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会晤

曾经有人问过我。

活着是什么感觉的？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悔恨，无法控制自己的悲愤。

每每“核”在呼唤我的时候，我都会感觉自己的意志正在一点一点消亡，他在唤醒我心中的野兽，我能感觉到，温热、湿润的血液在我的手中，一点一点融入进我的身体。

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救赎之声，是熟悉的声音。

如果觉得难过，那就忘记吧。

在这无尽而漫长的黑暗尽头，我所能见到的唯一光芒就是……

……

黑羽用右手揉了揉眼睛，回头看了一下枕边上的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起床的时候了。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了两个人的被窝，相拥的热量弄得两个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是黑羽并不介意。他摇晃着里斯，提醒他该起床了。

“里斯？该起来了。”黑羽将被里斯的狼脑袋压住的右手往回抽，这一晚上该摸是摸了，可是现在手都压的没有知觉了，得不偿失啊。

“不想起啊……”里斯拼命往起坐让自己努力清醒，黑羽趁机把手缩回来，坐到一半的里斯又直接躺下了，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看着里斯懒惰的样子，黑羽忍不住早在他没有什么肉的屁股上捏了两把，又拽了一下他的尾巴。

“平时在家里不敢这个样子吧？一直赖床。”黑羽笑笑。

“嗯……”里斯不想回话，从嘴里哼哼两声就当是承认了。毕竟平时在家的话，一定要早点起来做早饭，而且不知为何，在黑羽身边睡觉让他安心到被闹铃叫醒也不会起来。

“那，我去买早饭，你先躺一会。”黑羽说完，就套上校服就出门了。虽然他平时起床气很大，但是一想到是里斯在他身边，他就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黑羽走之后，里斯又挣扎了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他刚穿上黑羽那大他脚爪好几号的拖鞋，就听到了尘学长的声音。

“你们的关系还真好啊。”里斯眯眼一看，尘已经在寝室的书桌旁看书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看来是在边吃早饭边学习，他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厚度已经说明了他的用功程度。

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里斯突然感觉睡意因为尘学长在他面前努力而被打散了，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你和黑羽，以前就认识吗？”尘学长放下书，看上去是要准备出门了。

“算是吧？具体是多久……我也忘了。”里斯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那么他，对你而言，又是什么呢？”尘观察了他俩一小天，总觉得黑羽对里斯的感情不一般。但是又不好明说，于是隐晦的提醒着。

“黑羽，对我来说……”里斯想了一会，没能说出下文。

“哼。”尘冷冷地笑了一下，也就是这样了吧，感觉就像是两个病友聚在一起报团取暖一样。他打开房门，就在他要大步迈出出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里斯逐渐溶入风中的声音。

“最重要的人吧。”

……

即使是夏天快要结束，早上的空气依旧是有点闷热，两只兽在操场上狂跑着，风被二人踩在脚下。

上课铃早已打响，黑羽拉着里斯，两个人飞奔着赶到教室。不过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老师看着里斯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干脆直接把两人轰出去开始讲课。

“让你早点起，你不听，吃的还那么慢。”黑羽抱怨着，顺手帮里斯把扣子系好。出来的太着急，衣服都来不及穿好的里斯现在脸上一阵微红。脑袋里又想起今天早上尘说的话。

“我自己能系！”里斯往后退了一步。胸口上柔软的白色毛发看的更清楚了，他急忙穿好衣服，不让黑羽盯着看。“不是说好了我们不需要关心学校的事嘛，老师怎么还管着我们呢？”

“那也不能全校众人皆知吧，我们学校专门和世界对着干。”黑羽伸了个懒腰，拉着里斯向外走。

“干什么？”里斯问着。

“今天我们的那个室友要回来，反正罚站也是站着，去门口迎他也是站着，不如去校门口接他。”

室友，是指寝室里那张空床的主人吗？

没等里斯多想，两人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此时大家都在上课，两个人找了校门旁的花坛坐下。身后就是一片柳树，树荫遮住两个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聊天的舒适环境。

“那个，他为什么不在学校内呢？”里斯问。

“执行任务。”

“白灵给的任务？具体要做什么呢？”

