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猎人来袭

“哥哥。”

别在这样叫我....

“哥哥……”

别再叫了……

“哥哥！”记忆中的那个人，猛地闯入了自己的怀中，熟悉的感觉从胸口涌遍全身。

泪，是泪吗，是悲伤的感觉吗。

对不起......我……不配啊。不可以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哥哥...我是....罪犯。

.........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因为我给你一些权利你就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女性人类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坐在会客沙发上，怒气冲冲地看着白灵。她穿着普通的西服，但是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不普通。她留着一头金色的卷发，嘴上涂抹的口红轻轻地在白灵的茶杯上留下了难以发现的艳红，没人知道她的背面身份，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市长秘书。

“别那么生气，玛利亚。”白灵笑着又倒了一杯茶。“猎人们都知道，你是魔法的守护者，是你给了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利，对于他们来说，你就像魔法界的圣母一样。”

“你不要奉承我，你收留的那几个巫人....对，你叫他们使徒，前天闹的那件事已经很大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疯了吗？那么大一支警察队伍，你手下的怪物们就一个不留的全杀了，你叫我怎么和他们的亲属交代，你叫我怎么和社会交代？”玛利亚没有接过白灵又倒的那一杯茶，她现在很头疼。和白灵签订的最基础的条约是她的猎人们不可以入侵这个校园，但是白灵也要协助他对付一些很难对付的巫人，可是白灵经常钻她的空子，因为某些原因，白灵会对一部分巫人有目的性的保护。其结果是，在她注意到了一个叫做里斯的白狼兽人的危险性时，白灵不但没有帮助她，反而把里斯保护了起来，而且，她手下的一支队伍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警察们已经全部告知为失踪，然而家属们可不会那么好打发。

“你把他们的尸体藏到哪里了，至少让我平息一下那边的怒火。”

“无可奉告呢，玛利亚小姐。”白灵把茶杯收了回来，他注意到了茶杯上的口红的痕迹。“还有，虽然我知道你很讨厌龙族，但是如果你再对黑羽纠缠不休的话，我们的友谊可能会产生裂痕哦....就像易碎的茶杯一样。”白灵话音刚落，沾有玛利亚口红的杯子，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在他的手中变成了碎片。

“你不要威胁我，再有下次类似的事，我就要干涉你了。”玛利亚拿起她的手拎包，准备离开。

“也许会有那一天。”白灵笑着说。

.........

.........

清晨的阳光造访了整个城市，慢慢地渗透进每个人的房间与眼帘。里斯睁开眼睛，对面的床上早都已经没有人了。向身后探去，也没有那个让人安心的人在他身后了。他猛地坐了起来，一种无助感在心中扩散开来，就像是他每晚都会做的噩梦一样。他最近已经好几天都这样了，自从上次白灵说他被盯上了之后，他就经常失眠。

“起来啦。”熟悉的声音传来，黑羽拿着打包好的早餐出现在里斯眼前，无助和不安瞬间都伴随着早餐的热气扩散消失。

“黑羽....”里斯看着他，怎么了，突然感觉....很想哭？

“快揉揉眼睛，都睡出眼泪了。”黑羽在桌子上布置碗筷，没有仔细观察里斯。

被黑羽提醒着察觉到自己眼角有泪痕的里斯，急匆匆地去宿舍的独立卫生间洗了把脸。怎么了，为什么觉得现在能见到黑羽是件这么幸福的事？算了....应该为自己还好好地活着而感到开心啊。

里斯抽动着他的小鼻子，早饭的香气将他这不愉快的心情一扫而光。来这里住果然很正确，起床晚了连早餐都有人帮忙买，不过也许除了黑羽不会有人这么惯着他吧。想到这里，突然间觉得有点不平衡，这种不平衡来自于以往的生活，黑羽让他平时压抑的生活得到了放松。也就是说——他以前其实觉得累了吗？这样照顾家里人....自那以后都过了好几天，他不在家弟弟怎么样了..

