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开始滴落的蜜色

五行灵气充裕，天地元力祥和。安静中有隐约的鸟语和海浪之声,清宁之气和过于稳定空间之力，充分昭显了此处的与众不同。

张清麓恍惚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前是程钧有些担心的表情。

“无妨事。”

他抬手挥了挥手，这才稍稍用力坐了起来。这一梦之间如同抽离了神魂，如今回过神来就算知道是梦境，居然也有恍若隔世之感。莫说程钧要吃惊，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仙人神魂和元神本为一体，合道之后，肉身和元神也重新凝练为一体，此后通过元神之体和天地大道沟通，将天地法则逐步融会贯通，提升元神境界和心境修为，最后的境界无非也就是追求掌控某条天地大道，或者如上古神一样，融入某条天地法则。又或者追求成就不受拘束，逍遥自由，不堕红尘的大罗金仙，选择突破天地屏障禁锢，开辟新的天地亦是一种修道之路。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修仙之人追求的道路，就好比程钧这悬空岛洞府便是一处小世界，只不过法则补全天地之力隔绝，尚不能成为内天地，更不谈开辟新天地。

说一千道一万，成仙之路乃是清修，艰苦卓绝，非心智坚定不可成，而成仙之路上天劫重重，心魔阻道都是需要斩却的障碍，乃是修仙之人必经之路。

作为一个合道帝君，张清麓无论是天赋、根骨、心性、悟性都是上上等，当初能在神智恍惚近乎崩溃之下，果断躲入内天地隔绝天地元力，避免在心神动摇之时迎接小龙虎天劫，也能在下定决心修为尚未恢复之时引动心魔劫突破精丹关隘。自然不是轻易能被外邪侵入心神，引动见识障的人，故而他这一梦之下竟引起心境动摇，乃是大大的意外。

而程钧与他神魂勾连，又有道侣之间的通感，自然是察觉他这睡梦之中的异常。因为张清麓道果不稳造成道基浅了几分的事情，一直是程钧心中隐刺。他不仅想要这个人，更想要将他在身边留的长久。

感情一事对于程钧也是奇妙。一面乃是冷漠无情之人，为达目的可以用尽方式不择手段，利用、反叛、挑拨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另一面乃是执着甚至痴障，前一世如子若，这一世如张清麓，几乎是认准了就难以释手。要说区别，只怕是前一世的子若乃是那大心魔劫之间的槛，引动他的心中的温情，也让他过了因杀戮种下的心结。而这一世，分明是不曾动心之时已经入了情障，再回首既然无法如同仙凡之别一样割舍，那便必然是两人一同迈向那仙途末路的终点才是完结。

若是自己逍遥天地之外而让张清麓陷入轮回之中，只怕反倒又要落下芥蒂，以至于无法跳脱天地法则，也无法成就大罗之境。

就好比他帮那姚胜通寻找故人，却不曾想过要寻找这一世的子若。就好比他自己说的：昨日之事不可留，既然是放下的，自然是过去的。

至于眼前的，已经是气运相连，自然是不能放下的——不是放不下，而是不能放下。

这一世重走一程，回头看来程钧有了许多不同。杀心成平常，孤家寡人不再，家人齐全，好友环绕，道藏在握，天机早知，处处先手，对比前一世乃是天差地别，而这中间更多的是程钧有了牵挂。

说来也奇怪，修道之人走清净之路，无欲无为乃是上上等，原本因斩却外因，却不想多了挂念，这一路走来反倒更为顺畅——只能说本心所在，方是修行。

以至于，心中之人自然不可割舍。

他心中所想所定早就在意志中埋存，此时察觉到张清麓的异常之处，程钧自然有所忧心，而他这神色变化和些许的情意流露，也落在张清麓的眼中，反倒让他先开口宽慰：“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程钧见他气息平稳，神色安宁，明堂毫光依旧，晓得不碍事，便也稍稍放下心来。见他靠在床头索性挪了几个垫子与他，自己在床沿坐下，询问道：“什么梦境如此蹊跷？”

蹊跷两字可不是用得好么。

帝君修为居然会困于梦境，岂非心魔之行径。

他这话出口，张清麓神色也是微微一凝。此事亦是他所不解的。道心清净、灵台清明、神魂稳固、心境圆融，如此境况之下居然有梦境横生，岂不是异常？

但正是因为异常，才说不得。更何况那梦中内容也是有几分说不得又道不明的反常。

张清麓并不想在程钧面前过多的提起上清宫的事情，尤其是过往的属于泊夜的上清宫。这里面太多纠葛，无法厘清；又有太多人事牵扯，恩仇无数；如今又有张七重新执掌的上清宫，蓬莱也有重新聚首的九雁山众。有些事情就难以摆在台面上，一一盘算，细细划分了。

