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謝謝。”

鹿野盤腿坐在地板上打電話，對面似乎問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于是他遲疑了一秒，開口道：

“那……請問楯山研次郎先生的遺産贈與人，除了我和瀨戶幸助，還有其他人嗎？”

其實以研次郎那令鹿野分外在意的姓氏，以及給自己及瀨戶遺留大量財産的行爲，就微妙的與他們現在追查之事扯不開關係了。但是鹿野，他自己也沒發現的，稍稍避開從研次郎這邊尋查綫索。

不過此時只剩這根救命稻草，不願也要上了。撥通柏市律師所曾接待他們的那位律師的電話，鹿野隨便扯了些諸如“很感謝楯山先生”、“想去看看他活著時留下的痕迹以懷念”的藉口，很容易就撬開律師那本來死緊的嘴。

確認楯山研次朗確實曾在如月桃就讀高中當老師，幷不是恰巧重名後，鹿野向瀨戶打了個OK的手勢。

但是很可惜的，楯山的夫人和女兒都已死亡，去楯山家裏看看的計劃泡湯。

本來通話就要到此結束，鹿野却突然隱約想起，主治醫生當時告訴他們遺産的事時，似乎說過“遺囑裏還提到個人”……當時鹿野因“楯山”二字心神大亂，沒空管這句話，現在倒浮現出來了。

“哦，是有，但是那位小姐一直沒來取。我看看…………是叫‘木戶蕾’。”

那正是“盂蘭盆節游樂場槍殺懸案”中和如月桃一起死亡的人。

之前零散的綫索浮現出水面下的聯繫，零件和零件重新咬合在一起。楯山研次郎，他的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

挂斷電話，鹿野反復咀嚼這個名字，感覺唇齒在發出“木戶蕾”三個字的音時异常順口，好像已經叫了八、九年。但是除此之外，他大腦一片空白。

“幸助，你聽到‘木戶蕾’，能想起什麽嗎？”

瀨戶搖搖頭：“我好像看到臉會比較容易有即視感……”

“啊~啊。”一頭栽回地板，鹿野大大嘆口氣。盯了天花板幾秒，他的眼珠移向旁邊，看到瀨戶像忠犬八公一樣，端正坐著看向自己。

鹿野看他，他就一副“想說什麽就說吧我聽著呢”的熱切模樣。

這個呆子，這樣會讓我很想把你搞得亂七八糟哎。

右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到瀨戶背後，鹿野把某只大型犬擁到懷裏，感覺貼在胸口的腦袋驚嚇中不停掙扎，發絲掠過自己下巴，有點癢。

“幸助……我，在想些不太對的事哦，不合法的那種。”

瀨戶停止掙扎，悶悶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沒關係啊，我陪著你。”

因爲是緊緊貼著身體在說話，所以呼出的氣流直接就可以感到，那熱意讓鹿野胸口有點堵。他捧起瀨戶的臉，面對面一字一句：“你答應的這麽快啊，明明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帶你一起違法。”

“你可不能瞞著我一個人行動。”

瀨戶緊張。

“不是啊，你都不擔心我要做什麽壞事嗎？！”

“原來是說這個啊……”

瀨戶恍然大悟，隨即露出他慣有的呆呆傻傻又世界第一爽朗的笑臉：

“修哉就是那種，即使要做違法的事，也不會真傷害到他人的，非常溫柔的人啊。”

人能逃避大海，能逃避高山。但是怎麽逃避陽光呢？鹿野感覺被溫暖的光芒照射到骨髓裏，那份信任和愛，伶牙俐齒的他却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回應。

只能一個勁臉紅，然後把瀨戶緊緊抱住。

*

周六的千葉縣立柏高等學校，相當安靜。除了某幾個運動社團還在操場辛苦訓練，教學樓這邊只一位老師在職員室值班。

雖然他是爲了“應對緊急情况”呆在這裏，但其實什麽也不會發生。和平年代，值班只是走個形式，刷刷網頁，時間很快就會過——

“是相田先生嗎？”

