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京王電鐵杯的第二天賽程結束，青峰優秀的發揮讓球隊在分組循環賽中取得完美四勝，明天將和另一組的四勝隊伍爭奪冠亞。

　　接過了經理李澤朝日遞上的毛巾，李澤好像想跟他說些什麼，但是他並沒有注意到，眼神只是一味地在繞著看台──他在找黃瀨。待會兒總算能夠跟黃瀨見面了，雖然不太想承認，可是他其實也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他覺得自己有點笨拙過頭了，因為不懂得表達心情，所以總是只能用一次用一次的擁抱去證明自己有多在意黃瀨。

　　黃瀨身高高，皮膚白，又一頭金髮，在人群中總是很好認，可是青峰卻看不到任何一個像這樣子的觀眾，他有些困惑，可是手機在休息室裡，便也只好跟著球隊們回到休息室。

　　教練們簡單地檢討了剛剛的比賽後便讓球員們解散，青峰從書包裡拿出了手機，卻沒有看到任何來自黃瀨的消息，這樣子是反常的，以黃瀨那黏人的性格來講是反常的。

　　青峰一邊走出休息室，一邊撥給了黃瀨，李澤朝日跟在他身邊像是想陪他一起走，沒想到才踏出休息室沒幾步，兩人迎面碰上的就是桃井五月。

　　「啊！青峰！果然找到你了」桃井開心地笑了出來，說著，看到李澤後又馬上揮揮手，「妳好啊，李澤同學。」

　　「喂，五月，妳有看到黃瀨嗎？」青峰就像是對於桃井出現毫不意外，也不想去管身邊的李澤，放下了無人接聽的手機，不太開心地問著。

　　「小黃？我沒碰到他耶，可是剛剛有聽到觀眾說看到像小黃一樣的人在比賽結束的時候就先走了。」桃井想了想，回道。

　　「哈啊？先走了？」青峰不悅地叫了出來，卻也在往前望去的同時，看到了兩名站在桃井身後的中年男子，桃井注意到了青峰的視線，笑著就說：

　　「啊、青峰，我來幫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來自洛城的NBA球探，米勒先生和他的隨行翻譯田中先生，他們說想見見你。」

　　青峰聞言一怔，還在煩惱黃瀨的大腦在聽到NBA的一瞬間就混亂了，看著面帶笑容的兩名中年男子，青峰知道自己必須站好，必須說話，必須好好和這兩個人互動，可是他卻也同時感受到一股不對勁的感覺。

　　「李澤同學要等青峰嗎？不如我們先退到一邊？」桃井向李澤開了口，李澤也知道現在這個場面有多不得了，點點頭就和桃井打招呼先離開了。

　　青峰向米勒先生和田中頷首說了聲你們好，兩人也向青峰遞上了名片，然後，田中笑著便道：「你好，青峰同學。」

　　青峰看了看手中的名片，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田中再開口。

　　「其實來見你是計畫以外的，因為我們剛剛先碰到了黃瀨涼太同學。」

　　和田中與米勒先生結束談話後，青峰沒有聯絡桃井跟李澤就立刻離開了明治大學。聯絡不上黃瀨讓他感到慌亂，然而與此同時心中卻有著無法遏止的憤怒，憤怒著自己也憤怒著黃瀨。

　　就像過去他自己說過，他不敵赤司，在紫原的防守下他也很難得分，然後他還輸給火神過，他還有在這裡必須跨越的門檻，而當他逐一跨越，那些男人卻還是說，你在日本還要有所突破。

　　到了今天他終於明白，自己想去的那個地方，其實離他好遙遠，而當年與他不相上下的火神卻已經登堂入室，他也不是沒有嘗試，沒有嘗試讓自己的籃球去依靠別人，可是他真的過於強大，完全不用假借他人之手就能得分。

　　卻也是這份強大阻止了他。

　　他需要突破的從來不是他的技術，而是他的態度，他的球風，他的心。

　　那黃瀨呢？黃瀨有了這個機會卻選擇逃走，不敢與他見面了。

　　他知道的，知道黃瀨為什麼要逃。

　　青峰不是沒有感覺過，黃瀨對他的憧憬有多麼強烈，黃瀨因為他開始打籃球、總是努力著要超越他，卻也在伴隨著自己的傷一天一天蟄伏的同時，開始將對自己未來的期許，混著對他的崇拜寄託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會覺得沉重，卻對這樣的發展感到心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常常在拒絕與黃瀨一對一，直到了I.H.那一次兩人終於再交手……其實就是那樣吧，他知道黃瀨追在自己身後，而且越追越近，所以當年他不放水，高中交手時更體會到黃瀨變得有多強。

　　第一次抱了黃瀨是大一那年，兩個人在新人賽交手過後，黃瀨去了他家，當時他就明顯感受到了黃瀨喜歡他，望著黃瀨那張美麗的臉龐，順從著性慾就將他推上了床──而後兩個人就以半個月或一個月見面的頻率在發生關係。