“收集情报或者是……”黑羽顿了一下，他知道里斯不喜欢听这个。“但是可能途中会碰到猎人呢。”黑羽提到猎人这个词时，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这种恐惧好像会蔓延一样，里斯也感觉到了危险性。猎人吗，他们到底都会用什么手段呢，会被当场杀掉吗？

“吱呀。”一声铁门打开时的门响打破了这种紧张的氛围，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色狼兽人从学校人行的铁门进来，向两人走去。

“任务累吗？托尔学长？”黑羽立马转变成笑脸相迎这个名为托尔的狼人。里斯上下打量托尔，他的校服已经破烂不堪了，到处都是污泥与破洞，破洞上还有一些血迹。脸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他的脸给人一种心生敬畏的第一印象，看起来有些不好惹，他和黑羽差不多的身材，但是看起来还要更壮硕一些，比黑羽还要高上一点的个头、虬结且结实的肌肉，配上他的疤痕让他显得格外彪悍，充满爆发力的身体感觉好像会随时冲过来。但是尽管是这样粗犷的汉子，见到里斯和黑羽第一面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里斯？”黑羽发现里斯上看下看，打量着托尔，感觉非常不礼貌。当然除了这个之外，他对里斯这样的观察有一点小小的.....吃醋。“这么看不太好吧？”

托尔露出了浅浅的笑，像是表达友好一样地向里斯伸出手。

握……握手吗。

里斯伸出手去，握住了托尔的大手。感觉好像握住了被阳光晒过的石头，温暖又有些坚硬。真是难以想象只是比自己大一学年，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工作啊。

『移动——』突然间如同一阵风刮过，尘瞬间出现在三人旁边。看到托尔，他脸上平时的淡漠一下子消失了。简直是喜形于色。

不过看到里斯和黑羽的时候，尘的脸直接就黑了。

“你们两个不上课，跑来这里干什么。”尘又在履行风纪管理员的职责了。

黑羽看着尘的态度感觉好笑，直接笑骂:“那你呢，不上课就跑来了，每次托尔回来就你迎接最勤，每次人还没进来你就出去了，今天怎么人家都进来了你才到啊。”

“我以学生会长的身份命令你俩速度回去上课！”尘的愤怒和羞耻都已经写在脸上了。黑羽见状，一边笑着一边拉着里斯往教学楼走。“拜拜了，学生会长大人！”临走还不忘挥挥手，还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托尔看着两人水火不容的样子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拉了拉尘的衣角。

尘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带着托尔向校长办公楼走去。真是的，黑羽那家伙……

……

“所谓的巫人呢，被传言为是一种以前的职业，他们据说可以用语言创造万物，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巫人相关的炼金术等一些化学药剂成为了我们今天的化学基础。不过他们因为被当时的社会视为迷信，因此受到了一定的迫害。不过在前面的课我们也说了，巫人们呢.....”历史老师在前面滔滔不绝的说着。里斯和黑羽却在后面低头小声说话。

什么叫迷信，真是恶心。想到自己差点被杀的里斯听着历史老师的讲课内容心里忍不住气愤地想着。

“羽，托尔是去和你说的猎人搏斗了吗？弄成那个样子。”

“恐怕是的，一般人是不可能把他伤到那个样子的。”

“我们，也会碰到猎人吗……”

黑羽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用正常音量的声音说了一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保护你的！”

里斯听到后立马震惊了，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么让人有安全感，而是因为……

声音太大全班都听见了啊……

操场上，一只黑龙与一只白狼并排跑步绕操场十圈的画面早已成为校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晚饭过后回到寝室的里斯一头栽倒在床上。“真是累死兽啦！”

一旁的黑羽红着脸，想着今天课上那害羞的一幕转过头去。“这……这能怪我嘛。”

“不怪你怪谁！“

“要上晚自习了，咱们还是准备走吧。”黑羽急忙岔开话题，从寝室溜了出去。

走的倒是很快啊……里斯心想着，也在屋里收拾一下书包准备着去教学楼上晚自习了。

刚刚拉开门的里斯，一下子和托尔迎面相撞。里斯被撞了个趔趄，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托尔好像想说什么，里斯本以为他会回应一下，但还是没张口，他主动让开让里斯先过去。弄得里斯有点尴尬。

