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subtropical i

從下了那台陸軍卡車時算起，maruyu已經來到鎮守府第三天，前面四十八小時，maruyu大致認識了基地的內部構造，以及將來他可能會用到的設施。基地裡有巨大的訓練用水池、放置裝備與武器的整備區，還有供應三餐的食堂。論每項設施的規模與先進程度，都是maruyu所屬的陸軍所比不上的。

但在這些完備的設施背後，maruyu也發現基地裡現在還有許多工事中的區域，有好幾條走廊都在盡頭處擺放了『禁止進入』與『工事中』的立牌，數量多的幾乎能說是隨處可見的程度了。

「現在這個基地…是還在蓋嗎？」有一次maruyu問起19，這麼多的立牌總讓他覺得不太自然。

「對啊，基地裡的工程大多都是船塢相關的設施，一九猜擴建的理由，全都是為了以後做準備。雖然一九不知道這全部哪天會蓋好，八成還要很久吧。」

「基地的擴建…是為以後做準備？」

「嗯，海軍每天都在生產新的船艦嘛，而且一天比一天多呢，這些船艦總要有能讓她們有地方住跟保養的工廠吧？已經那麼大的基地，對上層的人來說，可能還不太夠呢。」

聽完19的回答，maruyu啞口無言。遠遠超越maruyu對於海軍的想像，大到不像話的基地竟然還要繼續擴建，其中的理由可能還是擔心基地的空間追不上建造船艦的數量。

而且海軍的鎮守府不是只有個基地，基地外面還有個接近小鎮規模的市街，把市街與基地兩者加在一起，如此大的範圍才叫做鎮守府。就這層定義，maruyu熟悉基地也只能算了解一半的鎮守府。

今天，按照早就排定好的行程，這一天是潛水艦們可以到市街逛逛的日子，對maruyu來說，是他能認識鎮守府另外一半的大好機會。

「小八，這次你有要跟我們一起去街上嗎？」58問起書堆裡的伊8，前天深夜所發生的事並沒讓她對伊8築起戒心。

「沒打算。」每天所有潛水艦用完早餐，只要不是有來自上頭的命令，伊8可以整天待在城牆裡，不離開半步。

「那有要我們幫你買的東西嗎？」

「也沒有。」對於58第二個問題，也是相同意義的回答。

「算到這個禮拜，小八你已經超過一個月沒離開基地了！成天都坐在那裡面，你船體一定會卡住！等到演習那天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就算想動也沒辦法動！」168喊到，她往伊8所在的書堆走近。

自從上一次伊8被19半強迫的帶出基地採買日用品後，整整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來，伊8沒出過基地，城牆以外的世界對她毫無吸引力。

平常鮮少跟伊8打交道的168，倒也不是沒來由的去在意起伊8，其行為背後有個充分的理由。因為再不用多久，她們會有一場演習，演習的成績還攸關他們會不會受到巨大的懲罰。

伊8往上看，她用食指推起搭在鼻樑的眼鏡，看著站在城牆外，雙手插在腰上的168，從伊8的角度看過去就與巨人沒有兩樣。

「沒關係。船體的問題，我可以解決。伊168，你不用擔心。」伊8拒絕任何來自168的威嚇，無動於衷。168輕彈舌尖，這話題可以打住了，她知道再怎麼跟伊8講，伊8都不可能改變想法。

「嘖…小八真難溝通，不管你啦！19、苦瓜，我們出發吧！」168在話中刻意忽略了一艘潛水艦，她勾起58的手臂，要往門的方向走去時，19跳過來、伴隨衝擊視覺的晃動，擋在她們面前。

「小八不出門就算了，但你們別忘了還有maruyu喔，你準備好了嗎？」19先是對168跟58說，接著轉頭問maruyu。

maruyu剛背好背包，他看了看所有打算要外出的潛水艦，內心有個在別的潛艦眼裡、不起眼的疑問。

「嗯…我隨時能出發。但我們身上穿的這件學校泳裝…難道不需要換掉嗎？直接穿著它走出去…這樣真的沒關係嗎？」maruyu當然也穿著學校泳裝，但當他越往下說，頸子也越低下去，後來他不敢再看向其他人。