既然如此，不如不谈。

思及此处，张清麓眼神里露出一丝疲倦和疑惑，淡淡道：“说也奇怪，睡梦中零零散散许多画面，现在想来具是以前的记忆，大约是最近沾染的多了引起了一些心绪波动吧。”

他这话九真一假，程钧自然无法判断里头是否有所隐瞒。但这“记忆”两字一出，也让他心中有所触动，那老龙头下幻境之中，可不就是“记忆”么？

莫非……

两人既然心有通感，那张清麓的记忆之梦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袖中之物。

“你知道？”

程钧神色变化又岂能逃过张清麓的眼神？他开口问话一则确实是想知道原因，二则乃是转移程钧的注意重点。

“只怕是你说得对，走的都是过往之路，有些牵连过了。”

程钧顺着张清麓先头的猜测说了下去，他为了不让张七带走人，自己先把人带着从两人熟识的一些地方走了一遭，玩闹了一番，如今用这事情做借口倒也不差。

因为程钧并不想提起那烛龙幻境之事——有些事情，难以启齿，不如不说。

两人各有隐瞒，自然是不约而同避开了深入这话题。

一时安静，程钧又道：“也罢，此番事了便回去吧。”

“也好。”

张清麓本就无事乃是被程钧带着胡闹，他既然说回去自然便是回那蓬莱仙宗去了。想来两人走了这么久，必然又有许多事情积累下来。这门中杂务随着宗门的扩展自然也是多不胜数，张清麓也曾想过要彻底抽身，却被程钧扣下了。两人多番争执之下，最后才确定程钧居然只是因为怕自己成了无牵无挂随时可走之人。

为了张清麓回不回上清宫一事，两人吵过闹过多次，或者应该说程钧单方面的折腾了许多次，最后无一例外的都是张清麓妥协，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最后，张清麓依旧挂着这掌教真人的名头，门中大事、赏罚制度、弟子人手等等一概都是他总管，只是许他将这些细务琐事一一摊派下去，好留有清修的余地。事情不少，繁杂琐碎倒是省了不少。

他一番神识远游已然去了蓬莱，这一边程钧却看着人有些心驰意动。

张清麓靠在床头，倚着立柱，头发散在肩上，与平日那整齐的模样多少有些不同，程钧看得久了竟觉得有些散漫慵懒之惑。忍不住便伸手去撩他那散在耳边的碎发，眼前的景致意外的和幻境中有了重叠，程钧心神动摇却不自制，乃是因此刻正是自己悬空岛所在，外界危险降到最低，若是引动那烛龙之瞳的问心之力，不知是否能看到自己真正的想法。

他原本就坐在床沿，此刻一番动作又凑得近了，张清麓虽说奇怪这人怎么如此不合时宜，却也仅仅是眼神中传递了些许疑问。

程钧索性将他放平，自己也凑了上去，故意用那暧昧不清的语气贴着他说道：“回去又要分开，不如让我在这里多快活一会儿。”

纵然是相伴多年，早就习惯了此人没脸没皮的腔调，张清麓此刻也忍不住面上泛红。他原本就只着了里衣，此刻更是领口和脖子都透出生嫩的粉色来，让程钧更是欢喜。

“清麓不也喜欢我这样。”

凑得近了，程钧这一张脸看起来更是俊美非凡，五官端丽又有一份威压在里头，端的是天人姿色，称得上容姿艳丽。张清麓每每定神看他都会被引动心神，待得回过神来已经是落了后手。

就好比现在，被他这么看着，气息融融之下，已经顺着他的意思倒在了床榻之内。程钧的身子叠上来自己便由着那动作顺从而为。身体贴合，唇齿相接，情动意摇之际，他突然想到，若是早些年，在那初遇之时，自己便能觉悟这一份难以启齿之情，是不是今日会更好些，或许程钧便早就成了自己的人？

“在想什么？”

见他走神，程钧倒是好奇，张清麓在床事上从来都被自己牵着走，怎么今日反倒有些心不在焉了？

莫非是那梦境牵连？

程钧正在想若真是如此那梦境是否另有隐情，却听张清麓一声浅笑，调戏道：“我看掌门相貌绝艳，气度俊雅，乃是人间难得，不由得心生向往而已。”

难得张清麓出口调戏，程钧一时间不曾回过神来，还想说莫不是人在这悬空岛内都会被掉包，又想到两人感应依旧想来应当是无差。这片刻的停滞，正好让张清麓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下头。

“难得掌门回去又要辛苦，不如今日由我来伺候你一番？”

他这话以往程钧也说过，如今不过是原样奉回。但落在程钧耳朵里，竟然有几分痒兮兮的，如春风拂柳撩拨心弦，自有一番风情。

“清麓如此盛情，我倒是却之不恭了。”