突兀的一聲招呼在門口響起，年輕教師本來已昏昏欲睡的大腦打了個突，好像哈欠打一半被人打斷一樣，不是很舒服。看著走進來的兩個人，喚作相田的年輕教師皺皺眉頭：

“是我，什麽事啊？”

忽略話語裏的小小埋怨，對方笑的很有禮貌：“我們是東京警視廳刑事部的警察，有點小小的事需要搜查，希望你配合。”

說著掏出一個黑皮證件在教師眼前晃了一下。

警察兩個字流入相田耳朵中時，他的面部表情以微秒爲單位重組，原本的不滿即刻消失，換作害怕、不解和恭順的樣子。待看到證件後，更是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

“啊！是警官大人啊！當然！當然！我全力配合您二位的調查。那個……”

他搓搓手。

“我……犯了什麽事啊？”

“不是你，我們是要調查楯山研次朗先生。”

“哦！哦哦……”年輕教師大大呼出一口氣。“楯山啊……他不是兩年前就死了嗎？”

“是的，我們就是調查楯山先生的死因。”警察笑眯眯回道。“這裏就是楯山先生的死亡地點，他還有什麽東西留在這嗎？”

相田發現，雖然一直在說話的這個警察臉上都是笑容，‘不容拒絕’的氣勢却相當明顯。再看看他身後人高馬大的另一位警察，十分符合自己想像中的刑警。

他心中已經篤定對方就是來執行公務的便衣，于是更加恭敬：

“有，楯山老師是這裏的老員工了，留下很多東西，都堆在已經廢弃的理科準備室裏。”

待三人來到理科準備室，一直說話的淺發色警察立刻禮貌的請相田離開，相田也早巴不得，從善如流拍屁股走人，還把門替警察們帶上。

當然，一直笑眯眯說話的就是鹿野，而後面那位人高馬大的自然是瀨戶。

在相田的脚步聲消失在走廊另一頭後，他倆齊齊松了一口氣。

“好緊張呢。”瀨戶小小聲對鹿野說，他仍不敢放開音量。

“嘛~沒想到這麽順利，畢竟只是普通人，沒接觸過這些。”

“虛晃記者證他就誤會了。”瀨戶笑。

“所以我說，畢竟只是普通人，沒接觸過這些呀www聽到一長串好像很專業的名詞，再加上和電視劇裏一樣晃黑皮證件，他就完全淪陷了。”

平復好心情後兩人不再閑聊，爭取到這個機會實在難得，所以不浪費一秒的開始調查才是。打量一圈室內，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間，在遠離其他教室的另一頭角落，雜亂而陰暗。

兩張課桌突兀的擺在正中，前面還有黑板。

“是有人在這裏上課嗎……？”鹿野暗想。“這種地方？”

雖然堆的滿滿當當，但其實大部分地方放的都是一眼就知的東西——生物標本。

“這是什麽呀，魚，魚，魚，海星，魚……都是海洋生物呢。”瀨戶好奇的數起來。

“都是研次郎的收藏嗎？真是惡趣味……”

“我覺得很好喲！”

“你是只要動物就好吧。”

標本們外層套著玻璃外殼，看起來有在小心保護，這也讓鹿野一眼就望到頭：“這保護層看起來是買了就帶著的，裏面應該不會有標本之外的東西，我們先不看這些了，去那裏。”

散亂鋪著書本及紙張的課桌，以及小小的立式書架。鹿野在課桌上翻找，很快發現沒有什麽意義，因爲大多只是普通學生用品。他拿起一本國語課本，上面端端正正寫著四個大字：

“九之瀨遙”。

是東西的主人嗎。

在這種偏僻的教室上課，一定有什麽不同常人的理由吧。

對一個陌生的名字，鹿野居然陷入小小的傷感。不過這轉瞬的思緒在下一刻就被瀨戶打斷。

“修哉，你看這是什麽。”