「學校泳裝是潛水艦特有的識別標誌喔，可不能隨便換掉呦。一旦把它換下來啊，街上的人可能就不知道我們是誰了呢。」19撫摸起maruyu的額頭，讓他稍稍抬起頭來。maruyu是把19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也理解19她表達的意思。但這身學校泳裝與maruyu的性別，兩者的搭配存在著違合感，並且在maruyu心裡，進一步的轉化成小小的恐懼。

男生…要穿的應該是泳褲吧？但我們是潛艦，必須穿著泳裝，男生穿著泳裝，這種打扮會很奇怪啊！而且街上人那麼多，一定會被人認出來的，該怎麼辦…maruyu最初被載到鎮守府時，下車的位置是在無人的海濱街道，當時的經驗絕對無法應用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第一次跟大家一同出門，覺得很緊張嗎？」19從maruyu眉角冒下的汗珠，以及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動關心起來。

「是有一點…」maruyu嚥下口水，但19馬上把maruyu抱入她懷中，往身體壓緊後隨即放開手。maruyu被此等迅速的肉體接觸感到飄飄然，好像剛撞上一座柔軟的寶山，也讓maruyu的緊張感也稍微減低了不少。

「好多了吧？」

「嗯…」maruyu照實回答19，這時58插了個問題進來。

「maruyu的背包，形狀好特別滴說…是正方形的。」58從19抱起maruyu時，就開始在意那個方形背包。事實上，maruyu剛來鎮守府時就有背著它，只是這幾天都在基地的關係，這個背包總被放在角落。

「這個背包是陸軍的人送給我的，但是它的大小，沒辦法裝很多東西…」maruyu拉緊背包的肩帶，縛住雙肩的帶子把泳裝橫向撐開，更凸顯maruyu瘦小的身軀。

「可是那個正正方方的外型，還有很容易被人看見的漂亮紅色…苦瓜覺得它很可愛滴說。」在58說到這時，在她旁邊的168發起牢騷。

「你們這樣聊下去，是還要不要去逛街啊？」168丟出充滿不耐煩的語句，這時在她手裡有一台發著光的小型器械，外型像個能抓在手裡的小板子。當下168在把玩著它，以手指滑過器械的表面，隨後將它掛在脖子上。

隨後，伊8以外的四艘潛水艦，從基地出發了。

基地的大門緊連著一個被柵欄圈起來的小廣場，好幾條街道以這廣場為起點，放射狀散射開來。maruyu認得在左手邊的街道，剛來鎮守府時大淀帶著他走過，他還記得在這條路的最底端能看見大海。

原來這個才是基地的正門嗎？沒想到我一直搞錯…站在廣場柵欄的maruyu，回過頭看向正門，突然驚覺到自己與大淀一起進來的其實是基地的側門。但側門與大門兩者的規模差異不大，至少在maruyu眼裡，都是屬於大到難以置信的建築物所擁有的出入口。

潛水艦們想逛的街道接近散射扇形的中間，是路上行人最多、被稱作『商店街』的那一條。

即使都是粗陋的木造平房，卻絲毫不損商店街具有的獨特魅力。五花八門的商店林立在道路兩旁，從販售山產與蔬果的小販，到修理鐘錶與精密機器的工房，還有擺著各式大小鍋碗瓢盆的雜物店，以及店面外頭懸掛著旗幟，上頭用紅色寫著『冰』的冰品店。在這條不長的街道上，琳琅滿目、什麼都有。

四台潛水艦散步著，19作為領導者走在最前頭，maruyu跟在19的後面排名第二。但作為第三的168卻隔了maruyu好幾步，再來才是第四的58。168會與maruyu隔這麼多步，似乎是168刻意拉開的距離，不管怎麼說，她不太想接近maruyu。