“今天公休日，学校放假咯。校内的学生都走光啦，就剩咱们几个不能回家的喽。”黑羽边说边拿出早餐咬了一大口，里斯看着黑羽大口吃的样子就感觉自己好像会吃不饱，急忙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咳咳……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出去干点别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想到白灵那晚说的话，里斯突然间有些胆怯，他真的可以去外面吗？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黑羽看了里斯的吃相就想笑，以前都不这样的，怎么最近观察多了觉得里斯又傻又可爱。“……今天想去附近的商场看看吗？”黑羽提议着，这是前几天晚上提过的，要出去买个枕头的事。

里斯虽然有很多顾虑，可是黑羽要和自己单独出去，这个提议太有诱惑力了，他没法不接受。

只是去买个东西就回来，不会有事吧？

“去呗……唔唔好噎。”

带你出去我都觉得好丢脸，里斯……

假期的学校果然是非常安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呼啸着来又呼啸着去。夏天快结束了，温度也开始降下来了，现在正是难得的好时机，不冷不热天气晴朗，连黑羽都觉得是老天在帮自己，让自己在和里斯出门的时候有个这么好的天气。

“说起来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啊，住宿楼不是很大吗，其他学生一个都不留在校内吗？”里斯发觉这偌大的操场只有他们两个，还有那边花坛坐着的两只兽，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都撵回家了，学校周六不能留人，我们几个巫人除外，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话说那个是不是....尘和托尔？”黑羽一边回答一边看向花坛那边。

“今天风好大啊。”里斯自言自语，装作没听见，早就看见了好吗。

但是又不能不出门啊，毕竟想要出门肯定会路过花坛。两只兽走向门口，尘和托尔在花坛边上坐着吹风，看到里斯的尘打了个招呼:“你们俩要去哪里啊？”

“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里斯看着两个人，总是不禁想着那晚的场景，脸上瞬间起了让人怀疑的绯红。“那，那我们出去了。”

“小心点。”简单的道别，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也不禁心想:这两人干柴烈火了怎么还不在一起呢？明明应该都是同志吧....至少看起来就像，莫非自己眼神不好了？

“托尔不打招呼是因为那个吗，是害羞还是....”里斯回头一看已经走出校园了，确认不会失礼才偷偷地问着黑羽。

“什么害羞啊，托尔他只是....他不能说话而已。还有你，不要偷窥人家做那种事好不好，那天我要不叫你你就要被发现了。巫人对于同类还是有一定的感知力的。”

“你明知道那天晚自习居然还给我递小纸条！”

“那不是因为看你的傻样很好玩吗。”

“你别跑！我一定要用我的魔法把你按倒！”

里斯追在黑羽后面，不过肯定是追不上的，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向着附近的商场前进。

两对人带着各自的心情忙自己的事了，然而在这晴朗的天气中，暗中流动的危险正在步步逼近着。像是黑暗中露出的獠牙一样，觊觎着某个巫人的脖子。

黑羽拿着一大杯饮料，今天两个人穿得都比较休闲，这样并排走着，总会让有些人想入非非。比如迎面走来的几个女生，总是想要回头观察一下两个人是不是在她们走了以后会拉上手，但是并没有。虽然里斯和黑羽看起来今天真的有点像是一对同志情侣。里斯身穿的白T恤蓝牛仔裤简约打扮和黑羽如出一辙，因为这就是黑羽的衣服。总不能上街还让里斯穿校服吧。

“喜欢这个吗？”黑羽路过一家内衣店，拿起一件大码的底裤，上面居然还有草莓花色的图案。这让里斯不禁汗颜，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啊，还有这个花纹也太....！

“我不太喜欢这个图案……”里斯拒绝道。

那边的女生耳朵听得都竖起来了，甚至还在脑内帮他们改了改台词。

“那这个呢！”这次黑羽选了一件印有小象图案的底裤，感觉下面只要一顶起就能看到小象伸鼻子的画面的里斯果断拒绝了。“我们还是买枕头吧，内裤穿你的就好。”

