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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之恋,4

[db:作者] 2025-07-07 21:21 5hhhhh 7520 ℃

(四)

无神论者的吴邪也时时刻刻希望天上的神仙倾巢而出,风神雷神雨神,神神保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恩恩爱爱,庇佑万民。

二叔三叔都很忙,几乎抽不出时间来医院,不过即使来了照顾起来也不便利,所以都只每天打电话仔细询问他母亲的情况。吴邪总是要把一模一样的话陈述两遍:嗯…手术时间过长了,但是总体还算顺利,嗯…肿瘤的位置比较集中,所以切除的比较干净,不过肿瘤的大小比预计的要大,微创的洞口不够大,还是开了个口子……

自己经历一遍,汇报两遍,再回想几遍,焦虑和害怕却没办法摊地淡一点。

父亲还是没联系上,他的工作是这样的,考古这种类型的工作,总是在哪个偏僻的犄角旮沓里,没有信号,就算有信号,他们也不允许跟外界沟通。二叔三叔大概怕他生气,支支吾吾地跟他解释说这次的项目上级比较重视,他父亲不敢怠慢也不能分心……听这些的时候吴邪永远都是嗯嗯嗯。他其实并没有怪他父亲的意思,他自己也很少花时间陪父母,更加没这个资格责怪。而他也在这一场战役中慢慢梳理出来一些情绪——拼命地工作所产生的成就感和所谓追寻自我价值实现的最顶尖的马斯洛需求,毫无悬念地在最基础的生理需求受到威胁时急骤崩塌。

反倒是母亲的朋友和家里的邻居来得很多。吴邪应付客人之余,总是会想,等到他父亲知道母亲手术的事,会如何反应。诚然他父亲与他交流的不多,但他一直清楚父母的感情很好,甚至这段时间父亲杳无音信,母亲也没有一句抱怨。只不过吴邪总是在想,如果是他自己,爱人生死攸关自己却不能陪伴左右……没办法继续想下去,悔恨会烧死他自己。

一波波人来来去去,带着钱和各种营养品,柜子里堆不下,只能占用张起灵的柜子,人坐不下,也只能借坐张起灵的病床。吴邪和母亲都觉得不好意思,但张起灵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甚至有时候,人实在多了,他就起身,说起来是“锻炼锻炼”。可是吴邪有次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看见张起灵坐在护士台那,一只手还举着差不多挂完的一袋盐水,总是累了,举得不高,靠近手背的那一小段软管是红色的,而他就还是默不作声地等着护士给他换药,眼神却是望着他们的病房,似是说不出来的孤独与落寞。

吴邪心底就滋长出一股股酸涩的心疼与自责,认为自己自私及卑劣的情绪狂奔而来,几乎要怀疑自己如此可憎的人怎么有幸认识张起灵这样善良而美好的人,甚至与他有过十指交握的亲近。他想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到他面前,告诉他,不要难过,他不会抛下他的。

夜深人静的时刻,吴邪却心怀不安,张起灵沉默孤独地体谅让他羞愧难当,躺椅上辗转反侧,终于等到母亲气息沉稳,他才有点忐忑地开口:“小哥,你睡着了吗?”

静谧的黑暗把沉默的这几秒拉长得让人心发慌,但还是听到不轻不重的一个“嗯”。

张起灵声音听起来有点混沌,吴邪只好讪讪地开口:“我…吵醒你了?”

