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毒咒魔手

富丽堂皇的舞会大厅，回响着优雅的琴声，红发的少年身着白色的西服，坐在纯白色镶印青花纹的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指尖在黑白相应的琴键上跳动着，弹奏出动人的天籁之音。

舞池的人们身着华丽的礼服，随着少年弹奏的乐曲扭动着身体，跳着高雅的华尔兹。金发的男子搂着碧眼美人纤细的腰身，随着人群在舞池中旋转跳动。

由于曾经帮助过爱因兹贝伦家族的当家，所以士郎和吉尔伽美什这次接受邀请，来参加他们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自然伊莉雅也来了，士郎为表感谢在舞会一直担当着琴师，高超的技巧让在座的众位惊叹。

心里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能力，士郎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参加舞会之前士郎都没有为自己准备衣服，怕士郎给自己丢脸，所以吉尔伽美什自掏腰包给自己和士郎订了一套昂贵的西服。

虽然事后被士郎说教了很久，但是看着对方穿上西装时衬托出来的优雅轮廓，吉尔伽美什还是觉得花钱是值得的。士郎长的本来就是英俊中带点可爱的类型，可惜总是穿那些土气的衣服，才显得他样貌平平。

随着指尖的停动，一曲终了，场上响起了一片掌声，士郎朝台下鞠了一躬，然后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舞池中的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吻了一下舞伴的手背，然后朝着士郎走了过去。

“弹得还算将就啊杂种。”

士郎没有在意对方嘲讽的语气，对吉尔伽美什来说这算是变相的夸奖了，士郎将桌子上的香槟递给他，然后四下看了一下人群，果不其然看到了银发的伊莉雅。对方一看到士郎便开心的跑了过来，士郎弯下腰，将扑过来的伊莉雅抱在了怀里。

“士郎哥哥！”

“许久不见了，伊莉雅。”

摸了摸伊莉雅的长发，今日的伊莉雅穿着粉白相间的蕾丝礼服，像个软糯可口的草莓蛋糕，跟士郎撒完娇，伊莉雅望向了一旁的吉尔伽美什。

“吉尔哥哥好。”

士郎站起身，无奈的看着两人，对于士郎显得比较亲近，但是对于吉尔伽美什就只能算得上是敬畏了，伊莉雅拉起裙角对吉尔伽美什鞠了一躬，对方则轻哼站到了士郎身边，轻轻环住了士郎的腰，感觉到士郎有一瞬间想要推开自己的手，却还是犹豫着没有动弹。

“啊~~吉尔哥哥你又这样！伊莉雅还要做士郎哥哥的新娘呢！”

伊莉雅的小脸气鼓鼓的，叉着腰向吉尔伽美什表达了不满，然后牵起了士郎的手掌。

“哼，这杂种对你这样的小丫头才没兴趣呢，况且本王的所有物，本王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霸道的占有欲从吉尔伽美什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点突兀感，叹了一口的士郎也不去反驳，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为什么对小孩子都要这么认真，反正对方就是这种人，不对，这种恶魔，士郎才不想白费力气。

感觉到腰身搂着自己的手又变得紧了一些，士郎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手，然后用略带责备的目光看了一眼对方，才感觉到腰上的手松了下来。

“伊莉雅，这么盛大的家族聚会，不会只是来跳跳舞吃吃饭吧？”

牵着伊莉雅的手，士郎温柔的询问，伊莉雅点了点头，仰起头看着士郎的眼睛。

“当然的啦，爱因兹贝伦世代经商，近些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得到官权，聚在一起除了无聊的炫耀自己的权利金钱，还要商定接下来一年的发展计划，就是些很无聊的事情就是了……不过士郎哥哥我们可以去休息区玩儿些有趣的东西哦。”

一边抱怨着大人的工作，一边用亮闪闪的眼神望着士郎，士郎只好点点头，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见见伊莉雅而已，至于伊莉雅说的那些复杂的程序，他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身后的吉尔伽美什似乎也倾向于玩乐，于是便跟着伊莉雅来到了休息区。

与其说是休息区，倒不如说是狂欢的娱乐园，高尔夫、游泳池，只有士郎想不到的，没有这里办不到的。士郎唯一会的，只有高中时玩儿过的台球，伊莉雅坐在凳子上玩着游戏机，士郎则和吉尔伽美什拿起了球杆。

也许是因为直感和视力特别好，士郎的台球基本都能一杆进洞，吉尔伽美什自然也是一样。二人打了十几局，都是输赢差不多，不分胜负，士郎弯下腰，西服的外套此时被脱下，露出了浅蓝色的衬衫，搭配白色的马甲，将士郎原本就窄的腰身衬得更加纤细。

上半身轻轻压在球桌上，翘起的臀部线条极为漂亮，吉尔伽美什的眼神落在了士郎的背部，然后往下移动，盯着对方圆润的臀部，而士郎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台球，流畅的顶出，球体互相碰撞，然后落进了球网。