“我的你可能穿不上啊……”

这是在变相说我长得小么！

几个女生心想着：受方炸毛了！

黑羽的想法还是不要买枕头的好。每当想起里斯在自己壮阔的胸肌里入睡时，黑羽都会有一种愉悦的感觉。虽然总共也没有几个晚上。那感觉就像被柔软的白色的鹅毛被褥所拥抱一般，让他的心与身体一起躁动起来。里斯身上淡淡的味道，像六月夏季的晚风，让他感觉到恬适。

里斯，现在对自己而言，是什么呢。落魄的同学，自己最重要的，从小到大的朋友，同病相怜的魔法持有人？或者是……恋人吗？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里斯只是比较天真，没有这方面的意向的。

还在黑羽内心纠结时，里斯已经挑好了枕头。没有花哨的图案，只是洁白朴实的棉花枕头。不过黑羽没有反对，因为他注意到这个枕头长得可以放下两人。这样他既可以不用把自己的胳膊给里斯当枕头用，也可以和里斯继续共享一个被窝了。

“总算有枕头了，每天睡你那硬硬的胳膊都失眠好几晚了。”里斯打了个哈欠。

硬硬的不好吗....黑羽看看了看自己饱满的肱二头肌，嗯，不错啊？

里斯看见黑羽的视线在转移，直接扭头，让他一个人自恋去吧。

“被子还是想再挑一套，不介意吧？”里斯朝着另一家店走去。

我介意啊，介意的不得了。黑羽心中呐喊着。你要是挑了两套被子就不能和我抱抱了啊。

热情的女店员推荐了好几款被子，里斯看的眼花缭乱，不知道选哪个好。店员拉住了里斯的手腕，带着他看了一款白色的被子。“我觉得这款肯定不错，这个就是我们家卖的比较好的一款，在学生宿舍的单人床很受欢迎。”他一模面料，感觉手感很好，决定买下它。

“黑羽来付款啦。”他伸手招呼着黑羽，一抬手不小心打到了店员的发夹。

什么，突然间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里斯难以置信的看着店员，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总觉得他认识这个店员。

“不好意思啊。”里斯把发夹捡起来递给她。

“没事的。”店员摆摆手，然后接过发夹。

我果然，在哪里见过她。里斯这么想着，但是这个时候，黑羽突然把下巴搭到了里斯的肩膀上。

“呜呜，真的要买单人款吗~”黑羽哼哼着，比起平时他认真严肃的样子，现在好像一条温顺的小狗。

拿到钱的女店员笑了笑，“你的男朋友很体贴呢。我们都懂得啦，最近这个还挺盛行的。”

里斯涨红了脸，想要解释什么，店员已经走开忙别的去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真的。但是又.....有那么一点意思，感觉自己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呢，回去吧。”里斯拿着装好的枕头，和黑羽一起离开了商场。感觉好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和黑羽这样出来做过什么，这样子岂不是，就像是尘和托尔那样子……

“时间还很充足，要做些什么吗？”黑羽建议着。

“回去吧。”里斯露出了有点疲惫的表情，他感觉头有点痛，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得的假期不想回家看看吗？”

里斯明显动摇了，朝着家的方向望去。是啊，弟弟怎么样了……都过去快一周了。

“想看看利斯过得怎么样了……看看也好，走吧。”

于是二人朝着里斯家的方向走去，再次走在回自家的路上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周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熟悉又陌生的居民们，纷纷议论着一走一过的里斯与黑羽。

“你看那不是里斯么。”

“就是被抓到监狱的那小子？”

“怎么又放出来了？”

“我看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有麻烦。”

黑羽感觉到里斯越走越慢，步子变得沉重起来，整个人也在不自觉的向后回头，感觉好像要返回去一样。再看看里斯耷拉着狼耳的样子，黑羽禁不住向他伸出了手。

“太累了就回去吧。”