站在書架前的瀨戶向鹿野招手。

“大部分都是教材、練習册什麽的，還以爲要沒綫索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這個。”

呈現在鹿野眼前的是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平凡無奇，但是封面上的名字則光用看的就不尋常——

「關于『怪物』的調查記錄」。

“幹的不錯……嘛，幸助？”鹿野拍拍瀨戶肩膀，想用誇張的稱贊活躍下氣氛，但是話說到一半音調就歪了，無法掩飾其中的顫抖，努力幾次都不行，最後只能垂下手悻悻作罷。兩人一同沉默了幾秒，瀨戶翻開內頁。

……

“孩子們似乎因爲某種原因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得到了能力。”

“雖說是古怪的假設，面對那群孩子們顯現出來的能力，僅僅依靠常識是不行的。”

“我真的很不安，我也無法預測今後那些孩子們的身體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只要一想到將來那些孩子可能會很痛苦，我就每天寢食難安。”

“據說故事中妖怪能力的真面目是從頭部延伸出無數的蛇，孩子們身上的能力便是來自于此吧。”

“但是，讓人挂心的是故事最後所講述的‘夢中出現的蛇’這一存在……”

“這、這些是……”瀨戶雙眼圓睜，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文字，那些日語明明都懂得，但組合成話語就奇幻得讓人無法消化。

他話音未落，鹿野在一側突然伸過手來，動作是那麽的慌亂，以致手指觸到筆記本邊緣時，沒有抓住，而是打掉在地。

“修哉？！”

鹿野臉上血色全無，身體搖搖欲墜，這樣的表現，瀨戶是有印象的……就好像一年前，鹿野第一次聽到“楯山”這個姓氏時的表現一樣。

「……媽媽她，直到最後爲止都在擔心大家的事嘛。明明如此還讓大家死掉的話絕對不行……！」

鹿野抱住頭，一個少女的聲音突兀的鑽入大腦，風獵獵吹來，什麽東西自上方一掠而下。到底是什麽呢，只要一深想，曾經中彈的部位馬上劇痛起來，啊啊啊啊啊。

不知自哪流入溫暖，在這瞬間包裹住自己，把跌向深淵的意識拉了回來。

“哈、哈……”鹿野睜開眼，看到瀨戶焦急的臉，自己身體則被緊緊抱入瀨戶懷內。

“我沒事……”他感激的對瀨戶微笑，强自撑起身體，撿起掉在地上的筆記本。

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照片上，是一棟漂亮的民居，前面站著六個人，看起來是一家子，表情歡快的對著鏡頭。

但不知是誰，把照片自左到右扯壞了，剩下的小半張照片上只留下三個人能看到臉。

“是修哉、我……和……媽媽？”

瀨戶驚訝。

三人中兩個站在前面的小孩，儘管年齡和現在差別很大，但完全可以看出來正是鹿野和瀨戶。

而右後邊站著的女人……

“你剛剛說了‘媽媽’？”

鹿野眯眼看瀨戶。

“啊、這……看到她的臉，就不自覺說出口了……哎……？”

看到瀨戶陷入混淆，鹿野只能放對方自己清醒一下，重新翻開筆記本：“剛剛看前面時怎麽沒發現夾著東西呢。”

答案很快出現了，筆記本最後，有幾頁折了起來，照片剛剛正卡在其中。而把折頁撫平，意外出現了幾行字。

字寫的很草，看起來下筆之人心情激動，文法也亂七八糟。

“都離我而去了，已經什麽都失去了……是‘他’的錯……不，我自作自受……啊啊，孩子們還活著嗎？他們在107室吧，我沒臉見他們……至少留下一大筆錢……”

這些字迹隔幾個就被水滴暈染，幾近看不清，鹿野努力辨認很久，非常不容易的全部讀了出來。目光停留在這頁幾秒，他嘆口氣：

“幸助，看來我們就是筆記本的主人——楯山彩花所說的‘被能力附身的孩子’了。”

