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对方笑了起来，“真是一面好镜子呢，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通透的镜子了，将天地万物的黑暗面都映照得清楚至极，令人讶异。”

“你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清碧龙转头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而后转回视线，却发现碧色短发之人正站在镜子里，对着他狡黠一笑。

“……！”清碧龙被惊得倒退一步，身后的人传来惬意的笑声：“如何？看到你心中的黑暗面了吧？”

“那明明是……！”话至一半便打住了，清碧龙闭了口，决定不要再跟对方说任何一句话。

“别逃避嘛，这面镜子是难得的好东西，不多加以利用可是会蒙尘的。”对方笑得狡猾，“你可以从里面看到你内心深处真正想要得到与征服的东西，如何，不试试吗？”

清碧龙心下虽疑，却又走回了镜子前。

这回出现在镜子中的，是一张淡漠的脸。

一身漆黑如同黑曜石，神色若冰霜。

四周突然伸出很多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脚，衣服被扯开，裤子被拉下。

被肆意妄为的人张开薄唇，眼神竟慢慢移了过来，与清碧龙对上目光。

“呃！”心下一跳，清碧龙一下子往后退开三丈远。

碧色短发的人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清碧龙不断想着镜子中那人的模样。

黑发紧贴着苍白的身体，微开的薄唇吐出喘息，修长的指尖什么都抓不住一般陷入肉里，眼神如蒙上春雾般朦胧。

直到以后，清碧龙与黑龙身躯交缠，他仍会想起曾在镜子中见到过的那副景象。

黑龙在他怀里喘着气，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肯出声。

镜子是能映照出天地万物的东西。

可黑龙不愿裸露出任何的东西。

哪怕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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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详着黑龙房间里的这面大镜子，清碧龙难得沉默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它，但从心里确确实实涌上了一种令人焦躁的熟悉感。

记不起在何处见到过。

或者说，是觉得自己曾经拥有过。

“我一个大男人，不可能会用这样的镜子啊……”

自言自语着，清碧龙走到床边，看着正合眼发出均匀呼吸的黑龙，忍不住伸出了手。

黑色的外衣被解开，紧接着白色的里衣也被拉扯。

左肩窝处，有一块再明显不过的吻痕。

黑发人平静地睡着，什么都记不起。

但清碧龙觉得，似乎不让黑龙知道是最明智的，不然死的除了某个叛徒，一定还有自己。

想象着惨烈的后果，清碧龙不由得蹲下来抱住了头，无声地发出啊呀呀的咆哮。

“……”

是黑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息。

清碧龙连忙站起身来：“你没事吧？”

黑发人的呼吸渐渐紊乱，他的脸上滚落下汗珠，胸膛不停起伏着。

清碧龙慌了：“喂……喂，黑龙！你……你怎么回事？”

黑发人似乎没听到他的喊声，却慢慢将目光移向了他的脸，而后似是在确认什么。

半晌过去，黑发人看着清碧龙，朝他抬起了颤抖的双臂。

清碧龙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可恶……”

碧发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做出这种仿佛请求拥抱的动作……”

下一秒，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将对方按入怀里。

“……就算讨厌也想要摁在怀里啊！”

黑龙收紧了手臂，牢牢地圈住清碧龙的脖颈。

犹如“第二人格”。

因为他在哭。

即便清碧龙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也还是没法忽视掉黑龙眼角溢出的透明液体。

在哭。

真真切切地哭泣着。

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抱着清碧龙，边沉默着哭泣边颤抖不已。

即便止不住的流下泪水，黑龙也还是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犹如心脏被紧攥的窒息感突然涌上喉咙。

清碧龙一阵反胃，用力推开了抱着自己的黑龙。

对方茫然地看着他，无辜而可怜的神情看起来陌生又讽刺。

疯了，一定是脑子不正常了。

清碧龙冲出黑龙的房间，然后狠狠关上了房门。

他靠着门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门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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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咳……”

双手被举至头顶，双腿被扳开，灼热的硬物狠狠贯穿着尚未习惯的后方，黑龙咬紧了下唇，从唇齿间泄露出痛苦的悲鸣。

驰骋在身体上方的年轻龙者亦是咬着牙，声音却带着如攻势般令人不寒而栗的愤怒。

“叫出声来，黑龙，发出声音，这是命令！”