“我没事。”里斯是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管旁人怎么看都已经不能够停下来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家门口，里斯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清脆的声音过后，门前出现了上次深深伤害到他的人。

“你还回来干什么。快走吧……”养母红着眼圈，披头散发，好像好久都没睡觉了。

突然映入眼帘他养母的憔悴，让里斯愣了一下。“利斯呢？”

“谁知道，你们这俩个孩子都这么野，不知道是哪来的杂……”当她说到“杂”字的时候，她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为什么，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就像见了鬼一样，急匆匆地想要把门关上，但是里斯想要拦住她。

“快松手啊！你这个恶魔！就是你，你就是.....”

我....是恶魔。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许多不该未曾有过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的鲜血呼啸拍过来，在那尽头之中，一个白色的狼人正在咧嘴大笑。那是谁，为何...

为何和自己如此的相像？

“里斯！里斯！你还好吗？！”黑羽拼命地摇晃着里斯，就在刚才，里斯十分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弄得他有些惊慌失措。

“走吧，我可不想回来第二次了。”望着已经关上的门，里斯双腿如同灌铅般地转过身去，虽然他还没见到利斯，但是从养母刚才口中的话可以推测出利斯现在应该在外面。

“你的脸色不太好.....”黑羽关切的问着，但是却得不到里斯的答复。

……

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校园里，里斯先将东西放在一旁的长凳上，然后一屁股坐在靠树旁的长凳。双目有些失神。

“累死了，我们回寝室吧？”黑羽建议着。他默默地坐在里斯旁边，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只有风的声音，呼啸而过。

“羽，你怕吗？”里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怕什么？”

“怕死吗？怕被那群人追逐吗？”

“不得不怕啊，谁知道下一刻在处刑台上的是谁呢？”黑羽的语气有种淡淡的忧愁。里斯听了也随之愁了起来，只是一次追捕就将他的生活弄得面目全非，要一辈子都过这种逃亡生活，失去自由，这种事情想想就可怕。看着里斯担忧的样子，黑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啦，毕竟还有我在呢，没人敢抓我们的。”

“有专门盯着某个巫人抓的猎人吗？”

“没听说过呢……难道里斯你，被盯上了么？”黑羽好像明白了那天晚上白灵找里斯谈了些什么。“你告诉我，是那件事的后续吗？”

里斯并没有回答，风就这样吹着，阳光透过树叶懒懒散散地打在二人身上。好季节就是容易让人犯困，里斯打了个盹，躺在了黑羽的大腿上。“我真的有点累了，抱歉.....”

“睡吧，睡一觉起来我们再说。”

里斯睡着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完全忘了刚才的话题，痴汉黑羽呆呆地盯着入睡超快的里斯，用手轻轻地抚弄里斯柔软的毛发。“好软。”不禁在里斯身上各处游走的手，最后停在了禁区的位置。虽然平时睡在一起也知道什么样。不过还是很想摸摸，轻轻地伸进里斯的底裤，软软的毛绒中有一根软软的条状物，黑羽当然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不顾后果地开始玩弄起来了

不过动作也不能太大呢。里斯虽然睡着速度很快，不过比较容易惊醒，恋恋不舍地将手抽出后，放在鼻尖上嗅了嗅。里斯的味道一点也不重呢，倒是有点特别的…好闻？

“等里斯睡醒我一定告诉他，你的男朋友是个变态。”

“！”被突如其来的的声音吓了一跳的黑羽，急忙抬起头看。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纪检部长兼学生会主席……尘，学长……

“你把他的时间停住了？”尘贴近里斯，细细观察着。里斯的呼吸十分平稳，眼皮微微动着，不像是被施了魔法。

“没有，里斯今天走了一天，有点累了，只是在睡觉而已，倒是你怎么不去找托尔。”黑羽慌忙的岔开话题。

“白灵又把他叫走了，可能还是上次那件事吧，而且有必要的话会带着白毛。”

