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專注的樣子，青年濃密的眉毛似乎都揪在一起了，嘴巴也緊緊地抿著。

背負著人類所有的希望，對艾倫來說，應該是非常沈重的壓力。

本來是應該要讓他沒有任何顧忌地⋯⋯

看著艾倫埋頭苦幹的樣子，利威爾突然感到一陣內疚：「我們沒有給你任何退路了，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介意的，能幫助調查兵團，驅逐巨人一直是我的願望啊。」艾倫豪不猶豫的回答，可是，沒多久感覺到一道視線。

他抬頭發現到利威爾的凝重神色，那雙眼看起來太悲傷。

艾倫即刻把雙手搭到了利威爾的膝蓋上：「總之，終於能跟您站在同樣的位置，跟您一起戰鬥⋯⋯」

而不是一直被護在身後。

很高興哪！

見狀，利威爾忍不住伸出手搔了搔那頭深棕色的頭髮，指尖碰觸著那蓬鬆的頭絲，意外的柔軟。

艾倫的頭立刻就往回蹭了利威爾的手掌，歪著頭，眼睛閉了起來：「嗯，兵長。」

真的很像隻大型犬類。

只是，蹭著蹭著，艾倫突然瞪大了雙眼。

利威爾頓住了。

青年爬到了利威爾的正前方，抬頭問道：「兵長，可以拜託您一件事嗎？」

見到青年慎重的模樣，利威爾不由得坐直了身體：「嗯？」

「我知道我必須打頭陣，負責把巨人引開之外，之後還必須巨人化，當苦力搬運石頭，把牆上的破洞堵住。」艾倫用急切的嗓音說道。

「嗯。」回想到韓吉在地圖上的標記，利威爾幾乎想要嘆息：「搬運的距離是有點長。」

「那不是問題！」艾倫連忙搖頭，可是一旦要說最核心的那件事，他又結巴了起來：「我⋯⋯我是⋯⋯是⋯⋯」

利威爾見狀幾乎快要笑出來，但是，他還是努力忍著並鼓勵青年說出來：「⋯⋯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就直接說。」

「其實⋯⋯真的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就是⋯⋯」艾倫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利威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順利地說出來：「⋯⋯您可以幫我⋯⋯去看一下我以前的家嗎？」

「你以前⋯⋯」利威爾不自覺地把手中的資料，推到一邊去。

「對，就是在希干希納區，它很靠近南邊的，雖然已經倒塌了大半，但是我想應該還有遺留些什麼，一些什麼，還有地下室，你知道就是那把鑰匙的⋯⋯雖然我記得父親似乎是希望我親自去，但是⋯⋯」越說，青年的聲音彷彿沒有把握般，越來越細微，那雙眼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一般開始迷濛。

利威爾敏銳地發現，青年的雙手正微微地顫抖。

是害怕吧？回到之前的家，也就是親眼目睹母親喪命巨人口中的地點。雖然悲劇在這個時代很常見，不代表發生在親近的人的身上就不會難過。

利威爾暗咐，然後，他伸出手壓住了艾倫的手掌：「好⋯⋯告訴我詳細的位置，我替你去一趟。」

我用我的雙眼，替你去看，關於你過去及現在一切的開端。

那雙金色的眼瞳突然地散發出光芒，像是一下子從他肩膀上卸下了重擔。這傢伙明明已經可以帥氣得不得了了，有時候仍會顯現稚氣未脫的樣貌，真可愛。

利威爾忽然想到一旦計劃開始運行，他們都不再會有空閒時間。

「之後，直到⋯⋯都不會有機會了。」利威爾撫摸著艾倫的臉頰，然後，往上摸到那他的眼角、眼臉，感覺那眼睫毛眨了眨，像是手中捧住了蝴蝶的翅膀一樣。

好喜歡被那雙帶有粗繭的手碰觸，艾倫微微點頭：「那就，要抓緊時間了。」

利威爾的手指頭劃過了那道濃眉。

內心忽然有個小小的衝動，如果順從了，他之後就再也沒有可以抵禦青年的任何防衛。

可是，他已經覺得無所謂。

這是一匹用全身本能護著自己的狼，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利威爾把手指頭往下，撫過青年的嘴脣：「艾倫，叫我的名字。