“啊、啊啊……”瀨戶其實也隱約意識到了這點。 “但是我感覺不出自己有媽……彩花小姐說的那什麽力量啊。”

瀨戶翻來覆去的渾身打量著自己，鹿野在旁沒有搭話，因爲在剛剛讀筆記本看到“妖怪能力的真面目是從頭部延伸出無數的蛇”這句話時，他就不可抑制的回憶起前段時間在伸太郎的房間裏，鏡子映出來的自己……是條蛇。

真不希望吻合上啊，這種詭异的綫索。

……不過就算如此，除了那個和幻覺沒什麽差別的記憶，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一無所知。至少知道怎麽啓用吧，鹿野腹誹，决定比起想這些還不如繼續說剛才的發現。他示意瀨戶看自己手上攤開的筆記本：

“然後……這段話，應該是楯山研次朗留的。”

“哎？修哉怎麽知道的。”

“和遺囑上的簽名字迹一樣。”

“哦……”瀨戶露出佩服的神情。

“照片撕下部位看不到的另一個孩子，恐怕是‘木戶蕾’吧。”

“嗯……所以我們三個，是一起被楯山夫婦收養的，成爲了一家人的兄弟姐妹……呢。”

瀨戶說著說著停住，表情變得有點尷尬。

他倆都偷偷想過，也互相討論過， 失去記憶前兩人是什麽關係。

大多數時候都是猜是朋友，有一次瀨戶傻乎乎的說也許之前就是戀人，被鹿野紅著臉彈腦門。

但其實是一家人，是兄弟。

……明明是兄弟，却發展成有了肉體關係的戀人呢。

鹿野從剛剛起就已經在心裏不好意思上了，現在瀨戶說破，兩人之間的沉默比發現筆記時還悶。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鹿野慌忙拿起自己搜尋找到的國語課本：

“我、我去找剛剛那個年輕老師問點事，幸助也收拾收拾，把找到的東西拿上，準備離開了。”

說完不等瀨戶回應就蹬蹬蹬跑上走廊。

他返回職員室，相田還在那裏摸魚，但看到鹿野後馬上端坐起來：

“警察先生，是來問我話的嗎？”

“是有想問你的事。”

“我就知道！電視劇裏最後都要來詢問的嘛，沒想到我有一天也能成爲重要證人，哈哈哈。”

鹿野友善的陪著相田笑了一會，才拿出課本問道：

“這個‘九之瀨遙’是什麽人呢？和楯山研次朗先生什麽關係？”

“哦！九之瀨啊……他是‘特殊支援學生’。”

鹿野適時的遞出“請他繼續”的神情。

“他身體很不好，得了幾乎可以說是絕症的病，所以學校就給他特地開闢了一個養護學級，有專門的教室，和班主任，啊，就是楯山老師。”

“我看課桌有兩張……”

“嗯，還有一個女學生也在那裏上課，名字是……榎本貴音來著。哈哈，她成績很差，所以沒在教室留學習用具之類吧。”

“……我□□□是□ENE哦……也就%&*……榎本■■□貴■音……”

啊啊，都連在一起了。

鹿野冷靜的掩飾自己腦中紛流的思緒，和相田又閑扯幾句，最後表明即將離開。

嗯，雖然又得到了綫索讓人很高興啦，但是一想到回去又要面對尷尬的氣氛就有點頭疼呢……

不過……

鹿野偷偷啐自己，因爲感覺胸腔裏的心臟很沒用的在狂跳。

雖然以前是一家人，但是現在是戀人吧？如果這麽對瀨戶說的話，他會高興嗎。

——這種小小的雀躍還未持續多久，就在下一刻被無情的黑暗扯碎。

拉開職員室大門的那瞬間，眼前的光一下黯淡下來，陽光已經看不到了，黑色的墻壁上，只有映出血紅色風景的窗戶。

渾身血液一下被壓得無法流動。

曾經伸太郎電腦裏顯示出的世界，現在正包圍在鹿野身邊。

他猛一回頭，剛剛還在身後職員室坐著的相田已不見身影，黑暗中的辦公室顯出破敗的樣子。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怎麽突然進入了這裏？

