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之日〉

「主上，厚樫山征討部隊已經歸來，遭逢檢非違使軍勢，部隊中有些刀劍已損傷……現已入手入房治療。」長谷部眉頭深鎖，對目前從沙場歸來的同僚狀況，實在無法抱持樂觀的態度面對。

　　今日近侍為一期一振。

　　隊伍中為脇差鯰尾，短刀五虎退，太刀鶯丸、大俱利伽羅，打刀加州清光，及太刀鶴丸國永，共六振。

　　「主上，請容許我與長谷部殿下交換近侍番值日。」

　　「准。」

　　「非常感謝，一期一振先行告退了。」他深深一禮，獲准暫時卸下近侍之職，便頭也不回地奔至手入房前。

　　腳步疾行，驟停於手入房廊外，恰巧與邁出門的藥研藤四郎撞個滿懷。

　　「……太匆忙沒看到，藥研抱歉，有沒有哪裡受傷？」摟住弟弟肩膀，仔細端詳各處。

　　「沒什麼……比起待在裡頭的鶴丸老爺，我還算即戰力吧。」少年推了推眼鏡，頓了會，才嚴肅地吐出實情。

　　藥研在一期一振臉上看到顯而易見的動搖，至少在明曆大火之後再也沒看過這樣的他。

　　頗不是滋味，卻也無可奈何，粟田口本來就感情甚篤，畢竟長年相處，當然也明瞭裡面的人對一期一振的意義。

　　「……如果一期哥要探望鶴丸老爺，現在可以進去了。」拍了拍哥哥的背，向門內推了一把後，緩緩將兩扇拉門合攏。

　　「都已經是重傷患者了，諒他也不敢對一期哥下手吧。」朝虛空中嘆了口氣，繼續協助醫治其他刀劍傷勢。

　　「鶴丸……殿下？」所見清麗臉龐上眼睛部分已包裹著層層紗布，看來藥研已經先作了緊急救治。和服下纖瘦結實的手腕，也嚴密地纏裹著繃帶。

　　「喔，一期嗎？嚇到你了嗎？哈哈哈，傷勢沒有所見那般嚴重，很快就能恢復，安心吧。」鶴丸倚著牆壁靜養，只能勉強聽音辨位，將臉朝著一期所在的大致方向。可惜初喪失視力，單憑雙耳還是有所誤差。

　　一期見狀將身子更挨近鶴丸一些。

　　難以置信，所幸鶴丸殿下講話還算中氣十足，還有餘力開玩笑打趣。

　　部隊在厚樫山遠征時遭逢檢非違使軍勢，從我軍背後展開突襲。

　　對戰之時，檢非違使的刀刃突越了鶴丸國永的劍圍。

　　千鈞一髮之際，雖臨機應變以後仰之姿閃過致命的一擊，但避免不了留下創痕，刃尖劃過雙眼而造成主要傷害。

　　「疼嗎？」一期雙掌輕輕包覆著鶴丸臉龐摩娑，難掩不捨之情。

　　鶴丸拉住他的手，沉浸於散發的暖意裡，任憑手掌沿著臉龐撫摸，拉至唇畔在掌心留下一吻。

　　「……不會，因為有你在。」他臉上露出淺淺的弧。

　　「鶴丸殿下……幸好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聞言低著頭，一期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放，說不盡感謝上蒼的話語，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他甚至不敢想像，今日若五条鶴丸國永就此斷刃，自己會以何種面貌表情踏行於世上。

　　手心中接下了滾燙的雨滴，鶴丸沿著手，頸項，臉龐，觸撫著對方，用唇拭去臉上殘留的雨痕。

　　「一期……因為有你，我才能順利回來，我不會留下你孤身一人。」

　　︱︱︱因為獨自一人面對黑暗，永無止境的等待，歸零重來，這種事情交給我承受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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