艾倫整個人都僵了，然後，幾乎結巴了：「兵⋯⋯長⋯⋯？」

「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利威爾的身體整個往前傾。

見到他靠近，艾倫的視線全部都在利威爾的嘴唇上。那薄薄的脣微張著，似乎在說著，想要親吻。

好想狠狠咬住。

他輕嘆了一聲：「⋯⋯利威爾。」

嘴巴好乾，艾倫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也順便舔了一口貼著自己嘴角的指尖。

「嗯。」手指的溼滑觸覺，讓利威爾的喉間傳來一聲低沈的輕哼。

艾倫的手在瞬間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心跳加快了。

收回手，利威爾輕輕地揪著自己的領巾，偏頭用氣音在青年的耳邊說：「再叫一次，我今晚都是你的。」

青年的聲音低沈了下來：「別誘惑我，會出事的。」

「會出什麼事？」利威爾把領巾扯開，另外一隻手解開自己的褲頭。

「想把您吞下肚。」艾倫對自己已經開始緊繃的褲子感到有點難堪。

「那就吞掉啊！」在青年面前，拉開了自己襯衫，還把一隻手伸進去撥弄著自己的乳頭，利威爾挑眉輕笑：「我完全不介意。」

艾倫瞪大了雙眼，透著薄薄的布料還是可以看到玩著自己胸前的細微動作，瞬間，腦袋裡有根弦就斷裂了。

「利威爾！」青年吼了一聲，撲上了惹得心癢的人兒，把他狠狠地釘在沙發上，咬住那嘴脣。

即使嘴巴瞬間就淪陷，利威爾一邊忙著用舌頭回應著青年，一邊幫對方解開褲子，伸手去撫弄那已經在充血、在接觸瞬間微微顫抖的陰莖。用手指在上頭打幾個圈，手掌套弄個幾下，它馬上就精神抖擻地硬了起來。

「嗚！」艾倫鬆開嘴，偏過頭呼了好大一口氣。

藉著腳跟踩住了沙發，利威爾提高自己的下腹部，去蹭對方的胯下，快感在接觸的瞬間就爆發了。兩人的性器直接地並排互相磨擦著，流出的滑液漸漸沾滿了兩人的下體。

利威爾舒服到不禁拉長了脖子，想把腦袋往後再陷進沙發一點，腳指頭也都揪了起來。瞥了一眼身上的青年一臉恍惚，喘得像是已經空氣稀薄。

但是，還是不夠⋯⋯全身的上下都在叫囂著，想要更多，屬於青年的氣味。

利威爾喘了一聲：「艾倫，要進入我嗎？」

「要。」毫不猶豫，艾倫抵著他的額頭。

「那幫我。」利威爾再次微抬臀部，並動手剝掉自己的褲子，青年立刻搭把手地把礙事的布料拽出去。

然後，他抬高他的腿，捂住他的臀，然後，伸出指頭試圖往把體液推入自己後穴，只是一個指節就有點窒礙難行。聽到利威爾的悶哼聲，艾倫抬起身，他修長的手指就壓入對方的嘴裡，像是模仿纏綿的吻，汲取著對方口腔裡的津液。

「我來。」青年抽開了手指，沾滿濕潤的手指就探入了後穴裡。

「嗚嗯⋯⋯」利威爾立刻抓住了坐墊的邊角，但是還是憋不住最初的不適。

擴張的過程是漫長且磨人的，一指到兩指，兩指到三指。

艾倫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可是，他手上的動作還是溫柔的，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傷了對方一樣。

依舊扶著自己的臀部，利威爾咬著牙，哼了一聲。

「怎麼了？痛嗎？」連忙把手指抽了出來，艾倫急切地問。

利威爾在視線交會中，瞇起了眼。

青年眨了眨眼。

「吶，進來。」利威爾忍著羞恥，在青年的面前用手指掰開了自己的後穴：「乖，來領你的獎勵。」

艾倫那雙金色的眼睛睜圓了。

下一瞬間，他把自己已經昂然的頂端對準了，衝了進去，緊緻的包裹立刻得圍繞，艾倫立刻全身顫慄：「唔！」

利威爾咬著下唇，摟著自己的膝蓋後方，再把臀部提高了一點：「來！」

得到許可，艾倫立刻開始擺動著他的腰，讓自己硬到極點的傢伙在那濕熱的甬道裡面得到慰藉。他的雙手支撐利威爾的頭頂上，直直地瞪著年長者的表情。

好想看利威爾被自己操到很舒服的樣子，艾倫迅速地在記憶裡搜尋著，然後，開始模仿那個神奇的小角度。像是在他的鋼鐵意志上開了一個快樂的小門，利威爾尖叫了出來，發現自己也勃起了。

