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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70-110) - 4,8

[db:作者] 2025-07-09 21:27 5hhhhh 4590 ℃

  这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空着手的习惯?

  剑上淬着剧毒,只要他的手被划破一点,他就要倒下去。

  王大洪的剑没有变招。他当然不肯变招。他希望傅红雪能抓住他的剑,抓得越用力越好。

  真正的聪明人,永远不会将别人当做呆子。

  将别人当做呆子的人,到最后总是往往会发现,真正的呆子不是别人,是自己。

  王大洪觉得傅红雪实在是个呆子。

  除了呆子之外,还有谁会用自己的手去抓一柄淬过毒的利剑!这也许只因为他受的刺激大,所以脑袋里已出了毛病。

  王大洪几乎已快笑出来,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剑招式已用老,速度已慢了下来。

  这一剑既没有刺中对方,本就应该早已变招的。

  现在他只等着傅红雪的手抓上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苍白的手已打在他黝黑的脸上。

  在最后的一刹那间,傅红雪的招式竟突然变了,变得真快,快得无法思议。他只觉得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头脑中突然一阵晕眩,什么事都已感觉不到。

  等他再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竟已倒在墙角,鼻子里还在流着血,脸上就像是尖针在刺着,左边的颧骨已碎裂,鼻梁的位置已改变。

  他能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剑,已到了傅红雪手上。

  傅红雪凝视着这柄剑,过了很久,才转向他,冷冷道:「这柄剑不是你的?」王大洪摇摇头。

  傅红雪道:「你用的本是长剑。」王大洪又点点头。

  用长剑的人突然改用短剑,出手固然更快,但力量和部位都无法拿捏得很准了。

  这点他自己也很明白。

  傅红雪道:「这柄剑也是那个人给你的?」王大洪点点头。

  傅红雪忽然将剑抛在脚下,道:「你若想再试一次,不妨将这柄剑再拿回去。」王大洪又摇摇头,连看都不敢再看这柄剑一眼。

  他的勇气似已完全崩溃。

  傅红雪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愿再试?现在我手里还是没有刀,还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跛子。」王大洪道:「你不是。' 他忽然长长叹息,道:」你也不是呆子。「将别人当做呆子的人,到最后往往会发现真正的呆子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点他现在也终于明白。

  傅红雪道:「现在你已肯说出那个人是谁?」王大洪突又长叹,道:「就算我说出来,也没有用的。」傅红雪道:「为什么?」王大洪道:「因为你绝不相信。」傅红雪道:「我相信。」王大洪迟疑着,道:「我能不能相信你呢?你真的肯放我走?」傅红雪道:「我已说过一次。」有些人说的话,一次就已足够。

  王大洪终于松了口气,道:「那个人本是你的朋友,你的行踪,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清楚。」傅红雪突然握紧了双拳,似已隐隐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他没有朋友。

  在这世界上,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勉强算是他的朋友,因为他已感觉到一种被朋友出卖的愤怒和痛苦。

  但他却还是不愿相信,不忍相信,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这个人姓什么?」王大洪道:「他姓…」突然间,刀光一闪。

  只一闪,比电光还快的一闪,然后所有的声音都突然停顿。

  「他姓……」王大洪永远也不能说出这个人姓什么了,他也已用不着再说。这柄短刀已说明了一切。

  刀光一闪,一柄短刀插上了李马虎的手腕。

  刀光一闪,一柄短刀杀了那无辜的孩子。

  现在刀光一闪,封住了王大洪的口。

  三柄刀当然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王大洪眼睛凸出,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他的咽喉气管被一刀割断,他死得很快,可是他死不瞑日。

  他死也不相信这个人会杀他。

  傅红雪也不信。

  他不愿相信,不忍相信,但现在却已不能不信。

  看不见的刀,才是最可怕的刀。

  能令人看不出他真正面目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傅红雪忽然发觉,万世遗这个人远比闪电般的飞刀还可怕。

  刀是从窗外射进来的,但窗外却没有人。

  夜,秋夜。

  夜已深,秋也已很深。

  暴雨初歇,地上的积水里,也有点点星光。

  傅红雪抱着秋菊,从积水上踩过去,踩碎了这点点星光。

  他的心也仿佛被践踏着,也已碎了。

  风很轻,轻得就像是秋菊的呼吸。

  可是秋菊的呼吸久已停顿,温暖柔软的胴体也已冰冷僵硬。那无限的相思,无限的柔情,如今已化作一滩碧血。

  傅红雪却将她抱得更紧,仿佛生怕她又从他怀抱中溜走。

  但这次她绝不会再走了。她已完全属于他,永远属于他。

  泉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过了清溪上的小桥,就是山坡。

  他不停地向前走,踏过积水,跨过小桥,走上山坡,一直走向山最高处。

  星已疏了,曙色已渐渐降临大地。

  他走到山巅,在初升的阳光中跪下,轻轻地放下了她。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使得她死灰色的脸看起来仿佛忽然有了种圣洁的光辉。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事都无妨,她的死,已为她洗清了她灵魂中所有的污垢。

  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为别人牺牲自己更神圣?更伟大?