白毛……里斯听见了会炸毛吧。“里斯的能力还没开发，我觉得没必要现在就让里斯做什么，而且他情绪也不太稳定。”

“我问你，里斯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尘追问。“怎么暧昧不清的，而且里斯他这个人的底细好像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切，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你怎么不说说你和托尔那么亲密又是什么关系呢。”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听到尘怀疑里斯，黑羽心里就有点不平。

尘的脸瞬间涨红，转身就走。“老子来帮你你还问我私生活，随便你们吧！”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黑羽看了看依然酣睡的里斯，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黑龙低下头，灼热的鼻息打在里斯的脸上。于是他屏住呼吸，将唇贴在了里斯柔软的脸上。再向下一点好了……轻轻地向下移动着，能感觉到里斯唇上的温度，虽然不敢伸进去探索，但是这样的感觉也足够让黑羽满足了。

是什么时候，这么依赖他的呢。没有里斯在身边，就会十分孤独，这种孤独就像是世界只有自己一人一般，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有里斯，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真的很喜欢里斯，从入学开始，他就认出了这个和自己读过初中的白色狼兽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他越发地感觉到，自己对于他的感情不再是朋友的那种。

当初要是没有来到这个学校，是不是可以隐瞒自己的能力终老一生呢？轻轻地抚摸着腿上的里斯，黑羽陷入深思。从自己发现能让时间减缓的能力开始，身边的一切都在巨变。担心着被人所追捕，担心着成为了异类，尽管如此，里斯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就这样保持着彼此微妙的距离，但是当发现里斯和自己一样时，他感觉里斯与自己之间连那一点微妙的距离也消失了。现在里斯也被卷入这场争斗中来了，喜忧参半的消息，常常让自己纠结。喜在里斯和自己一样是同类，忧也在与自己一样是同类。

曾经见到过，巫人的末路。

哭喊着被猎人擒住。求饶、贿赂？那都是无用的，他们在某些地方被秘密地行刑了。

被枪决，被火烧，被斩首，被活埋。无论是哪种死法，他们的尸体都被弄得乱七八糟，里面的“内核”也被取走了。

无论是向往和平还是乐于战争，无论是虚伪的善良亦或是正义的邪恶，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被冠上标签，在这个时代都只能作为猎物，去迎接痛苦的死亡。

校园的梧桐被风吹过，有些还绿的叶子随风飘逝，黑羽静静地抱紧了里斯。

如果命运注定如此，我要为你抗争到底。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羽？……干嘛啦。”感受到被熊抱的里斯，缓缓睁开睡眼。

“风有点大，会着凉的，天凉啦。走吧我们回寝室睡。”黑羽不由分说，托抱着里斯就走。

“放开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尽管嘴上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反抗。臂力惊人的黑羽轻松地抱着里斯走到了寝室，又将里斯抱到了床上。

“用新买的枕头吗？”黑羽躺在里斯旁边轻轻地问着。

“……”里斯并没有回答，将头靠向黑羽的胸前。他突然觉得，身边有黑羽，真是他的福分。

黑羽轻轻一笑，给里斯垫好了枕头。

.......

未来？

不，像你这样的孩子没有未来。

那么，我的净土在哪里呢？

看看你的脚下。

都是鲜血，都是断肢，一定要用别人的痛苦铺开的道路，这就是你的净土，让众生奔向极乐。

痛苦与愉悦夹杂着，让人失去了知觉，麻痹了人的头脑。

.........

