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的事, 只要我去學去知道就可以了. 哲一直待著的世界, 我想去.

多差多壞, 我都想去.

我知道我很無道理地放棄著很多事. 很不現實. 可哲的世界就很現實嗎?

現實得很抽象才對吧?

所以我做的事是不是脫離現實又誰能說準呢?

綠間, 你總是問我值得嗎?

我只能回答你, 我不知道.”

綠間微微張大眼看向青峰.

“我不知道. 是因為我現在身邊沒有哲.

和哲一起我才會知道一切值不值得. 就只是這樣.”

青峰的回答很白癡. 綠間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

可他沒有說出口. 現在的青峰沒有他值得嘲笑的理由.

綠間笑了一下, 他終於發現自己一直問的問題都很沒用.

有多少人會把值不值得的衡量點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自己呢? 自己就不重要嗎?

跟戀愛扯上關係的事, 以道理和理論來分析是一點都不管用的.

“你就是保持著迷茫吧. 這樣對你和黑子才是最好的.” 綠間淡然地說著.

“?” 青峰不解.

綠間沒有解說, 只是說: “這句話, 你轉述給黑子聽, 我想他就會明白了.”

對啊, 迷茫有時也是好事.

正如不甘心就是不屈服於大世的 ‘理所當然’ 下.

就如我們的相反.

明知道離不開水裡的魚兒會仰望日光.

他們一旦認知不可以上水, 就自以為成了魚兒.

而魚兒, 就只能附攀著浮蕩不定的光.

當自身禁不住盼著天空的色彩時, 伸出去的是手還是鰭了?

我們是人啊.

耳邊總是迴盪著誰的聲音如此說.

滲入了陽光的藍, 溫暖而遙遠, 像蜃樓, 卻真真實實的在那頭燦爛著.

那種距離, 真的不能到達,

抑或只是我作繭自縛了?

當寒冷令視距逐漸失焦, 水也像冰針的穿刺著全身時,

無法思考的腦袋只想起沈睡的方法.

唯有夢見自身成為脆弱的雪蟲, 飛舞於空中才能精彩地活一場.

讓世界都變得光亮, 變得不像海底那麼灰暗.

我們就在初雪來臨前, 用自己的一切來粉飾整個世界吧.

回望地上, 像滿滿一片白的海洋的,

卻全是同伴們的屍體.

道上的人能有多好看, 心知肚明.

煙酒和女人是不會少的, 其他興奮劑和毒品又是後話.

這裡不會有書香和雅士.

說到底, 所有還是錢作怪.

今次的毒品和上次的內鬥都是為錢而起哄的.

綠間一點一點地告訴青峰.

黑道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像電視劇那麼幼稚.

很多事不是你切手指就能了事, 更多的是你沒有錢就不能了事.

有些更是爆了自己的頭也不能完事的就另外再說.

刀槍不懂, 打架倒是懂了吧? 綠間問著, 青峰點頭.

“哲懂得開槍?” 青峰禁不住問起來.

“很久之前, 赤司有帶過黑子去射擊中心玩過一陣子,

但要說真正地對人開槍, 黑子是沒有試過.” 綠間看出青峰鬆了一口氣, 再說:

“可要是成了道上的人, 就免不了這種情況.”

青峰的樣子是接受不了, 但沒有反駁.

“你想死倒是無妨, 但黑子絕對不會讓自己死的.

如果黑子和你是那種關係的話, 他也不會讓你去送死的,

所以要是你自己也不爭氣一點, 要成為負累雖說是你的自由, 但也隨時會害別人丟了性命.”

青峰回想著綠間跟自己說的話, 牽著黑子的手更是體驗到綠間話裡的意思.

一旦猶豫, 就大可能完蛋了.

坐在車上, 黑子的心情十分複雜.

說真的那句, 有誰不想喜歡的人就在自己身邊.

可黑子卻不能發自心底的開心起來.

想到那個有可能身陷險景的場面, 黑子就不敢繼續預想結果.

就一個星期. 即使綠間多神奇也不可能一下子把青峰變得能適應這邊的世界.

在這節眼位, 這沒理由讓青峰如此輕易就跟著自己.