「好棒！利威爾⋯⋯」艾倫舔了舔發乾的嘴脣，繼續用那個角度開始小幅度的快速撞擊，順便享受身下軀體那一陣又一陣的顫慄。

發著抖，利威爾本能想要立刻舒緩那滿漲的酥麻感，騰出一隻手就想要往自己腿間探過去。

察覺到利威爾的意圖，艾倫立刻抓住了那隻不安分的手，把他高舉於頂，然後他用著撒嬌的口氣，在耳邊喘著：「這次用我這個就好？嗯？利威爾，好不好？」

「啊～嗯！」根本已經沒辦法理解青年的問話，利威爾只能反手揪住自己能抓到的任何東西，包括艾倫的手掌。

瞬間十指交扣，青年又頂了進去，深深地埋在那炙熱的體內，像是深深的眷戀著，又依依不捨地退出，再進入。

利威爾回望他的眼神迷離，彷彿顧不了嘴角流淌的水痕，發出的聲音都是高高低低的呻吟。艾倫沒有任何顧忌地驅動著自己的腰臀，想要讓他更快樂一點，再多一點⋯⋯

「唔！」利威爾覺得他全身快要被艾倫撞得散架了，自己挺立的欲望一直拍打青年的下腹，一邊顫抖地抹出一小道一小道濁白。

可是，不行，還沒有⋯⋯

利威爾的後腰整個都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起來，為了追逐著那快要滿溢出來，那流竄在全身神經裡的快感。被那個粗長的性器再次擦過最敏感的部位，利威爾拉長了脖子尖叫一聲，全射了出來。

高潮瞬間讓利威爾全身連帶繃緊。

「嗚！」同時撞進深處的艾倫，他的低吼聲幾乎像是在嚎哭。性器被突然緊窒的內壁壓迫，他的腦海像是被狂風呼嘯而過，整片空白。

累積許久，全身的力量在那瞬間衝破了藩籬，艾倫被狠狠地推上最高峰。

利威爾同時感覺到一股熱流在體內深處，那個熱度瞬間在全身流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的抽蓄。艾倫的腰還在微微攪動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精液都留在利威爾小小的身體裡。

最後，艾倫把自己已經疲軟的性器抽了出去。

沒了阻礙，利威爾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在不自主地排出那股熱流，後穴一直吞吐著，沿著股溝滑了下去。

一定沾到了沙發了，但是，利威爾覺得自己已經無法顧及了。

「利威爾⋯⋯」艾倫的胸腔發出了低沈的聲音。

一陣顫慄感從脊椎底部傳到了全身，利威爾覺得自己的屁股好像有點合不攏了，揮去不掉的入侵感，還有，已經沾染到青年的氣味。兩人的皮膚上都是汗水，利威爾卻完全沒有想要洗淨的想法。他抬起頭，看著青年俯身下來。