年轻的龙者狠狠抓住黑龙的腰，一次又一次挺腰进入到最深处。

“呜……唔嗯！”

气息陡然一乱，黑龙的声音变了调。

有细长的血线从黑龙腿间蔓延下来，浸红了身下雪白的被褥。

“黑龙，黑龙……给我喊出来，说你很痛，黑龙！”

清碧龙的碧色瞳孔中如同燃着火焰，像是要把黑龙燃烧殆尽一般恶毒。

“为什么不肯发出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死死忍着？！”

碧发人歇斯底里。

“暴露给我啊，将你的一切都暴露在我面前！扔掉那些伪装，在这里你不需要那些无用的面具！”

黑龙咬住自己的下唇，紧闭着眼，喉咙里不断挤压出呜声。

下肢麻木了，麻痹了。

感到血液在一点一点流尽，但身体却如同燃得正旺的火焰般滚烫。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远远处的那面镜子。

镜子所呈现给他的，是宫殿外一望无际的天空。

有云被翱翔的鸟儿撞散，而后又悠悠飘过。

“啊……”

黑龙朝着那片天空，颤抖着伸出了手。

快了，那片天。

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就快抓住了。

那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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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见到黑龙，对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漠的表情如往常一般挂在脸上。

黑龙看着清碧龙，只是呈现出一个平淡的表情。

那对黑色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

清碧龙如被扼住喉咙般说不出话。

他嚅动着嘴唇，想要伸出手去，却又迟疑地收了回来。

黑龙面对他奇怪的举动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漠地瞟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自顾自地吃起了食物。

疯了吧。

有那么一刻，清碧龙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

“虹黎，白龙，近期不归。”

冷漠的声音响起。

是黑龙主动开了口。

“你，顾好自己。”

“……”

清碧龙脑子白了一刹那，这才反应过来黑龙那是关心的话语。

“那你呢？”清碧龙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总觉得黑龙会不告而别。

“……”

黑龙沉默了几秒。

“我，离开。”

清碧龙跳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黑龙淡淡地瞥了一眼反应异常激烈的清碧龙，唇慢慢开了：“与你无关。”

“……！”清碧龙恼怒，“你这家伙……！”

拳头被挡住了。

黑龙张开手掌接下了近在咫尺的攻击，而后一扭手臂，将清碧龙毫不费力地甩了出去。

他的表情冰冷异常：“我的事，与你无关。”

“切！”清碧龙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那是他刚刚被摔出去时撞到桌角留下的，“就是啊，像你这种顽固的家伙，我之前都在抱着什么可笑的幻想在希望你有所改变啊……”

“……”黑龙沉默了，“你的妄想，与我无关。”

说着便转过身，背对着清碧龙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准备搭上酒吧大门的扶手，一只手臂从背后急急伸出，大力地按住了门，鬓边的头发因为这风飘了起来。

“……不准走。”

清碧龙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如同千斤重石砸在心上。

他重复了一遍。

“没我允许，你，不准离开。”

一把短刀横在清碧龙颈前，黑龙神色冷漠。

他冰冷的语气中同样充满了愤怒：“清碧龙，你凭什么命令我？”

清碧龙一顿，而后咬牙切齿般，竟笑了起来。

“凭什么啊……”

他突然掐住黑龙的脖子，往上一提。

“凭我现在莫名的焦躁感吧。”

“唔！”

眼前一黑，空气仿佛在片刻都被夺走一般，黑龙痛苦地挣扎起来，却挣不开。

代表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流失。

在最后一刻，清碧龙面无表情地松了手。

“呃！咳……咳咳……”黑龙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着。

清碧龙将黑龙一把扯起扛在肩上，朝着二楼快步而去。

他感到心里很焦躁，焦躁得恨不能将心掏出，狠狠捻碎。

将黑龙摔在冰冷的地上，清碧龙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他俯视人的表情竟阴冷得如同恶鬼。

“黑龙，给我，裸露出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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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被退至一半的衣服反绑在身后，下身一丝不挂，修长的双腿被大大的打开，身体的一切都裸露在他人眼下。

“……”

面前是那面镜子。

暴露在空气中，皮肤炸起一层寒粒。

“……咳……”

终于发出了一丝干涩而嘶哑的声音，清碧龙微眯了眼，似是感到惬意一般慢慢翘起了嘴角。

“哈……嗯、啊啊……”