“没。”

“你,你怎么不睡?我看你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吴邪心里也是纠结,心疼张起灵生着病也不好好休息,又舍不得难得的有机会两人可以说话。自从认识这个人,一个字一句话一个表情吴邪都会在心里低徊往复很多遍,更何况他满腔情意,说不出口。

只好继续翻来覆去。

张起灵听着凳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心里暗暗叹口气,还是出声道:“你过来睡。”

吴邪期期艾艾地啊了两声,还是敌不过在他耳边嗡嗡地喊着“快点去吧”的小人催促,装着羞赧与抱歉的神情挪过去。

张起灵还是一样,他走近了就握住他的手,不再放开。

真的躺在他身边了,吴邪复又觉得自己凌乱了一天的心终于偃旗息鼓,翻滚了一天的犹豫不决和悔恨不已最终都完败给张起灵本身带给他的安心与满足。

病房门虚掩着,走廊里的灯光透进来,配着来来回回走着的人,可吴邪依然在这影影绰绰的背景下满心欢喜地欣赏张起灵的侧脸。阴影交错间反倒更突显出他坚毅的轮廓。睫毛微翘,偶尔轻轻地颤动,高挺的鼻梁横卧在那里,嘴唇微张。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吴邪又凑近仔细瞧,才能感受他鼻翼和嘴唇微小的动作。这个角度能看出张起灵的下嘴唇比上嘴唇略厚,这样的人重感情,吴邪又暗自开心起来。

“小哥。”睡在张起灵身边就有种安全感,白日里积压的疲累在这个人散发的气息里就膨胀的特别厉害,但吴邪还是记得要开口,口气也是难得的严肃,“你以后不用专门让地方给我们,你自己也要休息。”

张起灵动了动脑袋,看向他,又看到他这幅昏昏欲睡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说道:“没关系,我应该多走走。”

“上次你也这么说。”吴邪被摸得放松下来,但听着他的话又不禁皱眉头,“我看见你等在护士台换点滴,你这样…我,我心里很难受。”

张起灵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

吴邪一时情不自禁,覆上他盖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揉捏了几下又抓住,笑道:“你哄小孩儿啊,我小时候我妈就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张起灵明显顿了顿,吴邪突然想到他母亲告诉他的那些事,心下顿时感到尴尬和心疼,但又非常想明白实际情况,支支吾吾地开口问:“小哥,你……哦不,听说你的手术,是不是,不,不太顺利?”

张起灵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些,愣了愣,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吴邪又懊恼自己不会说话,但脸上的担心还是掩盖不住,就这么瞪着张起灵也接不下去话。张起灵用棉被底下握着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继续说道:“真的没什么,就是恢复的时间会长一点。”

“谁愿意多住在医院里,”吴邪冲口而出,“而且你也没……”

没亲戚没朋友照顾。但是吴邪说不下去,这不仅揭了张起灵疮疤,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抑制对他的心疼。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不是路边看见被人遗弃的流浪猫狗,而张起灵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能孤身一人面对病魔和挫折,都让他揪心难奈。然而这和他母亲的事情又是不同的,对于母亲,他后悔与自责,可是这些事安在张起灵的身上,他只恨不得自己可以多长几颗心,多几双手脚,帮他分担,替他承担。

却明明还是他为他分担的多。

诚然他总是一副毋需他人好意的样子,可手心里握着他的力量却郑重又虔诚,吴邪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着,从心底最深处毅然升出一股责任感和幸福感。他有意愿有责任照顾张起灵,驱逐他冷冰冰的孤独感,而仅仅是这样一个才露尖尖角的念头,就让他升腾起一种无法克制的幸福感。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吴邪只能紧紧得回握被窝里的手掌,微笑着告诉“枕边人”:你,还有我。

无论是手心里传来的热量亦或心底升起的温热,让这两个人都沉醉在这仿佛只属于他们的子夜里,外边世界的熙熙攘攘、纷纷扰扰都被挡在这美好的灵魂契合之外。

“小哥,你信不信我以前是个胖子?”吴邪轻声说道。

“生病了瘦的?”

