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幕后合作

程钧跟着张清麓又出了结界，扫了一眼，云渊依旧在一旁忠心耿耿的守着，但是微妙的是张七的位置，站在云渊和罗宣之间，仿佛是防着罗宣出手似得。此刻见到程钧出来了，他又默默看了眼一旁的张清麓，略侧过身，往一旁退开去。

程钧笑了笑，又偷偷捏了捏张清麓的手，暗道这两父子之间果然是一个克一个，半点不消停。

“听闻罗天女有事要吩咐？”

程钧笑嘻嘻的站在罗宣面前，离她一米距离，偏生不走过去，亮着嗓子问道：“不知有何指教？”

“程先生果真厉害，”罗宣声音带着颤，虚弱无比，眉眼挤成团，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道：“应该是我问，程先生有何指教？”

“这话说得，”程钧不紧不慢拖着时间，反问道：“我可是半点不明白，罗天女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彼此也好愉快些。”

“程钧，你到底是谁！？”

罗宣猛地一睁眼，仿佛濒死之人抓到了最后的生机，恶狠狠地瞪着程钧，问道：“你绝对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程钧失笑，问她：“你觉得我该是谁？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三星猎鬼师，联协里面半点风浪都没有的散人，是你们找到我的，不是我找到你们的。”

“何况……”程钧侧目看了眼张七，道：“若说这一次的问题，也不是我招惹的，而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难道要我束手就擒？被你们用完了就扔掉？”

程钧冷哼一声，抬高了声音：“错了错了，我说错了，你们也不会利用完就扔掉，那太浪费了，一般来说就让我永远在这天台内安静下去，才是你们会用的方案。”

罗宣不做声，眼睛依旧盯着程钧，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来。

“罗天女，”程钧摇摇头，“你们这样是不行的，一则不肯好好合作，二则利用别人失败就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要知道，这样我压力很大的，毕竟我们四个才是无辜卷入的。”

他转头看了眼张七，问道：“不知张天师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张七哼了一声，显然是认同程钧所言，但又不好直说。程钧本就不期待他的答案，只不过要将他一军而已。

“所以说，罗天女现在来追问我是谁，是不是有些奇怪？”程钧说：“我便是我，还能有谁？”

“你……”罗宣不知是气还是急，急喘了几口气，才顺了呼吸，问道：“你到底传承……是什么……”

“传承？”程钧神色中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斥道：“这么直接问别人的家底，合适吗？”

他这话一说，一旁的张清麓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张七莫名看了他一眼，显然也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程钧没有门派和师承，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张清麓显然知道罗宣的言下之意，解释道：“他有的，是真正的传承之意。”

此言一出，罗宣和张七都有些讶异，看向程钧的目光复杂无比。

“清麓……”程钧看着他，抿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张清麓走过来，笑了笑道：“反正你本来就打算让他们知道的，长老会的人看得到吧，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七看向自己儿子也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有这一出。

“嗯，一开始就有些怀疑了，”张清麓靠着程钧，看了他一眼，才道：“程钧说你信誓旦旦能将我带走是真的，所以你嫌疑反而很大。”

若是张七就一人，说来去自由，倒也可信。但若带着一个张清麓，还能自由出入保证安全，显然是在长老会里面做了相应的交易的。看他最初对乌泽时候说的话，然后是对洛天奇时候的模样，张清麓前后一联系，便明白过来。

“你居然如此相信他。”

张七面色中透着一丝尴尬，又有几分失落，看向张清麓的眼神也颇为纠结。

“否则呢？”张清麓回了他一个莫名的表情，显然觉得张七问了个傻问题。

“若是我们所料未错，”程钧接过话，“长老会也分两派？”

张七不言语，程钧便继续道：“罗宣、洛天奇应该是一派的，那么游方阁和麒麟山便是一起的。你和乌泽之前有说到交易，显然天师府和苗人寨，哦……应该是巫门，已经有了协议。”

程钧看了眼靠在墙边的罗宣，突然道：“罗天女，你还是让我说完吧，否则你等下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罗宣手中有一枚细细的针，闪着微光，极不起眼，却还是被程钧看到。

“何况你手上的穿心刺，对我应该是没用的。”

程钧抬手一晃，一道符咒缠绕全身，他指了指其中一点，一道黑色的光芒瞬间落在罗宣的针尖上。程钧问她：“如何？是不是觉得穿心刺没用了？”

他如今已经有了入道的修为，用的乃是法力，可以趋势得符箓和阵法瞬间便高明了许多，此刻不过是将封禁直接打入罗宣的武器，可这手法古老而神秘，罗宣愣是没看出程钧是如何做到的。

“你果然是真的有传承。”

一旁的张七眉间紧锁，问道：“你当真……”

程钧摆摆手，示意他暂时别说，自己则继续道：“刚才说到合作，游方阁、麒麟山、神女门，若是没有猜错，应该还有北昆仑和东皇道吧？”

见罗宣并未反驳，程钧笑道：“不过北昆仑和东皇道也就是打手级别了，真要办事，一个缺乏谋略一个实力不足，实在有些不足成事。所以，让我想想……”

程钧故意顿了顿，道：“天外天是不是说和你们联手了？”

说完此话，他看了眼张七，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又道：“若我没有猜错，天外天也和天师府联手了？”

“你果然非常聪明，”张七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猜到的，但之后的事情我不会说了。”

“不用猜，”程钧敷衍得笑了笑，“若非天外天开口，你们的计划都不可能顺利推行。但若是你们成功了，天外天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天外天替天师府和巫门牵线，又在你和三清宫内做了缓冲，说好天台内所得均分，他只要天台的核。”程钧问道：“可是如此？”