“哈欠……”感受到黑羽温热的鼻息，里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寂静，天已经黑了，不过寝室里并没有开灯，显得稍微有些可怕。

挣脱开黑羽的怀抱，看着熟睡的黑羽，他应该也是累了，轻轻地打着鼾声。准备下床走动走动的里斯轻轻地打开门，尽量不吵醒黑羽，让他多睡一会儿。

外面狡黠的月光照亮着整个校园，给这个无人的地方增添了一些朦胧。然而里斯却并不是很舒适，因为他突然间想起上午的那个女售货员，这种似从相识的感觉，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那种什么事情本该想起，但是又拼命想也想不到的痛苦，已经不止是第一次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手腕一种刺疼，他褪下袖子，手腕上浮出了青紫色的痕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是黑羽睡觉的时候握的？不，不管是什么兽人的爪子也不可能握出一个复杂的图案啊？好奇怪的东西，就像是刺青一样，而且真的好痛！

在里斯握住自己的手腕时，背后突然一阵风袭来，里斯猛地回头，一道寒光闪过，他下意识地闪躲，依然不可避免自己的上臂被那道寒光划出了一条狭长的伤口。

“去死吧！怪物！”女人尖细的声音高呼着，她手持着闪亮的物体，继续向里斯袭来。

“啊啊啊！”里斯慌张的逃跑，女人的刀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里斯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个高速飞行的物体差点就打到他，等到硝烟在他的视野中出现，里斯才意识到，这是子弹。她居然开枪了！而且还是在封闭的校园内！

“你，就是那个猎人吗……我手腕的印记也是你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里斯的声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猎人，但是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怪物杀了师傅....杀了那群人，我要你给他们陪葬！”

里斯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那个女人的脸，尽管戴上了面具，但是头上的那个发夹，正是他今天不小心碰掉的那个店员头上的发夹。也就是说，今天上午还笑着推销的售货员，到了晚上居然也是想要杀了他的一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里斯奋力爬起，求生欲让他的肾上腺素激增，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想要努力逃离这个危险的女人。

“少狡辩，去死吧！”女人这次双手握紧枪把仔细瞄准着里斯的脑袋，子弹呼啸而出。

不行....会死的，我不想就在这里结束.....不要不要不要....

【拒绝】

那么怕死的话，就努力拒绝死亡，呼唤我。

里斯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个这样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他自己的一般，他本能一样地伸出手，在子弹以400米每秒的速度冲向他的脑门时，他却坦然自若地像是要握住子弹一样。他感觉头剧烈的疼痛，不同于以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力忍住，淡蓝色的光芒慢慢变弱。女人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十分惊讶，惊讶就惊讶在于本来以为得手了，但是子弹就像撞到了透明的屏障上一样，变成了齑粉。

里斯趁她发呆的那一瞬间赶紧冲向了楼梯口，不成想手腕上的印记颜色却越来越深，还发着暗紫色的光芒，痛得他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脑袋都磕破了，血液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了眼睛上。

该死……这个猎人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就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的手腕上。里斯的眼前一片血红，视野被自己粘稠的血液遮挡住了，他赶快蹭了蹭眼睛，爬到了楼梯旁边的墙壁后。学校里还有其他三人在，最不济还有白灵，再拖延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抓到你了。”

女人突然间从自己背后出现，枪口对准了里斯的脑袋。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我可以锁定印记的位置移动。你如同资料上说的一样，大多数远程武器对你都没有效果，但是近身战很薄弱啊。”

现在里斯和自己所在的寝室在同一楼层，他竭尽全力大喊着黑羽的名字，还没等喊出口，如同刺青一样的印记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的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明明.....”里斯小声地呜咽着，就像是女人在怜悯他一样，他如同遗言一般的求饶可以顺利地说出来。

“师傅....我总算为你报仇了。你去地狱装傻吧，怪物！！”

黑羽……黑羽……

“黑羽！”里斯还是没能压抑住，死亡来临的前一刻是多么痛苦难熬的一段时间。然而这一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没法像刚才那样弹开子弹，枪声瞬间响起，鲜血像花朵一样绽放开来，染红了周围的月色。

然而枪响过后，痛苦并未随之而来。里斯缓缓睁开眼睛，反倒是女人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头和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开了一样，颈部动脉被割裂的一瞬间，鲜血如同高压泵中的水一样从脖子中争先恐后地窜射而出，里斯身后的墙留下了一片血染的涂鸦。而她的身后，一只小个子的犬兽人正跨过尸体朝里斯走来。

