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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垣又做了个

嗯？什么梦？

眼前不过一片黑暗罢了，血腥气倒浓，声音好吵。

醒了。

“石垣君。”

眼前的人虽然不认识，却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唔……”

脑子还晕晕乎乎，想要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手臂一脱力，失败了。

“怎么回事？”

对方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除了刚才看着自己睁开的眼睛，都没再望向这边，石垣偏了脑袋，发现并不在自己家，好像是野外的什么帐篷里。

“光太郎！”

从门外进来的是熟悉的人，石垣总算松了口气，自己至少不是穿越到什么异世界去了。

“老师。”石垣对安笑了笑，“发生什么了？”

“你好像在撤退途中被石头砸到，我带着援兵赶来的时候，看到那场景心脏都快骤停了，没想到你居然活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安想大概是那事故发生得太突然，石垣没反应就失去了意识，才会不知道前因后果。

“对了，你被击中，而后昏迷的一段时间里，御……”

安转头，那个人已经站起来，似乎准备走出去。

“嘿！你等了那么久，现在他醒了，反倒要离开了吗？”

“恶心。这种场景最恶心。”

走到门口，转头看向石垣，他愣愣的，看不懂那眼神。

御堂筋没有笑。

“他就是这样，我想你也早就习惯了吧。”

安察觉到石垣奇怪的神情，也猜不到御堂筋怎么就在这种时候走开，非要分析他的行为模式心理思路，也不该是他的任务。

“不……老师，”石垣那张古怪的神情，还没缓和过来，“他是谁啊？”

这下轮到安停着一张奇怪表情的脸了。

“你……又忘记了？”

“又？”

明明打赢了仗，两位头等功臣没一个挂着喜悦表情，实在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根据老师所述，自己几年前曾遭遇过海上风暴，结果几乎忘了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这次更甚，被石头砸中幸存下来后，从要去打仗到后来全部的内容都没有印象。他都怀疑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或是得了一遇到创伤就条件反射封闭记忆的心理问题。

“御堂筋。”

他记得是叫这个名字，依旧是从老师口中听来的，海上风暴的遇难者，被自己撞见带了回去，无法放着不管就一起跟着来了战场，结果倒是个了不得的帮手，包括在最后的大将战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自己遇到事故的时候，他似乎就在身边，昏迷过去那段时间，他也几乎寸步不离。

或许是想要报恩吧，石垣这么猜测。

“君。”

“哈？”

“我们不是熟到可以互称姓名的地步，石垣君。”

“可是老师……”

“他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我们彼此清楚，不是吗？而且你现在也失忆了呐，只能听我的了，噗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还想凭自己想起来反驳我？”

“嗯……”石垣踟蹰一会，“我确实很希望自己清楚，不过现在也确实只能相信你所说的了呀，御堂筋……君。”

“恶心。”御堂筋在石垣吐出最后一个字前捂住了耳朵，等他闭了嘴，才抬起手掌，“骗你的。”

“啊？”

“你从来不加后缀，虽然很恶心，不过现在这幅不情不愿勉为其难的表情更恶心。”

御堂筋改为捂起嘴，皱着眉头看他。

马车依旧颠簸，似乎是滚轮磕到了路面石子，御堂筋掩在手掌后的两颊鼓动一下，眉间皱纹更深。

“你没事吧？”

御堂筋缓了缓，便很快习惯。

脑袋靠到座位后边，做出打瞌睡的样子，一会再偷偷睁开眼睛。

石垣的伤似乎没好全，一路下来也很疲倦，身边有个人开始休息，困意也随之冒上来，很快就真的垂头睡着了。

虽说失去了记忆，人的性格倒确实不会变，最多所处的环境不同，增加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杂质。

“你说你觉得喜悦。”御堂筋下降点身体，便刚好靠到石垣胸膛，“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的缘故？”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啊。”

“噗。”石垣不自觉把御堂筋头发捋顺，动作轻柔，御堂筋也闭上眼睛，“那是因为啊，我喜欢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无比喜悦的。”

“咿——又说这种恶心的话。”

“可你并不讨厌听。”

被他说中了，御堂筋没有反驳，向后埋了脑袋，把石垣手掌压住不让他动。

“其实，怎样算是喜悦，我都不太明白。”

他说话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如今的姿势使劲抬起脑袋，眼珠转起来有点发酸，石垣低头亲亲他睫毛，又觉得被花瓣柔软了眼。

“你愿意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的话，大约就是高兴的。我可想一直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呢，现在总觉得心在乱飘，但却能确定飞向哪里，大概就是对我而言的喜悦吧。”