「好棒。」艾倫像是想要舔乾淨一樣一直親吻吸允的他所見到每一寸的肌膚：「我的⋯⋯我的⋯⋯。」

「我在。」半閉著眼，利威爾幾乎快要發不出聲音：「我會一直都在。」

艾倫的喉間傳來一聲低笑。

感覺旁邊一陣震動，利威爾張開眼發現艾倫已經躺在他身邊，緊緊地靠著。

「您說⋯⋯今天晚上，您都是我的⋯⋯」艾倫依舊炯炯地盯著他的側臉。

臉似乎又熱了起來，利威爾用手臂遮著臉頰，試圖降溫：「是的⋯⋯直到你滿意為止。」

聞言，青年瞇起眼，露出了危險的神色：「那我不會停止的。」

下一瞬間，艾倫又翻身上來，拉開利威爾遮著臉的雙手，俯下身狠狠地撕咬。

那天晚上，利威爾幾乎是縱容著艾倫，順從地讓他給自己擺弄著各種姿勢。

在那雙金色眼瞳的佔有注視之下，一波又一波的律動中，利威爾終於失去了意識。

＋

作戰開始後，利威爾支開了自己的部下，單獨行動。

在飛去艾倫的舊家途中，利威爾連續削了好幾個巨人，其中還包含一隻行動異常快速的奇行種。

等到他親眼見到那個房子，利威爾忍不住在對街的頂樓停了下來，細細端詳著眼前這棟房子。一顆巨大的石頭就砸在那屋頂上，整棟房子的主要結構已經全然倒塌。

巨石旁的細縫中長出了許多草，還有一層濃濃的青苔貼附在巨石的底部，顯得綠意盎然。

果然這就是自然的生命力嗎？不管是怎麼樣的地方，發生過什麼樣的事，到最後，都會被大自然溫柔地覆蓋過去。

半塌的屋子，一道牆兀自地站立著，利威爾看到一扇玻璃已經破裂的窗戶，已經有點褪色的窗簾還在隨風搖曳著。

久未有人居住，沒有人氣，反而顯得鬼影幢幢。

房子前空曠的街道，彷彿可以看到年幼的艾倫拉著他的玩伴們，在那邊奔跑嬉鬧。他溫柔的母親，一定也是這樣帶著溫柔的微笑，在窗邊邊做著家事邊照看著自己的孩子。

那是這棟房子曾經有過的溫馨吧？

雖然利威爾從來沒有機會得到過這些，他的年幼時期只在昏暗的小房間，在飢餓與被毆打之間交替著⋯⋯

甩了甩頭，利威爾觀察了四周，沒有看到任何巨人。

暫時可以下去，打定了注意，他迅速跳了下去。

繞了這棟房子一圈，利威爾決定從窗子爬進去。

是一間半毀的房間，他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了懸梁跟巨石間的有一道小小縫隙，利威爾嘆了口氣，還好自己身體夠小，應該能夠鑽進去⋯⋯幾乎是繞著巨石跟沒有倒塌的懸梁柱子間前進俯伏攀爬，沒有多久，他的手肘跟手掌都已經髒污了，全身也沾滿灰泥了。

繞了不知道多久，他終於爬到了他想找到的地點。這棟樓房裡原本的樓梯殘骸，地面樓層的部分已經全部被巨石給砸個希巴爛。但，也許是好運，往地底的樓梯轉角，剛好被一個傾斜的樑柱給頂住了巨石的來勢。往下的階梯，雖然因為久未使用而顯得殘破，卻是通往地下室的道路。

小心地從殘骸中跨進了昏暗的轉角，終於可以站起身，利威爾毫不猶豫地走下了去。

應該就是這裡了。

站在那道門前，利威爾深吸了一口氣，掏出了懷中的鑰匙。

鑰匙十分吻合地插入了鑰匙孔。

嘎嚓一聲，推開了門，利威爾走了進去。

有一排氣窗讓這房間不全是昏暗的，但是裡面的配置⋯⋯

利威爾忽然有種恍惚，這裡跟韓吉的房間還真像啊！

書架上、桌面上、櫃子上、地板上，到處堆疊的資料、書籍，跟久未有人使用的實驗器具，燒杯試管等等，到處都是。

利威爾不禁咋舌。

難道，耶格爾醫生跟韓吉，都是同類人所以習性相同嗎？。

在一堆混亂中，窗子下，有一個小小的一個寫字桌，在一片混亂中，它的桌面看起來異常整潔，看是有人特意整理過。

利威爾覺得怪異，就信步走到那桌前，

桌面上有一本很厚重的小冊子，看起來像是筆記。

利威爾忍不住拿起來翻閱。

立刻，利威爾發現有部分是手工繪製的地圖，全部不是他所知道的地點。

泛黃的書頁，裡面的文字記載了從未見過、從未想像過的景色：河流、森林、峽谷⋯⋯還有名為大海的東西。那就是艾倫偶而會提起的牆外世界嗎？

這些記載，太過珍貴，深吸一口氣，利威爾小心翼翼地把它放進了上衣的口袋。

然後，他發現下面壓著一封信，上面用著龍飛鳳舞的字，註明著艾倫的名字。

利威爾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艾倫他父親留給他的信嗎？

翻起信封，利威爾小心地解開了封蠟，掏出了裡面一疊信紙。

『給我親愛的兒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知道，你已經成功地駕馭了你獲取的能力。我很欣慰，至少，那證明我研發巨人化藥劑的多年努力沒有白費。可惜，我應該看不到你的成就了。連我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幾乎握不住筆了。原諒我不能陪你到最後，畢竟我已經發現我⋯⋯我能保持清醒跟理智的時間也不多了。艾倫，藥劑的副作用是記憶混亂⋯⋯』