  他跪在山巅,将她埋葬在阳光下。

  从今以后,千千万万年,从东方升起的第一线阳光,都将照在她的坟墓上。

  阳光是永恒的,就橡是爱情一样。

           正文第106章女人的心计

            第106章女人的心计

  爱情有暗淡时,阳光也一样。

  太阳升起又落下。

  傅红雪下山时,已是第二个晚上。

  大病初愈后,再加上这种几乎没有人能忍受的打击,他整个人剩下的还有什么?

  除了悲伤、哀痛、愤怒、仇正恨之外,他还有什么?

  还有恐惧。一种对寂寞的恐惧。

  从今以后,千千万万年,他是永远再也见不着她,那永恒的孤独和寂寞,要如何才能解脱?

  这种恐惧才是真正没有人能忍受的。

  既不能忍受,又无法解脱,就只有逃避,哪怕只能逃避片刻也好。

  山下的小镇上,还有酒。酒是苦的也好,是酸的也好,他只想大醉一场,虽然他明知酒醒后的痛苦更深。

  醉,的确不能解决任何事,也许会有人笑他愚蠢。

  只有真正寂寞过、痛苦过的人,才能了解他这种心情。

  客栈中的灯光还亮着,他紧紧握着他的刀走过去。

  他醉了。

  他醉得很快。

  人在虚弱和痛苦中,本就醉得炔。

  他还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小客栈的老板娘从柜台后走过来,用大碗敬了他一碗酒。

  这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肥胖的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粉,只要一笑起来,脸上的脂粉就会落在酒碗里。

  可是她的酒量真好。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也敬了她一碗,然后他整个人就突然变成一片空白,他的生命在这段时候也是一片空自。

  也只有真正醉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情况。

  那并不是昏迷,却比昏迷更糟他的行动已完全失去控制,连自己都永远不知道自己做过了多可怕的事。

  无论多么醉,总有醒的时候。

  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睡在一问很脏的屋子里,一张很脏的**. 屋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酒臭和脂粉香,那肥胖臃肿的老板娘,就赤裸裸的睡在他身旁,一只肥胖的手,还压在他身上。

  他自己也是赤裸裸的,还可以感觉到她**上温暖而松弛的肉。

  他突然想呕吐。昨天晚上究竟做过了什么事?

  他连想都不敢想。为他而死的**尸骨还未寒,他自己却跟一个肥猪般的女人睡在同一张**. 生命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龌龊,如此卑贱?

  他想吐,把自己的心吐出来,放到自己脚下去践踏。

  放到烘炉里去烧成灰。

  那柄漆黑的刀,和他的衣服一起散落在地上。他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起衣裳,突然发觉有一双肥胖的手拉住了他。

  「怎么,你要走了?」傅红雪咬着牙,点了点头。

  她脂粉残乱的脸上,显得惊讶而失望:「你怎能走?昨天晚上你还答应过我,要留在这里,一辈子陪着我的。」寂寞!可怕的寂寞。

  一个人在真正寂寞时又沉醉,就像是在水里快被淹死时一样,只要抓住一样可以抓得住的东西,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可是他抓住的东西,却往往会令他堕落得更快。

  傅红雪只觉得全身冰冷,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到这地方来过。

  「来,睡上来,我们再……」这女人还在用力拉着他,仿佛想将他拉到自己的胸膛上。

  傅红雪突然全身发抖,突然用力甩脱了她的手,退到墙角,紧紧地握着他的刀,嘎声道:「我要杀了你,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这苍白孤独的少年,竞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只负了伤的疯**兽。

  她吃惊地看着他,就像是被人在脸上重重的掴了一巴掌,突然放声大哭,道:「好,你就杀了我吧,你说过不走的,现在又要走了……你不如还是快点杀了我的好。」寂寞,可怕的寂寞。