更何況自己也是新手, 出了什麼差錯可不是說句抱歉就可以的.

黃瀨看著黑子笑不出的臉, “小黑子, 至少你要給個機會這青峰少年…不是嗎?”

黑子看向黃瀨, 看在黑子眼底的, 是黃瀨的強顏歡笑.

終究要被知道的事, 還是知道了, 火神君的事.

至少, 在能牽手的時候都牽手去吧.

至少, 還有個人願意為你而來.

至少, 那份思念是有個確定的.

赤司問了一句, “真太郎, 你把應該要知道的都教他了嗎?”

綠間輕輕皺眉, “你看見他都成了這個樣子, 你認為我教不完嗎?”

赤司一笑, “不, 就是相信你能完成才交給你.”

紫原從後座把頭伸前來看了青峰一眼後又坐好, “我就說他能用啊.”

“這根本不是能不能用的問題好嗎?” 綠間反駁.

紫原不想跟綠間吵, “是的是的, 但結果這青峰少年不都是來了嗎?”

赤司拍拍手, 示意兩人停下.

“好的, 既然大家這麼精神, 那接下的事就拜託好好完成.” 大家都看著今吉, 等待他含笑的發言.

“在這之前, 赤司應該已跟大家說過各自的工作了.

青峰也從綠間那裡聽說了吧?” 青峰點頭, 今吉繼續說:

“情報不在這裡重複. 雜碎的事都已經交給小弟去做, 正事都該交給信得過的你們了.”

車子停下, 黃瀨離座, 摸了黑子的頭, “待會見, 小黑子.”

“黃瀨君要小心.” 黑子的樣子有點沉重.

“又不是再見不了.” 黃瀨一笑就下了車. 車子再發動向前駛去.

黃瀨看著駛遠的車輛慢慢淡去笑容.

扭扭頭, 有點火氣的踏出一步.

“雖說有正事要做, 不過反正順道, 來探探幫我打針的前度情人也不錯吧.”

黃瀨從身後的腰包掏出一疊卡翻著, “啊, 找到了. 果然預先複製一張是對的.”

把卡抽出來, 在大廈入口處插入, 認證完畢就大方地走進去.

“黃瀨君不會有事吧?” 黑子擔心起來.

“黃仔是不死身的.” 紫原吃著百力枝說.

“才不是, 你看他上次!!” 綠間激動地說.

“黃瀨是最擅長收集的說, 擔心他之前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今吉解釋.

赤司明白把這麼危險的事交給黃瀨來做是有風險的.

可他能派誰去?

最擅長偽裝, 偷龍轉鳳的就是黃瀨, 那是他的專長.

一被發現就得逃命的工作, 逃不掉就是被幹掉的任務.

相信.

現在赤司能給黃瀨的, 就是最好的道具, 最好的人手, 和絕對的相信.

“涼太不會有事的.”

嗯, 不會有事的.

赤司從小認識的黃瀨就是讓人不擔心的.

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性格.

剛開始學習混在人群中偷聽情報或是偷偷地裝上竊聽道具都得心應手, 是讓今吉都嚇一跳的吸收能力.

回憶一再深入, 一閃神, 赤司馬上把自己拉回現狀的緊張感中.

綠間下了車, 接著到紫原在天橋附近也下車了.

“哲也, 見有不妥就和青峰逃跑, 明白嗎?”

黑子點頭, “赤司君也是.”

赤司笑而不語.

待青峰和黑子都下車後, 只剩下赤司和今吉.

“組長那邊已多派了兄弟看守.” 今吉輕聲地說.

“然後呢?”

“赤司的母親好像有去探望組長.”

“是嗎?” 赤司沒有多大的反應.

今吉把車停在路邊.

“征, 我們手中的籌碼並不多.”

“所以只能賭一盤而已.”

“哈哈, 只有贏家才能活下去嗎?”

“這是世界的定理.”

“輸得一窮二白的話, 我們一起去鄉下耕田吧.”

赤司失笑, “翔一已經想好後路了嗎?”

“這後路也不錯吧?” 今吉摸著赤司的頭髮, 不願收回也得收回的遲疑著.

如果輸了的下場當真只是一窮二白的話.

