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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笔】【邪黑】拾年(十二),1

[db:作者] 2025-07-06 16:17 5hhhhh 5690 ℃

三十八、东窗事发

是吴邪的妈妈。

吴邪火急火燎喘着粗气从黑眼镜背后冒出,一张俊脸写满了疑惑。

大半年没回家,母亲见他自是开心。环顾了整个屋子四周,吴邪母亲把给吴邪带来的东西放到地上,由一头雾水的吴邪领着坐到了乱糟糟的沙发上。“你们学校还没放假,我去找你,是你们宿舍的小张给我这里地址的。小邪,你说说你,自己搬出来住也不告诉妈妈一声。让我一通好找。”

吴邪一脸羞愧低下头,“对不起啊妈,我……我因为考研这件事确实疏忽了很多东西,你好好歇歇,别太累着。”

吴邪母亲摇摇头,反而亲密而熟络的看向了黑眼镜,“阿姨也挺意外能够在这里碰见你。我说小齐你也是的,这一年也不去看看叔叔阿姨,让我们知道你的情况。对了,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那现在做什么工作呢?工作稳定么,有没有固定的住所……就没交个小女朋友?”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弄得黑眼镜尴尬异常,只好挑挑拣拣。

“阿姨您别费心,我都挺好的,也不住这儿,我,我今天来看吴邪,吴邪他病了。”

“生病?”她眉头紧蹙,“什么病,严重么?”

吴邪连连摆手,“没事的妈,我就是低烧,没什么。”

吴邪母亲面色一缓,她摸了摸吴邪额头,确定并无大碍,便略带宠溺的斥责他,“你说说你这小子,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看着你,出来住也不懂的好好照顾身体。还是一个人住,多不方便。你也可以跟小齐一起住嘛,毕竟关系好,以前也是舍友,平时互相照应对方也是应该的。”

“嗯,嗯……”

黑眼镜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情景,再想到一年前的今天,母亲永远离开了他……眼前的温馨场景令他的视线十分模糊不清。

吴邪母亲一贯照拂黑眼镜,又是个健谈的性子,同吴邪聊了一两句,她把自己的重心转向了黑眼镜,自顾自聊得火热。黑眼镜沉浸在对母亲的怀恋中无法自拔,吴邪母亲的关怀备至让她的面容在黑眼镜面前模糊。

恍惚间,是另一个女人在冲他嘘寒问暖。

吴邪注意到黑眼镜不时恍神的异常,连忙加入对话之中。他恰到好处扮演着开心果的角色,时不时在母亲与黑眼镜的谈话中恰如其分插几句嘴,一来二去,黑眼镜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颜。

“小齐,今年还是继续来阿姨家过年吧,你要是有兴趣,阿姨可以带你去吴邪的几个叔叔家里串门,特别是吴邪他三叔。三省新近搬到H市住,他多少有点能耐,事业这方面可以帮你很多。”

“没事阿姨,我自己可……”

“哎……好像有什么味……你们俩在炖鸡?”

黑眼镜脸色一变,“糟了。”

他冲进厨房关了火,大舒一口气,“幸好幸好。”

三人一同分食鸡汤。

吴邪母亲自进屋之后,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个孩子身上,不曾特别留意周遭的气味。直到彻底放松了身心,她方才注意到小屋里飘扬的浓郁鸡汤味。尝了一口鸡汤,滋味鲜美异常,主妇如她,尚不能达到如此火候。

她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吴邪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为此她从不指望吴邪会做什么熟食,能够将饺子混沌包的不像饼已经是极大的赞扬。她一脸赞许看着黑眼镜,“小齐,这鸡汤是你做的么?”

“嗯……是。”黑眼镜鲜见的红了脸,吴邪见他这模样十分有趣,想挪揄黑眼镜这可是婆婆在夸你厨艺好,还不速速感激涕零。可母亲面前,吴邪不敢造次,一番话强压心底,偷偷摸摸看自家爱人害羞,无从宣泄的自豪令他烦闷异常。

“阿姨,您来的路上有吃东西么?我和吴邪中午吃的是饺子,正好现在冰箱里有,我再给您煮点儿?”

