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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章十八

[db:作者] 2025-07-07 21:21 5hhhhh 9010 ℃

【章十八】

阴沉的天色并未随着一场大雨的降临而结束,流月城冬季的漫长初露端倪,气温也一天比一天更冷下去。

天气不好,萧索无人的青街石殿也更显荒芜,苔痕弥漫,渐趋衰败的建筑勾勒出满城的冷清空荡,却没有影响到留守于此的两人欣悦从容的心情。

试验成功,计划完备,只需等待神血再次发作,便可依计行事,一举铲除心魔余孽。待魔气除尽,矩木落叶的状况想必也能有所改善,自是令人欣喜期待。

这几日,初七替自己做了一次完整的检查,更换了部分蛊虫与偃甲。七杀祭司的宫殿中,大部分房间都随着主人的离开而被清空,只有一间几乎可以称得上物尽其用——堆了满室的蛊虫和偃甲被整齐地摆放在内,对初七身上的关键部件做了大量备份。初七未曾与七杀祭司有过深入的接触,制作者与被制作者的关系也注定了他们无法有密切的交流,但这并不妨碍初七去了解他的意图,因为那都是为同一个人所做的考虑思量。

而沈夜,闲暇之余,仍在反复推演各个环节的可能结果,这倒并非是说计划有何疏漏,只是他自身性格使然而已。严格说来,其实这个计划没有多么错综复杂,相比过去各方的势力角逐、或者定下迁族之地的决策来说,也并不算特别重大,却让沈夜感觉十分特殊。仔细去想,大约是因为这是初七定下的计划,而自己第一次变成了一个执行者——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置换手臂上蛊虫的某人,沈夜的心情颇有些感慨。

这种位置的对换,大概说明了某些主导权的变化,竟也让他这样的人觉得甘之如饴。

寂静之间。

这座坐落在流月城最高处的建筑,一砖一石都见证了流月城数千年的繁盛兴衰。作为流月城中地位最为崇高的祭祀之地,寂静之间以神树矩木为核心而建,在长久的传承中保留下了烈山部最原始的建筑样貌。

高耸入云的廊柱在穹顶交汇,翠绿茂盛的矩木枝叶顺着那些光滑的石柱缠绕蔓延,沈夜微微抬头,错落的枝叶缝隙中漏出破碎的灰色天空,而足下是他走了几乎一生的悠长石阶,九天清冽而纯正的清气在四周环绕,似乎将一切都缓缓沉淀,仅余下轻浅的足音在这片全然的寂静中回响。

深冬冰冷的空气在肺部转了一圈,再被缓缓地呼出,淡薄的白雾几乎立时便散了。沈夜微微侧脸,目光对上初七的眼睛,后者略一点头,在沈夜垂在身侧的右手上轻轻一握,随后退开两步,凝注的视线分毫未动。

寒冷的感觉似乎犹在,傀儡冰凉的手掌在神血灼烧的高热下更显刺骨,却传递出无言的力量,沈夜闭起眼睛,心中咒诀无声念诵。精纯的灵力沿着体内宽广的灵脉脉动流淌,一柄沾染了无数鲜血、却也守护了一族生命的杀伐之刃在他的掌心缓缓浮现。

百余年前,他未能以此剑阻挡砺罂附身矩木,今日,便由这凡人之物,借取人皇之血,为那魔物划开一条穷途末路——

灵力开始注入,神血的灼烧在刻意的催动下不断加剧,初时极淡的金色随之转为厚重,链剑锋刃上雕刻的凹纹被流动的光芒自上而下地填满,不为人知的隐秘符文由暗转明,张扬地爆发出凌厉的锐气。

沈夜的额头开始渗出密集的汗珠,五脏六腑无法承受快速攀升的体温,身体内部的神经痉挛着绞紧,高热伴随着强烈的痛楚毫不留情地接管了他全部的感官,血管里流淌的仿佛已不是血液而是炽热的岩浆,连意识都被烫得快要融化。

他手中的链剑微微颤动了一下。沈夜屏住呼吸,霍然睁开双眼。

漆黑如夜的眼睛里眸光雪亮,纯金色的灵力染上燃烧的猩红,链剑每一节的刃口边缘都烫得发红,神血之力到达顶峰的一瞬,金色的光从上空矩木层层叠叠的枝叶中迸射而出,几乎将整片低垂的阴云悉数斩开。