定在半空的手, 赤司回頭把今吉的手握住.

把車的擋光板拉下, 赤司用力把今吉拉前, 今吉一側身, 赤司就親上去.

“戲弄大叔是惡趣味啊.” 今吉苦笑.

“我一直都很認真.” 赤司再湊近, 可今吉卻把赤司推開.

“我很珍惜征, 所以不會對你出手, 你是知道的.”

今吉想抽回被赤司握住的手, 但赤司突然把自己的手握得死死的.

“征.”

赤司沒回應今吉.

“征.”

赤司還是沒回應, 但手在抖著.

今吉感覺到, 就一手抱著赤司, 赤司微微垂下眼.

今吉就是知道赤司忍受著什麼而沈默著.

不是赤司堅強才無懼無怕的處理著組裡的事, 而是他不能不堅強.

就只有在自己面前, 這個小小的角落, 他才可以鬆下面具, 去做真正的赤司征十郎.

閉不上雙眼, 赤司恨不得合上眼就看不見整個不待見的世界.

可是他不可以.

鬆開今吉的手, 赤司把擋光板扳回去, 今吉放開手.

既然如此, 兩人也只好維持這種距離吧.

“征, 要自己小心.”

“翔一也是.”

兩人就各自打開車門, 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今吉走到半路還是回頭一看, 可已看不著赤司的身影.

就在張開翅膀的一剎, 才發現自己背上的顏色只有一整片黑暗.

原來, 我只是一隻黑色的蝴蝶, 只是一隻入冬前垂死掙扎的黑蝶.

停落在岩石上, 卻沒為意漲潮的到來.

一浪淹來, 醒過來後, 回到現實, 那冰壁內層開始響著風聲竄過的餘音.

看不見其形其色, 那冰層下, 就成了只屬於我的, 深海裡的夜之聲.

可奇怪在, 那冰層即使混濁不堪, 仍有光透進來.

難道我沒有回到海洋?

那為何冰凍的空氣還是冷得可以的包裹著我?

到最後我只明白,

要不冰層被破開洞來, 又何來風聲呢?

黃瀨裝作是居住在這大廈的住客, 若無其事的進了升降機, 到達想去的樓層再從褲袋抽出那東歪西扭的小鐵棒.

從門口的匙孔插進去, 轉了兩次, 但黃瀨嗅到不對勁的氣味就馬上鬆手跑到轉角的走廊把自己藏起來.

就在鐵棒失平衡的劃過匙洞的內側, 爆炸聲震耳欲聾地從該單位發出.

住戶們都衝到走廊去, 黃瀨便跟著人群從後樓梯逃生, 到達地下的時候, 已聽見遠處消防車的嗚笛聲愈發接近.

黃瀨一閃身就走到附近的內巷, 掏出手機.

“小赤, 那個試算表男恐怕已凶多吉少, 剛才他的單位爆炸了.”

“嗯.” 赤司快速回應了一句.

“有偽裝死亡的可能性嗎?” 黃瀨確認著.

“沒有. 他們就是會把令自己失利的人割捨掉的組.”

“了解. 那先掛了.”

“嗯.”

沒有多說什麼, 竊聽的心理準備是有了.

可定位就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到, 每次都只能匆匆地交待完就把電話掛掉.

不然掛得太遲, 外洩了大概的區域也是很麻煩的事.

黃瀨明白這人被幹掉的意思有多明顯.

對方手持自己要偷的東西究竟有多重要,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連對自己組裡有影響力, 這麼重要的人都能幹掉,

那自己要是不小心被殺也是不出奇的事了.

突然從後巷衝出一個身影, 黃瀨下意識往相反方向跑去.

為防對方身上帶有槍, 黃瀨左轉入有下階樓梯的店舖後門.

把身伏在樓梯上, 微微躬著身, 從右腳靴子中抽出短刀握在手中.

看似把自己逼入窮巷才能把對方的警戒心降低.

但要是對方是專業的話, 那自己就在冒著以死一搏的風險在賭著.

對方的腳步聲很快, 那人應該很高, 跟自己差不多.

那麼, 能見到自己的時間在轉身後應該會有一至兩秒的時間.

