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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成功变回来。

御堂筋尚未猜到理由，却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石垣叫他留下来，石垣说自己需要他。

他说的话，他该是都相信的，想过这个问题，是希望和石垣在一起，却不是那个自己对其不重要，不抱有特别含义的石垣。他背对着光，朝自己走来，脸上挂着的微笑刺眼，这大概不算是普通了。

别是一厢情愿就好。

“哇！那御堂筋其实很厉害吧？”

“没什么。”

关于要和石垣讲经历的说法，虽然有人不希望，但石垣连把自己留下来这件事都做到了，早些晚些，总是要说的。他有些累，两腿抱着搁在椅子的横架，手拨弄着缩上去而露出脚腕的裤管。

“困了？”

因为御堂筋好像把下巴撑着膝盖，眨眼速度缓慢起来，总是闭一会再睁开，结果还要继续眨。

“你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

石垣似乎很喜欢观察御堂筋的生活，当他发现御堂筋几乎不会去动眼皮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尤其是他似乎困也不闭眼，只是眼珠滴溜溜转，觉得有趣，拿手掌遮起来，御堂筋起初好像受了惊吓一样，忽然一动也不动，再恢复视觉，满眼皆是张放大脸庞。

又被吓了一跳，依旧不眨眼睛，瞪得圆。

“为什么要把眼睛闭起来？那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人总要休息啊。”

“你看不到。”御堂筋偏了眼神，躲开石垣的视线，“就不知道面前会是什么。”

“因为觉得会不安全？害怕？”

“不懂你在讲什么。”

石垣捧着御堂筋的脸，故意一样地让他往自己这边看，御堂筋再转眼睛，都瞄得到石垣。

“鱼根本就没有眨眼这一技能，也没有这样的需求。”

石垣两只手不太安分，食指和中指夹着他的耳垂，稍微有些发热。

“你以后大概很多时候都不呆在水里，如果以后学会了。”他摩挲了两根手指，柔软的耳垂在挤压下像是融化的石头，御堂筋的脸小，掌根可以并拢到一起，“在我面前，你尽管放心地闭上眼睛。”

御堂筋觉得石垣特别恶心，自己都没说过愿意相信他，却老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谁要在这家伙面前闭眼睛了，平日里睁着眼睛都不知道喜欢做什么事，半个浴缸的位置还被占走。

“才不要，就算之后跟着你回去，也大多住海里。”

御堂筋那样说话，石垣反倒笑起来，他不能亲嘴，只能吻着脸颊，再拿舌尖舔舔嘴角。一遇上来，御堂筋就暂时闭上嘴，等离开才重新开口。

“不会有什么机会上岸。”

一语成谶向来是许多悲剧的代名词，而御堂筋确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上岸的机会。

如今终于走出来，倒也学得很快。

或许真的因得在石垣面前，他闭上眼睛一会，眼里都是暗的，却不急于重新睁开。但他总还记得睁眼，算不上累，并不愿意睡着。

“不困。”他摇摇头，“洗个脸就好。”

石垣看着时间，确实还算早，只不过昨晚等于没有睡觉，白天补过眠，还是精神不济，他打了个哈欠。

“不过我可累了。”

御堂筋其实都把脑袋侧过来，脸颊抵着膝盖陷进去，眼皮耷拉下来停着，就从一道缝里看着石垣身影，一合上眼睛就好像粘起来般地，呼吸倒平缓。

“去睡觉吧？明天晚上要是有精神，一块去游泳吗？”

想来御堂筋过去住在有水的地方，应该挺擅长游泳，可惜自从遇到后似乎一直在外面，家中的水池也确实很久不用，就叫下人趁着白天打扫一下，再换了新的干净的水，晚上就能久违地游一回，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有这爱好，泳池一人十分空旷，连回音都有。

石垣从窗口回过头，御堂筋已经真的闭上眼睛，他听得见石垣说话，就前后挪着脑袋，只是懒得再拉开眼皮，动作也小幅得注意不到。

御堂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条件反射般坐起来，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观察了周围，才发觉和昨晚呆的似乎是同一个房间，而且就一条被子，虽然枕头有两个。门开了，就自然地把注意力放过去，他猜到该是石垣，动作不变，一直愣在那里。

“你醒了吗？说不困倒睡得比我还久。”

石垣大概刚去洗了个澡，难怪会听到水声，头发还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怎么用毛巾擦几下，就变回平时那副整齐背头的形状。御堂筋曾经看到过许多次，都没悟出要领来。