从唇边不断溢出似痛苦也似欢愉的呻吟，黑龙仰高了线条优美的下颔，苍白的咽喉显现了出来，喉结颤抖着。

没有办法合上的双腿，中间挺立的硬物映照在不远处的镜子中，从前端不断冒出浊液，一点一点沾湿了腹部。

“黑龙，看着镜子，看看你自己……”

清碧龙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热气熏得他想要逃避。

“这里没有别人，所以，裸露出你的一切……”

“你的痛苦，欢愉……”

“暴露给我看……”

黑龙咬着下唇，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一只手慢慢从锁骨抚摸到胸前，而后捻起其中一点，用力掐了下去。

痛呼断在了喉咙之中。

黑龙一震，却又很快软了下来。

借着欲望的浊液，手指没有任何预示地刺入了身体里。

“……呜！”

又是一根手指刺入。

“……唔嗯！”

清碧龙露出不同于往时的阴暗笑容，突然将黑龙一把扯起来，将对方狠狠压在了那面镜子上。

黑龙紧贴着镜子，背对着清碧龙。

臀部被稍微抬高，下一秒，灼热的硬物狠狠刺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从黑龙嘴里传出。

他死死握着拳，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得出血，他看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布满了汗水与泪水，唇边还有血迹。

他自己的脸。

汗湿的肌肤，贴着脸颊的柔顺黑发，鼻翼上浮起的湿润，唇间泄露的痛苦而濡湿的喘息。

还有镜子里，另一个人劣质的笑容。

“呵……你的声音，再多给我听一些……”

清碧龙弯下腰，整个人贴近黑龙因疼痛而绷紧的背部，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黑龙比他瘦削的腰身，两个人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彼此间的心跳声与呼吸声此起彼伏。

“给我看最真实的你……”

“叫声，哭泣，呻吟……”

“沦陷在爱欲里坦率地迎合我吧，在镜子前你无所遁形。”

“黑龙……”

清碧龙的声音突然变得清醒了。

“忠于你自己。”

黑龙紧闭着的黑色眼睛猛地睁开。

有什么记忆像洪水般袭来，淹没了整个大脑，思考停止了运转。

——黑龙，看着你自己。

——这才是最真实的你自己。

——看清楚，你毋须在我面前伪装。

——裸露出你的一切，交付于我。

——我的黑骑士。

——看着你自己，记得你最真实的样子，黑龙。

——在我面前，伪装都是多余的。

——忠于我，忠于你自己。

——在这里，你可以裸露出你最真实的一切。

——忠诚于你自己的心。

——忠诚于你自己。

“不……”

黑龙的喉间传来破碎的呜咽声。

“不要……”

——看着你自己，记得你最真实的样子，黑龙。

——在我面前，伪装都是多余的。

——忠于我，忠于你自己。

“不要……别逼我……”

——忠诚于你自己的心。

“不……别逼我，别逼我……”

——忠诚于你自己。

“不——”

最后的声音被吞入喉中。

清碧龙扳过黑龙的下巴，用唇封住了那张口中失控的言语。

“唔！”黑龙挣扎起来，而后被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的被压在地上，一部分背脊抵在冰冷的镜面上。

“裸露出来，黑龙，你的所有。”

清碧龙的语气从来没有那么沉稳。

但黑龙却觉得心里有什么开始决堤崩毁。

“不需要镜子。”

“在我面前你能够暴露一切。”

黑发人恍惚地想着，无论是那个深紫色长发的人，还是自己，都有必须隐瞒的东西。

弱点也好，无所谓也罢，裸露出感情这种事，很早就学不会了。

好像根本就没有“感情”一样。

清碧龙冲撞着黑龙显得略僵硬的身躯，慢慢对着镜子抬起了头。

镜子中所映照出来的，不是那个碧色短发之人的脸。

是自己。

一样长的碧色头发，一样阴冷的表情。

身上穿的是自己从没见过的长袍，镜子中映出了一扇窗，像是宫殿一般的，雕花的窗。

地上散着战甲，黑衣，还有一把银碧相间的刀。

镜子中映照出的黑龙的脖颈与背脊，满满散布着殷红的伤口与咬痕。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黑龙。”

“向我袒露一切。”

“忠诚于我吧，我的黑骑。”