一秒就好, 要是多預一秒, 自己要是不小心的與上帝相見, 那還有什麼面目見小赤和小黑子.

一邊在心裡吐槽著自己, 一邊思考攻擊方法.

而腳步聲始終是出現在側近, 身影一冒出, 黃瀨躍身朝對方的頸項剌去.

對方擋下黃瀨的攻擊, 順勢把黃瀨壓在牆上.

黃瀨這時才看見眼前的是火神.

“…小火神…?” 黃瀨的手收不回.

“你這傢伙從中學開始就喜歡朝別人的頸項攻擊, 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火神緊皺眉頭說.

黃瀨盯著火神, “我身上一點要令人興奮的藥都沒有啊, 抓錯人了嗎? 火神搜查官.”

“你知道了嗎?” 火神仍舊是那個表情.

“我可以不知道嗎?”

黃瀨的反問, 火神不是聽不懂.

我有選擇不知道的餘地嗎?

這個問題也太蠢了吧?

黃瀨的面容就是表達著這樣的訊息.

“你知道我找你是何事的.” 火神冷靜地說.

“我不知道.” 黃瀨冷冷地回答.

“黃瀨! 你看, 那人都炸死了! 那人我們跟了很久的好不好?”

黃瀨聽到此處, 心臟不禁跳漏一拍.

“…你們一直跟著那個男的嗎?” 黃瀨帶著丁點顫抖的聲音問.

“現在已經少了一處能獲取線報的地方了. 黃瀨, 告訴我, 你們在找什麼?”

黃瀨自知現在自己的心情根本說不上公事, 但還得控制住, 咬緊牙關地對上火神的視線:

“我們在找什麼關你們什麼事? 你們不都監視了那個男的這麼久了嗎? 還是一點都不知道嗎? 火神搜查官!”

“…我們的確在那男的住所附近監視著. 他屋裡什麼情況我們都掌握得了, 但情報還是不足.”

黃瀨好像聽見自己腦內有什麼斷掉的聲音, 傻眼地回看著火神:

“你都把能見不能見都看了…?”

火神沒有回答, 別開目光.

“…小火神什麼都見到還用找我嗎?” 黃瀨的聲音確實抖起來了.

“黃瀨…….”

“我幹著什麼你都知道吧?”

火神沒有回答.

“我和那個男人做著什麼你都知道吧?”

火神沒有回答.

“哈! 願來我一直在你面前表現著真人秀, 感覺真是蠢透了!!”

火神仍舊沒出聲.

“看我和那個男的做│愛很好看嗎? 還不錯嗎? 腰扭得還好? GV也不用買了. 很棒吧???”

黃瀨問著, 火神還是沒有回話.

再一下笑聲, 黃瀨的眼淚就忍不住了.

火神鬆開黃瀨的手.

你就看著我和別的男人在床上做著你也可以無動於衷,

我喜歡的心情還能更低賤嗎?

原來你認為我的事比抓到罪犯, 更加渺小.

我等著的你, 而那個你, 那個你眼中的我, 是如此一文不值嗎?

那麼, 這個一文不值的我, 那種喜歡, 又怎會值得去報上一個價.

而這種不值一文錢的愛, 在知道事實後, 還是掛在胸口劇痛著又是怎回事?

對著這麼差勁的你, 為何我還是無法討厭起來?

眼淚崩落得無聲無息, 睜著眼, 推開火神就跑去.

不回頭, 就一直跑去.

火神定在原地不動, 就由得黃瀨逃走.

黃瀨跑了好幾分鐘, 才發現眼睛有點模糊, 卻想不到自己竟然哭了.

黃瀨拉起外套的帽子, 頭一側就把臉上和眼邊的水點擦在衣管上.

打開手機, 看著桌布後強顏笑一個, 再合上手機.

即使我多傷心, 我還是有能回的家, 所以

“沒事的.”

再說, 我也曾想過把那個男的拿來當小火神的代身, 沒什麼吧.

喜歡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

一個是真心的, 一個以為可以真心了.

結果還是如此悲慘, 一點分別也沒有.

不是說想忘記就能忘記的情感就植生在深處, 長年累月的回憶無視痛感般在身體內流淌著.