「欸！19，我想跟苦瓜去那裡看看，應該可以吧？」168喊住19，隨後她伸手往路邊某個方向指，手裡正握著那台小型器械，在剛到達商店街時，168就不時把玩起它。

「嗯？那你們之後還要跟我們集合嗎？要的話一九先跟你們約個時間跟地方吧。」19問起168，但168揮了揮手，拒絕19的提議。

「免了啦！我會跟苦瓜自己回去，又不是沒來過商店街…19你就好好照顧maruyu吧！苦瓜，我們走。」一講完，168牽起58，兩人鑽到路旁的小巷裡，人影隨即消失於19眼前。

「她們兩個果然比較喜歡一起行動呢，不過要是換成一九嘛，一九不是很喜歡跟別人一起跑來跑去呢…」 19摸起自己的下巴，談論著剛跑走的兩人，某部分而言這算19的心底話。

19不喜歡跟人…跑來跑去嗎？那為什麼還要帶我出來…maruyu聽了19說的，心中五味雜成，他算是被19帶來商店街的，卻聽見19說這樣的話，有股難受的苦悶感。maruyu往19看，同個時間，19也碰巧轉過頭來。

「啊…」見到maruyu略帶沮喪的神情，19張著嘴，不曉得該如何妥當的回答maruyu，等到她理出頭緒後叫起一聲，那也是幾秒後的事情了。

「哇啊！一九不是討厭maruyu！也不是不想帶maruyu逛商店街，都不是那樣的意思！不要誤解了！一九想說的是不喜歡被人拉著跑的感覺…都說到這樣了，maruyu你能聽懂吧？」19把手放在maruyu的肩膀，霹靂啪啦的說起一大堆，幾乎都快把話給說完了，19才警覺到她得顧慮maruyu能否將它聽進去。

「可以，我聽的懂19說的…」maruyu點點頭，但他其實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19講的那段話，僅能確定的是19並沒有討厭他。

「呼…maruyu能聽懂實在太好了，你的腦筋比168還柔軟呢…啊！別把這句話告訴168啊，不然她八成又會發火了。」做起擦掉額頭冷汗的動作，19算是鬆了口氣，還有餘力嘲諷起168來，但19總是讓人搞不清楚她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maruyu聽見168的名字，想起了一件不算重要的事。

「19說到了168，我有個小問題想問…」

「嗯？關於她有什麼樣的問題呢？如果是她跟苦瓜的關係，一九可是什麼也不知道喔。」

「我想問的…跟苦瓜沒有關係，19你知道168出門時，拿在手上的那台機器是什麼？」maruyu對19無預告的談起58感到有點錯亂，好險他還記得自己在問什麼。

「那台啊…它叫做『手機』，嗯…要說它是擁有很多奇奇怪怪功能的機器嗎？算蠻過時的東西了，一九是說把它拿來跟我們的身體相比的話，現在很多事情我們的腦袋就做的到了呢。一九不知道168是從哪裡找到手機的，畢竟那不是隨隨便便能買到的東西呢。」說明完畢，19用手輕敲自己的腦袋瓜，maruyu仍然是滿臉困惑。

看起來很厲害的手機…原來是過時的東西嗎？可是19說跟我們的身體相比，又是什麼意思呢？隨著19的回答，大量的問題也跟浮上心頭，但maruyu又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嘻嘻…maruyu你該不會也想要一台吧？」19掩起嘴偷笑起來，她猜起maruyu的想法，但馬上被maruyu全盤否決。

「不是啦…我沒有想手機，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真的…」maruyu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全是好奇心驅使maruyu。因為在陸軍他沒見過小到能在手裡操作的機器，上面還沒有任何按鈕，那一台手機顛覆maruyu對於機器的想像。

