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是那是一些我不該知道的事情，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會介意的。」

「哪有，沒有！沒有什麼托拉男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根本沒有啊。」聽到羅這樣說，魯夫就著急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慌慌張張的想要解釋，但憋紅了一張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過了好一會兒，男孩才低著頭，很突然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我只是想問托拉男，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生氣？為什麼我要生氣，你為什麼會這樣以為？」倒是沒想到魯夫會說出這樣的答案，羅猜測了很多種可能，但結果卻沒有一個是，多少讓他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因為生我的氣的話，為什麼托拉男對我的態度這麼冷淡呢？」說道這個，魯夫就覺得有點委屈，幾個禮拜過去了，羅對他的態度還是沒有什麼改變，說話總是客客氣氣，帶有幾分疏離的味道，就好像兩人之間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那樣。

這讓魯夫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就照羅賓說的，回來以後馬上跟托拉男道歉了啊，那時候儘管托拉男臉上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但也說他確實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但他並不需要自己的道歉，大可以不必如此。

「我不喜歡托拉男這樣跟我說話，什麼叫作『如果你覺得不告訴我比較好也沒關係』？如果你想知道的話，直接問難道不可以嗎？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說呢……好像你並不相信我一樣。」

被自己喜歡的人這般猜疑，讓魯夫覺得心裡格外難受，忍不住越說越激動：

「托拉男其實並不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沒法陪我去見朋友們的吧，是因為沒有被標記，才不能出門的……為什麼連這個都不直接跟我說呢？如果托拉男不想去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去的。」

「我絕對不會勉強托拉男去作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的，但托拉男你為什麼還是要騙我呢？」

說到傷心處時，魯夫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發出了木頭斷裂的聲音，恐怕是底下支撐著桌面的木頭橫樑被捶斷了；羅忍不住眼皮一跳，暴起的alpha信息素傳達出極具侵略性的味道，讓他不由得心頭一陣發顫，額際隱約冒出冷汗。

打從認識起，魯夫對他就一直都是撒嬌耍性子、胡攪蠻纏的，黏人黏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羅也就不知不覺把他當成了一個小弟弟看待，哪怕是兩人已經連最親密的事情都作過了，這種印象還是難以消除。

但在此時此刻，魯夫忍無可忍的暴發，不管是信息素中包含著的強烈信號，還是瞪向自己的銳利眼神，都在逼迫他直視眼前這個少年。

是的，他並不是什麼可愛又好唬弄的傻孩子，而是自己的丈夫，一名血氣方剛的alpha。

「……我不是、不是在騙你。」嚥了口口水，壓抑著omega本能對alpha的畏懼，盡量保持著平和的態度說道：

「我小時候大病過一場，後來雖然好了，但呼吸道比別人敏感，確實是不習慣空氣滯澀的地方，要是室內還有人抽菸，那就更糟了，會感覺喘不過氣。」

「身體不好是真的，當然……沒有標記過的omega不能上街這也是真的，我並沒有想要騙你的意思。」他沉吟了一會兒，長吁了一口氣後，才慢慢的說道：

「沒有跟你解釋標記的事情，確實是我的錯，你要責怪我，也是應該的。」

羅想起了前幾天卡普回來的時候，見到魯夫沒有標記自己，儘管他嘴上並沒有說什麼，但那個眼神跟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了……充滿了鄙夷與不屑，當然或許還有一些輕視存在。

想到這點，羅的心口就像給人用指甲摳一樣難受；事到如今，或許他連堅持那些小小的尊嚴，都是頑愚至極的表現吧。

「我不是說，不要再這樣說了嗎？托拉男。」回過神來時，便見到魯夫已經湊到了自己面前，不由分說的一把摟住了他，嘟著嘴巴說：

「不要再每句話提到我的時候，都這麼客氣了好不好……托拉男，不管你跟我說什麼話，我都不會生氣的，即使是你騙我，我相信也是有你的裡由存在的。」

「我不氣你對我作了任何事，只是你總是這樣冷淡的對我，會讓我難過。」

臉貼在魯夫胸口的羅，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少年咚咚的心跳聲，這個人說的話就跟他的心跳聲一樣真實，容不得一絲一毫虛假的成分。