今回回去, 也找小黑子訴苦吧.

要飛撲到小黑子身上哭個夠的, 然後再去釣個好男人吧!

黃瀨想到最後, 那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最終還是慢慢塌下來.

小黑子, 那位青峰君, 你要好好珍惜.

能去愛的人, 值得自己去愛的人, 這個世界沒幾個啊.

黃瀨看向面前的路, 握緊拳頭, 掐得手心發疼才跨出腳步,

走向那只得一個人走的路.

也許, 包裹著自身的冰層就厚如一個保護殼, 雖然寒冷, 但刀槍不入.

冰面擋著大洋洶湧的暗流, 隔去海水反復不斷的溫度差, 讓習慣這種溫度的自己不會輕易死去.

可是,

我沒想到冰不一定由水而結成.

我沒幻想過魚兒可以不待在海裡.

我不知道冰外頭的光原來只是因為極寒而減速的溜過面前,

而這光, 到最後, 還是會消失不見的.

要令光減速, 光靠冰洋和極洲也是辦不來的.

我們都忘了能把氣體結冰, 把光拉慢下來的那個地方

就在天上.

而我們是待在空中還是海裡,

一旦冰面瓦解, 也只是一樣的.

一樣的死裡難逃.

黑子不自覺的掏出手機一看, 深呼吸了一下, 再合上手機.

青峰拉緊黑子的手, “哲在擔心著.”

黑子靜了兩秒才回答: “因為都是家人.”

“是他們嗎?”

“嗯.”

青峰朝黑子看著的方向看去.

既然不想走也已經走到這裡來……

黑子掐緊青峰的手, “青峰君也是.”

青峰回頭看著黑子.

黑子難看地笑著, 青峰也掛上一個不好看的笑容.

我們, 都在這城市中遇見了對方, 喜歡上對方.

而對方是誰, 身份的事重要不重要, 我們不知道.

把搞不懂的事情乾放著也是一種方法.

而偏偏被無視卻最該被讀懂的, 難道不是自己的心情嗎?

在冬季進入嚴寒之際, 有誰還會有餘裕地想著 ‘這不就代表春天快來了嗎?’ .

可我們要緊記: 春夏秋冬與自己的邂逅, 並不是為了與你揮袖而過,

而是想你記住任何時候, 只要你耐心等候,

到了時候, 她就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眨眨眼睛, 閉上再張開.

靜下心,

黑子拉住青峰的手, 走上面前只能往前走的路.

在耳內傳來花宮的聲音, 說真的, 現在的火神一點也不想在此刻聽見他的聲音.

“怎麼了火神? 剛才你遇見目標了嗎?”

“沒有.”

“那就是碰到對方的人了吧?”

火神沒有回答.

花宮笑了兩聲, “他們果然也在找那個男人, 同時也在找些東西吧?”

“他們沒有說.”

“但他們有說是在找東西吧?”

火神也沒有回答.

等了兩秒, 傳來花宮更大的笑聲, “火神大我, 你還真是太好懂了!

不如你轉來當我的部下好了, 真心太好懂!”

火神依舊不出聲, 可手已握緊拳頭至發抖.

火神在學堂的時候, 一次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工作.

直到投入搜查的時候, 前輩的工作方式, 同事為了升職而耍的手段, 各種各種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拆毀著火神的價值觀.

他有跟冰室提過, 冰室也只能說: 堅守自己的操守, 相信自己所選擇的就行了.

沒錯, 冰室說得一點錯也沒有.

可不是每一件事都能這樣說服自己去接受每一個事實.

究竟算計這回事, 在明在暗, 哪一邊會更多? 火神不知道.

心裡那潭水又是誰更黑? 火神愈想愈搞不清楚.

有時候在想, 究竟會不會是自己這邊比黑道們更複雜, 為了逮捕犯罪者, 難道我們就可以以公職人員的身份去越過很多法線了嗎?

看似以正義之名就能取得答案的事, 現在都變得模糊起來.

正義不正義, 又該由誰來定斷呢?

最後, 繞回原點.

他只能繼續看著前輩對提供情報或是不利定罪的證人加以阻止和以線人費威逼他們閉嘴.