　　也不是什麼負責任的心態，只是每一次看著黃瀨因為疼痛哭泣，像個要溺斃的孩子一般緊緊環抱著他，憐惜就會在每一個擁吻中滿溢而出。

　　黃瀨喜歡上他是自然而然的，而他愛上黃瀨也是理所當然的。

　　若說七年前兩個人就注定走上這樣的道路，那此時此刻哭著不願見他的黃瀨，想必就是在七年前兩人相遇的那個地方了吧。

　　「客人，帝光國中到了。」

　　青峰將車錢和一句道謝丟給了司機後就下車，打完兩場比賽的身體確實很累，可是心中複雜的情緒卻驅使著他的雙腿往體育館跑去。

　　他在沒有人的三軍體育館裡看到了黃瀨，將拐杖丟在場邊，不顧自己還在復健期就一個人練起球來，看著那明明就跑不動的腳硬逼著自己上籃，青峰怒不可遏，衝過去一把就抓住了黃瀨的衣襟──「黃瀨！你在幹什麼！」

　　黃瀨被突然出現的青峰嚇得一驚，在球滾落到一旁的時候雙腿也旋即無力地癱軟，青峰的面龐因強烈的怒氣而扭曲，他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被揪緊的衣襟勒得他的後頸有些不適，他抓上了青峰的手，搖著頭就喊：「小青峰……對不起啊小青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什麼要逃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為什麼要逃跑啊！」

　　青峰幾近失控的大吼讓黃瀨的淚水一秒就開始滾落，他癱坐到地上，抓著青峰的手就靠了上去，「因為喜歡啊……我明明那麼那麼喜歡你……」

　　青峰的手在過度用力下爆出了青筋，他露出了冷殘的笑容，不可置信地重複了黃瀨的話，「哈啊……？喜歡？你這樣子說喜歡我？」

　　黃瀨感到了一絲不可避免的恐懼，才想使力掙開青峰，卻被青峰蠻橫地拉起，毫不在乎他腳傷似地將他強硬地拖到了一旁的器材室，青峰惡狠狠地踹開了器材室的門，然後將黃瀨推到了球員用來伸展的體操墊上。

　　黃瀨的腳發出一陣刺痛，讓他無法動作，青峰籠罩到了他之上，粗魯地掐上了他的下顎，臉上的表情除了生氣，還夾雜著絕望，以及慾望。

　　「憑什麼每一次都是你想要怎樣就這樣地做事，一個人胡思亂想又一個人擅自行動，難道你都沒有想過我這邊又是用怎麼樣的心情在等著你痊癒嗎？說要打贏我就拿出一點你該有的決心啊？哈啊？你這樣也敢說喜歡我？」

　　看著青峰崩潰的神情，黃瀨除了哭也找不到任何一句反駁的話。怒吼過後的青峰喘息著，臉也埋進了黃瀨的胸口，落下的就是一個又一個碎吻，明明就該是溫柔的吻，雙手的動作卻不然。

　　青峰扯開了黃瀨的褲子，就算黃瀨哭著叫喊不要，卻馬上就被青峰翻過了身，黃瀨感覺到青峰堅硬又發燙的炙熱在抵著自己的後方，沒有辦法拒絕地青峰就貫穿而來，沒有愛撫也沒有適應，青峰不是在跟他做愛。

　　青峰是在強暴他。

　　他沒有任何力氣反抗青峰，劇烈的疼痛讓他只能哭，眼淚和口水濕濡了體操墊，明明兩個人都知道彼此心裡在為什麼而悲傷，做出來的行為卻只能是毫無意義的逃跑與這樣子的瘋狂洩慾。

　　青峰的每一次深入都在擠壓著他的內臟，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發出微弱的呻吟，用著僅剩的一點氣力在抗議著青峰，悶熱的器材室讓黃瀨開始感到頭暈，由於淚水和鼻涕混雜，他幾乎無法呼吸，就算被青峰攔腰環抱他仍是跟不上青峰的抽插，這讓他十分不舒服，一分一秒都顯得漫長，這樣殘忍的愛慾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他喜歡青峰，深深的喜歡著，可是害怕著兩個人的未來分崩離析的此刻，卻就連青峰都不相信他的感情了。

　　青峰射出的時候，或許自己也沒體力了，抱著黃瀨的手鬆了開來，黃瀨倒到了體操墊上，奄奄一息地呼吸著，看著黃瀨哭得醜陋的面龐，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向青峰席捲而來，他讓這麼美麗的一個人變成了這樣子！

　　黃瀨顫抖著，極其努力地轉過了頭，對上了青峰的瞳眸，他翻過身曲起了右膝，軟軟地將右腳靠上了青峰的側身，然後只是揚起了無可奈何似的笑容，說：「小青峰……我的腳好痛……」

　　青峰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瞬看不清了黃瀨的臉，他低頭撫上了黃瀨的右腳，難忍悲切地吻上了黃瀨的腳踝，在傷口上感受到青峰雙唇的溫度，黃瀨閉上哭腫了的雙眼，在痛楚和疲倦中睡去。而青峰強壓著淚水，欠身擁抱了黃瀨。

　　他在想，他憑什麼質疑黃瀨說喜歡他的資格。

　　因為他明明，明明更愛黃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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