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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3

[db:作者] 2025-07-07 21:21 5hhhhh 6560 ℃

3、吞噬之绿

修仙者,逆天而行,夺天地生气、灵气、运气,成就不坏不灭、逍遥天地之金仙乃至大罗,但这修仙路上稍有不慎便是前功尽弃,轻则肉身毁灭,重则魂飞魄散,说到底,逆天而行又何来半分轻易。

然则一旦步入仙途,也便是有种种好处。且不说那与天地同寿,至少寿命是不用局限于凡人的短短百年,而各种法术、神通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另一方面,对凡人而言极为重要的吃喝睡等环节也变得可有可无。且不说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但确实令修士的生存变得更为简单也更为残酷起来。

然而,就好比部分修士纵然是进入元神之后都对凡间的饮食情有独钟,睡眠对于修士而言也是一种恢复心神损耗的好办法,甚至连打坐静修的效果都比不过一场深度睡眠。

这或许是因为,归根到底修士依旧未曾摆脱身躯,依旧不是不生不灭不老不死的大罗金仙,到底还是天地生物,带有那生物的根本属性。只不过,纵然是深睡,修士也极少有梦境。这乃是因为他们本身道心境界已经稳固,除非心魔入侵或者另有感应,便不会因神似散乱而产生梦魇。

但此时,原本在利用睡眠恢复心神的张清麓,却莫名的发起梦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落入了梦境,所以并无惊慌之意。但已然到了帝君的身份为何会落入梦境,这才是让他有些疑惑的。

只不过修道也有几百年,虽及不上程钧这等速度,张清麓自己也是进步极快,自然心性、天赋、悟性都极佳,微微一凝神便反应过来,只怕是程钧那头出现了什么异常。

毕竟自己原本应该在他的悬空岛内休憩,要说有什么意外,只怕也是程钧那头的意外。但如今虽说陷入梦境却不曾有危险的感觉,想来悬空岛是不曾有异常。那便是程钧自己遇到了些什么?毕竟两人乃是双修道侣,心境相连,多少会有些感应。

“真不晓得这家伙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

张清麓站在原地微微笑骂了一句,便不再考虑程钧那头的事情。程钧一身奇遇颇多,纵然有许多事情他已经跟自己坦白,但这背后是不是有更多的事情瞒着,谁也说不准,毕竟,自己这头也是有所隐瞒的。

心神在可能的情况里兜转片刻便已经收了回来,反倒是慢条斯理的打量起眼前的梦境来。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不曾被梦境迷惑,张清麓总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个世界,眼前迷云在他意识投入的瞬间便四散开来,青空无垠灵气充溢,目光所落之处是海天一色清波碧水,脚下便是那霞光掩映,呈南六北七星斗分布的蓬莱诸岛。

熟悉的场景在他眼前放大逐渐,张清麓这才发现只要自己注意力投射在哪里便能看到哪里的场景。

冷眼旁观,恍如天道。

这八个字在心头一闪而过,张清麓似乎明悟了什么又似乎未曾抓住,心头如有清风拂过,一阵通彻之后唯有痒意。而脚下已经落到了蓬莱的上空。

“此番事了,你也应当好好闭关稳固一番。”

“尊掌门法旨。”

张清麓耳目灵动,已经听到这云层之下熟悉的对话,脑海中电光火石已经明白这是过往的片段映射而已。果不其然,目光微微凝视已经穿过那层层阵法道道禁制,落在那洞府之中。一身着绀青色滚银边绣着暗花云纹道袍的不是自己还有何人?坐在自己对面的正是那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程钧。

这一番场景乃是天台之战回来之后三十余年,程钧和自己联手把那些寻上门来或挑衅或巴结的门派一一镇服,同时打通昆仑、灵山、蓬莱之间的屏障,使道统之间再无可以遮掩的地方。这一场硝烟不浓却暗地里风起云涌的变革,将几处地界的大小道统统统重新排列,彻底奠定了瀛洲蓬莱仙宗的超级宗门的地位,一跃超过天外天的道统,让别派万余年内再无翻身的可能。而张七也利用这段时间的变动,顺利收拢了上清宫剩余的人手,剪除泊夜一脉的根基,将自己的地位和派系在上清宫里彻底扎根。