「我知道了。」到最後，羅還是像被打敗了似的，這麼說道：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對你了，草帽屋。」

「真的嗎？」

「真的。」

聽道他的保證，少年這才露出了平常的笑容，伸手揉了揉鼻子，愉悅的說：

「那今天下午香吉士送來的蛋糕好吃嗎？托拉男。」

「很好吃。」不明白為什麼魯夫忽然這麼問，羅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補充說：

「水果味很濃，用料紮實而且新鮮，裝飾的也很漂亮，非常美味的蛋糕。」

「我就說嘛，香吉士作的料理，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啊。」魯夫又嘿嘿的笑，沒有鬆開摟著羅的手，還是繼續說道：

「托拉男願意陪我嗎？接受香吉士今天送給我們的請帖，我們一起去參加他舉辦的派對吧。」

被緊緊摟在魯夫懷裡的羅，感覺自己一時間竟然難以迴避對方的問題，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便覺得心頭莫名的一陣慌張；停頓了半晌，最後還是莫可奈何的答應了：

「一起去……就一起去吧，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草帽屋？」

「太好了，托拉男終於答應我了，好開心喔！哈哈哈。」終於得到應許的魯夫，開心的整個人都撲到了羅身上，摟的又更緊了；被抱的全得怪不好意思的羅，使盡渾身解數也掙脫不開，拉扯了半晌，最後也只得順著這男孩的意願，隨便他去了。

「嘿嘿嘿，不曉得香吉士會作出什麼樣的料理呢……真的好期待喔，你覺得呢？」

我可是非常期待呢，托拉男。

---

【八】

他身在一片火海中。

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黑暗，籠罩著他，這整片空間都是如此，只怕已沒有別的路可以前進，亦無處可以閃躲。

除了腳邊所佔的一小塊地面之外，都被火焰所包圍，再過不了多久，只怕連自己的身體，也會隨之化為灰燼。

無處可逃，真是的……

但在此時，心中除了絕望之外，卻還感受到了一絲淡然，彷彿就這麼死了，也沒有什麼不好。

這就是我本來該有的命運，他默默的想著，邁出一步往前，試圖踏入火中……烈焰焚燒著他的身體，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持續的往前走著。

也許再往前一步，我就可以找到……了，再往前一步的話。

就在他即將走入火海的深處之際，猛然一陣天旋地轉，讓他一下子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才查覺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居然睡到了地上，頭被嗑了一下，隱隱約約有些生疼，難怪會醒來。

「草帽屋！……你怎麼會在這裡。」

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的床上睡著另外一個人，成大字型的躺在上頭，羅用小腦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這傢伙一腳踹下來的；看著對方睡得那麼香，簡直無語。

「嗯……嗯嗯……肉，巨大的肉……呵呵……」不知道在夢裡吃著什麼好東西，魯夫咧開的嘴角流了一攤口水，把底下的枕頭都沾髒了。

那扇根魯夫房間之間的小門是開著的，這傢伙也不曉得半夜發了什麼瘋，拖著枕頭就摸上來睡了，睡著睡著睡舒服了，就成了現在這副德性。

這種行為不是第一次了，讓羅多少也覺得有些麻煩，口頭上告誡草帽屋顯然也有些不切實際，因為對方根本就不會認真聽！搞了半天，羅現在真是連阻止都懶了，隨他去吧，怎樣都好。

「喂，醒醒，別睡了，草帽屋。」見他不醒，羅又伸手搖了他兩下，搖的心裡多少有些惱怒，索性便一把將人從床上推下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連這樣也不醒！半個身子躺在地上了，還在繼續睡。