“怎么？你也想洗澡吗？”

“不。”他急着把目光从石垣身上挪开，低头看着手攥住被子，皱起来两团，“你的房间里有浴室？”

陆地上的石垣家比岛上住宅大了许多，连浴室和浴缸都大上几个等级，大概钻进去好几个人，都是没有压力的，两腿伸直了再把头埋进大半，都还够不着边。

御堂筋似乎心情很好，只不过石垣一看过去，就立刻缩起了腿抱住膝盖。

石垣其实就想进来把换下的衣服拿出来，御堂筋的反应十分有趣，他倒不想就这样出去了。之前回家路上，以及要走之前，都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或许是再前一晚的事放下了警戒心，两人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发现御堂筋在不那么乖张的前提下，很多行为都还有些像小孩，他年纪确实看起来不大，就是高了点，腿和手臂的长度异于常人，但也不算奇怪。

隐隐约约的，总觉得他其实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明白，忍不住想要教会他一些自己大概也说不清楚的东西，而石垣又很不想他那样离开，找着挽留的借口，至少要把一些事情搞明白。

“你果然喜欢水。”

御堂筋半个脑袋没入水中，发尾居然还没有因为沾湿了而全部垂下去，只有稍许几缕贴到脖颈上。

“你又知道我喜欢什么了？”

“虽然我关于和你相处的记忆不多，你的反应，总是比较显然的。”石垣把手搭到后颈，手指穿过发梢和脖子分开，“我只是想，今天晚上我们去游泳池，你应该会更加高兴。”

硕大的游泳池，哪怕人数加倍也就两个，依旧显得空旷。

用如鱼得水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御堂筋一进到水里，好像这一片领域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在里面游走得畅快。石垣都只在岸上看。

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御堂筋自由的身躯，看起来十分漂亮。

“不是要游泳吗？”御堂筋探出脑袋，“为什么反倒你不下来。”

石垣望着出神，在他眼里就像犹豫。

“太久没下水生疏了吗？还是说……”他又习惯性地捂着嘴乱笑，“因为那晚海难从栏杆翻出去却根本游不了产生了心理阴影，虽然平时总是觉得没关系，到真的要下水了，才觉得害怕起来？”

扑通一声石垣跳入水中，以为是自己激将到他，正准备继续潜下去。

“御堂筋。”

他忽然从面前探出头来，御堂筋吓一跳，差点闭上眼睛。

“干嘛，发现自己果然不会游要求救吗？”

发现石垣在水下的手并不安分，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才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很明显石垣是会游泳的，而且也不弱，他们在游泳池的深水区，直立起来脚并不能碰到底，要保持脑袋漂在水面上，要么双手要么双脚得以一定幅度摆动，御堂筋没有刻意拉石垣，这样凑得近，倒也安稳地漂浮着，况且底下腿的移动带动了水流，对面也能感觉得到甚至不经意相互摩擦到的皮肤。

“我是会游泳的，但却因为海上风暴差点淹死，这都是事实。”石垣再逼近，御堂筋只能后退，“但你知道吗？那次海难，只有我一个幸存者。”

御堂筋有些不能思考，石垣说的是事实，就下意识点头。

“你知道啊……”他脸上大多的不解的成分，却也有几丝严肃，“你怎么知道呢？”

本来就离边缘近，再移动，就靠上墙壁，御堂筋两手想背到身后，就变成了石垣双臂夹住他身体的姿势。

“理论上除了我，已经没有人知道那晚上的事情，不对，我都不确定是晚上，因为我不记得那件事了。所以除非和我一样经历过的人，但都只有管家保镖和下人，船员也都是有记录的，所以我怎么落海的，你为什么会知道？”

“如果我想你出什么事，山谷里丢下你跑开就好，或是再搬块石头把你的脑袋砸碎。”

石垣叹了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御堂筋把侧向一边的脑袋又转回来。

“我曾经思考过你为什么做一些事，却想不出来。你做事的理由好像很复杂，又好像很简单。”石垣离他近，又抓住了梯子的扶手，“御堂筋，我到底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你实话告诉我，我一定相信你，好吗？”

石垣抓着梯子扶手，御堂筋去抓横梁，脚也踏上去，一棱棱的金属棒硌得手臂和背脊发凉。

他摇了摇头。

并非不愿意说，也并非害怕石垣会不信。

只是关于他们的过去，那些内容，所牵扯要包含的部分。

他是真的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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