张清麓微微笑了起来,就如同眼中所见的自己一样,笑意隐现在眉眼之间,他这是想到了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那幻境中的程钧手一挥,便有阵法加注在原有的结界之上,把那赤练岛的洞府隔绝了内外窥视,下一时便丢下那掌门的体面,快手一捞将幻境中的自己打横抱起。

“想到不多时之后又要和清麓许久不见,我的心情就很需要安慰一下。”

云层之上的张清麓几乎和程钧同时说出这句话来,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之后就是自己被这家伙折腾的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好不容易才将人一脚踹出去,换得了数十年的闭关清修。

“原来这方天地乃是我记忆所化,倒也是有趣。”他心中暗道一声有意思,也不急着出去。

一则是因为只怕这方梦境天地的形成乃是程钧那头的缘故造成的,自己就算强行破开空间也未必能真的出去,更甚者也可能因此破坏了程钧那头的机缘。二则他合道仓促,道心少了几分磨练和水磨工夫的时间,强行结成道果,之后虽说有程钧帮他修正,但也怕有所差池,如今能回顾一番自己的经历,倒也算是另一种打磨,说不定对日后的心境雕琢和修为提升都有好处。

也不知是他这番想法切中要害,还是因为联想到了合道,张清麓眼前云雾又起,飘飘渺渺之间又是那赤练岛画面重开,这一次却是程钧和他爹爹远远的落座在沧浪岛的水榭之内看着那远处的天地变化。

原来是合道的时候,张清麓神色微微一凝。这确实是他心中一个暗结,当时为了应对局势,获得更大的赢面,无论是爹爹还是自己都有些急躁了。用灵宝强行提升诛仙剑阵的威力,加上张七的大道之意,凝聚道果,险险跨过帝君门槛。此后若非程钧利用道侣的双修之法,为自己补全道果,同时将雷劫的危害减弱到最低,只怕这四九天劫也未必能过。

真是处处都避不开这程钧。

张清麓说不上是苦笑还是回忆的,面上若有若无几分复杂,他如今回想起来,每一次重要的事情似乎都有程钧参与在里面。以往只觉得那是自己将程钧拖入上清宫派系斗争的关系,这番倒过来看,再加上程钧之前对自己泄露的一些信息,只怕这里面还少不了程钧的算计。

只是,那又如何呢?程钧毕竟救了自己。不仅是字面上的救了自己,更是心境上拉了一把。

对,就好比眼前迷雾中再现的从蓬莱微海到无极海的种种冒险,真是应了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若非这番历程积累的人脉,纵然有蓬莱十三岛在手,程钧也很难在短暂的时间里将蓬莱仙宗的名头闯出去。至于自己,张清麓眼神微微一暗,那真的是脱了枷锁的第一步。没有紫霄宫主的身份压着,也没有上清宫嫡系的眼睛盯着,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性格也可以如此随性甚至有些嚣张。认清这点,也让他日后的金丹琢磨期变得短了许多,修为和心境不可同日而语。

再往前,则是那重要的拐点。张清麓目光沉沉,果然那视线落下云雾散开,露出的是一片如海面般宽阔的水面,不同的是那水面如沉壁,冰冷入骨,进入其中便会因禁制而无法调动随意调动法力。便是在此处,他近乎疯癫,离心魔入体只有一步之遥,这一块地方让他如何能不识得?

老龙头。

这个称呼是程钧后来说到此处的时候用的代称,也正是因为他,张清麓才知道这地方居然还有如此之大的秘密。而当时对他只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躲入此处。是的,明明都性命交关了,也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可信,偏偏看到程钧的时候居然下意识的让他进入了秘密之地。张清麓的神色不由得复杂起来,瞳孔似乎能透过重重黑暗映射出当时洞府内的情景。

“假惺惺。”

他说的乃是程钧刚刚进入洞府时候说话的模样,一派疏离,刻意虚伪,只怕自己当时恨不得杀了他也有这点缘由在内。只是当时神智已经混乱,若非谨守本心,只怕也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昨日之事昨日休,自己既然早就跨过元神结成道果,又岂会在乎当初的这点心结。但毕竟在当时,程钧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这家伙平时隐藏至深,谋略甚远,野心极大;同样也是这个时候,这个程钧,当头棒喝般的种种言论,才让自己重新审视自我,重拾本心,破除虚妄,结成精丹。