能睡成這樣，也真教人服了；羅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居然會跟這長不大的孩子計較，恐怕也是還沒睡醒吧。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趕快起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簡單梳洗了一番之後，羅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走出房間；在廚房裡幫了達坦一會兒忙後，出去外面將郵筒裡的信件拿進來，除了每天的報紙以外，還有很多封信件疊在一起。

早餐是煎蛋香腸配麵包，因為羅不喜歡麵包，達坦買了一些麥片給他沖牛奶吃，才剛把早餐布上桌，魯夫便咚咚咚的從樓下跑了下來，衣服還穿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像是才剛睡醒似的。

「我聞到了食物的味道。」少年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嘴巴咧的大開，動了動鼻子猛嗅，眼睛直盯著桌上的餐點，一下子眼冒金光，往前撲了上去，大有要直接用手抓菜塞進嘴裡的架勢。

「慢著，草帽屋！你洗過手了嗎？」但這莽撞的舉動理所當然的被羅阻止了，他伸手攔住猛撲過來精力充沛的少年，有些無奈的說：

「看看你，衣服都穿得亂七八糟，這樣像什麼樣子啊，給我好好站直了。」

「嘿嘿嘿。」雖然被訓斥了，但魯夫的臉上還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即便沒有抓到食物，但能抱著托拉男，那也是好的；用臉頰蹭一蹭羅的頸子，開心的說：

「有什麼關係，托拉男幫我整理就好。」

「你這個傢伙。」忍不住歲嘴唸了一下，羅忍不住搖了搖頭，按下心裡的惱怒，順手幫魯夫整一整衣領，用力的把這橡皮糖一樣黏人的傢伙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然後說：

「不管怎樣，趕快去洗手，然後好好坐好。」

「好啦，洗手就洗手嘛，不要生氣，托拉男。」攬著羅的脖子，魯夫硬是將自己的嘴湊上去偷了一個吻，像是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一般，露出了愉悅的表情，然後才放手。

「真是的……」羅忍不住啐了一聲，瞪了一眼魯夫蹦蹦跳跳跑走的背影，轉過頭來，便見到達坦明顯帶著促狹的眼神，臉頰不由得一陣滾燙，喀喀的咬著牙坐下，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很難得見到魯夫這樣聽一個人說的話，他真的很重視你呢，這可是好事啊。」達坦很容易就察覺到羅心中的彆扭，忍不住插嘴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自然是笑呵呵合不攏嘴的模樣。

「沒有這回事，你誤會了。」羅只是繃著臉繼續否認，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企圖遮掩自己眼中困窘的神色。

明明幾個星期之前，自己還不會這樣的……不會因為草帽屋幼稚的行為感到惱怒，也不會因為別人曖昧的眼神感到生氣，不會產生這樣類似於嗨修的激動的感情，明明就不會的。

手掌按著胸口，還可以感覺到那裏咚咚的心跳聲。

或許是自己真的有所改變了吧。

那……是一件好事嗎？羅不由得為此感到困惑。

唯一能確信的是，這並非自己當初所能想像的到的發展，也不是他所願意的。

在吃完早餐後看一會兒報紙，是羅的興趣，文學版底下附的填字遊戲，也會填完，偶爾魯夫坐在旁邊撿起一兩張他看完的報紙看，但總是沒兩三下就放棄，改成趴在旁邊盯著他看完。

但是今天，當他才剛攤開報紙的時候，魯夫忽然發出了啊的一聲，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報紙從他手上搶了過來，瞪大眼睛使勁的看上面的一則報導。

「怎麼了？草帽屋。」

羅好奇的問，便見到少年忽然發出哈哈的笑聲，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蹦到羅面前，拿著手上被捏的爛爛的報紙，很開心的指著上面的照片說：

「是艾斯耶！哈哈，他上新聞了，你看你看！」

「嗯？讓我看看。」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照片上拍的是一個笑容爽朗的青年，打著赤膊，在海邊衝浪，旁邊的標題寫著『環保團體呼籲大家重視海洋生物保育』。