是剑亦如鞭的兵戈卷上晗光,浅绿色的剑心受到神农同源之力的吸引被牵引而出,如蛛网般覆上剑身,将混合了神血的灵力包裹其中。昭明剑心开始割断他与那些灵力的联系,沈夜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却仍在尽可能地注入更多的神血之力,被剑心强行斩断时牵扯出钻心的疼痛。

尾端的最后一节被剑心网缚的瞬间,初七从沈夜手中接过了链剑,反手揽住他滚烫的身体,将人扶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

“交给你了。”沈夜气息的起伏有些剧烈,为保一击制胜,他强行催动了体内全部的神血,可怕的痛楚比过去任何一次发作都更为严重,纵然他对疼痛的耐受力多年来久经磨练,也已濒临承受极限。后脑处尖锐的刺痛令人晕眩,体温高热到极致反而泛起阴冷的寒意,让他眼前一片灰暗模糊,几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面容。

手上传来令人安定的力度,初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放心。”

不再刻意催动之后,神血的灼烧缓慢减弱,视力也开始恢复,沈夜看向伫立在矩木旁的初七,片刻愣神之后,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初七魔化的样子。

当初砺罂提出魔气熏染时,曾将魔化描述得天花乱坠,沈夜兴趣缺缺,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地听完,亲眼见了两次之后便干脆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态度。然而不知砺罂是越挫越勇,还是就喜欢看沈夜这副表情,仍然坚持不懈地鼓吹魔化,三天两头地想说服沈夜也接受魔气熏染,简直不胜其烦。

如今眼见初七这副样子,更是让沈夜再次确定,当年的拒绝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初七却不知沈夜所想,此刻他正全神贯注于魔气的掌控,相比沈夜的神血之力越多越好,他裹在剑心之外的魔气之量却要反复斟酌,太少不足以掩盖内部的神血,太多又是平白给砺罂送去助益,如何确定一个恰当平衡,需要仔细把握。

链剑上属于沈夜的滚烫温度早已消弭,在他手中显得沉重而冰冷,熏染魔气后与周身那片诡异的黑雾融于一体,远看一人一剑几乎被黑色彻底吞没。

翻涌开裂的伤口在初七肌肤的表层爬行,他一手轻贴在矩木粗糙的枝干上,另一只手握紧了链剑。

外界的感官被一寸一寸切断,寂静之间的清冷风声,流月城凛冬时节的阴沉天色都逐渐远去,而那片阴冷潮湿的领域正慢慢在他眼前具象幻化,像海潮吞没礁石一般淹没了初七进入矩木的神识。

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将由他来完成。

沈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意识割离之后的初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一具木然无觉的木偶,但也可以说是一柄不为万物所动的利刃。他回想着整个计划的布置,这个出自初七之手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直指问题核心,简明扼要,毫无花哨,却非常有效,是初七一贯的思路模式。

用剑心断开魔气与神血之间的反噬,然后用砺罂熏染在他身上的魔气作为伪装,躲藏在矩木内部的魔物渴求力量的恢复,自然汲取“来自同源”的魔气,等到裹挟着神血的能量团被它接纳进入核心,失去实物依存已久的剑心不再稳定,四散逃逸之后,魔气与神血的碰撞便立时爆发,神血之力从内部破坏挞伐,将未能恢复元气的魔物一举清除,便是一招——

图穷匕见。

整个过程中,沈夜与矩木没有直接接触,初七送入伪装的“魔气”后也可早早从中脱离,两人在远处作壁上观,自然无须担心受伤反噬。

初七能够想出此计,其中用心,无需多言。

见初七扶在矩木上的手指微微一动,是意识回归的征兆,沈夜嘴角微微扬起,起身上前。初七深出了一口气,将链剑交还于他,剑身中已然一空,再无半点灵力。

“一切顺利。”

接下来要做的,唯有等待。

矩木枝干上空,茧状的冥蝶之印表层,符文流动。巨大的黑色魔气在半空中翻涌,近乎透明的紫色冥蝶鼓动双翅,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张蝶网,将不断试图逃离的魔气圈回紫色的茧中。

陡然之间,异变横生。

寂静之间的砖地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冥蝶之印中的魔气强行扩大了足足一倍,几乎冲破那层薄如蝉翼的蝶网,嘶哑可怖的尖啸声蜂拥而至,击碎了笼罩此处的寂静。一时间冥蝶的颜色加深了数倍,强大的灵力瞬间迸发,初七与沈夜都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几乎连站姿都无法维持,一股浓郁的锈蚀腥味从冥蝶之印中流淌出来。

