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琊果然是第三天傍晚才回的基地，我看着他，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头，半天屁没放出一个，真他娘的憋屈。

他回来后也什么都不说，跟老头子见了一面，足足进去了八个小时，我一直干等在外面，差点没忍住要冲进去救人。

“想问什么？”他与我回到房间里，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

猫眼先前警告过我不要暴露我们进入浔楼的行踪，但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却无论如何也警惕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回看到他的眼睛就觉得莫名的心虚，总觉得那一片灰蓝下隐藏了很多与我有关的东西，那是本不应他背负的。

我终于违背了猫眼的警告开了口：“浔楼里那条龙形镇着什么东西？老头子要你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无琊看着我，连惊讶的神色也没有：“你跟着我？”

我没有出卖猫眼，也没有回答无琊的话：“你的右手，给我。”无琊朝我伸来了手。

非常平滑的，连茧都摸不到。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没有痛觉？”我放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受伤也好，还是怎样也好，就算自愈能力超群，你不会觉得疼吗？”

他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还是离开吧，再这样下去，老头子只会用层出不穷的任务算计你，我唐子修并不是一个值得你用命作为代价留在这里的人，我他娘的担不起。”我吐了口气，觉得胸口一下子清净多了，“我不了解你，不清楚你的来路，所以我不会死皮赖脸地非要让你留下，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凝视了一段时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走。”

其实我现在很想揪着他的衣服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但我却没那心情了，我有什么资格对他发这样的火呢？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然后背对着我躺了下去，像是当时在山洞里一样，轻声说了一句“睡吧”，然后几秒过后，又添了一句“晚安”。

那是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有的柔软吗？我跟他到底有过怎样的关联？我不敢去想，我第一次觉得，跟一个人有关联，是一件多么沉重的事。

因为无琊回来时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了，然后又跟老头子密谈了将近八小时，出来后都早上了，我跟他一觉睡到中午，就在我们睡醒没多久，猫眼来敲了门。

“白翁让你去一趟。”猫眼看着我，直奔主题地说道，然后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无琊，“他跟不跟去随意。”

日，放出这样的话哪个白痴会跟去？可我高估了无琊，他确实就是一个白痴。

老头子见到我们的时候简直神清气爽，相比起我来气色不知好多少，然而因为浔楼之事，我现在对他的憧憬度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子修，以你的性子，想必已经把去浔楼之事全盘托出了吧。”我看了一眼老头子，懒得答他，只是点了点头，老头子继而笑了起来，“你就是太实诚，对谁都不会留个心眼。”然后眼神真真切切地落在了无琊身上，无琊回以视线，冰冷至极。

我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回道：“老头子，实诚是好事，要是我整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不得把我打死？不过嘛，只要你不算计我，我是不会心怀鬼胎的。”

老头子笑着看我：“早就听说唐子修嘴皮子溜得很，今日老朽是见识到了，呵呵……”

呵呵你大爷，我在心里默默问候他，嘴皮子再溜也溜不过你诡计多端。

“浔楼里镇的是凶物，所以当初的楼主人养了条龙形，以龙之浩气去镇压凶物的煞气，那凶物的煞气过了几百年都散不去，危险得很呐……”

“等等，老头子，你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吧？”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这番话没有哪个字不是在暗示无琊的，但他暗示这个做什么？难道无琊收的那玩意儿还没上交组织？虽然这种行为属于缺乏纪律性，但我不由得无声地给无琊叫了声好。

这时无琊总算有了动静：“那东西我不会交，它本来就是我的。”

WTF？这家伙说了些什么？从龙头上拔出的那什么玩意儿是他的？我转头惊讶地看着无琊，没有得到回应。

老头子也不恼，呵呵笑了一声：“这浔楼几百年前的东西，怎么能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说着还不停地瞟着我，弄得我莫名其妙。

无琊的神情微妙地变了一变：“‘龙蜃’你碰不得。”

“龙蜃”？原来那看不出形状的玩意儿叫“龙蜃”？照无琊的话，那龙蜃只有他一个人能碰咯？

老头子收敛了笑容，换了一副冰冷的面孔：“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拿着这龙蜃又有什么用？”

“无需你关切，想要龙蜃，”无琊的眉毛一拧，“除非我死。”

老头子也微眯了眼：“毛头小子，你以为老朽真的不敢对你——”

“打住！”我突然开口大喊道，“既然你们两个争个不休，不如把那什么龙蜃给我保管，这样你们俩都不亏……如何？”