借由氣窗照射下的微光，利威爾飛快地瀏覽著這疊信紙。

『兒子，關於這個世界，我要你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關於人類跟巨人的真相，為什麼巨人會出現⋯⋯』

頓時，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一樣，利威爾的膝蓋一軟，扶住了桌邊卻揚起了一陣灰塵。

這就是真相嗎？所有的巨人都是⋯⋯包括他之前所斬殺的，通通都是⋯⋯

等等。

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利威爾馬上把第一張信紙再翻上來，再一次讀過。

忽地，全身發冷了起來，利威爾有一個衝動就想把這封信給燒了。

不可以，不可以讓艾倫知道。

艾倫他⋯⋯

不行！他得冷靜下來。

利威爾擦著自己的臉頰，勉強自己要把加速的呼吸緩下。

閉起眼睛，利威爾從懷中拿出火石。

燃起小小的火焰後，第一張信紙在利威爾的眼前化成灰燼。

利威爾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信紙，塞回了信封。

他走出了地下室的門，然後，再次鎖上，把信封塞回門縫，只露出了一角。

關於巨人，就讓其他人挖掘到真相吧！

利威爾靜默地祝禱著。

他現在的優先順序是艾倫，也永遠只能是艾倫。

有些事情，就讓它永遠是秘密吧！

爬出了那已經半倒塌的房子後，利威爾正想要拍掉衣服跟披風上所沾染到的塵泥，卻發現，眼前有一隻巨人蹲在建築物前面，歪著頭，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利威爾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握住了鋼刀，衝上前。

那隻大手往他那邊一抓的瞬間，他跳了起來，驅動了裝置，錨飛了出去，他的身體也被鋼線給順勢抛飛了。利威爾下一瞬間就飛到了那巨人的頸後，一個轉身，兩把鋼刀就削入了巨人脖子內。

就跟他做過上千次的一樣，巨人碰的一聲倒了下來。

他回到了屋頂上，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巨人仍在冒著煙的屍體。

對不起！

利威爾默默地收起了鋼刀。

巨人的血沾在手上，還冒著蒸氣，濃厚的臭味撲鼻而來。

利威爾突然地發現自己，沒有想要洗手，卻反而⋯⋯好想見到艾倫，想聽見他的聲音。

利威爾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眼。

去見他吧！去看看他那邊的狀況。

正準備再度飛起，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迅速地朝他的方向飛了過來。然後，在他所在的屋頂上停了下來。

利威爾忍不住上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指揮官特地跑到前線來，這太異常了。

「我聽說了你往這一帶走了，就過來找你。」埃爾文舉起了手。

「有什麼事？」利威爾問道。

「前幾天，我在奈爾那邊，看到了一張有趣的東西。」埃爾文微笑：「是關於你的那匹小狼。」

「⋯⋯你看到什麼？」利威爾皺起眉頭，他有不好的預感。

「因為事關重大，我特別照著抄寫了一張。看，憲兵團已經接到國王的直接命令，這次作戰結束後，艾倫就會被他們帶走。」埃爾文從胸前口袋中拎出了一張紙：「至於，是怎樣處置⋯⋯那紙命令裡的使用的字眼是『必須私下處理掉』，算是最高級的禮遇啊！」

「什麼？」利威爾立刻扯過埃爾文手中的那張紙，然後，幾乎是瞬間就憤怒了：「為什麼？艾倫他不是『人類的希望』嗎？怎麼敢這樣對待他？！」

「艾倫的突然消失，他們對外大概會公佈成『突然發狂的巨人』，所以必須就地處決。又或是就當做失蹤人口處理，你看，即使有英雄的光環，也救不了他。」埃爾文輕咳一聲，瞥了一眼利威爾蒼白的臉色：「若是你想知道理由⋯⋯貴族們不會允許他們統治下的任何人走出牆外的，他們從一開始要的就是把所有人當作他們圈養的家畜。」