多有志氣的人在這裡待久了, 燐亮的目光也會變得無神.

被湮滅的, 全都藏在一個個人的口裡, 一張張鈔票的背後.

曾經, 他相信: 為了公義, 為了公職捨命去拼搏也是值得的.

那麼篤定的曾經, 漸漸成為過去的時候,

最後, 最會明辨是非的, 不是法律制度,

而是人所構築起的道德低線.

什麼能做, 什麼不能做, 怎會不知道, 只是很多人, 都選擇無視罷了.

現在, 火神已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心中所把持的放到天砰上.

會被摔出天秤外的是什麼呢?

火神閉上眼, 沈默不語.

紫原走進複雜的舊區裡, 雖然這處不方便逃走, 但以自己的身高來判斷, 這裡卻是最花多眼亂得能把自己隱藏起來.

多得這一座座因經濟泡沫爆破而轉為低收入人士們結集成的市集, 這裡要什麼, 只要是 ‘熟人’, 大多都能拿得出來.

紫原就知道背後不會沒有人跟著自己, 狡猾的花宮哪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可是, 即使上司多聰明, 要是下屬還是笨, 那根本沒法子.

紫原走進食店, 後面跟蹤著的人們感覺有點不妥就跟著進去.

進去後才發現店的另一邊有後門連著另一邊的街道.

他們馬上出了後門, 看見前面紫髮的人就馬上追上去.

老闆看那兩人無意回來, 也只是眨眨眼睛用腳把他腳下能移動的雪櫃踢回左邊去,

好蔽起地上那難以察覺的地板接縫位.

上面燈火通明, 下面的世界在轉過兩三條窄道後也變得明亮.

紫原敲了敲本就放在右邊的鐵板, “劉偉.”

沒有人回應.

“劉偉前輩~” 紫原再喊.

這次才有人走出來.

他和紫原差不多高, 不過要說還是紫原高一點.

他一面平靜地走出來, “紫原, 跟我來吧.”

兩人沒說什麼, 紫原把電話掏出來.

他把電話交給劉偉, 劉偉馬上把資料傳輸給紫原.

“你倒是把跟蹤的人都丟開了吧?”

“當然~ 就給了個小孩一支可以玩舉高高的拖把, 上面放了個假毛就把人送走了.”

“你覺得這樣能把人騙走嗎…?”

“就是有些笨蛋會跟著假毛走去.”

資料過完後, 紫原瞄了一眼傳給自己的地圖問: “就只有這幾處?”

“你覺得我會騙你?”

“不是, 怕是漏了而已.” 紫原不留情面地說, 而劉偉好像已經習慣了也不會生氣.

“就這幾處而已. 其他地方是綠化帶, 不然就是樂園, 也不方便.”

“也對. 謝了.”

劉偉抓著紫原的肩問: “但他們人很多, 你們知道嗎?”

紫原靜了一下, “有預想過, 但你知道有多少?”

“這又幾個那又幾個哪記得了, 但感覺都不是新入組的人了.”

“怎樣見得?”

“就憑感覺了. 走在前頭的人拿著燈, 後面第二個人感覺才是大哥, 眼神挺凶.”

“特徵呢?”

“右手拉著放在肩上的外套, 左手好像戴著很長的什麼.”

“很長的什麼?”

“這裡這麼暗, 怎能每件事都看得這麼清楚.”

右手拉著放在肩上的外套.

左手好像戴著很長的什麼.

紫原想起了大約的誰.

卻在想起的同時, 這四通八達的地洞中響起了槍聲.

劉偉一蹲身, 紫原口邊碎唸著 ‘該死’ 的同時, 對方的腳步漸近.

是某人被追趕的聲音.

可這時候卻來得太不合時了.

劉偉拉著紫原走向另一個方向, 紫原邊罵著 ‘日本法例不是不准攜帶槍枝的嗎?’,

邊從後腰抽出已填滿彈的掌中說服者. (說服者: 槍)

劉偉把紫原拉進一個充滿發臭味道的渠口去, 關上那厚重門, 在右邊放下那卡牢門板的鎖後, 回頭對紫原說: “你就不要光說別人, 難道你手上那枝是玩具嗎?”