“真恶心，我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恩恩。”石垣又捧着他的脸亲了额头，鼻尖撞到眉间，有些痛又有些痒，“你只要愿意跟我做这些事，让我知道就好。”

石垣教他的这种心情至今不能完全体会，只是唯一可以确保的，就是现在不是。

如他所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喜悦的，如今倒显得矛盾起来。人类的感情果然太复杂，御堂筋想不明白，也不打算想明白了。

如果不觉得高兴，就说明这件事他不愿意做，而他不愿意做的事，石垣都教过他可以不要做。

他要回去了，这是第二次吻了石垣之后，做的决定。

在上岸之前，都是和石垣在那座岛上回忆，想一想，也不过是寂寞。

如今再想，非要比喻，心口好像被那块压住过石垣的巨石堵着，他一个人搬不动，只觉得碍眼。

“御堂筋。”石垣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开口问，“我和你，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他注视起石垣。

“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石垣说这话时候低头沉思，没有注意御堂筋表情变化，“我只是不喜欢这种不明白不清楚的感觉，总觉得被我忘记的时间，说不定发生过很重要的事情，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

“我听老师说，我昏迷的时候，你一直……所以我想……”

“你想你对我是特别的存在吗？你还真是会自作多情啊石垣君！”御堂筋一惊一乍的，说话都吐出舌头，“只不过因为刚好收留了遇难的我，没有你我照样能活得好好，我做那些事，绝对是仁至义尽了。”

“啊……你果然只是，为了回报吗？”

“对——呀——”御堂筋遮住了眼睛，好像是想挡住笑意，“不然，你以为呢？”

不等石垣说话，又伸长了胳膊指向他。

“别说让我犯恶心的话。”

“不……我只是好奇在这段时间，我做过些什么。”石垣抓住御堂筋那只手再放下去，御堂筋抬起手掌，和他的眼神交接，“你把你知道的，和我说一下，行吗？”

“恶心。”

其实不论是不是受到制约，他很多时候也确实说不出什么所谓的真心话，人类的感情尚未搞明白，遑论那些动听的话语，一些思路跳到嘴边，又变成固定句式。

“我知道了。”

其实第二次相遇之后，和石垣也没做过什么事情，他对石垣而言，也确实不过是个阴差阳错偶遇的陌生人，只是因为一贯的温柔，稍微看起来熟稔些罢了。两个人一起，后来都不怎么聊天，顶多讨论些战术，或是听石垣一个人絮叨。

把这些内容重复给他听，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

等回到石垣家，好好复述一遍再走，浪费不了太多时间。

只是没想到，连这时间都不给。

“我听安说过了，你确实帮了光太郎许多。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忆，我想绝不是什么巧合。”

石垣被叫去给御用医生复检，御堂筋就被带到国王房间。

“我听说你似乎以前也行走海路，也遇到了风暴……嘛就当我多想吧。总之对现在的光太郎，知道太多过去的事情，万一没想起来却受了什么刺激，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好歹也是帮助过你的，你也不想那种事情发生吧？”

对方意图表达得明确，而石垣这段时间的回忆对石垣实在没什么太大意义，非不能说，也无所谓。

“御堂筋！”

走廊边的墙壁一扇扇窗户，夕阳从玻璃投射进来，并不明媚的光线。

“怎么啦？我可赶时间了。”

“你不是答应我，要告诉我的吗？”

“哦？那件事呀！其实也没什么，你帮了我，我回报一下，仅此而已。”御堂筋耸耸肩，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现在仗都打完了，你也不需要我啦。说实话，我不是非要留在这里的。”

御堂筋是能够独立行事的大人，最开始没有去处被石垣带回来，如今有了国王的嘉奖，去哪里生活都没有太大问题，甚至回到他所说的家，也是选择之一。

“但是……你这么说，如果我需要你，你还会出现吗？”

“不知道。”御堂筋都背过身去，瞥向窗户外，看到露天游泳池，还记得石垣喜欢在那里，“或许吧。”

“那我就把这当作是约定了，我不会忘记的。”

御堂筋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然回了头。

“噗嗤——”

他突然笑得厉害，捂着眼睛倒弯着腰，十分夸张的姿态，明明背对着，头却面对过去。

“这真是十分有趣的事情。你说你不会忘记？”御堂筋张开手指，透过指缝看到石垣，“人的记忆可是十分脆弱的啊。”

他扒拉开上下眼皮，把那身姿、那不解的表情都倒映在瞳孔上。

“迄今为止你又记得多少事情呢？石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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