利用巨人所帶來的恐懼，利威爾的腦海立刻想到了那封信上記載的事實，不禁攥緊了拳頭。

這一切都是一場人類自己自作自受的陰謀⋯⋯

但是，苦果為什麼竟然要艾倫一個人擔呢？

艾倫根本是無辜的，卻平白無故被捲入。

「這一戰之後，牆內對人類的最大威脅也解除，加上收復了Wall Maria，我幾乎可以預測，我們這些人類可以再繼續在這種被馴養的狀態下，安穩地再過著幾百年。」頓了頓，埃爾文從他的分析裡下了個結論：「利威爾，那些貴族、政治家，從來不需要艾倫，即使他代表人類出牆的希望⋯⋯不，正因為他是『人類的希望』，所以，他一定要被剷除。」

「該死！那些貪得無厭的豬玀⋯⋯」利威爾幾乎氣到發抖。

「是啊！」看著遠方的高牆，埃爾文感嘆了一句：「人類就是這樣自私的動物。你不覺得，就算是踏著別人的屍體，剝奪他人的自由，那些人也還是拼了命要活下去，這種毅力還滿值得敬佩的。」

「可惡⋯⋯」一咬牙，利威爾就要轉身，他打算把那些高層一個個揪出來殺掉。

「利威爾，你的戰力可以敵過一個兵團，但是，你單獨一人是沒有辦法抵過一整個憲兵團。」埃爾文說的話，讓利威爾腳步一頓。

幾乎是憤恨地，利威爾拔出了自己的鋼刀，厲聲說道：「那就讓他們踩過我的屍體。」

「利威爾⋯⋯」埃爾文不贊同地搖頭：「我從不懷疑你的實力，但是，就算你找到了這紙命令的始作俑者，下一次呢？你能保護艾倫到永遠嗎？爬上權位的人，心態永遠都是大同小異。」

「只要我還活著，我不會讓那些人動艾倫的一根寒毛，當然⋯⋯」瞇起了眼，利威爾把右手那把直指埃爾文：「當然⋯⋯也包括你，埃爾文。」

「利威爾，這才是你的真實啊！」面對直指自己的刀刃，埃爾文沒有動搖半分：「不過，你最好冷靜一點。如果我不打算幫你，我就不會特地過來通知你這件事情了。」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刻，艾倫應該已經準備要把牆上的洞堵了起來。」埃爾文指向遠方的高牆：「之後，牆內那些巨人要清理乾淨只是時間的問題，但，即使是三兵團聯合，也沒有那麼快。」

「所以⋯⋯」埃爾文瞇起了眼，看起來十分愉快：「利威爾，你不覺得，現在正是個好時機哪？」

「你⋯⋯」利威爾獃住了，鋼刀也放了下來。

「利威爾，」埃爾文微微一笑：「趁亂跟艾倫一起逃出牆外吧。」

什麼？利威爾愣住了。

「他們有他們的劇本，而，我也有我的劇本。」埃爾文一邊說著，一邊在利威爾面前站定，並伸出手：「一起演吧！利威爾！」

「我的劇本是⋯⋯調查兵團的『人類最強』已經光榮地戰死，在跟巨人的最後一役光榮地將心臟獻給了人類。」

埃爾文拔了利威爾胸前的徽章，然後，看進了利威爾的眼：「但是，實際上他的下落如何，沒有人知道。」

「而，『人類的希望』也在這一戰之後失蹤。憲兵團找不到人，也無法執行他們的命令。」

那張夢魘般的命令在他眼前變得粉碎。

「之後⋯⋯」埃爾文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有一天，你們會回來，把困住人類的牆，通通剷平⋯⋯』

「埃爾文⋯⋯」利威爾的呼吸幾乎要停住了。

埃爾文輕聲說：「因為，『他』必定也是這樣希望的。」

那個他再也說不出口的名字，永遠會在他的喉嚨間。

「這就是我們的成果了，利威爾。好好地保護他吧！再見了！」舉起手，埃爾文轉過身就要走。

「那麼你⋯⋯？」利威爾前進了一步，狠狠地抓住了埃爾文的袖口。

「我不會有事⋯調查兵團的設置雖然不過是安撫那些想要去牆外的鷹派，但是，這一役人類沒有輸，他們暫時不會動我。」埃爾文無所謂地搖搖頭：「況且，我還有一條外表長得像獨角獸，他實際是條狗，他會保護我。」