“我這枝怎及得上條子用的, 他們裝的都是新型的強力彈, 我們這枝只有普通子彈.”

“反正都是槍了好嗎? 被哪枝射中的下場都一樣啊.” 劉偉帶著紫原從窄道離開.

紫原笑一笑, 沒有回答, 頓一頓後才說: “劉偉前輩, 這裡真的很臭, 害我都無法吃百力枝了.”

“你這傢伙死到臨頭還顧著吃吃吃.”

紫原拿起手機, 一看見有訊號就把劉偉叫住.

“幫我這弄成加密的傳出去吧.”

“現在嗎? 後面有幾個人都拿著槍不知何時會殺到來的啊!”

“就因為這樣才更要傳出去.”

劉偉看著紫原堅決的樣子, 咬緊牙關, 時間容不得自己再考慮.

反正幹得情報販子這一行都預料到自己的下場, 劉偉 ‘嘖’ 了一聲,

“到時候往上逃不及就只能往更低的下水道走時, 我們大有可能會被沖出東京灣,

你有這樣的覺悟才好說.”

說完就捧著紫原的電話跟自己的電子筆記本開始工作.

紫原彎起嘴角, “只要赤仔收到資料就萬事大吉.”

“你猜你的赤司是神嗎? 我可不想自己最後的下場是要和一個大男人一起死,

要是上了報紙被說成是殉情, 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快速敲著鍵盤的聲音不少, 紫原已握好槍.

“嘩~ 那還真是噁心死了. 不過, 劉偉前輩, 我們不一定會歸西的啊.”

紫原指指自己的說服者.

“你不是說過他們那枝比你強嗎?” 劉偉苦笑.

即是是下了鎖的門, 也不代表打不開.

紫原偷笑了一下, “比我強, 但不代表比我多. 能從日本政府手上使得動的槍都是大量生產的. 這種槍性能不錯, 但糟就糟在彈數比中國製的槍重和彈數少上五發.”

“憑你這槍械迷的知識能扭轉現狀嗎?

在這下水道比槍, 一不留神來個反彈, 死的就是開槍者了!”

“只要減慢子彈的速度就好了.”

“怎樣減慢? 你猜你是城市獵人用手掌去擋嗎?”

門的那方, 確實傳來了聲音.

“上傳好了嗎?”

“還差一點點!”

看著進度條不聽話的就差那幾秒不願動.

憑腳步聲來判斷, 追來這裡的就只有一人.

紫原面向劉偉, 劉偉看著紫原把槍藏在胸前說: “人在你後面……”

電子筆記本的亮度讓狹隘的水道清晰得很.

對方沒拿出證件之類的動作, 紫原就把槍移至腰間.

“把地圖交出來!”

紫原把頭靠到劉偉的肩上, 輕問了一句: “那人在我的什麼方向?”

劉偉重重地呼吸著, 顫抖地說: “你的左後方, 目測高一七零……”

聽見對方解除保險裝置的聲音, 紫原把槍口朝自己腰間對準.

就一下槍聲, 劉偉莫名地看著對方被撃倒在地上.

而槍聲很小, 餘音未落, 紫原整個人的重量就倒在劉偉身上,

“…前輩, 傳好了嗎?”

劉偉拉著紫原的褲頭, “你站好一點可以……” 嗎…?

看見自己的手滿是血的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紫原…你幹了什麼?” 劉偉呆在當前.

“要不被發現…又要防子彈射失時不會反彈, 那能用的…就只有自己的身體啊……”

紫原讓子彈貫穿自己的腰間以減慢子彈的速度.

“…死不去的.” 紫原被劉偉放在地上, 坐不穩的一大口一大口氣地呼吸著,

“赤仔給了我護身符……” 紫原把綁在頭髮上的髮圈握在手中.

劉偉沒說話, 只是把自己的腰封脫下來, 從後褲袋拿出剪刀剪斷腰封再綁到紫原的腰去.

“這樣壓住傷口吧!”

“這樣會碰到斷了的骨頭.” 紫原輕聲地說.

“這個時候還顧得這樣那樣嗎? 現在是先不要大量出血, 要去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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