“谢谢。”里斯道谢，他看着脸上有着疤痕的托尔，虽然觉得这个脸上有疤痕的彪悍的狼兽人有些可怕，但是他举手投足间的温柔让里斯对他的印象逐渐改观了。

今天晚上的风很凉爽，炎热的夏末难得有这样的天气，看来夏天也快结束了。新鲜的空气被里斯的黑色的小鼻子吸嗅着，里斯在风中伸了个懒腰，再做个深呼吸。就是感觉后背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的书包呢……啊，蠢死了！

不得不回到寝室的里斯站在寝室门前，准备拉开寝室门。正要拉开时，突然听到了寝室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他将门拉开一个小缝，眯着眼向里面看。

尘和托尔坐在床上，托尔向里斯和黑羽的床指了指，好像想表达什么。

尘的脸上不同于以往，露出了非常色气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欲望，里斯怀疑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一脸正经的学生会长。

“放心吧他们高一的去上晚自习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说完便摘下了金丝边框的厚眼镜，开始脱上衣。尘的肌肉非常匀称，用里斯的体型比喻，就是壮了一点的里斯。两颗小红点在红棕色的毛发里若隐若现。像是在勾引托尔一般，尘主动把托尔的衣服慢慢脱下，双手环抱着托尔结实的腰部。

托尔身上的伤非常多，大部分都是今天早上看到的位置。尘伸出舌头慢慢舔舐着像弹孔一样的伤痕，每次舔一下，托尔都要浑身颤抖一下。“我都告诉你出去要小心，那么大个子已经够显眼了，做事还不小心，总容易被猎人发现。”尘说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托尔手上比划着。尘瞪了他一眼。“你看你的复原力都没那么好了，还顶嘴，我给你消消毒。”尘又转舔托尔的乳首。托尔涨红了脸，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尘又轻轻地用手摩擦托尔的腰间，那里好像是托尔敏感的地方，被抓住弱点的托尔瞬间变成了黑毛大狗，被尘任意抚摸着。

此时的尘极有诱惑力，索吻一般的嘴唇靠近了托尔的脸。托尔也回应着轻轻地吻了上去，然后是深入。二人的舌头像是交缠在了一起，互相剥夺着对方的氧气。直到二人都呼吸不过来为止，才互相松开对方，留下一条长长的银链。

“你都多久不回来了。”尘像是闹了别扭的小孩子嗔怪着托尔，吻过后把头埋在了托尔的胸上。托尔还是一言不发，目光里流露出了与他外貌不符的温柔。月光下的两人，像是不小心坠入凡间的两个天使一样。不小心目睹了像画一样的场景的里斯，虽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可还是继续眯着眼偷看。自己的胯部仿佛也升上了一团火，这让他忍不住把他和黑羽代入到他们两个的角色中，他自己现在又弄不清楚了，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这种男生之间做这种事对他来说似乎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他还有点喜欢？

“托尔……我，我今晚想要。”尘不同于他平时的冷漠，好像娇羞的姑娘一样，脸上浮现着红晕。

要进去了吗？

里斯在门后面看的入迷，然而就在这等关键时刻，里斯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里斯差点没跳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里斯回头一看，原来是黑羽。他立马拉着黑羽往教学楼走。

“等等啊，那么着急干什么……”

“没事……没事。快走吧都迟到了。”里斯涨红着脸，急急忙忙地跑下楼。

我会告诉你我偷看别人那啥么！

依然是教室的最后一排，里斯与黑羽坐在一起，互相传着小纸条。

里斯:“你知道尘和托尔是什么关系吗？”

黑羽:“很好的朋友吧，只要托尔一回来尘就回去迎接的，而且两个人也基本是形影不离的。”

呵呵呵，白痴黑羽。里斯偷笑着。

不过黑羽也在心里偷笑着里斯，尘和托尔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看到里斯在那里把脑袋塞进书桌堂里偷笑的样子，八成是看到了“那个”吧。

……

晚自习结束了，黑羽和里斯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回寝。正当两人向外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白灵？”里斯马上认了出来，不过因为直言校长名讳被黑羽戳了一下。