茧状封印内的黑色魔气如同沸腾一般翻滚着,而数量正以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充斥在耳膜边的嘶声惨叫却愈发尖利渗人,沈夜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脸色又瞬间惨白下去,强烈的耳鸣引发了令人恶心的晕眩,却倏然一片寂静。

初七的手按在他的眉心,淡金色的法阵构筑出一个狭小的结界隔绝了那些噪声,初七笑了笑,做出一个口型——

“真吵。”

沈夜怔了怔,视线从正在逐渐消散的魔气转向初七魔化后伤痕斑驳的脸,片刻之后,他垂下目光,因冲击而不适的表情舒缓开来,也轻声笑了。

魔化的样子明明这么丑,这一笑,怎么就让人万分心动。

一道刺眼的阳光穿透阴云,驱散了寂静之间上空盘踞多日的昏暗阴沉。

丑恶的黑雾尽数散去,数以万计的透明蝴蝶从封印的桎梏中脱离,轻舞着双翅。初晴的阳光带着鲜明的暖意,那些灵蝶在光晕之中翩跹而舞,美得惊心动魄。

无数的蝴蝶在寂静之间上下飞舞,最终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了沈夜的身边,双翅振动,无声驻足,随后,慢慢地碎裂开来。

那些破碎的光点眷恋地悬在空中,仿佛极力想要再留下些什么,可是极轻的微风吹过,轻易地便消散在了空中。

只余一点恍如错觉般的淡淡花香,迎向苍穹中洒落下来的阳光与海阔天空的自由。

魔气已散,冥蝶之印也自行解除,足证一切均如预计,但出于谨慎,趁着魔化时间未过,初七再次进入了矩木,去确认那东西确实已被清除。

矩木内部与方才有了极大的变化,约是由于一场恶战,神血覆盖的范围骤然增加了数倍,且那些血红色的灵力变得极其躁动,仿佛在搜索着什么东西,但对初七意识的外来入侵并不抗拒,反倒似是视若无睹。

可供砺罂藏身的地方已寥寥无几,初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细细搜索了一圈,干净得简直令人动容。他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绕过神血,从矩木中抽身而退。

“你可以安心了。”初七笑着宣布。

闻听此言,沈夜也有些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两人均是一下安心放松。然而沈夜体内的灼痛一阵一阵,此时又开始强烈起来,初七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本来欣喜万分的心情不免又有些担忧:“怎么还是那么厉害?”

“…………”沈夜的表情明显是欲言又止。

初七皱眉,“怎么了?不要瞒着我。”

“……你……离我太近了。”沈夜无奈道,“还魔化着呢,我体内的神血表示抗议。”

初七面色一窘,连忙后退几步,却又有些不放心,叫沈夜坐下休息,反正事情已了,或者干脆直接回寝殿也可以。

“先不回去。”沈夜摇头,依言扶着矩木坐下来,抬眼打量着满身魔气缭绕的初七,“我单独回去你不放心,但你若是一起,我可不想把这味道带回寝殿。”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又叹气道,“真的是丑啊。”

“……”这算是明晃晃地被嫌弃了。初七有些郁闷,沈夜对砺罂的厌恶他自是知晓,以前也曾多次评价过其他祭司魔化形貌的丑陋,连廉贞祭司都未能得他口下留情。上次为了躲过他的言语奚落才勉力强撑着疲惫的精神在寂静之间等了两个多时辰,如今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副尊荣还是被沈夜看了个仔仔细细。

只得无奈道,“那我再走远点?”

沈夜笑起来,“不逗你了。也坐下来好好休息吧,别光顾着担心我,你上次的魔化消耗也不让人省心。”

两人在寂静之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既是让沈夜的神血平复,也是等待初七魔化结束恢复正常,不过说着说着,初七便发现沈夜的眼神时不时地会不经意往矩木的方向瞥——

略微思忖之后,初七明白过来,便觉得有些好笑。从沈夜的性格去推测,原委实在是太好猜了:他定是想探查一次矩木,亲自确定一切万无一失,才可安心,却又碍于刚才自己确认过魔气已除,而觉得不太方便去做,以免显得不信任自己的判断。初七当然不会对此有什么芥蒂,这也算不上什么怀疑,只是那人一贯谨慎周全的行事作风而已。倒是沈夜顾虑到他的感受而有所克制,若是自己没有发现,恐怕会忍到第二天例行巡视,才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内心早已等待不及地去探查。