“本王还以为你什么东西都不会呢，还是有点用的嘛杂种。”

“……也，不是啦……我也没有特意去练过，这个对我来说，就像是天生的一样。”

挠了挠后脑勺，士郎并没有说谎，他的直觉和精准度都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打台球，但他第一次被同学逼着玩儿，却拿了七星。没人相信士郎是第一次玩儿，但是他确实对这种游戏很容易上手，包括射击和高尔夫，士郎即使不玩儿，也很容易就能获胜。

“哼？看来你也不算太没用啊。”

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端起红酒轻轻抿了一口，士郎基本上已经稳操胜券，一旁的伊莉雅似乎玩儿游戏玩儿累了，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士郎看着对方的表情，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是凌晨了，今天确实是玩儿的有些过火了，士郎放下球杆，然后走到伊莉雅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睡觉吧伊莉雅。”

“嗯，我的房间在六楼602，士郎哥哥。”

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伊莉雅把头放在了士郎的肩膀上，几人出了休息区，士郎抱着伊莉雅上了电梯，吉尔伽美什跟在两个人身后。到了六楼后，士郎和吉尔伽美什顺着走廊寻找着伊莉雅的房间。

突然，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士郎一惊，转身将怀里的伊莉雅交给了身后的吉尔伽美什。

“送伊莉雅回去！”

士郎喊了一句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了过去，吉尔伽美什一皱眉，看着怀中揉着眼睛的伊莉雅，又看了看士郎的背影。

“呜？士郎哥哥去哪儿了？”

因为趴在了士郎的肩膀睡着了，此时刚刚醒过来的伊莉雅缓缓抬起头，看着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的眉眼。

“没事，本王先送你回房。”

说着转过身子向走廊深处走去，而赶往了发声处的士郎，发现四周的房门也纷纷打开了，房间里的大家都探出了头，似乎都在为刚刚的声音小声议论着。士郎推开人群，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只有那里的门紧闭着，士郎抬起腿猛地一踹，便将门锁踹碎，身体用力一顶便将门打开了。

那些大家闺秀看着士郎粗暴的动作惊讶地叫了起来，士郎走进房间，昏暗的房间隐约可以看到地板上有什么东西，士郎按下了客厅的灯光开关。白色的灯光将客厅点亮，士郎一愣，发现客厅的地板上全都是血，而一位棕发的中年人躺在了地上。

地板上全是他身上流出的血，猩红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纹路蔓延到了士郎脚底，士郎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即走到对方身边蹲下。发现对方的心口处有一个残缺稀烂的血洞。士郎将手放上去，已经没了心跳，似乎是凶手硬生生的将被害者的心脏掏了出来。除此之外，受害者的手心上也有两个血窟窿，手指上似乎也有些破皮，露出了细小的伤口。

士郎看着客厅地板上那些血迹，发现有一些圆形滴落的血渍一直延伸到了卧室，士郎站起身，身后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的正掏出电话打120，有的则被吓得颤颤发动，还有直接晕过去的。

士郎叹了口气，推开了卧室的门，房间里面亮着灯，并没有可疑的人影，士郎环顾着房间，发现床头的位置摆着一个木架，上面摆放着一只发绿的人手，士郎走过去一看，那只人手中，握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因为死去的人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贵客，所以警方一来就开始了盘查，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就是士郎第一时间听到声音的时候，因为士郎当时和伊莉雅还有吉尔伽美什在一起，所以被排除了嫌疑。因为整栋楼的监控都没有发现陌生可疑的人，死者又是在六楼的房间遇害的，所以六楼单独居住且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客人，都变成了嫌疑犯。

士郎试图进入卧室去看看那只绿色的手，但是被警方拒绝了，毕竟是重要的证物，不让看也没有办法。士郎只好去找了伊莉雅，对方则将那只绿手的信息原封不动的交给了士郎，一边感谢着伊莉雅的细心，一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翻阅。

死去的人名叫柯博斯，经营着大型连锁超市，他床头的这只人手来自于东方的古国，中国。

据说是从云南某个墓穴中流出来的，年代已经有一千多年，手上的皮肤却还保存得极为完整，几乎和下葬没多久的尸体一样，甚至没有腐臭的味道，散发出淡淡的植物的香气。

而且关于这只手有些奇怪的传说，据说买了它的人几乎都死于奇怪的意外，但士郎上网仔细查了查，发现那些传说不过是骗人的，买过这只手的人不是病死的就是老死的，只有柯博斯是死于这种奇怪的死法。

士郎思考了一下，如果说这只手作怪的话，那他前几任主人应该也是死于这种意外才对，可是只有柯博斯死于意外，而且一千多年的东西，就算有魂魄存在，要不就是化成可以脱离肉身的鬼怪，要不早就魂飞魄散了，那儿还能留下来害人呢？