「艾斯是有名的衝浪選手喔！也在電視台主持一個生存遊戲的節目，是野外求生的專家呢。」

魯夫一邊揉著鼻子，一邊開心的說著：

「他說他想搞一艘船，到處去航海，我也好想和他一樣到世界各地旅行喔，真是羨慕。」

「這樣聽起來，似乎是個很瀟灑的人嘛。」雖然沒有見過本人，但聽魯夫這樣充滿憧憬的敘述，也約莫猜的出來對方會是什麼樣的個性。

「嘿嘿，對啊！因為艾斯和薩波都是我最喜歡的哥哥嘛，自從他們搬離這裡以後，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們了喔。」似乎是勾起了一些幼時的回憶，魯夫扁著嘴露出了頹喪的表情，有些悶悶不樂的說：

「好想見他們喔，但除了聖誕節以外，他們都不會回來找我玩，他們實在是太忙了。」

有時候，羅也會猜想，魯夫是不是因為和自己的哥哥分開，始終無法適應，才會老是停滯在這樣任性長不大孩子似的階段；習慣了有一個哥哥照顧他、引領他的少年，驟然之間無法適應這樣的變化，因此顯得幼稚，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伸手摸了摸魯夫的頭，像是安撫小動物似的開口：

「說到這個，今天似乎寄來了一封是給你的信喔。」

他在收拾信箱的時候，撿出了一封信，上面的字跡寫的歪歪扭扭的，完全認不清楚，羅盯著瞧了半天，也才勉強看的出來，收件人的地方寫的是魯夫的名字。

「啊！」接過信，魯夫發出了一聲驚呼，急匆匆的把信拆開，讀了一會兒後，一下子開心的蹦跳起來，大聲喊道：

「天啊，是艾斯寄給我的信耶！托拉男，他說他最近工作暫時告一段，可以回來一趟了！太棒啦！」

「欸？……」難怪那信上的字跡，總覺得有哪裡眼熟，尤其是在寫魯夫名字的地方；羅默默的想著，聽說魯夫的字就是艾斯教的，這就是寫的這麼醜的原因，現在可真是見到祖宗了。

「那不是很好嗎？你終於可以見到他了。」

羅不曉得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回應比較適合，說實在話，他並不怎麼想要見到這個所謂的哥哥，但見到魯夫表現的這麼開心，卻也沒法繃著張臉，想了想，還是鬆了鬆肩膀，淡然的說：

「既然你哥哥要回來了，我是不是得換間房間住比較好？畢竟那間房間，本來是屬於他的。」

「啊？托拉男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歪著頭，魯夫露出疑惑的表情說：

「艾斯不是會在乎那種事的人，他回來也不會說在這裡，在市區有一個租屋處，拜訪玩我們之後，他就會回那裏去，不會搬回家裡的。」

「喔，是這樣嗎。」羅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太在意的樣子，瞄了一眼魯夫後接著說：

「看起來在客人來訪之前，我們是該動手整理打掃一下了。」

「欸？為什麼，艾斯還在家的時候，家裡比現在還亂啊。」

「少囉裡囉嗦的，教你幹就去幹，已經吃完飯了，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完全不理會魯夫哭喪著臉的表情，羅說作就做，馬上晚起袖子，匆匆的站了起來。

顯然的，安寧的午後時光，那是別想了。

羅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樣的心神不寧，追根究底下去，恐怕也沒有什麼原因。

「你好，我是波特卡斯‧D‧艾斯，很高興認識你。」打赤膊的男子友好的伸出手，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朝他打招呼。

但羅只是點了點頭，目光中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似乎不太確定自己究竟該不該身出手去回握對方；在他的老家，omega是禁止和丈夫以外的alpha直接肢體接觸的，尤其是還沒有被標記的情況下，這麼作似乎不太適合。

「哈哈哈，你就是爺爺找來給魯夫配對的omega吧，別這麼怕生啊！我又不會吃人。」

然而這個顯然也是神經大條的男子，完全無視羅的顧慮，很直接就衝上去擁抱了他一下，這唐突的舉動驚的羅一愣一愣的，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手就被人握住了，用力的上下搖動。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別這麼見外嘛，要是不嫌棄的話，你也可以跟魯夫一樣叫我大哥啊，哈哈哈。」