  她也是个人,也同样懂得寂寞的可怕,她拉住傅红雪时,也正像是一个快淹死的人抓住了块浮木,以为自己不会再沉下去。

  但现在所有的希望突然又变成失望。

  傅红雪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他不忍再看她,也不想再看她。

  就像是一只野兽冲出牢笼,他用力撞开了门,冲出去。

  街上有人,来来往往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但他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不停地向前狂奔,奔过长街,奔出小镇。他停下来时,就立刻开始呕吐,不停地呕吐,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吐空。

  然后他倒了下去,倒在一棵木叶已枯黄的秋树下。

  一阵风吹过,黄叶飘落在他身上。

  但他已没感觉,他已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痛苦都已变得麻木。

  既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就这样伏在地上,仿佛在等着别人的践踏。

  现在他所剩下的,已只有仇恨。

  人类所有的情感中,也许只有仇恨才是最不易甩脱的。

  他恨自己,恨马空群,他更恨万世遗。

  因为他对万世遗除了仇恨外,还有种被欺骗了、被侮辱了的感觉。

  这也许只因为在他的心底深处,一直是将万世遗当做朋友的。

  你若爱过一个人,恨他时才会恨得更深。

  这种仇恨远比他对马空群的仇恨更新鲜,更强烈。

  远比人类所有的情感都强烈!

  现在他是一无所有,着不是还有这种仇恨,只怕已活不下去。

  他发誓要活下去。

  他发誓要报复对马空群,对万世遗!

  经过昨夜的暴雨后,大地潮湿而柔软,泥土中孕育着生命的芳香。

  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管你是高贵,还是卑贱,大地对你总是不变的。你永远都可以依赖它,信任它。

  傅红雪伏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要从大地中吸收一些生命的力量。

  有人来看过他,又叹着气,摇着头走开。

  他知道,可是他没有动。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样没出息,躺在地上装什么死?」「年轻人就算受了一点打击,也应该振作起来,装死是没有用的。」有人在叹息,有人在耻笑。

  傅红雪也全都听见,可是他没有动。

  他受的痛苦与伤害已太重,别人的讥嘲耻笑,他已完全不在乎。

  他当然要站起来的,现在却还不到时候,因为他折磨自己,还没有折磨够。

  无论如何,刀还在他千里。

  苍自的手,漆黑的刀。

  突然有人失声轻呼:「是他!」是女人的声音,是一个他认得的女人。

  但他却还没有动,不管她是谁,傅红雪只希望她能赶快走开。

  现在他既不想见别人,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

  怎奈这女人偏偏没有走,反而冷笑着,道:「杀人不眨眼的傅公子,现在怎么会变成像野狗一样躺在地上,是不是有人伤了你的心?」傅红雪的胃突然收缩,几乎又忍不住要呕吐。

  他已听出这个人是谁了。

  马芳铃!

  现在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她,但她却偏偏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傅红雪紧紧咬着牙,抓起一满把泥土,用力握紧,就像是在紧握着他自己的心一样。

  马芳铃却又在冷笑着,道:「你这么样痛苦,为的若是那位秋菊姑娘,就未免太不值得了,她一直是我爹爹的女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她说的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条鞭子。

  傅红雪突然跳起来,用一双满布红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他的样子看来既可怜,又可怕。

  若是以前,马芳铃一定不会再说什么了、无论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畏惧,都不会再继续伤害他。

  但现在马芳铃却似已变了。

  她本来又恨他,又怕他,还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情。

  但是现在却好像忽然变得对他很轻视,这个曾经令她痛苦悲伤过的少年,现在竟似已变得完全不足轻重,好像只要她高兴,随时都可以狠狠地抽他一鞭子。

  她冷笑着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她迟早都会甩下你跟别人走的,就像她甩下万世遗跟你走一样,除了我爹爹外,别的男人她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发红,呼吸突然急促,道:「你已经说够了。」马芳铃道:「我说的话你不喜欢听?」傅红雪握刀的手已凸出青筋,缓缓道:「只要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马芳铃却笑了。

  她开始笑的时候,已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身旁。

  一个很高大、很神气的棉衣少年,脸上带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他的确有理由为自己而骄做的。

  他不但高大神气,而且非常英俊,剑一般的浓眉下,有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身上穿的衣服,也华丽得接近奢侈。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这少年一定是个独断独行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很少有人能阻拦他。

  现在他正用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瞪着傅红雪,冷冷道:「你刚才说什么?」傅红雪忽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令马芳铃改变的了。