吴邪母亲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刚从吴邪三叔那边过来。就是想跟吴邪说个事——小邪,这次真是有一个好消息了,文锦怀孕了。”

吴邪眼里骤然一亮。他茫茫然抬起头,与黑眼镜在空中视线交汇,墨镜遮掩下,黑眼镜的眼底似乎有流光闪烁。

明显感受到儿子有了些许精气神的吴邪母亲喜滋滋地同吴邪说着家长里短,黑眼镜听着听着,不忍再听。思前想后,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起身烧开水为她准备一顿饺子。水在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吴邪母亲看着厨房里黑眼镜忙碌,再看看自家家务小废物的吴邪,十分怀疑吴邪出来租房子,每日吃的都是些狗食。她大肆赞扬着黑眼镜,希望对黑眼镜的表扬能够让吴邪受教,可吴邪只是傻呵呵看着对面脸红如熟透虾子的瞎子,不作任何辩驳。

单身汉的房子就算再有心维持整洁,也入不了主妇的法眼。更不提这两位以混乱为日常的小情侣。吴邪母亲继承了中国妇女勤劳能干的脾性,实在见不得这屋子的脏乱差,她操持起家务,雷厉风行的样子让吴邪时刻有回家的错觉。

两个大男孩束手无策站在一旁,只能盯着地板看,最后他们放弃了在女人面前碍眼,很自觉坐到沙发上,安静缄默,心虚喝茶。

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吴邪母亲在厨房打破了一只碗,进而听着一系列的叮叮咣咣,想来餐具已经碎了大半。两人闻声,连滚带爬奔到厨房,只见吴邪母亲愣愣站在原地,手里鲜血直流。吴邪手忙脚乱为划破手的母亲包扎,黑眼镜收拾着满地玻璃残骸,迅速将其扔进垃圾桶,丢到了室外。

吴邪扶着神情恍惚的母亲坐到沙发上,疑虑重重,“妈,刚才是怎么搞的,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吴邪母亲摇摇头,向吴邪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就是一个没拿住。”她拍拍吴邪肩膀,“你别让小齐一个人收拾啊,赶紧去帮他。”吴邪点点头,和黑眼镜一同收拾厨房残局。吴邪母亲将整个人身上的重量倚靠在沙发上,她不动声色默默打量起房屋四处的摆设,计算着房间的大致房租和她每个月给吴邪的生活费以及这段时间吴邪同家人要钱的情况,脸色愈发惨白。

黑眼镜、吴邪二人收拾好厨房的残局不一阵,吴邪母亲便准备告辞了。

吴邪和黑眼镜两个高个子齐齐站到门口送她。吴邪母亲知道吴邪现在发着低烧,轻声嘱咐了吴邪几句,拒绝了二人要送她下楼的举动。

吴邪张嘴还欲与母亲争辩,却看着母亲将视线投向黑眼镜,目光如炬。

“小齐……”

“阿姨您说。”

沉默了许久,吴邪母亲原本苍白的脸脸泛上了星点红晕,她叹了一口气,“你好好过日子。”

房门关闭。吴邪和黑眼镜长舒一口气。他们出了一身冷汗,面面相觑间,两人均是灰心丧气垂下头,不约而同的心力交瘁了。黑眼镜的视线扫到厨房空空如许的垃圾桶,呆滞盯了三四秒,他的脸色突变,“不好……我们上午用过的套子,正好就丢到厨房的垃圾桶里,阿姨该不会是……”

吴邪脸色煞白,“糟了……我妈肯定是知道了所以她才……刚……她那个脸色……她心脏本身就……”吴邪慌忙间扯了一件薄外套,匆匆夺门而出。黑眼镜紧跟在吴邪身后,很快看见了倒在楼梯里人事不省的女人。

吴邪母亲在医院睁开双眼,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站在窗边,遮蔽了屋里一半的阳光,整个人的面孔在阳光下虚无了大半,竟有几分不真切。

是黑眼镜。

黑眼镜注意到吴邪母亲已醒,面露喜色。他按了病床前的按钮等医生来,自己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并不与她搭话。待医生看完她的情况,黑眼镜恭恭敬敬把医生送走,又站到了窗前看风景。

病房十分安静。吴邪母亲患的是心脏病,需要静养。吴邪花了手头大半积蓄将母亲送到高等病房,病房里只有她和黑眼镜两个人。

吴邪母亲休养了一会儿,哑着嗓子提了问,“吴邪呢?”