程钧那张久经世故一张老脸又岂会因这一句话而变色。他自坦然的往那枕头上一靠，长发披散，眼中唇角泛着水光，倒是真的诱人。

张清麓回忆着平日里程钧对他的动作，从唇齿间的细吻开始，沿着那脖子和胸口往下，动作生涩却很仔细，一点一点勾动着两人的情欲。程钧见他动作有些不适，伸手将人扶着半跨在自己身上，慢慢的往下。张清麓有了这一靠力自然是更加顺畅一些，舌尖牙齿从那细滑的皮肤上顺着肌理往下，才要抬头，却被程钧已然昂首的欲望吓了一跳，略有犹豫，便伸手握住，要学着程钧以往做过的为他用嘴纾解。却不想才舔了几下，就被人揽着腋下往上一提。乃见程钧也是红云满面，眼神中更有几分克制。

张清麓不解的看他，程钧苦笑一分：“清麓这样子，还没让我出来倒先要忍不住了。”

知道程钧这是笑自己技术青涩难以取悦与他，张清麓那表情就更添了几分尴尬，正要重振旗鼓，却被程钧压着靠近自己，与他重新亲吻起来。

“这样，慢慢来。”

津液交换间程钧用微微压力的嗓音说着那令人面红耳赤不堪入耳的淫词，见张清麓又是不堪又是忍不住细听的模样，心中极为满足。却不想张清麓到底是在这事情上有些脸皮薄，多少年了依旧改不过来，此时也反应过来程钧乃是戏弄自己，立时便将人推开，要做那后头的流程。

程钧哪里肯？张清麓要在上头他是看明白了，但不表示就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也不是张清麓所想的那个样子。

就看他一手扣紧张清麓的腰身，另一手从背后往拿他穴口探去，趁人挣扎之间熟门熟路的深入里头，摸索着那最敏感的一处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呜……”

一声呜咽几乎是咬着下唇漏出来的，程钧这才好整以暇的慢慢给他开拓那处甬道，张清麓缓了半刻才顺过气来，开口便是厌弃：“无赖！”

程钧只当补药吃下，手指往里头一个用力，感受到周围软肉狠狠绞着自己，才满意道：“这不也是让你在上头了么？放心，包你另有情趣体会。”

张清麓在心里狠狠骂了句不要脸，身体却很明智的放弃了反抗，随着程钧去动作。原本就是熟悉的过程，先前又做过一次，此时也不过是将身体的感觉重新唤起。程钧见他放松的差不多，便腾出手来，将人拖着双膝弯往自己身上坐了下来。这姿势与往日不同，落得更深一些，感受自然也更深一些。

张清麓身体忍不住一个激灵，腰身挺直，恰巧又被程钧顶在要害，身体的情欲攀升，顿时连坐都坐不稳。程钧将人扶着，自己微微抬起身来，容他搂着自己的脖子借一份力气，这才慢条斯理的进攻起来。

这一番两人换了上下，程钧这里是看过去乃是风景更胜往日，张清麓那头感觉也是另有一番滋味。一时间竟纠缠不休又折腾了许久，乃至清麓都有些脱力了，程钧才放过他。

将人泄了一回，翻过身来压着自己又狠狠的一阵冲刺缴了货去，这才偃旗息鼓，互相搂着歇息。此时张清麓已经是身心俱疲，神识昏昏沉沉的又有些睡意。

程钧使了个小法术将两人收拾干净的时候他已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做梦，看起来倒也安慰。

他这才将另一边丢在衣物袖袋内的乾坤袋摸索了出来，那烛龙之瞳在里头散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并无所用。

程钧目露沉思，方才一番欢愉，他故意引动其中的问心之力，却不曾有方才幻境之间，神识意识处处清醒，倒是张清麓似乎受到影响更大一些，乃至于在情事上竟比往日多了一些积极的乐趣。

也不知是好是坏，但若是如此，这烛龙之瞳使用之时想来要避开清麓一阵子。若是以往倒也无妨，但此时还有上清宫之事悬置头顶，由不得他不多虑一分。

“不……”

呓语。

程钧皱眉，顺手便将那烛龙之瞳收了起来。果然，那法力淡弱之后，张清麓也睡的沉稳了一些。程钧方才在两人高潮之时用了小小的术法，好让他沉睡而不设防，见他此刻果然受到烛龙之瞳的影响，这才肯定他方才所说梦中回忆层层乃是真话。

小心的将张清麓的手翻了过来，程钧在他掌心虚空画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符箓，淡金色的光芒在掌心一晃而过，隐入那肌理血脉之中。

这符箓乃是程钧自己所创，用于收敛心神不受外邪干扰。此刻用在张清麓身上，乃是让他可以避免烛龙之瞳的幻力困扰。另一方面，程钧还想用这烛龙之瞳制作一件拷问心神的法宝，用力磨练心境，跨越心障，两人作为道侣倒时候必然会有所感应。他不想让张清麓晓得这些过往之事，自然也要早作打算。这清心炼神符也会弱化两人之间的通感，也算是多一分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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