  锦衣少年道:「你是不是说你要杀了她?」傅红雪点点头。

  锦衣少年道:「你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傅红雪摇摇头。

  锦衣少年道:「她是我的妻子。」傅红雪突然冷笑道:「那么她若再说一个字,你就得另外去找个活女人做老婆了。」锦衣少年沉下了脸,厉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傅红雪又摇摇头。

  锦衣少年道:「我姓丁。」傅红雪道:「哦。」锦衣少年道:「我就是丁灵甲。」傅红雪道:「哦。」丁灵甲道:「你虽然无礼,但我却可以原谅你,因为你现在看来并不像还能杀人的样子。」傅红雪的确不像。他闭着嘴,连自己都似已承认。丁灵甲目中露出满意之色,他知道就凭自己的名字能吓倒很多人的,所以不到必要时,他从来不出手对这点他一直觉得满意。因为还是不能不让他新婚的妻子明白,他是有足够力量保护她的,所以他微笑着转过头,傲然道:「无论你还想说什么,都不妨说出来。」马芳铃咬着嘴唇,道:「我无论想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丁灵甲微笑道:「只要有我在你身旁,你无论想说什么都没有关系。」马芳铃的脸突然因兴奋而发红,突然大声道:「我要说这个跛子爱上的女人是个婊子,一文不值的婊子!」傅红雪的脸突又变得白纸般苍白,右手已握住了左手的刀柄。

  丁灵甲厉声道:「你真敢动手?」傅红雪没有回答。没有开口。

  现在已到了不必再说一个字的时候,无论谁都应该可以看得出,现在世上已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阻止他出手!

  丁灵甲也已看出。

           正文第107章女人的疯狂

            第107章女人的疯狂

  他突兀大喝,剑已出鞘,剑光如匹练飞虹,直刺傅红雪的咽喉。

  他用的剑份量特别重,一剑刺出,虎虎生凤,剑法走的是刚猛一路。他的出于虽不太快,但攻击凌厉,部位准确。

  攻击本就是最好的防守,在这一击之下,还有余力能还手的人,世上绝不会超过七个。

  傅红雪偏偏就恰巧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招架,内甚至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动作。

  马芳铃也没有看出,但是她却看见了突然像闪电般亮起的刀光刀光一闪,鲜血已突然从丁灵甲肩上飞溅出来,就像是一朵神奇鲜艳的红花突然开放。

  剑光匹练般飞出,钉在树上。

  丁灵甲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剑柄,他整个一条右臂就吊在剑柄上,还在不停地摇晃。

  鲜血也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

  丁灵甲吃惊地看着树上的剑,吃惊地看着剑上的手臂,仿佛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变化实在大炔。

  等他发觉在他面前摇晃的这条断臂,就是他自己的左臂时,他就突然晕了过去。

  马芳铃也好像要晕了过去,但却并不是为了丈夫受伤惊惶悲痛,而是为了愤怒,失望而愤怒。

  她狠狠瞪了地上的丁灵甲一眼,突然转身,狂奔而去。

  道旁停了辆崭新的马车,她冲了过去,用力拉开了车门。

  一个人动也不动地坐在车厢里,苍白而美丽的脸上,带着种空虚麻木的表情。一个人只有在忽然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时,才会有这种表情。

  傅红雪也看见了这个人,他认得这个人。

  丁灵琳!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失去的是什么?万世遗呢?

  马芳铃霍然回身,指着傅红雪,大声道:「就是这个人杀了你二哥,你还不快替他报仇?」过了很久,丁灵琳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真的要我去替他报仇?」马芳铃道:「当然,他是你二哥,是我的丈夫。」丁灵琳看着她,眼睛里突然露出种刀锋般的讥诮之意,道:「你真的将我二哥当做你的丈夫?」马芳铃脸上变了色,道:「你……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丁灵琳道:「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二哥就算真的死了,你也绝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的,他的死活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马芳铃也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苍白的脸上更已完全没有血色。