反正先前已经确定矩木内部再无魔气,自己探查的那次一路顺利,应是十分安全,沈夜若是想自己确认,便让他亲自进去看一回吧。

也是难得有个机会可以打趣他一句。

“沈夜,你连休息也不专心。”初七本想板着脸,还没说完自己却先笑了,“……算了算了,想看就去看吧,我知道你要自己看了才放心。”这个大隐患一经解除,往后矩木的状态想来会越变越好,他和沈夜一样高兴,也实在是严肃不起来了。

沈夜干咳了一声,虽然被看透心思让他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了——反正在初七面前,也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沈夜运起探查法术,初七眼神中含着淡淡笑意,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他唤出灵力接入矩木,沈夜放松地等待那片广阔的深蓝接纳他的意识,然而在触及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在他的经脉中蓦然炸开。

仿佛被一只烧得通红的铁爪狠狠地扼住了咽喉,猛烈的疼痛和窒息感同时冲进沈夜毫无防备的大脑,强行把他封闭的五感打回身体,周遭已经静默了千年的矩木在这一瞬间诡异地游动起来,粗壮的枝干如巨蟒一般缠上身体,沈夜下意识地唤出链剑抬手一挡,然而矩木冲势太大,竟硬生生撞断了半根枝条。

“沈夜!”

惊变之下初七毫无思考时间,正欲拔刀砍断剩下半截矩木,下手却摸了个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佩刀早已遗失在神女墓之中,而回城之后直至今日,都没有发生任何需要他动武的事件,以至于他竟然一直没有想过再去找一把新的武器!

只是一瞬空白,却已经晚了太多。

矩木犹如活物一般疯狂抽动枝干,粗壮而灵活的藤条直接将沈夜从地上卷了起来,缠住之后在半空中发狂地摇晃,初七本能地祭出法术想要把人夺回,却被一道淡金色的灵力制住了手腕。

大幅度的震动令沈夜几欲呕吐,然而不停晃动的视线仍然捕捉到了初七要动手的画面,他来不及再思考什么,直接出手制住了初七。

“别妄动,不能伤到矩木!”

“沈夜!!!”

“别动,我没有力气制住你。”矩木越缠越紧,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沈夜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差不多都挪了位置,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咳咳……”

初七几乎要将牙齿都咬碎,他恨恨地看着陷入疯狂的矩木,被卷到空中的人已经被树枝死死缠住,越收越紧的枝条几乎勒入了皮肉,沈夜却不敢再挣扎,先前他下意识的行为已经伤了矩木,无论这次异变的原因是什么,矩木频临枯死已是脆弱万分,绝不能再经受外力伤害。

裸露的手腕上淌满了鲜血,身体其他地方还在被不断地割裂,每道新的伤口都有藤条在上面来回摩擦,浓稠的血腥味熏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大量的失血让沈夜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的命令快不管用了,初七的灵力开始不断地增强,然而剧烈胜过神血灼烧十倍的疼痛却不肯容他喘息哪怕半秒,头脑几乎快要涨裂,沈夜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初七,在坠入黑暗之前,他看到一柄金色的光刃已经在初七手中逐渐成型。

别动……他想要这么说,口中吐出的却是又一口殷红的鲜血。

初七扯断了沈夜下在他手腕上的那道虚浮无力的禁制,手中紧握灵力所化的刀刃,踏前一步,沉下身体正欲猛攻,矩木却似有所感地因为他的动作迅速收缩起来,初七在这一瞬间几乎痛恨自己过人的视力,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根缠在沈夜身上的枝条因为矩木的移动更深地勒进了血肉,而已经失去意识的沈夜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嘴角淌下的血流被他苍白如纸的脸色衬得愈发鲜红刺眼。然而几秒之后,沈夜的面庞却又不正常地透出微薄的红色,相隔如此遥远,初七都感受到了他剧烈攀升的体温。

灾劫丛生,在这个紧要关头,神血灼烧再次发作。

矩木却突然安静下来。它疯狂地抓捕沈夜,抓到之后对初七再无兴趣,而一旦初七做出半分想要靠近的举动,它也并不反击,只是更加收紧自己的枝干,仿佛躲避一般——

是魔气。初七刹那间如坠寒冰深渊,他的魔化还没有结束,若是靠近矩木,非但无法成功解救,反而会导致矩木收缩,变本加厉地伤害被它紧紧束缚的沈夜……

点点滴滴的鲜血坠落到脚边,仿佛在燃烧一般发出可怕的嘶嘶声,而周身黑色的雾气不断扭曲着散开,又罔顾宿主的意志无可抗拒地再次聚拢。

神与魔的象征,割裂出生死未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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