19眨幾下眼睛，她將maruyu的回答改為問句，問了回去。

「單純的好奇嗎？唉…maruyu你呢，真的太老實了，就算是好奇也不能馬上承認嘛，雖然說這也不是壞事啦…但是你明明可以稍微的隱藏自己啊！明明可以嘛…」充滿失落感的長嘆、還有慷慨激昂的吶喊，全混在一段話裡，19不只讓maruyu受到某種程度的驚嚇，也引來路人的注目。

稍微隱藏自己…為什麼要隱藏自己？maruyu聽不懂這句，19大喊的聲調還讓maruyu感覺自己被19斥責了。

但maruyu還來不及發楞，19從後頭推起maruyu，準備把maruyu推往下個目的地。

「就別呆站在路中間了，我們一起去那家店看吧！」

「哇啊！」maruyu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好幾步，在他好不容易穩住步伐，他與19停在一家外觀陰沈的商店，沒有招牌、沒有旗幟。整座建物不知是什麼原因，主要的結構全使用深黑的木材，那木材顏色總是讓maruyu聯想到被火燒過木炭。

「我們…打算要進去這裡嗎？」maruyu似乎能感受到整間店發散著不祥的氣息，拒絕著外人靠近。

「對啊！別看這家店長這樣呢！在這一條商店街，一九最喜歡的店就是這間喔。」19闊步走進店裡，maruyu不得已的跟了上去。

「哇…」一踏進門，maruyu忍不住發出驚呼。店內的光線昏暗，但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是個說不上大的長條空間，左右兩排的架子上擺滿了色彩繽紛的玻璃罐，不過那些顏色並不是玻璃罐原有的顏色。

稀有的糖果、五顏六色的糖果。在maruyu的印象中，糖果是相當高級的食物，無法用來填飽肚子的奢侈品。

「這個袋子給你，maruyu你想裝多少就裝多少，不用在意！」19給maruyu一個袋子，講話時臉上是爽朗的微笑。

「這個…沒關係嗎？」maruyu想把袋子還給19，但被19推了回去，19是硬把袋子塞到maruyu手裡。

「當然沒關係，畢竟我們是海軍的船艦，這是上頭給我們一點點的…福利呢。」

「但是我…」maruyu還沒說完，19似乎早看穿他的心思，伸出了食指，貼在maruyu的嘴唇，那是要他別再說下去的意思。

「maruyu，你現在是海軍的船艦喔。」19提醒完maruyu後，她一個人往店內更深處走去，有個老婆婆坐在裡頭，打盹了一段時間。19慢慢靠近，小聲的叫醒老婆婆。

沒多久，19跟那位老婆婆聊了起來，但maruyu所在的位置離她們有些距離，聽不太清楚她們在聊的內容，但不時能見老婆婆與19談天時的笑聲。

想裝多少就裝多少嗎，不愧是海軍啊…要陸軍負擔給船艦的額外福利，那絕對是不可能的。maruyu低頭看著在手裡的袋子，終於有想裝點東西進去的念頭。

maruyu挑了個最靠近他的架子，取下高度位於他視線前方的罐子。打開、抓了兩顆糖球，一顆有著不規則的綠色條紋，讓maruyu聯想到西瓜。另一顆則是橘色的，maruyu理所當然想到了橘子。他又多拿幾顆糖球放進袋子，但就是不敢把袋子裝滿。

裝到一半左右，19回到maruyu身旁，在19手中也有個袋子，但不知是在何時被零食塞的滿滿，整個袋子鼓了起來。裡頭有好幾個maruyu沒見過、包裝精美、十分高級的零食。

「maruyu拿的全部是很硬的糖果呢，打算來用力的鍛鍊自己的牙齒嗎？」

被19一問，maruyu頓時驚覺自己一直在拿同個罐子裡的糖果，袋子裡糖果都是圓形糖球，沒有其他種類。

「啊…我沒有…」maruyu想辯解時，19又伸起食指，那個手勢的意思maruyu還記得。

「一九剛剛才說過要試著隱藏自己，maruyu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但maruyu卻是輕輕撥開19的手，maruyu弄不懂的事，反而給了他一點抵抗的勇氣。