“……好。”无琊率先点了头，从身后抽出一道光芒，然后交到了我手上。

我一看手里的东西，光芒渐渐退去后竟然像是一段枯了的木，平平淡淡的，压根没啥看点，就这玩意儿能让老头子跟无琊争到这样的地步？这东西本就是邪物，这两人不会都中了它的招，鬼迷心窍了吧？

把那段枯木握在手里，竟莫名其妙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对着老头子嘻嘻一笑：“老头子，这下无琊手上也没有龙蜃了，你该不会还有意见吧？”

老头子的脸难得有些干，看了我半天，最终也没能把我怎么样，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说道：“那就这样吧，唐子修，希望你一直是这么公平的……老朽要歇息了，你们出去吧。”

我用眼神催促无琊赶紧出去，直到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我挑眉吐了吐舌头，公平？我从来只做自己高兴之事。

我回到房间后，把门整个反锁了起来，然后把龙蜃抽了出来，扯过无琊的手，一把塞进他手里。

他握紧龙蜃，半晌才低低说了一句：“谢谢。”

我望他一眼，说道：“这既然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也是理所当然，老头子想怎样我不管，至少在这里我不能放着你给他算计。”

“其实……”他开口刚冒出两个字，然后又没了下文，我哭笑不得：“你以后要是总这样有了上句没下句的，我跟你一起早晚得憋死。”

他摇了摇头，我读不懂他的意思，干脆就抛之脑后了。

因为无琊第一天来到基地就见到了白翁，然后第一份任务就接了高级任务，后来又由于浔楼的任务两人产生了冲突，现在在组织里算是白翁后的第二个名人了，不过组织里的人对他敌意偏多，好感略少，他自己本身就对此毫不在意，我也懒得替他打抱不平，反正要有傻子对他动手也只有被撂翻的份，在这点上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相比起来，总是跟无琊走在一起的我也开始受到了怀疑，毕竟我消失了大半个月，对组织来讲也算是死人给活了，更何况我们当时将近二十人的冒险小队，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换个立场想我也觉得我的出现略诡异。

由于我对无琊的袒护，猫眼也跟我有了点隔阂，但他仍然会时不时警告我注意我身边的无琊，我对此表示无需担心，我自有打算。

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又接了不少任务，我在无琊结束了浔楼任务后就跟老头子申请让无琊和我一起行动，老头子最后拗不过我答应了，这样就基本上避免了无琊又接下高级任务的机会，他接的那些高级任务各个都是要命的，他就算再厉害也没有九条命给老头子玩。

我这下算是松了口气，跟无琊一起行动的这些日子我也发现了他的一个特点，他每过大约一个月就会有两三天的嗜睡期，每到这个时候整个人基本都是在临时据点睡着，如果坚持让他跟着去做任务他也没什么异样，但我摆摆手拒绝了这个安排，还让猫眼气了我一段时间。

这不，我们这回进入了东夷地界，本来打算今晚入东夷第一阁探个究竟，结果无琊这家伙整个人都在沉沉睡着，猫眼差点一个没忍住把他扔下了车。

“唐子修，我不管归鹇这家伙有什么猫腻，你今天必须得让他跟我们一起行动！”猫眼这个好脾气也终于让我给气了个不轻，要是他的眼睛能冒火估计我们这儿已经一片火海了，“什么理由都不行，马上让他起来！”

嘿，好家伙，好歹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再拒绝我啊！我不满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去推无琊：“归鹇，归鹇，你再不起来南夜队长就要把我和你一起扔在野外了。”

无琊动了动，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声音有点哑：“这里是陵馗阁？”

“嗯，南夜和其他人已经下去了。”我把他的装备扔给他，然后也背上了自己的东西，“你可以吗？”

他点头，然后抢先我一步跳下了车。

陵馗阁的安静程度不亚于浔楼，南夜看了看眼前的古建筑，想了一想，给无琊打了个手势：“归鹇，打头阵。”

哇靠！死猫眼你丫故意的呐！知道你看他不爽也不用这样吧！我瞪了猫眼一眼，被他巧妙地无视了，他娘的，猫眼的过滤功能跟无琊有的一比！

我忿忿地跟在无琊身后进了阁，猫眼留了一部分人候在阁外，一部分人跟着我们一起进来，这回可没有什么鬼画符来防身，要真窜出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无琊就是第一个撞人爪子上的。