“核可以共享，飞升有望。”张七叹了口气，语调又平静下来，“还有天台内的阵法和玄机。”

“嗯，若是我所料未差，神女门这里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

程钧看向罗宣，后者垂下眼帘，没有反驳。

“你的意思是，天外天故意在两边挑唆，然后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张七问道：“可如今洛天奇死了，还如何获利？”

“这话说得，”程钧摇摇头，“联系天师府的，可不是洛天奇啊。”

“洛天奇联系了神女门，而神女门是唯一知道天外天真相的人，故而洛天奇只需要亮出传人的身份，神女门就不会怀疑。游方阁本就是他掌控下的，合作也不难，北昆仑和神女门关系不错，自然可以合作，东皇道只要诱之以利，足够了。”程钧板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而洛天奇这时候会说为了避免天外天中立立场被破坏，他会用游方阁的名义参加，这么一来，明面上神女门只是和游方阁合作，天外天又进入了幕后。”

张七抬手，似乎要阻止他继续说，程钧笑道：“无妨，还是说出来好。”

“天师府应当是三清宫出面主动求和，然后引出天外天的人吧？”程钧想了想，“若是没猜错，应该就是当时长老会和我们‘协商’时候出现的那人。”

“你居然感觉得到。”张七挑眉，“你那时候就得到了道玄果？”

“诶呀，被发现了。”

“所以天外天和天台有关系原来也是真的。”张七似乎有些意外，“当真能通过道玄果感知到天外天的传人？”

“嗯？”程钧露出吃惊的神色，道：“天外天也太会给脸上贴金了吧？”

张七顿时尴尬起来，张清麓见他还不正经，偷偷戳了他一下，程钧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才正色道：“道玄果可以让我感知到所有修为比我差的人的存在。仅此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所以道玄果果然可以让人修炼有成飞升去？”张七问道。

程钧摇头：“没那么神奇，我之前说的是真的，如今乃是修道末世，飞升不了。我从道玄果中得到的好处，就和天外天嫡传得到的宗门好处差不多，增加经脉存储灵气的能力，修士称之为入道。”

“你若是真想尝试，我也可以帮你。”程钧语气颇为诚恳，道：“但是我怕你真的明白了其中的门槛，反而会更绝望。”

入不得门，有所期待；入得门去，看不到前途，必将绝望。

张七也明白程钧所言，摆了摆手，道：“你继续说吧。”

“没什么了，后续就是如今的样子。”程钧指了指罗宣，“天外天分了两拨合作，乃是想你们任何一方成功，他都不会亏本。而且你们两方暗斗，反倒能将长老会中其他势力都削弱许多，更方便他日后行事。”

张七转头看向罗宣，问道：“罗天女，可是如此？”

罗宣咬着牙不说话。

“你们也不用担心，”程钧笑了笑，“其实只要我在场，你们身上的通讯手段，联络方式，基本都穿不出这个天台的。”

程钧手一抬，一道暗光从周围的墙壁上闪了一下，又没入墙中。

“天台，乃是真正内外隔绝的。”程钧道：“它和现世，其实是两个世界。而在这里，至少在我拥有道玄果的时候，还是可以做到切断内外联系的。”

这话程钧说得有些夸大，毕竟他也是在掌握部分道玄果功能之后才勉强能调动天台内的阵法和封禁的，之前和张七还有罗宣对上的时候，他自顾不暇哪里有能力做到这点？但是张七他们并不知晓这一层，所以当程钧这么说的时候，张七和罗宣不约而同的有些抗拒。

“罗天女，”程钧不理会他们的心态变化，又道：“那我们继续一下之前的话题吧，你是想重新合作？”

张七看了眼张清麓，后者摇了摇头。

程钧点点头，问道：“可你有什么可以用来和我们合作的呢？你的底牌是假的，你的合作人也已经死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交换条件？”

“我……有出路……”罗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可以让你们，都出去！”

“我也可以。”

未等程钧回答，张七道：“这点，你我没什么区别。”

程钧挑眉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问了句：“我想说该不是从天外天得到的东西吧？若是如此，还是不要做期望了。”

“何况，”程钧又道：“即便以前有用，现在也未必有用。再说了，出去也是自投罗网啊。”

“难不成你打算在这里躲一辈子？”张七挑眉，“没用！”

“自然不会，”程钧耸耸肩，指了指后面的阵法，“等老魔完事了，我就能找到出路。”

见两人都看着他，他笑道：“自然不会告诉你们怎么找。”

“如此看来，”罗宣突然笑了，“我是没用了……”

她似乎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半扑在墙边，支撑着地面，慢慢滑了下去，口中无声的吐着黑色的血。

“这是……”张七一惊，看向程钧：“你下手的？”

“之前就没好，”程钧摇头，“又被洛天奇下重手了，自然活不久。”

老魔留下的禁制虽然也是要命的，但不至于如此，显然洛天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罗宣留手。

“没关系……”罗宣缓过气来，说道：“如程先生所言，我是没有交换条件了，唯独一点……”

说到此处，她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挣扎道：“唯独一点，求程先生，将我尸首带出去……”

“我拒绝。”程钧摇头，“我出去了，便不会和长老会再有交集。”

不等罗宣再说，他道：“你不如求求张天师，他反正收了所有人的尸首，也不差你一个。”

罗宣目光中透出绝望，看向张七，后者勉强点了点头。

仿佛是最后一点希望灭绝般，罗宣终于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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