腦中金色的眼眸一閃，邪氣的男子在呵呵呵呵呵的笑著。

而另一張鹿野深愛的面孔與男子重叠。

明明身體已經冷得快凍住，四肢却猶如提綫木偶，在鹿野自己精神的强大驅動下變扭的前行著，用從來沒有過的速度向理科準備室奔跑。

“幸助——！！！！！！！！！”

能進這個世界的相關人這裏就兩個，邪氣男人不在自己這邊的話，就可能在另一人那裏……

瀨戶有危險！！！！！！！！！！！

意識到這點時，鹿野心中的恐懼爆炸一般裂開，像流出毒液的果子，他幾乎覺得自己崩潰。

“千、千萬不要有事啊……！”顫抖著喊著，他一下撞開理科準備室的門，那裏——

鹿野最不想看到的事發生了，高大的金瞳男子，就那麽輕易的把同樣很高大的瀨戶舉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瀨戶被掐著脖子，痛苦的掙扎著。

“放開他！！！”鹿野怒吼，初見金瞳男子時的恐懼此時被想保護瀨戶的心情驅趕的一點不剩，他毫不猶豫的沖上去。

雙手擊打的地方像鋼鐵般堅硬，只捶了一下手就青紫發腫，鹿野仿佛連痛覺也沒有似的仍不斷攻擊過去，但金瞳男子厭煩了。

他用空出的手一把推過去。

鹿野一秒鐘也沒停留的就爬起來。

但是這次，等待他的是頂在額頭上的，冰冷的槍管。

“兩次都一樣的死法，你還真是不走運呢，小騙子。”

緩緩開合的嘴唇，吐出沒有溫度的聲音，和想像的一樣噁心。

啊啊，這就是最後了嗎，不要……

誰都好，來救救我們。

仿佛聽到鹿野心底的呼喚，紅色運動服的男人像英雄一般出現了。他揚起手機，空調陡然開啓最大功率，綫路劈裏啪啦作響，所有人看向上方。只見那個巨大的恐龍骨架被電火花波及，本身就細得可憐的固定綫啪嗒斷掉，直直掉到金瞳男子頭上。

被意外重擊，他左手不自覺就松脫了。已經快沒氣的瀨戶掉下來，鹿野馬上撲過去。

感到行動被阻的邪氣男人露出極度扭曲的表情，恨恨瞪向紅色運動服的男人，手上却不停，槍口移向用身體護著瀨戶的鹿野後背——

咚——咚——咚——咚

下課鈴響起來了。

像是名爲“現實”的利刃插入血色幻想中，扯開鐵銹味的幕布，邪氣男人的身影淡了起來，他手中的槍已經無法對鹿野和瀨戶起到作用。

一旁的紅色運動服男子面上浮現“就等這一刻”的表情，從窗戶跳出去逃走。

那些异類的景象逐漸變淺，最後縮成半空中一團淡淡黑霧，一眨眼後，徹底消散。

而鹿野和瀨戶留在了現實。

感覺身下人的脉搏慢慢恢復穩健，鹿野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來，他低頭看向瀨戶，沙啞著嗓子想說點寬慰的話。

“你好點……”

但是聲音了一刀般中途刹住。

因爲他看到，懷中瀨戶的臉上，就好像如月桃那雙紅眸一樣。

紅色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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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綫進展很多，因爲字數也爆了6000多……

部分內容分別來自動畫和小說原文

我覺得第一部分裏全心信任kano的seto超耀眼啊，那段寫得我心裏甜甜的w

後面寫kano保護seto那段也寫得很高興，希望有傳達到兩人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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