说来也是奇怪，他现在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眼睛透亮得很，难怪猫眼怀疑他的嗜睡期都是装的，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状态确实与往时不大一样，难道是我太注意他了？

“等等。”无琊的步子说停就停，我再一次差点整个人撞了上去，他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黑暗，我只能听到一片寂静。

就这样定格了好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挪了一下脚，他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别动——”接着就不见了人影。

一声仿佛扯着鸡脖子一样的高声尖叫突然回荡在整个楼阁之内，我顿时感觉耳膜一阵钝痛。

这个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然后戛然而止，我看见无琊拎了个大家伙走出了黑暗。

“这是陵馗阁的第一道防线，现在已经破了，走吧。”他把那东西往地下一扔，我这才就着手电筒的灯光把那玩意儿看得仔细。

总体来说有点像蜥蜴，但头部却长成个鸡的模样还戴了红冠，一对眼睛圆滚滚的几乎跌出眼眶，而且仔细一看，这玩意儿连眼皮都没有，一条长长细细的舌头从嘴里掉出来，怪恶心的。

“归鹇，你说这是第一道防线，难道说还有第二第三道？莫非你以前来过这里，知晓这陵馗阁的结构？”我挨到无琊旁边问道，他只顾看着前方，没回答我，这时猫眼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蜥丑’，以前基地有抓来研究过，后来活不长给死了。”

“确实很丑，叫的还难听。”我不搭边地回了一句，然后我们都没再说话。

我紧紧跟着无琊，我们俩近到如果他突然停下我就很有可能用鼻子亲上他脖颈的地步，猫眼都忍不住拉了拉我，低声跟我说道：“你是要做他的背部挂件吗？”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回头瞪了猫眼一眼，没有反驳他，心想挂件就挂件，挂他身上总比挂你身上好。

猫眼估计读懂了我的表情，给了我不轻不重的一脚，我差点就真的用鼻子亲上无琊脖颈了，猫眼这丫的，估计也看我不爽了。

“子……南夜。”无琊突然沉了声音，我身后的猫眼顿了顿脚步，“带所有人离开，马上。”

我一把扯住他：“那你呢？你他娘的可别想一个人耍帅，你以为你九条命吗？”

他回头不咸不淡地看我一眼，轻轻挣开了我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黑暗深处走去。

我瞪向猫眼，急得直接喊出了他的外号：“猫眼！你身为队长还不喊他停下？”而猫眼同样回了我一个淡淡的眼神，说：“叫我南夜……话说回来，他不是你带回来的吗？要命令你命令，我可管不动他。”

艹，死猫眼存心气我不成？我于是也朝着黑暗中跑去，谁知跑不了三步，猛地撞上个硬邦邦的东西，质感有点像钢化玻璃，但我却什么都没看见。

“丫的，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过不去？”我揉了揉额头上的肿起，怒骂道，猫眼接了我的话：“那小子铁了心不让我们进去，还设了个这玩意儿，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留在这儿你也帮不上忙。”

“要是他出不去了咋办！”

“你要是留在这里就会成为累赘，然后他出不去的几率会变大。”猫眼看着我，我完全没法反驳他的话，“如何，走不走？”

我朝黑暗中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跟着队伍撤了出去。

我们在陵馗阁外等了半个小时，猛然听得阁中一声巨响，接着就感觉到四周的气流倏然压迫，一个人影从阁中飞了出来，直直撞到我身上。

“我靠这力有够狠的……他娘的发生了什么事？”我被撞得差点把昨天吃的饭吐出来，刚想骂人就发现撞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无琊，“归鹇？归鹇！你没事吧？”

他整个人靠着我，似乎昏昏沉沉的，声音也没有往日那么清冷，带着糯米团子一样的柔软，尤其的轻：“这几天……都别进去。”

“喂，我是问你怎么样了，别给我答些有的没的！”我气不打一处来，想狠狠骂他一顿又不忍心开口。

他艰难地抬起眼，那对灰蓝的眼睛似乎比平时还要黯淡，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只听见他轻声呢喃道：“……只是，有点困。”

随着声音渐渐的小去，他整个人软在了我怀里，似乎传来了平稳的鼻息，大抵已经睡熟了。

“靠，真的假的？睡这么快！”我看了看他，似乎真的没受伤，于是便把他背上了车放在他的座位上，还特贤惠地用薄被给他裹了裹，我不用转身都能感觉到猫眼鄙视的尖锐目光。

“你要进去看一看吗？”我看着猫眼，他顿了顿，朝着无琊扬了扬下巴，摆摆手：“我可没他那种不招死玩意儿的体质，在这方面我不发表言论，你还是好好照顾你这只捡回来的野猫……不，野豹吧，我先去休息了。”