清碧龙看着那一切，动作停滞了。

镜中的黑龙将手臂缓缓环住了年轻龙者的背脊。

与此同时，也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环了上来。

镜子中的影像消失了。

唯一留在现实中的，是黑龙正紧紧攀附着背脊的手。

“饶了我……”

他听见那个清冷的声音颤抖着。

“不要逼我……”

黑色的战甲被褪下，衣物都被尽数丢弃。

趴卧在他人身下，被迫流露出从不展现于日光的“真实”。

双腿被拉开，身体被贯穿。

从里到外都深深疼痛着。

“吾主……”

从黑龙口中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称谓。

“原谅我……”

随着尾音的飘忽，黑龙环着背脊的手臂重重垂了下去，无力地落在冰冷的地上。

心，一点一点开始凉了。

“……黑龙？”

没有反应。

“黑龙，黑龙……喂！”

黑发人彻底失去了知觉。

没有注意到的地上，如红梅般泛开一片鲜红。

从双腿间汨汨流出的鲜血。

血色自黑发人脸上慢慢褪去。

“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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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黑龙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好像快要停止，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的痕迹。

清碧龙坐在床沿，握住黑龙苍白的手，将脸埋了进去。

冰冷的体温，无论如何捂也捂不温暖。

感觉到生命灵气一般的东西正从黑龙身体里面一点一点被抽走。

那面镜子也如同死去一般，映不清楚任何事物。

哪怕清碧龙就站在镜子前面，也看不清镜子中自己的脸。

他伸出手，贴上了冰冷的镜面。

没有看到镜中的手与他相触。

眼前模糊一片，四周静得恐怖。

半晌，有一只手，从镜子那面与他相贴。

清碧龙仿佛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温度。

一头张扬的碧色长发，年轻的龙者伸出手看着他，目光中澄净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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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灯一样的片段。

背对着的，冰冷的，沾满鲜血的，淡然的，坚定的。

背影，表情，眼睛，双唇，咽喉，锁骨，胸膛，腰腹。

紧攥住床单的手指，蜷缩着颤抖的脚趾，被用力扳开的双腿，黑色的长发杂乱地铺散在身下。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年轻的龙者不断在夜深时分问着自己。

身旁沉睡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的黑骑……”

他俯下身吻上对方毫无防备的侧脸。

“为何不肯袒露一切……”

沉睡的人没有回音。

“明明忠诚……”

“为什么不在我面前袒露一切？”

清碧龙这么问着，床上的黑龙没有声音。

“为什么不愿意将所有都托付于我？”

镜中的年轻龙者平静地看过来，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难道我……不足够……保护你吗？”

不甘心地抬起拳头，却又慢慢放了下来。

年轻的龙者在镜子中，指尖仍停留在半空。

龙者的身后，走来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那面容冰冷且坚毅的黑骑，伸出手，缓缓抱住了平静的龙者。

神色中没有半分情感。

感到胸口被揪住了。

心脏被压抑着，反胃感忽隐忽现。

一双手，从身后，缓缓拥住了自己。

清碧龙惊讶地转头，只看得见一抹黑色。

年轻的龙者收回指尖，转过身将黑骑拥进了怀里，低下头吻着对方的鼻尖。

然后，镜子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黑龙沉默地抱着他，呼吸平稳。

“……”

似是抽泣般吸了一口气，清碧龙突然回转身一把抓住黑龙无力的手臂，狠狠吻上对方因措不及防而微开的双唇。

记忆中，虹黎的声音飘忽着传来。

——黑龙。

——那些你所不想看到的，就让它留在镜子里吧。

——镜子，可以收容一切。

——包括你所有的苦痛。

“黑龙。”

清碧龙拧着眉，似是非常悲伤般叫出了黑龙的名字。

“试着接纳我……”

——镜子，是你最容易剖析自己的工具。

——因为你能在镜子之前将所有袒露无遗。

黑龙恍惚间想起了这个声音，一直，一直都，藏在心里。

用冰冷的墙隔挡住了，到最后连感情都不屑于拿出来。

所有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痛哼也好，哭泣也好，全都关在心里。

不要再向任何一人裸露出自己的弱点。

就算那是自己。

“黑龙，看着我，看着我……”

清碧龙吻着他，神情悲哀。

“你不需要镜子，你的苦痛，我都能够分担……”