“他去给阿姨您办手续买补品去了,阿姨您不用担心。”

她点点头,将头转向一边,不甘心的闭目养神。听到了身旁的声响,她睁开眼睛,黑眼镜坐到自己身旁,认认真真削起了苹果。

叫嚣着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那个避孕套,其实是你们俩用的,对不对。”黑眼镜的刀一歪一顿,蜿蜿蜒蜒的苹果皮飘然落地,他低下头将果皮扔进垃圾桶,手里的刀还是又快又稳。

“你其实,是和吴邪住一起,是不是。”黑眼镜垂着头,有条不紊地将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她一块,“阿姨您吃。”

“不要拿苹果给我岔开话题。”

黑眼镜收回手,默默吃起了苹果。苹果吃了四分之三,他转头看着窗外,午后阳光正浓烈,即便隔着墨镜也照得他睁不开眼。

吴邪母亲叹了一口气,“你不用顾忌我,刚已经晕了一次,不至于再受刺激昏倒。”

被一下戳穿心事的黑眼镜,一个苹果吃得味同嚼蜡,拿纸巾擦完手,他将纸巾同苹果核一并丢进垃圾桶。双手交扣于膝盖,他像一个最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低下了头,“阿姨……想知道些什么。”

吴邪母亲开始长久地打量黑眼镜,细细回想这一两年来,她所目睹的吴邪与黑眼镜的相处。自己儿子对黑眼镜的关心是真心的,黑眼镜跟儿子的关系亲厚,也是毫无疑问的。笑容傻气的孩子在去年遭逢大变,便是现在看着也不是常有欢颜的模样。

去年同期,不正是那孩子失去母亲的时候么。到底可怜。

思虑至此,那份想到自己儿子和这孩子搞到一起的厌恶感渐渐平息。

“不用跟我藏着掖着了,从我问的第一件事说起吧。”她的声音柔下来。

“我跟他从……从大一就在一起了。”

女人一脸惊异,同时忍不住叹息,埋怨自己竟然这么晚才发现这两个小子的把柄。那避孕套,必然是他俩的杰作了。

黑眼镜也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浮起了不易觉察的笑容。

他们的情事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与吴邪相爱相知相交,他很荣幸。

如今坦荡荡地在吴邪亲人面前讲了,他毫不羞愧,只是自豪,只是庆幸。

吴邪母亲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自然不能接受儿子同男人相恋。之前虽然千次万次的开吴邪笑话,而今当真发生,她心里反而如一团乱麻。她甚至很难想象到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的两兄弟会相爱。甚至于,他们对彼此有性冲动。她不甚了解这两个孩子怎么能搞到一起,愈是思考愈是混乱。现在吴邪的伴侣又是她熟知的这个总是惹祸而又有些可怜的小伙子,看着便是一副与吴邪绝非良配的样子。再看这两个孩子的体型与平素的性格……自家儿子只怕是趋于黑眼镜的淫威才不得已与他在一起吧。她担心吴邪会不会在这小伙子这里吃了闷亏,可联想到黑眼镜身上的变故,她又莫名心软,放不出丝毫狠话。

“你……吴邪……嗯……”

黑眼镜抬起头,正对着她考究的眼神。闷头思考了一阵,他恍然大悟,骤然红了脸,“那个是他用的……一直是他用。”

两人都有些害臊。

她暗暗诧异自己儿子好本事的同时又在怀疑是不是因为吴邪常年缺乏女友,如今有一个可以给他解决生理需求同时关系匪浅的朋友送上门来,让他有点,舍不得放手,因而被黑眼镜迷的五迷三道?若说吴邪是因为同情怜悯渐渐和黑眼镜走到了一起,那也应该是去年之后。可他们在大一……从生理角度来说,这就说得通了。