這番話聽的羅心裡也是一陣滑稽，好像直接開口反駁，有打臉的嫌疑，還在猶豫的時候，旁邊魯夫彷彿若無所覺似的笑著說：

「艾斯，托拉男年紀比你還要大啦！他可能會覺得不太好意思。」

「欸？！真的嗎？」艾斯臉上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態，很真誠的說：

「我不曉得有這回事啊，爺爺只跟我說魯夫配上了一個omega而已，可沒說其他的。」

「真的啊！托拉男比我大七歲呢，他懂得好多呢，看過的書也好多，可能比艾斯你還多喔。」

魯夫一把摟柱羅，用熟悉的懶熊姿勢扒在羅身上，笑嘻嘻的說著。

雖然被魯夫公開損了一把，艾斯也不太介意，只是揉了揉鼻子，沒好氣的說：

「你這小子，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就是看到書就頭疼，又怎麼樣？」

輕輕捶了自家頑皮的弟弟兩下，然後才又轉過頭來對羅說：

「抱歉啊，剛才沒搞清楚狀況，你別放在心上啦！總而言之呢，要是有什麼事情是魯夫沒法解決的，盡管找我，肯定會幫忙的，哈哈哈。」

「才不要，有事情也是托拉男和我一起解決，才不找你呢！」魯夫朝他吐了吐舌頭，有些氣鼓鼓的說著，似乎並不樂意艾斯把自己說的好像是個靠不住的小朋友那樣。

「唉呦，現在開始終於有一點身為alpha的自覺了嗎？哈哈哈，身為哥哥我好高興啊。」

然而魯夫這套對艾斯來說可謂一點用處都沒有，照樣藉由身高優勢，伸手去揉他的頭，百名了要把他當成孩子一樣調侃，笑得不亦樂乎。

面對這兩兄弟如此熟絡打鬧的狀況，羅一時間也有些無語，這兩人完全是一副旁人插不進話的狀態，讓他覺得自己杵在這兒，顯得有些多餘。

「咳，你們兩個兄弟好不容易見面，肯定還有許多話要說吧，我就不打擾了，抱歉，暫時離開一下。」話才剛說完，人便迫不及待腳底抹油溜了，像是連一秒都不想待在原地。

咚咚咚的跑回樓上，一直緊緊捏著的心臟，才猛然鬆了開來。

碰的一下，像失去所有力氣般的往後倒，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有那麼一點頭暈目眩，但大致上，還不到會造成影響的程度。

就這樣子休息一下吧，這樣的想法浮現心頭，在想到的同時，他也閉上了眼睛。

又回到了早上還沒做完的夢中，投身於一片火海。

「托拉男！」看到托拉男跑出去的時候，魯夫本來下意識的想要追，但又被艾斯一把拉住了，他有些詫異的轉過頭，張大了眼睛盯著艾斯說：

「為什麼拉住我啦！艾斯。」

「喂喂喂，你幹嘛這麼著急啊，不是有了omega就不認兄弟了吧，我的弟弟可不是這種人啊。」看魯夫一下子就急了，艾斯就忍不住覺得樂，笑嘻嘻的又逗了他兩句，但後者顯然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幽默感，嘴巴嘟得老高，非常不高興的說：

「才不是這樣，你不要亂講啦！艾斯。」

「托拉男剛才絕對是不高興了，肯定是我又有哪裡做錯了，我要過去問問他才行啊。」

見魯夫答的一臉理所當然，艾斯這才收起了玩笑的眼光，重新打量了他一遍，開口說：

「喂，我說你啊，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艾斯。」魯夫一時間有些聽不太懂，露出了傻楞楞的表情，迷惑的說：