「可是…為什麼我們要隱藏自己呢？」maruyu問了最源頭的問題，可說是回到了起點。

「嗯…不然這樣吧，換maruyu你來問一九一個問題，想問什麼都可以。」19繞過maruyu，走到別的貨架前，她還想再裝一些糖果，不管那袋子早被填的相當飽滿。

「問什麼都可以？我想想看…這間店有的所有糖果，19最喜歡的是哪一種？」

「嗯…這個嘛…」19抓了兩條玉米棒後，轉回來面對maruyu，她抓著袋子的手插在腰上，很輕微的動起自己的雙唇，細細吐露出兩個字。

「秘密。」

總是會在前頭引導著maruyu，解答maruyu大多數疑問的19，這次卻不再給maruyu答案了。

「啊…」直接說是秘密，那等於是不想告訴別人啊…maruyu做了這番推測，不過這想法表現在外的反應卻只有張著嘴說不出話，19的作法實在太過直接了，總是讓他反應不及。

19用手中的玉米棒指向maruyu，用帶有點自豪的口氣說著。

「這就是稍微的隱藏自己，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一九把這個看做是保護自己的方法，尤其對女生來說。」

隱藏自己如果等於說不想告訴別人…有點奇怪，如果不想告訴別人的事，還會有稍微的不想告訴別人嗎？maruyu還在感到不解時，19用巧克力棒輕輕戳了一下maruyu的臉頰。

「要是讓maruyu你知道一九喜歡的是哪種糖果，搞不好你會在裡頭下毒呢…」19講的不太正經，但maruyu卻把它給當真了。

「那種會害人的事，我不可能會去做的…19你把我說的太壞了，我才不是那種人！你誤會我了…」

在maruyu用比平時還大的音量講完，雙方沉默了幾秒後，19選擇了道歉。

「對不起嘛，一九開是玩笑的…你的反應真可愛呢。」講著話的同時，19繼續努力著要把玉米棒塞進袋子，她說話時沒有看向maruyu那裡，自顧自的往下說。

「來講點別的…maruyu你是男生喔，要知道女生…嗯…除非在眼前的是自己喜歡的人，才能夠讓他多知道一點點…例外的通融一下。這就是為什麼，一九要隱藏自己的原因。」

玉米棒被壓的粉碎，maruyu注視起那完整的過程。

「我好像…」maruyu知道自己有男生的身分，也聽出19的言下之意。

「很可惜呢，maruyu你現在不是19喜歡的人。」

「好像…可以聽懂了。」19跟maruyu，兩人接近同時開口，兩句話重疊在一起。

「女生是很纖細的呢。」19補上這句，她把被壓扁的玉米棒塞了進去，之後19提著她跟maruyu的兩袋零食去跟老婆婆結帳，在糖果都被放進maruyu的背包後，兩人告別了這家商店，但屬於maruyu自己的那袋，依然全部是糖球。

隱藏自己，是為了不讓男生知道嗎？回到商店街時，maruyu還是對於隱藏自己掛念在心，尤其19還特別說起maruyu是男生這個事實，這讓maruyu不由自主的在意起來。