“不是,我身体很好。”吴邪拍拍他,“高中的时候,压力大,课又多,我每天最起码要吃四顿,有时候兴头来了要吃五顿。那段时间我妈晚上都会陪着我,我没做完作业不睡觉她也不睡觉。有时候我其实不想她这么辛苦,又说不出什么好话,就只能吼她说她电视机声音太响,打扰我温习,后来她就干脆变成看哑剧了,但还是陪着我。”

张起灵是最懂得沉默的意义的人,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在生命的沿途,但他希望吴邪永远不用习惯,他微微地动了动,转身拥过吴邪。

“我那个时候特别爱吃辣,好像题目有多复杂,吃到嘴里的就得有多辣。有一天晚上,12点多了,我还在做数学题。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妈在我写字台旁边站了一会,我还很不耐烦地说:’哎呀,你别烦我。’但是她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笑眯眯地问我:’吴邪,你饿不饿,楼下新开了麻辣烫,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一点你再继续做吧。’我当时还觉得意外,因为我妈从来不吃这些,但我也没多想,就和她一起去吃,她又说她睡之前不能吃太多东西,和我吃一碗就行了,所以我吃得多辣她也吃多辣……”吴邪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都有些哽咽,“结果……她,当天半夜,就肠胃炎,她……”

对自己曾经做过的让母亲为他伤心为他吃苦的事数不胜数,吴邪,如鲠在喉。

张起灵小心翼翼地抹掉他眼角的水雾,轻轻抚摸他的耳垂与后脑,柔声地说:“吴邪,都会好的。”

吴邪望着病床上熟睡的母亲,觉得或许只有这样累得痛得都没有知觉的时候,母亲才会为了她自己而休息。他不禁想到他曾经读到过的一首诗:

所谓的母亲,是没有欲求的

我的孩子将如何伟大

会多么富有

都不重要

心底深深希望的是

他每天都能健康、快乐

就算有再昂贵的礼物

也不及我的孩子可以心地善良

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所谓的母亲

当真是没有欲求的

因此,让母亲哭泣

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为的事情

吴邪深感满足,母亲给予了他生命,而张起灵为他的生命填了色。

夜色也变得充盈起来,既是安宁的独处时间,也是众目睽睽下的宣誓。

次日早上吴邪醒来的时候,张起灵不在他身边,他母亲已经醒了,精神好多了,对着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吴邪立马翻身下床,问道:“妈,感觉好点了吗?”

母亲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辛苦你了,吴邪。”

吴邪听了说不出话,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东瞅瞅西看看,各项指标正不正常,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到母亲叹了口气,他才抬头。

“吴邪,你和小张……”

吴邪惊讶地望着母亲,他没想那么快向母亲袒露,但也不愿否认,僵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他母亲没显得太过激动,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二叔三叔都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孩子,我知道你…父亲因为工作对你的关心太少,但是,你,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有没有太草率,你是不是,该,多考虑下你父亲和我的想法……”

母亲说的每个字都戳到他心里,他清楚这样的决定必定会另他们失望甚至感到羞耻,然而他无法割舍张起灵的心就如同他说不出太坚定的话让母亲伤心一样,天平的中心就抵在他的心尖,任何一边垮了都会压爆他的心脏。

他只能沉默。

“哎,哑巴,你怎么站门口啊,咦?你病房里藏着姑娘啊,她在换衣服你把风?走走走,进去进去。”

吴邪猛地转过头,就对上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脸,更褪了血色,看得他有些颤抖。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比张起灵还高半个头,戴着一副大墨镜,整个人穿着一身黑,推搡着张起灵进门,然后笑兮兮地跟他们点头示意。

张起灵进门后就没再看过他一眼,他有些心慌意乱,苦于不能作解释,苦于没法让张起灵变成紫霞仙子飞进他的心里去。

他们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中午母亲午睡的时候,吴邪忍不住地发了微信给张起灵:

[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再说任何后悔和弥补的话也无济于事了,吴邪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但他应对母亲时的沉默与迟疑,即使是一闪而过的懦弱,也就像是被白晶晶发现了紫霞仙子流在至尊宝心里的那滴泪。

白晶晶纵是百般心伤,千种难忘,可离开时的决绝,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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