  丁灵琳道:「你要我去杀了这个人报仇,只不过因为你恨他,就好像你恨万世遗一样。」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接着又道:「你对所有的男人都恨得要命,因为你认为所有的男人都对不起你,连你父亲都对不起你,你嫁给我二哥,也只不过是为了想利用他替你报复。」马芳铃的眼神已乱了,整个人仿佛都已接近疯狂崩溃,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要你二哥带你回去,你却宁可跟着万世遗像野狗一样在外面流浪。」丁灵琳道:「不错,我宁可跟着他流浪,因为我爱他。」她冷冷地看着马芳铃,接道:「你当然也知道我爱他,所以你才嫉妒,才要我二哥逼着我离开他,因为你也爱他,爱得要命。」马芳铃突然疯狂般大笑,道:「我爱他?……我只盼望他快点死。」丁灵琳道:「现在你恨他,只因为你知道他绝不会爱你。」她明亮可爱的眼睛里,忽然也有了种很可怕的表情,冷笑道:「这世上有种疯狂恶毒的女人,若是得不到一样东西时,就千方百计地想去毁了它,你就是这种女人,你本来早就该去死的。」马芳铃的狂笑似已渐渐变为痛哭,渐渐已分不出她是哭是笑?她突然回头,面对着傅红雪,嘶声道:「你既要杀我,为什么还不过来动千。」傅红曾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慢慢地走过来,走到丁灵琳面前。

  马芳铃突然扑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了他,道:「你若不杀我,就带我走,无论到什么地方,我都跟你去,无论要我干什么,我都依你。」傅红雪的身子冷而僵硬。

  马芳铃流着泪,又道:「只要你肯带我走,我……我甚至可以带你去找我父亲。」傅红雪突然曲起肘,重重地打在她肚子上。

  马芳铃立刻被打得弯下腰去。

  傅红雪头也不回,冷冷道:「滚!」马芳铃终于咬着牙站起来,她本来也是个明朗而可爱的女孩子,对自己和人生都充满了自信,但现在她却已变了,她脸上竞已有了种疯狂而恶毒的表情。

  这是谁的错?

  她咬着牙,瞪着傅红雪,一字字道:「好,我滚,你既然不要我,我只有滚,可是你难道已忘了那天野狗般在我身上爬的样子?难道你只有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才敢**我?」傅红雪苍白的脸上也已露出痛苦之色,却还是没有回头。

  丁灵琳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后悔,那天没有答应他?」马芳铃冷笑道:「你也用不着得意!你以为万世遗真的喜欢你?他若真的喜欢你,为什么让我们将你带走?现在他说不定已跟别的女人睡在**了,也许就是他的老**秋菊。」她突又疯狂般大笑,大笑着一步步向后退,不停地向后退,退入树丛。然后她的笑声就突然停顿,她的人也看不见了。

  丁灵琳轻轻叹了口气,道:「她本来的确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只可惜她每件事都做错了,最错的是,她总是找错了男人。」傅红雪忽然道:「你呢?」丁灵琳道:「我没有错。」傅红雪道:「万世遗……」丁灵琳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早就知道万世遗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我真的喜欢他,这就已够了!」傅红雪看着她,眼睛里的痛苦之色更深,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但你却离开了他。」丁灵琳道:「那只因我没法子。」傅红雪道:「为什么?」丁灵琳黯然道:「因为了老二乘我不注意的时候,点了我腿上的穴道。」傅红雪道:「万世遗就这样看着他们把你带走?」丁灵琳黯然道:「他也没法子,丁老二是我的亲哥哥,他能对他怎么样?」她眨了眨眼,眼睛里又发出了光,接着道:「可是我知道他迟早一定还会去找我的,他看来虽然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其实却是个很多情的人,别人带我走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比我还痛苦。」傅红雪道:「现在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丁灵琳眨着眼笑道:「这世上有种人是你永远找不到的,你只有等着他来我你,万世遗就是这种人。」傅红雪还在看着她,眼睛里突又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丁灵琳道:「你虽然伤了我二哥,可是我并不怪你。」傅红雪道:「哦?」丁灵琳道:「那倒并不是因为他逼着我走,所以我恨他。」傅红雪道:「哦?」丁灵琳道:「那只因你虽然砍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却让他明白了马芳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若不是你这一刀,他以后说不定要被她害一辈子。」一个男人跟一个并不是真心对他的女人结合,的确是件非常痛苦,也非常悲惨的事。

  丁灵琳道:「所以你现在已可以走了,我也不愿他醒来时再看见你。」傅红雪没有走。

  丁灵琳等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走?」傅红雪道:「因为我正在考虑一件事。」丁灵琳道:「什么事?」傅红雪道:「我不知道是应该解开你的穴道,让你跟我走,还是应该抱着你走。」丁灵琳脸色变了,失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傅红雪道:「我的意思就是要把你带走。」丁灵琳道:「你……你疯了。」傅红雪冷冷道:「我没有疯,我也知道你绝不会跟我走的。」丁灵琳吃惊地看着他,突然挥手,腕子上的金铃突然飞出,带着一连串清脆的声音,急打傅红雪「迎香」、「天实」、「玄机」三处大穴。