思及至此,她不免对黑眼镜的身体做了一番考量,她想不透自己的儿子为何会选择在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身上发泄欲望,又何谈那些年轻人一直标榜的爱呢。

“吴邪他,一直对你很好,我们都有目共睹。可是小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你们俩之间的情感,或许并不是……”

她闭了嘴,长吸一口气,开始组织语言。“小齐,你是有本事的男孩子,阿姨一直很欣赏你。凭心而论,我们家吴邪不如你,也配不上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会有比吴邪对你好的人出现。你是讨姑娘喜欢的,不必死吊着吴邪不放。我和一穷待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我把你当我的另一个儿子看,自然希望你能事业飞黄腾达,家庭幸福美满。可你和吴邪是……不可能的啊。你又何必……何必如此呢。别让阿姨失望,好么。”

她看着黑眼镜渐渐低下的头,又想如果这孩子是个姑娘,给她来做儿媳……大概也是不想要的。黑眼镜是个好孩子,是个乖孩子。但她总是希望吴邪能找更好的。母亲死于谋杀,自己又因为打架退学,这样的人就算家务精通,人勤恳,也难保以后会干出什么荒唐事,吴邪为此遭了秧,就太不该了。

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恶婆婆心态,平素看着好的孩子,一旦与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沾了边,总能挑出万般差错。

千错万错最终融为了一点,为何他,偏偏是个男人呢。

黑眼镜听完吴邪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辩驳。他知道这是既定的结果。

她的话让他听了发酸。她说的没错,他确实遇到了对他很不错的,他也颇有好感的好姑娘们,离开吴邪,和她们顺顺当当发展,结果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搭伴过日子,跟谁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吴邪不同,吴邪是他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他整个人因为吴邪而改变,乃至新生。吴邪从少年时代一直伴随他至今,早已成为了出离于他身体存在的一部分,他们彼此以无形的线紧密相连,不可分离。某种程度而言,吴邪是他的唯一。

因而他只能沉默,只能微笑,只能站起身看着夕阳西沉,想到一年前的某一天雷雨大作,同样是医院,那个人将他死死抵在泥地上——

说着不找边际的甜言蜜语,说着他们的虚晃的爱与未来。

吴一穷不知不觉进了屋。他笑呵呵地将补品放到床头柜上,缓解了妻子与黑眼镜之间的尴尬气氛,问了几声妻子的状况后,吴一穷同黑眼镜寒暄,黑眼镜强打精神应对与吴一穷周旋。三个人在病房里其乐融融,各怀鬼胎。

吴一穷见妻子面有倦色,建议黑眼镜同他一起出屋。黑眼镜也不想打扰病人休养,欣欣然同意。待黑眼镜关好房门,吴一穷客客气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齐,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好么。”

这是他人生第二次感受到时间漫长好似度秒如年。第一次是他不堪回首的初夜,而第二次,便是这里了。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僵硬的跟在吴一穷身后,黑眼镜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这个男人去年同期在为他跑东跑西,低三下四不知求了多少教师领导,只求他们法外开恩,撤销他的退学处分。

吴一穷对他,有大恩。

而他黑眼镜从事的偏偏是强盗的勾当,掠夺了吴一穷生平最得意的杰作,打着淫贼的主意,干的是让他绝后的生意。

他们到了医院天台,夕阳余晖直直照射到他身上,黑眼镜抬手遮住了这刺眼的光芒。阳光照射下,他丝毫不觉温暖,料峭寒风一阵又一阵裹挟了他的身体,非要看他因为寒冷打起了哆嗦才肯罢休。

吴一穷眺望着远方,神情镇定。见黑眼镜整个人安安静静立在了他的眼前,他抚了抚眼镜,镇定自若的开了口,“刚才已经听见了你和内子的交谈。你和吴邪你们俩,在一起了,是么。”

黑眼镜像个犯错孩子一样低下了头,“是。”

在吴邪父母面前,他的爱情,毫无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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