真是的,自己当初见到的那个虽有几分老成狡诈但透着年轻人冲劲和少许稚气的程钧,果然是个假象。

张清麓摇摇头,不再注视底下的变化。那云端之上迷雾重重,缭缭绕绕之间却无半点胁迫之意。

“果然是以我自身记忆为索引构筑的回忆幻境,如此说来……”

他言语未尽却目露思索,双眼开阖之间已经换了一个角度,重新投注关注,果然,紫霄宫内的场景在眼前细细展开,毫无半点差池。自己正带着程钧通过一个个传送阵,尽量不动声色的靠近紫霄宫最深处最秘密的地方,那是他准备去找师傅的后手,却不想差点断送了程钧的性命。而当时的自己除了痛惜、后怕,居然第一想到的是怎样继续利用程钧的身份来自保,甚至不惜为此调动他那二弟程铮,也无怪乎程钧差点翻脸。

张清麓面上掠过一丝追忆,却不再陷入这虚构的场景中去。他只是将那段记忆从头到尾再细细查看了一遍,这才苦笑出声:“果然是过于托大了,当初在紫霄宫门口看到林通秀的时候就该让他走或者用秘宝直接打杀,而不是这般引狼入室,反倒差点断送了一线生机。

林通秀当时身上有着玄道的一丝神魂,他确实是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才避而不见,但那紫霄宫门口的时候,正好是那玄道神识离开的时候,自己只当是机不可失的想要算计了这林通秀,却不曾想到玄道又岂会放过这枚棋子,哪会不留着后手。倒是自己把这杀机直接带入了紫霄宫。

紫霄宫,这三个字凝聚了自己曾经多少心血。

初入紫霄宫,野心勃勃,运筹帷幄似乎就在掌心;扶植心腹,剪除对家党羽,争夺宫主之位;落子成棋,将西岭剑派和斗星海一一抹杀,还道自己走了一手好棋;谋划昆仑,将程钧安插如九雁山,却不想最后反倒亏了彼此。如此种种,最后却被证实乃是虚幻泡影梦一场,若非自己还算小心走的也算果断,只怕连性命都要丢进去了。

回忆如卷,借由这幻境迷雾在眼前展开,张清麓第一次用局外人的角度看这场风云变化,起起落落之间,才明白当初的自己真的是天真的有些可怕,莫说这里头他以为自己和程钧算计着别人,其实是程钧算计着自己,其他的人何尝不是这等心态?

张清麓看着那大典上意气风发的自己,身边还有捧印奉剑的三人,就仿佛看到了日后几乎心神崩溃的那个画面,真真是嘲讽。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实力不足妄谈算计。就像之后他对程钧所说的,若是合道的身份又能把这小小的紫霄宫放在眼里。

对,就是如今,一个帝君,又怎会将眼光局限于小小北国?甚至连燕云灵山,都已经不在自己的棋盘中心了。就好比张七,虽说一心要拿回灵山上清宫,也不过是因为一份因果在里头,对于那上清宫本身的地位和权谋,已经是不怎么看得中了。

想到此处,这上清宫的模样又一次展现在自己面前,从那高耸入云的燕山绝壁到一望无边的碧水,还有那林立在山巅不甚清晰的缥缈宫殿。那里头还有自己最初的入道信仰,道祖内宫中的“同心同德”四字。

张清麓想到此处又想到当初老龙头下和程钧一番深谈,眼光便不由得落在那泊夜内宫之上。却不想场景隐隐约约有些模糊,依稀只看得到人影却看不真切。

此处既然是自己记忆所成的环境,为何会有看不清之说?莫非是自己忘了什么?张清麓想了想前头挑着看的几个场景,都是自己觉得有些重要的,莫非还漏了什么关键?