  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的出手更快。

  丁灵琳要命的金铃,本就是江湖中最可怕的八种暗器之一。

  因为她不但出手快,认穴准、而且后发的往往先至,先发的却会突然改变方向,叫人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闪避。

  傅红雪没有闪避。

  刀光一闪,三枚金铃就突然变成了六个。

  刀光再入鞘时,他的手已捏住了丁灵琳的腕脉,拦腰抱起了她。

  丁灵琳失声大叫道:「你这不要脸的跛子,炔放开我!」傅红雪却听不见。

  车上有车夫,路上有行人,每个人都在吃惊地看着他。

  傅红雪却看不见他们。

  他拦腰抱着丁灵琳,走向东方的山山在青天白云间。

  山并不高,云也不高。走到半山上,已可看见白云缥缈处。

  风吹着丁灵琳身上的金铃,「叮铃铃」的响。她自己却已不响。因为她无论说什么,傅红雪都好像没有听见。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惊讶愤怒,变为焦急恐惧,她不知道傅红雪带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但她却已发现这脸色苍白的跛子,的确是个很不正常的人。

  「你只有在没有人的地方,才敢**我!」想起马芳铃的话,她更害怕,又冷又怕,冷得发抖,怕得发抖。

  山巅更冷。

  丁灵琳抖得更凶。傅红雪已放下了她,正在冷冷地看着她,突然道:「你怕?」丁灵琳忽然笑了,答道:「我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她笑得虽然勉强,却还是很好看,微笑着又道:「我难道还会怕你,你是万世遗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怕你!」傅红雪道:「他的仇人呢?」丁灵琳眨着眼,道:「他若有仇人,当然也就是我的仇人。」傅红雪道:「因为你觉得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丁灵琳又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温柔而甜蜜,只要一想起她和万世遗的情感,她心里就会有这种温暖甜蜜的感觉。

  傅红雪道:「你若知道有人杀了他,你会对那个人怎么样?」丁灵琳道:「没有人会杀他的,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傅红雪道:「假如有呢?」丁灵琳咬起了嘴唇,道:「那么我就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甚至会不择一切手段来对付他。」傅红雪道:「不择一切手段?」丁灵琳道:「当然不择一切手段。」她接着又道:「我虽然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假如真的有人杀了万世遗,我说不定会把他身上的肉全部一口口咬下来。」秋风吹过,白云在足下,她说出了这句话,自己忽然也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心里仿佛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兆。

  傅红雪却已转过身,背向着她,面对着一堆小小的土丘。

  土丘上寸草未生,显然是新堆成的。

            正文第108章脸飞红霞

             第108章脸飞红霞

  丁灵琳道:「这堆土是什么?」傅红雪道:「是个坟墓,是我亲手堆成的。」他声音里仿佛带着种比这山巅的秋风更冷的寒意,丁灵琳并不是个柔弱胆小的女孩子,但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问道:「坟墓里埋葬的是什么人?」傅红雪道:「是我最亲近的人。」丁灵琳道:「你……你喜欢子她?」傅红雪点点头道:「我对她的情感,比你对万世遗的情感更深!」丁灵琳勉强笑了笑,道:「我只希望她不是被别人杀了的,否则那个人身上的肉,岂非也要被你一口口咬下来。」傅红雪道:「她是被人杀死的!」丁灵琳突又打了个寒噤,喃喃地道:「这里的风好冷。' 傅红雪道:」你用不着为她担心,她现在已不怕冷了。「丁灵琳道:」可是我怕。「傅红雪道:」怕我?「丁灵琳道:」不是怕你,是怕冷。「傅红雪冷冷道:」我会将你也埋起来,你就再也不会怕冷了。「丁灵琳笑得更勉强,道:」那倒不必麻烦你,我还没有死。「傅红冒道:」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却没有死,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他反反复复他说着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丁灵琳道:「每个人都会死的,只不过有人死得早些,有人死得迟些,所以你也不必伤心!」傅红雪道:「万世遗若死了,你也不伤心?」丁灵琳道:「我……」傅红雪道:「你不伤心,只因为万世遗还没有死,万世遗不伤心,只因为你还没有死,可是……可是她却已死了……」他突然转身瞪着了灵琳,眼里带着火焰般的愤怒和仇恨厉声道:「你为什么不问我,谁杀了她?」丁灵琳的心好像正慢慢地往下沉,喉咙里竟已发不出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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