日，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我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在无琊身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猫眼强行命令进去陵馗阁，无琊这回的嗜睡期比平时长了一点，而且几乎听不到人叫唤，有一天几乎整天水米不进，吓得人差点就要把他送医院了。

就在他彻底恢复的那一天，猫眼决定再次进去陵馗阁。

“我先进去。”无琊一把拦住带队的猫眼，然后率先走了进去，那天被他拎出来的蜥丑还死在原地，我啧啧了两声，跨过它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无琊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猫眼跟在他身后也迅速停了脚，而我差点撞上猫眼的后背。

“前面有什么？”猫眼看着无琊，问道。无琊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抬起手，朝黑暗中就是一挥。

那是龙蜃的光芒！我日，什么家伙需要这么快就祭出龙蜃来打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龙蜃特有的晶蓝光芒一路往里，突然一阵晃动，雄浑的钟声伴随着一声兽吼传了出来，这陵馗阁里的东西也太他娘的能喊了，多来几次我就可以跟组织申请换一对人工耳了。

这时，猫眼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身边，问我：“你见过老虎长着三条狐狸尾巴吗？”

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他狡黠地笑了笑：“那你待会儿就要一饱眼福了，哈哈。”说完他就转身站到无琊身边了。

什么玩意儿？这死猫眼，专门吊人胃口，跟无琊有时还真是一副德行！然而就在下一秒，我差点被惊得喊出来，老天，真的有长着三条狐狸尾巴的老虎！

“白翁的猎物？”无琊看向猫眼，淡淡地问。

“是啊，所以这只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来！”猫眼挑起眉毛一笑，两颗尖利的虎牙顿时暴露了出来，还真是有够像同类相残的。

只见猫眼弯了弯腿，然后使劲向上一跳，竟一下子跳出一丈高，好家伙，我不在这段时间吃什么药进步这么快？他一下子就跨坐在那老虎的脖子上，结果差点被甩出去。

“南夜队长，你要是不行我来帮你啊？”我故意大声挑衅道，猫眼听完恼怒地一笑，咬牙切齿地爆了一句粗：“你丫的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着朝那老虎的脖子后方就是一刀。

“胡犰的皮毛用普通的刀是插不进去的。”我身旁的无琊突然开了口，猫眼勾起嘴角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这是普通刀呢？”

正说着，猫眼手中的短刀突然嗞啦啦响了起来，顿时一阵黑烟冒起。

“哼，这东西的皮毛刀枪不入，却防不了火。”猫眼冷冷一哼，随即一条链子直接上手，把那胡犰绑了个结实，这家伙的东西也不知都藏在哪儿，掏什么有什么。

无琊静静地看了许久，突然足尖一点，直直朝着猫眼冲了过去，猫眼见状恼地一斥：“退下！这是我的猎物！”

谁知无琊从他头顶飞了过去，淡淡回了一句：“我对胡犰不感兴趣。”接着就融入了黑暗没了影子。

我和其他的队员纷纷一副卧槽的表情，这两人都单独行动，敢情我们都是来打酱油的？

“唐子修！过来帮我制住这东西！”在一旁单打独斗的猫眼终于喊了我一声，我连忙冲过去，扯住猫眼丢给我的链子一头就狠狠地钉死在了地上，然后拿出了麻醉枪：“南夜，这东西的皮毛防子弹吗？”

“你不会朝我烧了的那块打吗！”猫眼狠瞪我一眼，差点又被胡犰甩下来，“你还不快点？记得准星别歪，要打在我身上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出去！”

“我靠，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我对准了胡犰就是一枪，那玩意儿顿了顿又挣扎起来，我下意识又补了几枪，很快它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猫眼从胡犰背后跳下来：“好小子，还好你枪击没退步，我都做好要被你打到的觉悟了。”

我走上前给了他狠狠一拳：“要打到你也只能说明你躲得不够快，该！”

我们两人互相损了几句，这时齐齐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猫眼对着其他的几个队员说道：“你们几个，把这玩意儿抬出去，然后在外面待命！”

“是！”

等其他人都撤出去以后，猫眼和我继续往陵馗阁深处走去，说来也奇怪，这回无琊进去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莫非这中间有堵隔音墙，那这隔音效果简直超神了啊！