“黑羽....第四使徒，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忘了什么？”白灵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里斯。“看来你们久违的相遇让你把我要交代你的事情都给忘了。”

“对不起！”黑羽急忙道歉，昨天光想着和里斯睡觉，把要去见白灵校长的事忘光了。

“算了，黑羽你先走吧，我要和里斯单独谈谈。”白灵表情冷漠，仿佛没有听见黑羽的道歉。

“白灵！……校长，如果要是有事的话，和我说也是可以的，不用特意告诉里斯同学……”

“我没叫你插嘴。”白灵突然嘴角上扬，有一股强大的魔法立场盖住了黑羽和里斯，简直让人透不过气。“只是谈谈而已，请你先回去。”

“好的，白灵校长……”黑羽不得不服从命令离开，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鳞片，是水？不，是汗，他居然在白灵的魔力威吓下流出了冷汗。黑羽望着里斯远去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但又不敢跟过去。里斯也有点紧张，尽管白灵现在是微笑着，仿佛是个和蔼可亲的校长，然而刚才的那一幕都被他看在眼里。况且这么晚了，白灵要找自己单独谈什么事呢？

夜色下的校长室没有了平时的典雅，木质的书架感觉就好像一排排棺材，在月光下笔直地摆放着。白天见过淡雅的装饰此刻倒像是一堆白骨，联想到猎人的里斯，又看看神情严肃的白灵，气氛十分压抑。

“见过托尔了吧？”白灵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坐吧？”

里斯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见过了。”

“猎人的事情也听黑羽说了吧？”

“……”里斯不敢回答，感觉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

“猎人就是专门拿你们人头赚钱的人，他们大多也都会用魔法，专职战斗。你们是死是活应该都值不少钱吧，毕竟光是器官什么的卖了也挺值钱……不过托尔也难以对付的猎人还挺少见的。平时附近的任务都靠他出门解决，看来是碰上对手了呢……”

“不过为什么是要特殊和我说……”里斯不明白为什么白灵要单独找他谈，这种事情好像交给尘或黑羽更好一些。

白灵对于里斯打断他的话有些不满，他瞥了里斯一眼。“他们的目标据说是你。”

“！”里斯心里一惊，自己居然被别人盯上了，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既然你已经留在了这里，又知道了这么多机密，这件事情就不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想告诉你叫你小心点。虽然在校园内没有人可以碰你们，但是校外我不敢保证，劝你学会运用你的魔法自保……或者杀人怎么样？”

“我知道了，谢谢白灵校长……”

白灵在校长室窗外看着向宿舍走的里斯，心里波涛汹涌。

有很多时候，只要对一个人施一点小小的压力，就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我等着你觉醒的那一天，里斯，我雪藏的第九使徒。

已经不能逃避了吗……里斯走出校长室，耳边还回响着白灵所说的话。确实，现在已经不是与自己无关了。感受到压力的里斯缓缓推开了寝室门，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托尔和尘已经在各自的床上睡着了，里斯仔细地借着月光观察着二人身上的痕迹，仿佛想找到上一场“战斗”的蛛丝马迹。这两人……还不打算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吗？居然还分床睡。不过黑羽也许早就心知肚明，那晚自习时候的偷笑岂不是显得自己像个白痴？

走到黑羽的床边，黑羽已经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里斯当然知道谁应该躺在那里。把校服随意地搭在凳子上，里斯脱到只剩一条内裤，躺在了黑羽的旁边。

“回来了？”刚一躺到床上，黑羽就把自己抱入怀中。“今天白灵……”

黑羽刚想说什么，里斯将手指轻轻地放在他的唇上。“没什么事，白灵问问我寝室生活如何而已。”里斯不想让黑羽太过担心，但是黑羽却察觉到了里斯的情绪。“白灵说了什么吧？”

说了也没用吧，也许会有别人处理吧，自己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这件事过去就好了。

“他说叫我注意安全，和我讲了讲有关猎人的故事。”确实是实话，不过没明说目标是自己而已。里斯感觉很累，想得太多了自然就困了，他把头轻轻地靠在黑羽的胸前。“等到放假的时候要买个枕头呢。”

黑羽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向前，让里斯躺的更舒服一些。“确实呢，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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