“里斯？白色的狼兽人，一脸怕死的样子，哦哦，就是你啊，好弱呢。就这种程度，白灵居然会觉得你有用？”犬兽人偷笑着。尖尖的耳朵竖立着，前面与里斯一样纯白的毛色，但是背色是油亮的黑色。最惹人注意的便是它的眼睛，一只眼是蓝色而另一只则是棕色的，好像是有着鸳鸯眼的波斯猫一样。像毛刷一样的尾巴轻轻地摇摆着，感觉就好像刚做了一件好事渴望表扬的孩子一样。

里斯看着那个不知名字的女人，心中跌宕起伏。刚才还是猎手的她，在下一秒就变成了猎物。惊魂未定的里斯看着这个可怕的犬兽人，“你……杀人了？”

“嗯，那又怎么样，里斯哥哥是想先死一次嘛。”虽然表面上像是无害的孩子，但是无论是语言还是行为，这只原始西伯利亚犬一样的兽人都像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就好像是没有改良过品种的一匹狼，他的兽性与嗜血给里斯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你知道我的名字？”里斯尝试冷静，尽管声音还在颤抖，他决定先沟通一下再做思考。不管怎么说这只兽人确实是救了自己。

“白灵那个蠢货叫我帮忙的啊，说有一个叫里斯的笨蛋被盯上了呢。”犬还是笑着，身上还有大片血迹的他在着月夜里显得有些吓人。“怪不得被盯上了呢，好弱啊~”

“里斯！”姗姗来迟的黑羽冲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的他，立刻检查起里斯的全身。

“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猎人，死了....我还好...”里斯感觉有点受惊过度，想立刻回房睡一觉再说。

“胡说，你的头都出血了，快跟我去医务室包扎一下。”黑羽紧咬着双唇，今天才说过要保护好里斯的，结果差点里斯就死在了他的不远处。

犬兽人似乎有些不满，尾巴向下拖着。“你们都不谢我。小哈以后再也不帮你们了。”

里斯想了想觉得确实要谢一下。“小哈吗？谢谢你啦。”尽管是勉强从嘴里挤出来的感谢。

“第六使徒，不要再装傻充愣了，一个猎人大摇大摆地进来，这是你的失职。”黑羽瞪了小哈一眼，里斯受伤了，他现在没有闲心听这个哈士奇兽人的闲话。

“……”小哈沉默着，将尸体拖着走，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整个走廊地板上被鲜血画出了一道长长的轨迹。看样子那个女人应该是被某种东西切开了，里斯感到一阵反胃，地上还有那个发夹，里斯捡起来那个发夹，仔细观察着，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明早上就没事了，快走吧。”黑羽体贴的扶着里斯，后来又觉得不妥，直接把里斯背着去医务室。

两个人贴在一起，周围的气氛异常的沉闷。

里斯打破了沉默:“那个叫小哈的犬兽人，也是巫人对吧？他...你叫他第六使徒，那就是说他和我们是一起的？”

黑羽叹了口气，“你不要把他视作同伴，他只听白灵的话，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能有一天会对我们下手。他有点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千万别和他扯上关系，那只眼睛....非常危险。”

“黑羽....我好害怕。我不想杀人，也不想被杀。这可能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没关系。”黑羽温柔地说着。“有我在，我不会再让里斯碰到危险了、”

“魔法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带来幸福吗？那我们，岂不是不幸的。”里斯盯着黑羽，期盼着回复。

“那，如果我们用魔法让我们和别人幸福了呢？只不过世人不愿相信罢了，我们坚信着它能让我们幸福就好了……”