「為什麼要問我認不認真呢？難道我不應該對托拉男認真一點嗎？……我就是不想要他生氣，一點也不想，就是這樣而已啊。」

而提出這個問題的艾斯，在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後，才又自顧自的說：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很難想像，你會對他這麼上心而已。」

「因為我喜歡托拉男啊。」魯夫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很坦然的承認：

「雖然也很喜歡艾斯跟薩波，也很喜歡索隆跟娜美他們，但是這跟喜歡托拉男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呢，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很奇怪啊。」

「托拉男很少會表達他自己的想法，即便心裡生氣了，或覺得不高興，也不會表達出來，他會顧及到我的感受，用委婉的話帶過去，想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

「但我知道，他心裡其實是很不好受的，我也不喜歡他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我，所以只要有一點點不對勁，都要趕快去問，如果是我的錯，那就道歉，即便跟我無關，也想要逗他開心。」

聽到魯夫說完這麼一番話，艾斯微微挑起眉頭，過了半晌，嘴角才露出一絲微笑，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頭，開心的笑著說：

「傻瓜，你這樣子就太黏著人家了，搞不好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高興的，我建議你啊，讓他自己想想，給他一點空間吧。」

「欸？真的嗎？」魯夫疑惑的問，便見艾斯聳了聳肩，不甚負責的回答：

「或許吧，但我也是猜的……你想想，你老是黏著他問這問那的，難道他不會覺得你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嗎？」

「alpha應該要帶領omega，而不是反過來被他牽著鼻子走。」他看了一眼魯夫，多少有幾分認真的說：

「你要是真的這麼喜歡他，就應該作那個帶領他的人才對，你們兩個在一塊兒也有點時間了吧，沒有經歷過發情期嗎？怎麼會連標記都沒有。」

「……但我不想要讓托拉男服從我啊。」想到這個念頭，魯夫就有點排斥，嘟著嘴巴說：

「我希望托拉男和我是平等的，雖然很希望他不要離開我身邊，但如果是用標記這種方法，我一點也不喜歡。」

其實，艾斯也不是不能了解自己弟弟的想法，某種程度上，他也是不愛受人拘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對於自己弟弟的人生大事，可不能不慎重。

打從剛才開始觀察羅以來，艾斯就直覺得對方不適合魯夫；這當然不是因為自己的弟弟被搶走了這樣膚淺的理由，而是感覺對方的心思太重，說一句話總留七分餘地，遇上這樣的個性，怕自己弟弟太單純，吃虧的多些，也很正常。

「但這對他來說，也並不一定是件好事啊。」信奉沒有真的到手就不算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的艾斯，很理所當然的說：

「你難道不想帶他出門去玩嗎？如果標記了他，就可以不用一直留在家裡了，這難道不才是給他自由嗎？」

「我覺得你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這件事才對，畢竟已經在一塊兒了，有些問題那是不能迴避的，不是嗎？」

「嗯……」聽到自己的哥哥這樣說，魯夫有些猶豫了，皺起眉頭開始認真考慮起來。

「好像說的很有道理啊……」他想，艾斯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的，也真的是在為他們兩個著想的樣子，或許就應該像他說的那樣吧，標記了托拉男，才算是給了他真正的自由嗎？

魯夫下意識的覺得這中間似乎有某個環節是解釋不通的，但他一貫單純的邏輯，一想到這兒就開始打結，頭痛不已，顯然不是個好機會繼續深究下去了，想不了多久，便決定放棄了。

不管怎樣，還是要托拉男同意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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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打開被塞滿的信箱，好幾封信從裡頭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其中幾封掉到了他的腳邊。

羅彎腰將它們撿了起來，大部分都是和即將到來的大慶典有關的廣告傳單，算一算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節了，市區裡的商店也像是往年一樣彼此競爭，把傳單發到這哩，那也很正常。