在168與58早早脫隊後，與maruyu同行的人就剩下19而已，一男一女。或許是人變少的關係，maruyu隱約能感受到從旁經過的路人，都向他投以奇特的視線。

因此，maruyu把19看做是擋箭牌，扭捏的躲在後頭。

男生穿著女生的泳裝走在街上，絕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啊…

天空閃了好幾下的白光，再來是『轟！轟轟！』的陣陣雷聲，在他們的視野內，遠處的天空烏雲密布。

19抬頭看著天空，牽起maruy的手。

「看來我們遇上了大危機，得快點逃跑才行呢！」話一說完，19帶著maruyu直直的往佈滿雷雲的方向奔去。

「等一下啊！回基地的方向是往後…不是往那裡啊！」他們跑的方向與基地所在位置相反，奔跑的途中，雨滴一粒粒的打在他們身上。

19在傾盆大雨來臨前，找到一間今天沒有營業的店舖，拉門被用鐵鍊鎖起，在鎖頭的鐵鍊上則掛起了『今日休息』的牌子。但這店舖有著突出的屋簷，剛好能讓他們躲雨。

這家店，不太像是賣東西的商店。maruyu看到深鎖的大門猜了起來，有個看起來隨時會垮掉的板凳放在他的左手邊。

「maruyu你暫時在這躲一下，19馬上回來。」19把maruyu留在不會淋到雨的地方後，自己則回頭衝進了雨裡。

19她就這樣跑走了…maruyu放下背包，坐在看似不安穩的板凳上，意外的板凳的結構很穩定，恰好與maruyu的內心相反。他有種奇特的錯覺，好像19再也不會回來。

街上的行人陸陸續續的撐起了傘，當有行人不小心發現mauruyu時，maruyu的反射動作是把頭撇開。這些行人不經意的視線，對maruyu來說非常不舒服。

雨勢逐漸變大，雷聲與閃電交加，行人也漸漸變少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在maruyu眼前的大街如今是一個人也沒有。

maruyu回想起自己最後一次看見陸軍上層的人，是在那台載他來到這裡的車子上，他們拋下了maruyu，連聲再見也沒說，那台車便調頭開走。

19她…真的會回來嗎？maruyu在內心問起自己，他雖然曉得自己還有個能實行的選項，就是冒雨奔回基地，不需要一直躲在這。但那種被人拋下的感覺，像勒住了maruyu的脖子，使他非常不好受。

當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等下去時，有串跑步聲往他的方向靠近。

有個無法忽略的藍色影子，穿過了大雨。

全身是水的19鑽進了屋簷，一屁股坐在maruyu的旁邊。

「呼…一九不小心多花了點時間呢，這隻給你…現在雨下那麼大，一定很快就會停了啦。」19給拿了兩袋棒狀的物品，她分給maruyu一袋，那個物品摸起來相當冰冷。

「19你沒事吧？給我的這個…又是？」摸起來好冰…這麼冰的東西只有生病的時候會用到。maruyu對於冰冷物體的印象，差不多就是生病的人會把冰袋放在額頭上。

「唉呀！潛水艦要是被水淋還會有事，那可大事不妙呢。但maruyu你從來沒看過冰棒嗎？」19往maruyu擠，簡直像要把全身的雨水分享給maruyu。

「冰棒？19可不可以…過去一點。」maruyu把19用力的往一旁推開，板凳晃了幾下，但還不致於被他們壓垮。19拆開冰棒的包裝，在包裝裡的是個淺藍色平板，19一口咬下它。

「嗯！這是只有夏天才能吃到的好東西呦，maruyu你一定不知道，一九給你的那隻還比較貴呢。」

那個顏色…這真的能吃嗎？在maruyu懷疑起那是否為能吃下肚的食物時，他也撕開19分給他的那隻。

maruyu拿到的冰棒形狀不同於19手裡的，是一根白色的長棒。他學19用咬的方式來品嚐它，maruyu很輕易的咬下一小節，但冰棒實在太冰了，咬沒幾口就把那節冰棒吞了下去。

19注視起maruyu吃起冰棒的所有動作，咬的下去的就吞進喉嚨，咬不下去的話就把它含在口中，但可能是太冰了，maruyu又立刻將冰棒從嘴裡抽出。

無意間，19把話脫口而出。

「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能算是maruyu的初體驗呦，沒想到一九的初體驗已經是好久以前了呢。」