“净说漂亮话。明明我今天就因为要坚信这个差点没死了....”里斯听到了黑羽的答复，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把头靠在黑羽宽阔的脊背上，黑羽那熟悉的味道让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黑羽甚至没有发觉到，里斯从脑袋上流下的血都不会粘在自己背后，因为那伤口早就被缝合，甚至连血液都凝结成块，不再流动。

门的另一边，哈抚摸着地板上的血迹，看着它延伸的轨迹，溅向四周的路线。刚刚 它们还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体里，然而现在它们已经快要凝固，消失。轻轻地用手指拈一下，再吮吸着指尖的味道，这一切都让这个小小的犬兽人感到无比的愉悦。

里斯。你是什么味道呢？……没关系，我们都是一样的。我能闻到你身上熟悉的气味，只有沾满了鲜血与罪恶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味道。就算你现在不明白，你迟早有一天也会明白的。为了我和白灵的那个计划，你会作为最好的针线工具，把‘巫人的命运’这张破布缝合起来。

........

当早上的宿舍铃声打过后，黑羽懒懒地睁开眼睛，昨天夜里他本来应该是在处理里斯伤口后发现并无大碍后和里斯躺在医务室的，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寝室的床上，里斯也不在身边。

“里斯？！”黑羽慌忙地穿上衣服向外跑去。

刚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里斯与白灵对话的场景。

听到到身后的声音，白灵扭头看到黑羽，笑着对黑羽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尘和托尔暂时要从你们寝室出去一阵子，我要给他们一个新的任务，寝室正好空出了两张床。”听了白灵的话，黑羽不禁心中一阵欢呼，麻烦的人终于都走了！“不过小哈会住在你们寝室一阵子，要好好相处哦”

“……”黑羽感觉瞬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那个，小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里斯问到。

“是个……”白灵还没说完，那昨晚上如同梦魇的声音响在耳边。

“哟，大家都在啊。”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小哈大声的打了招呼，让白灵笑笑，不再继续他刚才的话。

“你来的还真是及时啊，昨天的尸体呢？”当白灵轻松地说出“尸体”二字时，里斯不禁浑身打冷颤。昨天还是猎人的她被别人狩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侥幸生存下来的猎物里斯，就能够深深地体验到这种恐惧。

“当然是丢到旧校舍的地下啦。”小哈看见满脸惊恐地里斯轻轻地笑了一下。“里斯哥哥好像还在里面睡过呢~胆子真大啊。”这话说的里斯浑身打了个冷颤。

“里斯，我还有一点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昨天的那个家伙身份已经确认过了，脑袋也给托尔确认过了，那个女人不是盯上你的家伙，盯上你的另有其人。”白灵冷笑一下，观看着里斯本来缓和的表情再次扭曲起来。“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上课去吧。”白灵说完便离去了。

“里斯哥~上课吧。”小哈像是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向教学楼。

看着逐渐走远的小哈，里斯叹了一口气。“我感觉最近的生活开始越来越不正常了。身边也净是不正常的人，真庆幸我还没疯。”

一直沉默的黑羽将手搭在里斯的肩膀上，“不是还有我吗？不过说起来我昨晚是怎么到寝室的，莫不是你搬的？”

里斯叹了口气：“开什么玩笑，当然是托尔和尘学长回来了把咱俩搬回去的啊，无形中欠了一份人情....”

至少，黑羽还算这不正常的生活中最正常也是最让他感到安心的人了，而且尘学长和托尔学长尽管看起来很凶，但是昨晚他们安慰自己的那种关切的心情也不是虚假的。里斯吸了一口气，看向旧校舍。

以后还会有吧……或许总有一天，旧校舍将会堆满了“人”的场景，会浮现在他们的眼前，或许，他也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

真令人毛骨悚然.....

灰蒙蒙的清晨下，两个人都沉默着，慢慢向教学楼走去。

不管怎么说，新的一天还要开始，就算是这个猎人给他们的坎坷命运拉开了一个糟糕的序幕，他们也相信，这个故事不会以最糟糕的结局落幕。

小说相关章节：兽人魔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