夾雜在五顏六色的廣告中間的，除了水電費的帳單以外，還有幾份寄給他們家的信；把這些信分門別類以後，羅將大部分的廣告紙摺疊起來，打算隨手扔掉。

咚一下，從信箱裡又掉出了一分淺藍色信紙包裹的信，撿起來一看，看到信紙上淺淺的蓋著一個印記，他的眼皮忍不住猛跳了一下，還是若無其事的把信一起收攏起來，帶進屋裡。

一大早就把魯夫送出去上學了，現在這個早晨的時間，羅可以說是非常的清閒，看完報紙，作完上面的填字遊戲以後，接著便是拿出昨天魯夫寫的作業出來驗收，這通常要花上不少時間，因為魯夫的字實在不是常人能懂的。

還好，在這段時間的潛心學習下，已經寫的比之前端正很多了，自己至少可以在這一點上給魯夫一點小小的認可，或許再持之以恆的練習下去，遲早有一天他的字能寫的連一般人都看得懂的。

算數的部分，也從原本的慘不忍睹，漸漸有了些許起色……雖然還不是很明顯，不過羅發現，只要自己想出一些生動活潑的實例，花多一點時間，魯夫總還是能聽進去的。

其他的科目大致差不了太多，如果要是換一個人，可能就完全放棄希望了，羅猜想這或許也是其他的家教總是幹不了多久就辭職的原因；隨著相處的時間久了，其實他也一直在調整自己對魯夫的一些想法。

比如發現這個少年，並沒有自己最初想像的那樣傻；魯夫的記性是很好的，公式他看了幾遍就背起來了，至少在解題的時候沒有什麼困難。

他想要動腦子的時候，總是能夠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質，說出來的話聽上去天真，卻非常簡要，絕不是一個愚昧的人能講出的話。

因此羅也猜想，或許魯夫只是不願意把聰明的心思，放在一些太過於細節的地方上而已。

改完了作業以後，思考了片刻，他將抽屜拉開，躺在裡面的是那封早上收到的信，拿出拆信刀將信紙拆了，打開來看了一會兒。

過了半晌，他才長吁了一口氣，把信紙又整整齊齊的折疊好，拿出打火機，不動聲色的燒掉，然後推開窗戶，幾陣風過去，室內燒過東西的味道便被吹得乾乾淨淨，一點灰也剩不下來。

處理完這一切之後，他慢慢的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間，慢慢走下樓。

『嘟、嘟……』

從話筒裡傳來冰冷機械的忙音聲，羅耐心的等著，過了十數秒之後，才聽見另外一頭傳來喀的一聲，接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從另外一邊傳來的聲音，還有些模糊，伴隨著一陣類似破音的電音聲後，聲音才慢慢清晰下來，勉強可以辨認出來是一個人在說話。

「拉米、拉米。」羅朝話筒喚了幾聲，便聽見另一頭傳來的聲音也待上幾分急切，幾次破音之後，便聽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女性聲音說：

『喂、喂……聽得到嗎？』

「聽得到，是拉米嗎？」聽見自己許久未見的妹妹的聲音，哪怕是再怎麼冷靜自持的羅，話語中也不由得有些顫抖，抓著話筒的手心裡悄悄泌出了汗，有些緊張等待著對方回答。

『是、是……我是拉米，是哥哥嗎？』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女生顫抖的問著，像是害怕著什麼一般小心翼翼的問：

『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喂……哥哥。』

「能聽見，已經清楚很多了。」這句話他回答至少算是乾脆俐落，停頓了一會兒才又說：

「妳聽得見我嗎？」

『聽、聽得見……我、我……嗚嗚……』在確認那是彼此的聲音之後，從電話的那一頭，傳來女孩子嚶嚶啜泣的聲音，一邊吸著鼻子、一邊顫抖的說：

『你、你最近過的還好嗎，哥哥？』

「我過得很好，妳不要擔心。」他簡短的答完以後，又回問著自己最掛心的妹妹：

「妳呢？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自己妹妹的時候，她躺在難民營理簡陋的地舖上，自己只能隔著一層玻璃遠遠的看著她，依稀只看見她臉上泛著一塊塊白色的斑痕，表情痛苦而扭曲，從毯子底下伸出的手臂上插了好幾根輸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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