我和猫眼一直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路上都没什么奇怪玩意儿窜出来，估计都被无琊解决掉了。

我们一直来到陵馗阁的最深处，这才发现无琊背对着我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个雕塑一样。

“归……”

“别出声，那小子有点古怪。”猫眼一把捂住我的嘴，用唇语跟我说道，“我先去探探他。”

猫眼放开手，而后突然提高了声音：“归鹇，发现了什么？”

我靠，还不允许我说话，猫眼这丫的这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我虽然抱怨却也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同样觉得无琊不太对劲，或者说，这人给我的感觉不是无琊，但我不想跟猫眼挑明，他八成会骂我神经不正常，况且我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这人不是无琊。

就在猫眼将要用手拍上无琊肩膀的时候，无琊突然转了脸。

我的妈呀！这真的不是无琊！那小子什么时候丑成面目全非的样子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猫眼面前那张扭曲的脸，像是脸皮一样的东西都被腐蚀了，剩下的邋遢地挂在脸上，还有血肉不断往下掉，我差点没形象地当场吐了出来。

“哼，原来陵馗阁里关着这东西，好家伙！”猫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看向我，“这玩意儿平时没有人形的，只有把活人吸收了才会幻化出人形……我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猫眼的言下之意就是无琊已经被吃了，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去他大爷的心理准备！我不跟你玩这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就一枪把它崩了看它肚子里有些什么！”

“崩就崩吧，反正我不怕你下不了手。”猫眼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随后一把扯住那家伙的脖子就朝我甩来，“来，对着你这个冒牌的野猫开枪吧！”

“猫眼你少给我贫！再啰嗦我连你一起喂枪子儿！”我正气头上，看着迎面扑来的丑东西就是几枪，然而那玩意儿居然偏了偏给躲了过去，我赶紧翻了手又补了一枪，“南夜，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猫眼在一旁怎么也插不进来，干脆边观察情况边给我解说：“没有准确的名字，我们通常都叫它‘人蛹’，这东西平时就像个蚕蛹一样的，一旦活过来就是吃人玩意儿……你右边！拿出短刀！”

我一听，连忙抽出腰间短刀就是一扫，没想到被一道蓝光挡了下来。

“是我。”晶蓝色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我这才看清楚身旁站的是无琊。

我收回刀，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归鹇？刚刚那玩意儿呢？”

无琊扬了扬下巴，我低头看向脚边，然后下一秒就跳了起来：“妈呀，啥时候死在这儿的！”

猫眼这时走了过来，夺过我的枪直直对着无琊的颈子，他跟无琊一样高，这么看起来比无琊还有压迫感。

我挑着眉看猫眼：“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这是归鹇！”

“归鹇？我怎么知道他是否是真的归鹇呢？”猫眼冷笑，拨开了我刚刚关上的保险。

无琊冷静地看着他，表情都没变分毫：“如果我不是归鹇，现在你已经死了。”

“！”猫眼低头一看，我也赶紧低下头，发现那只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人蛹竟靠近了猫眼脚边，正张开大口，一道蓝光直直地将它钉死在了地上，如果没有这一着，估计猫眼就真的要给那人蛹打牙祭了。

我拍拍猫眼：“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如果不是归鹇的话，你觉得我还能这么站着和你说话吗？早不知道死到哪个空间了！”

谁知，无琊蹙了蹙眉，看向我：“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

我被他冰冷的眼神惊了一下，随后闷闷地应道：“我不说就是……”

猫眼收回了枪丢还给我，也没理我和无琊之间的尴尬气氛，开口道：“归鹇，这陵馗阁里还有什么玩意儿？”

无琊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大概真没谁能像他一样跟刚刚还拿枪指着自己的人对话得那么平静，我简直无地自容：“目前无。”

“目前？”猫眼看向无琊，顿了顿，竟摆了摆手，“那就出去吧，我还要去看看那只胡犰的情况，在它被白翁入手之前我得研究研究。”

这小子，果然也是打着坏主意的！我对着猫眼打了个鄙视的手势，他回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一个人向外走了。

我看了看无琊，他没有回应我的视线，也是擦过我身边头不回地走了。

这家伙，枉我这段时间对他这么无微不至，甚至不惜跟猫眼翻脸，这丫就这么对我的？我不过快人快语了几句嘛，又不是咒他死，他生我什么气？

我撇撇嘴，拿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包袱，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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