提到那傢伙！利威爾皺起了眉頭：「那傢伙真的⋯⋯」

從來不懂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除了能指揮憲兵團，只能聽命那些高層，也不過只是傀儡。

「他不過是太固執于他家族裡幫他安排的既定軌道。」

所以，他跟奈爾永遠只會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看了一眼遠方，埃爾文緩緩說道：「你那頭小狼，已經等不及要到外面的世界奔馳了，快追上去吧！」

聞言，利威爾鬆手了，他走到了建築物的邊緣。

回頭再看了一眼埃爾文，利威爾輕聲說：「對不起。」

還有，謝謝。

下一瞬間，利威爾飛了出去。

「利威爾⋯⋯我也在贖罪。」

贖我把你捲進這一切的罪。

贖我不顧你的意願，硬把你塑造成人類最強，讓你一肩擔起沈重的負擔。

埃爾文的眼神複雜地看著利威爾的身影在他視野裡面，因為越來越遠而越變越小。

而，他手中的徽章，在他的掌心中越來越燙。

「你自由了！去飛吧！」

＋

利威爾終於在最靠近牆的那排建築物上頭，看到了他找尋的目標。

變回人類形態的青年，正在穿上立體機動裝置，準備加入他的同伴們，一起把牆內的巨人們消滅掉。

知道自己的瓦斯已經所剩無幾，利威爾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最後一躍了。

然後，他就跳了。

霎那間，青年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猛然看向往利威爾的方向，瞪大了雙眼：「兵長！」

利威爾瞬間就被地心引力拉了下去，艾倫則是朝墜下的他狂奔，然後，在建築物的邊緣跳躍出來。

順利地截住那個身影，艾倫仍然悶哼一聲，在落地的瞬間，硬是讓自己當了肉墊。最後結果，兩個人摔作了一團。

「艾倫⋯⋯」利威爾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見到了青年。

一緩過氣，艾倫爬起來，立刻就捉著年長者大吼：「您太亂來了，怎麼能夠一下子就從那裏跳下來，您差點⋯⋯」

利威爾緊緊地抱著青年的肩膀，然後，頭靠在那脖子間，他急切地呼吸著屬於艾倫的氣味：「艾倫，艾倫⋯⋯」

「我還以為您會被摔成肉泥啊！要是我沒有反應過來，您⋯⋯怎麼會犯這種初學者的錯誤⋯⋯」艾倫本來想要檢查利威爾有沒有受傷，可是，利威爾緊抓著他不放，他只好以碎念替代：「欸？立體機動裝置是故障了嗎？還是沒有瓦斯了？需要補充嗎？」

「艾倫呦，我沒事。」利威爾輕聲地在他耳邊說：「我命令你，帶我去牆上。」

青年呆了一下，轉身看了一眼在遠處，自己的小隊都目瞪口呆中。

自己突然爆衝，為了把長官接住，然後，還跟他的緊緊擁抱⋯⋯好像的確有點過頭了。

艾倫臉紅了，不過，反正不差一刻鐘。

想去牆上嗎？青年抬頭看了一眼高牆頂端。

「失禮了。」

艾倫抱起了利威爾，然後，就驅動了自己的裝置，飛到了牆邊，往牆的頂端一直直垂直往上。

在躍上高牆頂端的一瞬間，太陽的光芒就刺入了他們的眼底。

艾倫鬆開了利威爾。

牆的下方，被陽光染成明亮一片的街區。

所有人都還在戰鬥吧？跟巨人⋯⋯

利威爾露出了難以言喻的哀傷。

「利威爾⋯⋯」艾倫喚了一聲。

「我們不能回去了。」利威爾忽然說。

一旦回去，等著艾倫的就是黑牢跟私自處決。

艾倫獃住了。

兩人的視線交纏著。

靜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艾倫吐出了一口氣，決定打破了沈默：「利威爾⋯⋯牆外，還有很多很多巨人。」

「嗯。」利威爾應了一聲。

「您不怕嗎？」艾倫的眼睛炯炯地看著利威爾。

為了自由，連生命都可以不要了嗎？

「哈。」利威爾直直地看著那在橘光中仍反射些許光芒的獸眸，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從利威爾的眼中讀到了決心，艾倫露出了微笑，一把緊緊摟住利威爾的肩膀。

然後，他再度轉身面對太陽跟那一望無際的地景，艾倫張開嘴狠狠咬進他的右手掌。

調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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