——就算是你，也能映照出那颗被隐藏在冰墙背后的心。

“抱着我，将你的痛苦全都给我。”

“我想为你承担一切。”

有一个声音，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传来，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黑龙。”

——黑龙，面向它吧。

“忠于你自己。”

决堤了。

由内至外的，决堤。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脑子一片空白。

年轻的龙者的背脊那么宽，仿佛拥抱住就能撑起天下的一切。

在被利器刺入心腹之时，在长刀从手中不受控制地落入黄土之时，在濒临死亡之时。

那个背脊，好像已经撑开了一片天。

鸟儿自由地飞翔着，将云弄碎。

就是那样的一片天啊。

多么远啊。

但自己却伸出手，就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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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地交付身体，任凭对方如何占有自己，麻木了。

除了喘息，什么都不会了。

拥抱，亲吻，啃咬，撕扯，摩擦，蹂躏，扩张，进入，侵犯，占有，顶弄，贯穿。

发出的声音被另一个人吞进喉咙。

张开双腿，裸露出苍白的咽喉，因疼痛而本能地流出泪水。

胸膛起伏着，心脏剧烈跳动，身体里的火焰越燃越旺，滚烫的肢体交缠着，互相把对方融入骨血。

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映照出天地万物的镜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那之前裸露。

因为已经全部暴露了。

身体的各个部位，每一分，每一寸，在唇舌的爱抚下难耐地颤抖，在濒临解脱时剧烈地抽搐着。

已经，不需要再裸露什么了。

已经，藏不住了。

眼睛在黑暗中捕捉不到任何东西，唯独感觉驰骋之人的呼吸不断喷洒在身上。

竟是安心。

不需要了。

再也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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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一定是外貌相似的人才有‘镜子’的效果。”

虹黎看向白龙，白龙亦看着她。

“气质，言语，神情，这都是‘镜子’所反映出来的一部分。”

“人与人之间总有一丝丝联系，有些用肉眼足以分辨，但有的却细微到用心都无法辨别。”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因为‘镜子’是相对的，所以——”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无论如何，终有一天能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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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镜子碎了？”

回到酒吧以后，这是虹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嗯。”黑龙的回答很简单，“处理了。”

“啊，那个……算了，扔掉也好，扔掉也好……”扶了扶额头，虹黎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那镜子怎么碎的？”

“不知。”

“一觉醒来就碎了？”

“嗯。”

“……唉。”重重叹了口气，虹黎伸出手拍了拍黑龙的肩，“看来它的使命到尽头了。”

“何意？”黑龙难得被吸引去注意力。

“我将这镜子送你的时候不是与你说了嘛，镜子是可以剖析万物的东西，每面镜子都会有它自己的作用与使命，既是碎了，就代表它的使命已经结束。”虹黎看向黑龙，“黑龙，你已经学会袒露一切，这镜子于你不再有任何意义，便碎了。”

不言语，黑龙却感到心中倏然一跳。

没有察觉到黑龙内心的变化，虹黎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刚得到这面镜子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熟悉。”

是曾经拥有过，而后又转手送人的。

但是送的不是黑龙。

或许连这样的片段都是虚构的。

“这面镜子映照不出我的任何东西，包括我周围的一切，在我眼中，它除了茫茫黑暗，什么都呈现不出来。”虹黎耸着肩微笑起来，“大概是我没有什么能够袒露的，又或者是，这面镜子没有关于我的使命，思来想去，最后我送给了你。”

“黑龙你善于把情绪隐藏得很深，有时就连我都猜不透你的心思，你隐藏得太深，到最后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曾拥有过那些与冷漠不同的情感。”虹黎浅浅笑着，娓娓道来，“这面镜子是我见过最纯净无暇的镜子，即便它映不出我的样子，我却能感觉得到，它能把很多事情的最本质都映得清楚。”

“你看到了吗？黑龙。”她说，“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你自己真正拥有过的情感，你想要袒露出来却忘记了的某些事情。”

黑龙沉默着，缓缓合上了眼睛。

虹黎了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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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骑，我很高兴。”

年轻的龙者吻上对方苍白的背脊，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我很高兴。”

他走到那面破碎的镜子前面，俯首看着脚下的碎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确实的，明白自己以后所要走的路了。”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将我的一切交付于你，我的后背，我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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