士郎靠在沙发上烦恼的样子让吉尔伽美什轻笑了一声，对方举着红酒杯坐在了士郎的身边，自从来到这里就有了喝不完的好酒，这倒是唯一一件让吉尔伽美什觉得称心的事了。

“吉尔，不要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哦。”

侧头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士郎抱怨了一句，但似乎没什么威胁力，对方依旧悠然自得的品着酒。

“怎么，一个老古董就让你这么烦恼？”

吉尔伽美什一扬眉，像是在看士郎的笑话一般，没有提出一点有建设意义的话题，不如说吉尔伽美什其实也并没有察觉到那只手的古怪。

“你不明白，中国的历史太过悠久，山海经记录的鬼怪更是不计其数，我曾经有幸学到过道教的驱鬼符咒，但流传自中国的诡异传说繁杂且古老，绝不仅仅只是靠着一点知识就能完全理解，再加上千年以前的中国流派众多，我听到过的就有不下二十多种。”

似乎真的是很难解答的问题，士郎试图从资料里面获取有用的信息，他看到手的皮肤一直没有发生腐败，科学人员曾经调查过，发现手里面没有一丝血液，却像是活的一般，皮肤和里面的骨肉被渗入了一种没有见过的毒液，类似于蜈蚣或者蜘蛛的毒液，但又不是这其中任何一种毒虫的毒液。

“我怎么会忘记这个？”

“什么？”

吉尔伽美什放下手中的酒杯，发现了士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蛊，是蛊虫，那只手是从云南的墓穴里流出来的。当时肯定不只有一只手，那些人是因为没有能力将整个尸体带出来，才只带回了那只手。”

看着吉尔伽美什莫名其妙的表情，士郎再一次解释了起来。

“中国古代的云南有一部分苗人，他们自小就学习如何养蛊，用饲养的毒虫互相撕咬，最终得到最强的蛊王。传说他们向往自然，千年以前中原大地被统一，只有苗疆之人自由地生活在没有束缚的环境中。他们懂得利用蛊虫使死人复活，并且变成无大无穷的勇士，而苗疆祭司的墓穴里也有用这种不老不死的毒尸看守。”

“以人类的能力是不可能阻止死亡的，除非他们召唤出了神灵或者恶魔。”

吉尔伽美什摆了摆手，认为士郎的话只是无稽之谈。

“不，苗疆的蛊术并不是真的使人复活，而是让死去的尸体变成了由蛊虫驱动的肉身，也就是说那依旧是没有灵魂的身体，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算人类应该也能办到吧？”

“东方的人类不由本王管，本王怎么清楚？”

这倒是真的了，士郎没法借助吉尔伽美什的知识得到答案，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了，按照以前学习过的道教符咒，士郎寻找着那只绿手所有可能杀人的原因。有些小道的资料显示，苗疆制作的毒尸见血气就会变得异常凶猛，除非制作他的主人在他的身旁，否则毒尸就会肆意破坏。

按照这种说法，制作毒尸一般都是一对一的，一个人只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只毒尸，并且基本都是身边最亲的人死去了，才会将其尸体制作成毒尸，之后加以看护。现在这只毒尸离开了主人的墓穴，之前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没有见到过血气吗？

士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关于死者身上的伤口，然后他站起身便出了房间，吉尔伽美什还没搞清楚士郎是怎么了，只好跟着对方来到了死者亲属的房间，亲属似乎还处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士郎坐在椅子上，询问起了那天死者的细节。

“您好夫人，我想请问一下，您丈夫在此之前有没有受过伤，导致了流血那种？”

“他之前为了给我削苹果而割伤了手指，就是今天的事。”

那位女士红着眼眶说着，士郎想起尸体的手指上确实是有细小的伤口，那么当时的死者一定是用破了口子的手接触到了那只手，才唤醒了手的毒咒，蛊毒做出的毒尸，仅仅只是肢体的一部分也留有大量的毒性和自主性。

那只手会依靠自身的意志杀人，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一定会如此，但士郎却没有可以对付这种东西的方法。首先它是证物，士郎不可能进行销毁，其次不销毁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它不见血气的方法，除非把整只手都隔绝起来。

之后他联系了伊莉雅的父亲，将他所知道的告诉了对方，并且叮嘱对方一定要将那只手送回中国的道场，那里有针对它的符咒，可以镇住里面的毒咒。伊莉雅的父亲连忙答应下来，那之后，士郎便暂时和吉尔伽美什留在了房间，等到警察全盘搜查之后，他们才能离开，不过士郎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

在浴室洗完了澡，查了几天资料的士郎终于放松了下来，倒在床上便睡了起来，一旁的吉尔伽美什放下晚报，看了看松懈的倒在床上的士郎，低下身吻了吻对方的唇角，抬手将卧室的灯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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