难不成是程钧?说来此处也算和他有关,若是需要程钧的参与为引倒也可能。张清麓略一定神,又将那思绪转入紫霄宫这头,从大典掌印开始,慢慢往前推。

紫竹林中剑舞艳惊全场,当时只觉得九雁山的算计已然胜券在握,却迷了心拙了眼没看出这背后的道行?还有那云州的手脚,上阳郡下阳郡的布置,自己只当做招揽了一个极为能干的手下,却不想养大了一只野生的猛兽。

意有所思,便有所见,眼前果然是当年在云州投注神念来见时候的程钧,一声师叔当真是恭顺无比。张清麓看着那时已经陷入宫主之争的自己居然还特意分出一段神魂与之相见,莫说是看重人才,说是亲信过了头都不为过。明明相识也不过些许日子,更谈不上相交深厚,莫说那同心同德的笼络手段,用如今的眼光来看,只怕也是陷入而不自知。

“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张清麓暗自感慨一声,不亏是长了一张好脸,果然处处占得便宜,自己岂不也是轻易入瓮还自觉手段上佳,逼得人说了实话投靠自己。

看着那鹤羽观后院程钧一脸冷汗死撑着看自己的模样,张清麓还想的起来当时那种微妙的得意和愉快,真是蠢不可及。

他如今只是顺着记忆回溯,却不想将自己和程钧的点滴回顾之后,反倒另有发现。程钧说他自己算计在前真心在后,但确实很早就动了心;自己又何尝不是,若非如此哪能如此轻信与他,乃至最后撕破脸皮都仅是怀疑他的立场?可笑万分。

稍稍收拾了心态,他与程钧的渊源已经抛开,再往前乃是初入紫霄宫,自己的身份特殊,虽说修为不够却还是在紫霄宫内执掌一方权印。而这背后便是那上清宫。义父那头对自己离开上清宫并不同意,师父无罪却不置可否,至于道祖那边自然毫无声息,只怕早就给了默许了玄道和无罪之间的勾心斗角,而自己一心要冲到北国最前方,自然是一枚上好的棋子。

离率宫的自己一身青衣,抱负满满,真是应了义父所说的竖子无谋啊,可惜当时见识浅薄,想不到这么远,也看不到这么大。最高的目标乃是那“同心同德”的四个字,又岂会把小小的权位斗争看成耽误修行之事?

天真。

想到程钧曾不经意之间这么说过自己,张清麓不得不同意,当初的自己确实天真,偏偏还野心勃勃,落在那泊夜、玄道眼中,真是可笑无比。

最后的目光依旧是泊夜的寝宫,自己看着那道祖手书的四个字,满腹雄心大志热血澎湃。

张清麓却无心再做感慨,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自己看不清泊夜宫中其他的位置。目光落下,唯有曾经和这手书石碑一同记着的若干房舍结构还勉强记得。但这宫中摆设,期间细节统统都如迷雾遮掩,半点看不清楚。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自己居然想不起来为何会进入泊夜寝宫。内门弟子不说千千万万,百余人的亲信也是有的,何尝有筑基期的弟子进入寝宫的?何况在上清宫,纵然筑基圆满即将化气为精都算不得什么高人一等的修为,自己这个刚刚踏过筑基门槛的,又何来的优势进入这道祖内宫?

自己当初和程钧说起此事的时候居然不曾发现这其中的反常之处,只怕也是这记忆中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了。毕竟修士的记忆强大,莫说区区儿童时候的记忆,有些特殊的出生时得了机缘的甚至能直接勘破胎中之谜。而自己已经是帝君身份,又岂能想不起来筑基之前的事情……

除非……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曾有这种记忆……!

毕竟当时自己的爹爹已经和泊夜反目,又为何会让自己如此顺利的出生在上清宫之中,甚至能安全的长大,还能拜无罪为师?要说利用,只怕当时的自己,还不如爹爹那些兄弟们来的有价值。

张清麓反复推想这一段,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之意。原以为泊夜和自己爹爹之间的斗争,以及他杀尽同僚谋取上清宫道祖之位的恩怨早就厘清,却不想在自己身上又发现了这般莫名的隐秘。而自己甚至连合道之后踏破谵妄之时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曾被人动过手脚,只怕……

只怕这人不仅修为高深,更是极为熟悉自己……

这名字几乎呼之欲出,张清麓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整个人被迷雾包围,矗立在虚幻和真实交错的画面之间,竟然有些心意动摇的模样。

“清麓……”

模糊的声音传来,张清麓猛地回神,却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已然是回到了悬空岛的洞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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