「嗚？初體驗？」maruyu聽見19說起『初體驗』這詞的當下，想到的只有這三個字相當難寫，而且非常罕見，不能說是常用字。

「啊…初體驗跟第一次是一樣的意思，這說法果然太深了呢…嗯…maruyu你不用太在意啦！一九不小心說了讓你聽不懂的話，當一九什麼也沒說吧。」

「我知道初體驗是第一次的意思啊…」maruyu小聲說，他其實曉得那個詞的意思，不過19似乎是沒去在意maruyu講的話。

不用一會的時間，19把她的冰棒吃完了。她把冰棒棍翻面，沒有中獎的記號，是根相當乾淨的冰棒棍。19好奇maruyu吃的隻有沒有中獎，但在看往maruyu前，先聽到的是『啪搭』一聲。

「啊…有一小塊冰棒掉下去了。」跟拇指差不多大的冰棒，掉在maruyu的大腿。maruyu原以為冰棒融化了不少，能用力去咬，結果就發生了這起意外。

maruyu轉過頭，恰巧跟探頭過來的19兩眼對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做了道歉，這全是maruyu的反射動作。

「maruyu沒必要跟一九道歉啦…忘了跟你說，那種冰棒啊，用咬的很容易碎成好幾塊，吃的時候得多注意一下呢。」19說到，但她小心翼翼的捏起掉在maruyu腿上的那塊，打算為那慢一步的提醒給maruyu做個小小補償。

「不把它吃完就太可惜了，把嘴巴張開喔…啊…」捏起一小塊冰棒的手，直直的往maruyu的嘴邊移動。

我要怎麼做才可以拒絕19…還是根本不能拒絕呢？maruyu陷入了某種矛盾，但也只能把嘴巴乖乖張開，任憑19對他餵食。

「啊…啊…」maruyu徹底感受到有異物進入他的口腔，再來才是冰棒特有的甜味。

19自認她成功的完成補償的任務後，不小心瞥到了maruyu的大腿，就在剛剛被冰棒沾到的位置，還留有一點點的白色印漬。

「maruyu，能先請你站起來一下嗎？」19開始打起那印漬的主意，她起身走到maruyu的正前方。

「是怎麼了嗎？」maruyu沒有多想，他照著19說的起立。屋簷底下的空間其實很窄，現在的19要是再後退一步，肯定會被雨淋到，因此她努力的往maruyu貼近。

接著，19是毫無預兆的蹲了下來。

那一瞬間，maruyu的腦海裡，閃過相似的情境與畫面。

地點不在這裡、人物也完全不同，但呈現在maruyu視野裡的行為，卻極為接近。

「這回一九來幫你清理乾淨喔！」19用手抱住maruyu的大腿，她的臉想直接湊上去。

大淀她…也做過一樣的事，可是…這真的太奇怪了。maruyu這次不想被19擺佈，但還想不到自己能做什麼。

「清理身體這種事情，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maruyu剛把話講完，19卻主動的貼了過去，用臉頰碰了maruyu的大腿。

19太過直白的舉動，讓maruyu不知所措，他還沒思考到要如何應對，但雙手卻是先反射性的張開了。

「哇啊啊…」手裡的冰棒馬上滑落，劃過maruyu平坦的胸前，在泳裝上留下不起的痕跡後，再擦過19的肩膀，最後掉在一旁的地上。

兩人看起那隻不可能再撿起來吃的冰棒，maruyu反而沒有半點可惜的心情，眼前的荒謬情形壓過了一切，理不清的混亂企圖佔據maruyu所有感官。

19大力的抱住maruyu，她的手繞過了maruyu的臀部，像是擒住了獵物。

對於19，我好像…可以這麼做。maruyu想到的辦法，即是把手伸到19的耳後，要把19弄開。

但在手指碰到19時，彷彿是觸動到19身上，某個看不見的開關。19大力的甩起頭，甩開了maruyu的手之外，她的馬尾也打了maruyu好幾下。

「一九本來以為，maruyu你沒有想去隱藏自己，是因為喜歡一九…一九是被你喜歡的…」在甩頭的動作停下後，19呢喃著這幾句。之後她抬頭，把臉對上maruyu，以生硬的口吻問起話來。

