样，还有记者来采访我们。前两天他们走了，我以为热闹劲头回过去，还稍微有点失落，结果没想到反而迎来又一波高峰。《洋盐条约》规定，90天内我们可以选择从金丝雀城搬出去，同样90天内外界也可以有人搬进来，决定了就无法反悔，过时不候。结果搬出去的还没多少，这两天大街上立马出现了一堆提着大包小包的老外，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搬进来住，也有人来我店里买手机电脑，还得靠小柑给我翻译。

　　我们溜达到铜鼎公园环形商业街，满处都在放着新年快乐歌。有些茶馆包子铺之类的为了迎合新入居民的口味，在桌子上铺个桌布，墙上贴点不知哪的老外合影照片，收银台摆一堆洋酒瓶子，菜单添加鸡尾酒牛排薯条之类，门口摆个小黑板，用花里胡哨的英语写上今日推荐。

　　小柑嚷嚷：“我要吃这个！培根堡豆浆套餐！”

　　“又吃汉堡，这不就跟麦当劳一样了吗？”

　　“那叫快餐汉堡，这是手工汉堡，不一样！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呢！”

　　“成成成吃去吧，还挺贵……”

　　尽管短短三天就装饰得不像样子，其实这是我常来的店，他们还安了个铃铛，推门时候叮铃一声，原先负责蒸包子的小姑娘还穿了一声女仆装，大喊一声欢迎光临。

　　“照例，两屉包子拍根黄瓜来碗紫菜汤，然后再来个什么……培根堡豆浆套餐。”

　　“原来是Z哥跟小柑姐，来请坐吧！”

　　“嗯，给我拿一听雪花。”

　　我们绕过几桌吃包子的老外，坐在离后厨最近的小桌子上，很快啤酒先上来了，给我倒进杯子里，又细又高的一杯，冒着丰富的泡沫，我从来都没意识到最便宜的雪花倒杯子里也能这么漂亮，当然喝一口就原形毕露了。然后蒜末拍黄瓜也上来了，这个倒是依旧装在小碟里，依旧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也吃，吃点菜！”

　　“套餐里有沙拉，谁吃你的拍黄瓜！”

　　“别把我说得这么老土，咱俩也是出国旅过游的人。你还记得那回吃的什么鱼子酱不？”

　　“对对，还有格瓦斯！还有……什么来着？”

　　“哼，你可别装傻，西餐吃了两天你就满处找饺子吃。”

　　“嘿嘿……”

　　小柑又跟我说：“咱俩吃完饭看电影去吧，看完再回来等倒计时都来得及。”

　　“也成，不错，挺好……”

　　包子也来了，培根堡也来了，汉堡旁边摆着薯条香肠沙拉之类，互相换着吃，拍黄瓜配啤酒，感觉挺开心。店主跟我关系不错，店里暂时没人点菜，他就溜达出来透气，跟我闲聊天。

　　“小Z啊，正好想问你，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电脑，你看看到货没有？”

　　“没呢，这两天条约一出，政策变了，原先其实都算走私，从26号起就得合法进口，原先的货都得重新审。”

　　“那是不是都要涨价？”

　　“谁知道呢，这下柠檬币又要跟国际接轨，也不知道汇率怎么算，反正肯定要调整。”

　　前年我们根本没有买卖的概念，金丝设置一些供应点，每天发点鸡蛋蔬菜，每礼拜发点米面，也可以拿方便面之类，也仅此而已，还哪能给这货吃薯片，简直做梦！然而去年年初物资种类变得丰富起来，金丝她们也不直接发食物了，而是开始印钞，名为柠檬币，背面印着两只柠檬，设计意义不明。总之每人每月发点钱，有意愿的可以批发点货开店做买卖。当然绝大多数人都对金丝雀城很抗拒，不愿在这里工作，我算是第一批恢复营业的，填了张进货申请表，几天后就把我申请的手机电脑之类成箱送过来。金丝雀城从来没断过网络，所以电子设备无疑是最需要的，好多人的早就坏了，我一开店简直帮了他们大忙，我也可以获得更多钱，可以比没工作的人多买点好吃的。

　　店主说：“也不知道怎么弄，走一步看一步吧……”

　　女仆装小姑娘赶紧把他拽走：

　　“爸！人家两口子出来吃饭，你过来扯什么闲天！赶紧起开吧！去！去！”

　　“成成成……你们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最近学了好多西餐，还会调酒呢！”

　　“去吧去吧人家都吃上了！！！”

　　店主进去接着忙，我俩一边闲聊一边吃饭，不一会儿就盘干碗净，拍着肚子抹嘴，她羽绒服的拉链看起来更可怜了，我让她干脆拉开。

　　“明天给你买新衣服去。”

　　“行啊！”

　　结账走人，冰天雪地满处溜达，溜达到电影院看电影，在椅子上一窝，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出来一看11点，正好去看倒计时，回到铜鼎公园里，大显示屏上已经开始倒计时，陆陆续续放着烟花，也有摄影机在拍。饭馆还没打烊，还在提供纸杯热饮，我跟小柑一人要了一杯巧克力，感觉生活甜蜜极了。

　　新入籍的老外们明显比我们更爱国，对着显示屏欢呼，双手摇着粉黄心旗，不过想想也很正常，金丝雀城这么可怕他们都敢往里钻，想必早就爱得深沉了。我一错眼小柑也买了一张，举在手里跟着他们一起欢呼。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小柑兴奋地蹦跶着，肚子上的赘肉隔着毛衣上下颤。此时的我还不知道，人生中最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在我头上！不仅是我，还有小柑，还有金丝雀城的大部分人，甚至包括金丝自己，马上就会卷入这场灾难之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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