「能認真的問你幾個問題嗎？」

「19你要問我…什麼問題？」maruyu很直接的問了回去，但他內心有種鑄下大錯的預感。

「maruyu你討厭一九嗎？還是說…一九讓你不喜歡了？可不可以告訴一九maruyu你想的是哪一個？到底是哪個呢？現在的一九…真的好想知道啊！」19說起話，情緒是越說越激動，她逼maruyu要給她答案。

「19說的兩個都不是…我沒有那樣的意思，一點也沒有。」我不討厭19，也沒有不喜歡她…maruyu收回手，老實的給了19答覆，而且他不敢再繼續抵抗下去。

「所以是，喜歡一九囉？」聽到回答的19做了個微笑，但那張笑臉只讓maruyu感到寒意。

「我…」maruyu想講的話全卡在嘴裡，他低下頭，觀賞起19對他的身體所做的一切。19吐出舌頭，從冰棒的印漬開始，舔起了maruyu的大腿，按照被冰棒劃到的軌跡，逐漸的往上，連沒被弄髒的胸口、肩窩，19的舌頭全沒放過。

在maruyu的眼中，19似乎是在享受著他的身體，舌頭碰過的觸感就像條蛇纏了上來，並以無色透明的唾液，作下不起眼印記。

「剛才那個問題很難…不好回答，對吧？那麼…一九換一個問題好了…」19最後是停在maruyu的頸邊，她對著maruyu的耳朵，以氣音輕聲的說起。

「maruyu為什麼要拒絕一九呢？幫你弄乾淨，不用自己動手，比較輕鬆不是嗎？」

「那個…在雜貨店的時候，19不是才說過…我…不是19你喜歡的人，這樣的話嗎？我應該…沒有聽錯吧？」maruyu回憶起在雜貨店時，19對他講過的話，即使他不可能忘記內容，但還是保守的做起確認。

「你沒聽錯呦。」19講的很簡短，但肯定了maruyu，她把自己的重心往maruyu那裡靠，還刻意踮起腳尖。

「所以呢？就算一九說過…那又如何呢？」不斷往前傾的19，挑戰著maruyu能承受的重量極限，當極限被打破時，maruyu跌回板凳，在往後跌的那一刻，他大聲的把話喊了出口，那算是maruyu總和了19對他做的種種行為，最深切的感想。

「這樣…很…很…很奇怪啊！」板凳…還撐的住嗎？坐下去的瞬間，maruyu再度質疑起板凳的強度，好險板凳沒因這一擊當場垮掉，算不幸中的大幸。

「不會很奇怪呦，一點也不會呢…會覺得奇怪，單純是maruyu你想太多了，真的…」撲向maruyu的19，張開雙腿，趁勢讓自己跨坐在maruyu的大腿。

好近…而且還躲不掉。maruyu的頭被19的胸部狠狠地撞上，接著陷了進去。

「雖然你看起來蠻瘦弱的…但其實意外的強壯呢，而且身體還很熱，ㄧ九很喜歡。嗯…太棒了呢。」19感覺到maruyu堅挺的下體，隔著說不算厚的泳裝布料，用力的刺著她。

「喜歡…為什麼…」maruyu含糊的說了這兩個字，他看到19的肩膀還留有被冰棒沾到的印漬，不曉得自己為何還會去在意那無關緊要的地方。

海軍的船…都好奇怪。從一開始遇到的大淀，還有現在的19…都ㄧ樣。maruyu發現海軍的船艦似乎都對他的身體有奇特的興趣，但他不瞭解他們有興趣的理由在哪裡。maruyu唯一知道的就是忍耐，咬著牙撐過去。但開始扭起腰的19，不可能知道maruyu為了忍下來有多麼努力。

「嗯嗯…ㄧ九好像…要…」19用泳裝下的小縫，一次又一次的磨蹭著maruyu。

直到大雨停止、直至洪水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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